“不错,很好。”乔爷对罗年年的回答很满意,村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能有如此想法,让人很欣慰,“兰花,你怎么看?”
对于罗年年的想法,穆钰兰当然是支持的,戏子没有地位怎么了,只要功夫技艺好,那就是艺术。
然而,罗年年的事儿,穆钰兰是不能完全做主的。
“以我看,年年想学东西,这是好事。”穆钰兰看向罗年年,问道,“你想过你爹娘会不会同意?你要是想学唱戏,你爹娘得同意,不然你也学不成的。”
“我……我不知道。”提到罗胡氏夫妻俩,罗年年低下头,学东西要学费,他们家没有那么多银子给她,况且这一学,时间肯定短不了,家里过几年还得给她说亲,以后帮衬她弟弟罗壮呢。
穆钰兰拉着罗年年的手,对乔爷道,“义父,这事儿我是支持的,不过还得去双河村,和我三姨三姨夫打声招呼,不然不太好。”
“那是自然,但我想,这不影响我收罗姑娘为徒,是不是?”
罗年年失落的神情一扫而光,忽而抬头看向乔爷,不敢置信的问道,“我真的可以么?”
“怎么不可以?”乔爷一挥手,“今儿得偿所愿,有了兰花这个义女,再收个徒儿又何妨?”
“那感情好!”穆钰兰起身拉过罗年年,提醒道,“还不快拜见师傅?”
罗年年方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就着原地就跪地磕头,“徒儿拜见师傅!”
听那声音,穆钰兰浑身哆嗦了一下,实诚的人,可不止她一个,这儿还有个比她更实诚的。
从一旁拿过一杯茶,递给罗年年,罗年年学着之前穆钰兰认义父的模样,将茶杯举过头顶,“请师傅喝茶!”
“好!”乔爷的笑声不止,甚是满意的接过这杯茶,虽然没有特意准备,但是徒儿好,还担心啥?
而后解下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给了罗年年,算是见师礼。
高班主和程班主不住的贺喜,还道这贺礼要费心思了,乔爷有了义女和好徒儿,这礼绝对不能轻!
罗年年有自己喜欢和坚持的东西,穆钰兰是真心为她高兴,乔爷也让林展派人去双河村,将此事说明。
穆钰兰相信,罗胡氏不是那么迂腐的人,罗家也没有为了儿子卖女儿的想法,所以不会不答应。
吃过团圆饭,乔爷带人回去准备去长京的事宜,新戏本子就放心的交给了穆钰兰。
安顿好穆老四,穆钰兰和宇文珲就扎进了书房,明天之前,一定要把戏本子赶出来,不然乔爷等人去长京就赶不上二月二了,还得留出排练的时间。
总之,时间紧迫。
穆钰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宇文珲,让他把关,她想写一个关于皇帝心系百姓的故事,也算是应景,去宫里献戏,总不会有错。
“改成王爷的故事。”
宇文珲很坚定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将穆钰兰的构思全部推翻。
“你不是说,这种人物设定很敏感么?”穆钰兰可没忘,之前她要写王爷的故事就被他否决的,那样的设定,一个不小心就是祸事。
“写皇帝心系百姓,没有新意,你想,宫里头能高兴么?”宇文珲似真似假的道,“现在宫里最关注什么,你就写什么!”
穆钰兰不确定的问道,“边疆战事?”
宇文珲肯定的道,“对,六皇子可是皇帝心尖儿上的人,以六皇子为原形,写一个王爷征战沙场,最终得胜归来的故事,定是最得圣心的。”
“以如今六皇子为原形?!”穆钰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话是宇文珲说出口的?
她怎么觉得眼前的宇文珲是假的,一点都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竟然教她如何拍马屁!
当宇文珲再次肯定的给出答案后,穆钰兰不太赞成的道,“现在流言不利,六皇子是非不明,以六皇子为原形,将他写成英雄人物,百姓能愿意?这不是坑义父么?”
传说中的坑爹,也不过如此了吧?
即便穆钰兰不太懂政治,不知道凌国的朝堂是何现状,但她也知道流言可畏,如今凌国六皇子征战一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诸多不同的流言消息,就是最好的说明。“戏本子唱的是谁,每个人心里所想都不一样。”宇文珲进一步解释道,“这戏是唱给宫里的,又不是唱给百姓的,再者,征战边疆的皇亲不在少数,谁又能说那是六皇子?相信我,不会连累乔爷,还能让他
得到重赏!”
皇帝想着他是六皇子,那就是六皇子,这个问题,取决于看戏者自身所想。
这个道理,穆钰兰明白,但多多少少会担心,万一不走运,岂不是自招祸害?
穆钰兰思索再三,问道,“当今皇帝,是个什么样的皇帝?圣明,残暴,还是中庸?”
这个问法,她也只敢在宇文珲面前问,让有心人听见,她就是九条命也不够送的。
“皇帝……”这个问题,还真把宇文珲给难住了。
要说皇帝是个什么样儿的皇帝,两辈子还见识不到么?
然而自己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儿,回答是另一回事儿。
犹豫了一下,宇文珲才道,“听人说,皇帝是个好的,但也有人说皇帝不好。”
穆钰兰微微叹了口气,他的意思,她明白了。“这戏本子先这么写,先写个大概,让义父看,用不用由义父自己决定。”到时候她得把自己的顾虑都说清楚,让乔爷心里有数,不然按照这个年代的恐怖法,说不准啥时候就惹了不该惹的人,皇帝一怒谁也承受不起。
正文 第165章 摊牌
按照她的理解,凌国的皇帝也就那样吧,联系这几个月朝廷动向,年前征兵和年后的各种传言,穆钰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那就是,她所在国家的皇帝不咋地!
两人有了主意,就开始动笔,新戏本子的雏形,就这么定下了。新的戏本子,讲的是一个文武双全,深得圣宠的皇子,在两国战事一触即发时,主动请缨,代替皇帝亲征,皇帝深为感动,封为尊王。然而这一路却十分的不顺利,尊王顶着各种压力和各方面的阴谋阳谋
,被军中排挤,身负重伤。即便如此,尊王多次化险为夷,凭借着自身的本事得胜归来,立了大功,获得了百姓拥戴。
这样的戏本子写出来,穆钰兰润色了不少,尽可能把涉及到的政治问题圆润化,却仍旧忐忑。
“这样真的可以?”
宇文珲对戏本子的初稿是很满意的,确定的道,“真的可以,皇帝会把尊王看做六皇子。”
“为什么不是五皇子?”穆钰兰想了想,说了自己的心里话,“我所知道的,都是听百姓说的,都是传言,我听到了五皇子文武双全,忠君爱国,可没听到六皇子好话,都是朝廷说的。”
“这戏,是唱给宫里听的。”宇文珲再次强调道,“朝廷和百姓的说法不一样,又要进宫献戏,你说按照谁的说法来?”
穆钰兰撇撇嘴,这个问题不是显而易见么?不为了奖赏,为了不出错,也该是顺着宫里的意思来。
就连百姓都知道五皇子六皇子谁更胜一筹,皇帝咋就不说五皇子贤王的好,非要捧六皇子,征兵增加粮税,各种公告等等,这么大的力度,也没换来百姓说六皇子一句好话。
说服了穆钰兰,天都快亮了,宇文珲将戏本子的初稿收好,“你赶紧睡会儿,天亮了以后,我去找乔爷。”
“你也睡会儿再去。”穆钰兰打了个哈欠,熬夜写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困得很,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就算要改戏本子,也得把精神先养好。
宇文珲送穆钰兰回房间休息,自己却没有半分困意,就在穆钰兰问他,皇帝想到的为什么不是五皇子的时候,他也在问自己。
答案很明显,只是他不甘心,皇帝为何如此偏心?心里只有六皇子是他儿子?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没有任何头绪。
这件事,宇文珲有九成的把握,皇帝会因这个戏本子龙颜大悦,再安排人在皇帝周围故意引导,这个把握就是十成十了。
天亮后,宇文珲直接去找了乔爷,将戏本子给乔爷过目。
“这戏本子……”乔爷不是普通的商人,见的和想的自然比常人要多,只简单看了一遍,就看出这戏本子里的问题。
这样的戏本子,没几分胆量,谁敢唱?
宇文珲淡然自若,不急着分辨,只是说道,“这戏本子,需要和乔爷详谈。”
此话一出,乔爷下意识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眼前的宇文珲还是他见过的那个,可是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他说不上来。
挥手退了屋子里的人,乔爷谨慎的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王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虽不知他的底细,但乔爷确信,宇文珲不是无脑之人,这样的戏本子不会看不出问题来。
“乔爷,本名祖常明,人称八公子,如今祖家投靠了六皇子,不知道乔爷有何感想?”宇文珲这是打算和乔爷摊牌了,干脆语不惊人死不休,“乔爷想看着祖家家毁人亡,还是想亲手让祖家家毁人亡?”
宇文珲与六皇子势如水火,六皇子必除,祖家怎能善了?
况且,他有足够的信心和绝对的能力,不管是和六皇子斗,还是和皇帝斗,都一定会赢!
上辈子,不是宇文珲没有那个本事,而是他从来没有对皇帝和六皇子防备过。
乔爷猛然一惊,祖家投靠六皇子的事儿,他昨儿晚上才得到了确切消息,而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竟然也知道了!
不只如此,他竟然还知道了自己的底细,甚至得知自己与祖家的关系并不好……
“王公子何出此言?”乔爷收起了短瞬间的震惊,随即恢复常态,“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乔爷不敢赌?”
敢不敢赌?
不得不说,宇文珲的话,成功的砸进了乔爷的心里。
从年少成名,到不得不离开祖家,从备受排挤,到现在的立足,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转眼就已经二十年了。
他和祖家的恩怨,岂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难道他要看着祖家跟着六皇子飞黄腾达?
“赌还是不赌,要看王公子的诚意是否足够。”很快,乔爷便镇定了下来,他虽动了心思,但他不傻,“穆老弟说你和兰花的亲事定了下来,但我看,没到时候,谁也说不定,不是么?”
宇文珲轻笑出声,对于乔爷的威胁,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那么多对穆钰兰好的人在,他该高兴的。
乔爷看着宇文珲,一直等着他的答案。
“本王姓宇文,名珲,排行第五,不知道这个诚意,乔爷可否满意?”
“贤王?!”
乔爷听到宇文珲的姓名,大脑一片空白,随后便出现了贤王,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传闻贤王不是下落不明么?不是说贤王生死未卜么?还有传言说贤王被敌国捕获,已经处死,死不见尸么?
可是眼前活生生的人,自称贤王!
宇文珲淡然的坐在远处,右手一转,那枚象征着他身份的金牌便出现在乔爷面前。
当初他用这金牌给里长看,里长没见过大场面,真以为这是皇帝给心腹的,乔爷不一样,这金牌是什么意义,他能明白。
再三确定金牌的真假,再仔细打量了宇文珲一番,乔爷心底一惊,宇文珲的相貌,竟与朝廷曾经发布通缉犯的画像有几分相似。
然而金牌做不了假,乔爷短暂的思索过后,后退两步,垂首跪地,行了大礼,“草民乔岩,参见贤王殿下,贤王千岁!”乔岩是乔爷离开祖家后,给自己的起的名字。
正文 第166章 这是她的选择
待大礼行完,宇文珲亲自起身将乔爷扶起,“以后不必多礼,本王的身份,你知道即可。”
“恕草民斗胆,朝廷的通缉犯?”
宇文珲勾了勾唇角,但凡朝廷的兵士有乔爷眼睛一半好用,他早就被盯上了,哪里还有现在的逍遥自在?
“长京有人要本王死,这个答案,乔爷可满意?”
乔爷惊讶的微张着嘴,倒是没有失态,长京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乔爷太清楚了,祖家祖业虽在南方,可常年生活的,可是长京。
表面上的繁华,一片和谐景象,背地里却是明争暗斗,暗潮汹涌,数不清的肮脏阴谋几乎随时都在发生。
而长京要贤王死的人,乔爷还真就想不通。
“还请王爷明示。”乔爷微一拱手,直率的问道,“王爷需要草民做什么?如何做?”
宇文珲看得到乔爷的顾虑,“眼下,本王需要你安排好四叔,在本王稳定局势前,不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包括本王与你!”
顿了顿,宇文珲又道,“还有这部戏本子,哪里不合适就改,相信本王,皇帝会龙颜大悦,记住讨好了六皇子才能讨好皇帝!当然,你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
“兰花她知道么?”乔爷忽而抬头,与宇文珲对视,以宇文珲对穆钰兰的重视程度……她知道么?以宇文珲的身份,以后如何是好?
“现在还不是时候。”宇文珲沉声回答了乔爷的疑问。
他选择对穆钰兰隐瞒,开始是不想牵连她,想保护她,后来继续隐瞒,是有些私心的,主要是怕穆钰兰知道真相后,会躲着她。
这几个月的相处,宇文珲很清楚穆钰兰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安稳幸福,可以不大富大贵,但一定要顺心如意。
然而,他未来的路和生活,满足不了她现在的简单需求。
“恕草民直言。”乔爷沉思了片刻,坦言道,“对于兰花,草民真心待这孩子,这孩子有本事,但不适合长京的争斗,还请王爷……莫要伤害她。”
“你以为,本王看中的,只是她的能力才华?想利用她为本王做事?”宇文珲微眯着眼,“乔爷太小人之心了,本王就算是利用你,也不会利用她!”
乔爷浑身瞬间的僵硬,没想到宇文珲会这么直白说在利用他。
“王爷就不怕草民将此事告知皇上么?”乔爷反问道,“草民在赌,王爷何尝不是在赌?相比草民,相信王爷更加输不起!”
“输不起?”宇文珲收了自己的好脾气,整个人散发的气势让乔爷有点承受不住的冒冷汗,“找上你,本王是为了她,乔爷若是赌不起,本王利用的人,随时可以替换!”
乔爷突然莫名的后悔了,他不该说那些挑衅的话,“是草民越矩了,还请王爷恕罪。”
“你是本王王妃的义父,不必自称草民。”转眼,宇文珲又恢复了平和的模样,“本王要的,是她好!希望乔爷能够明白。”
“是,乔某谨记在心。”乔爷听宇文珲不似说假,顺着他的意思改了称呼,“兰花是乔某义女,乔某定会全心全力相护。”
宇文珲满意的微微颔首,“穆兰花,对外又名穆钰兰,乔爷可要记清楚了。”
“乔某不敢忘。”那孩子要是逃不了当王妃的命,穆兰花这名字还真有点不适合。
话落,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乔爷更是神色凝重,宇文珲没有再开口,他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的答案。
他对宇文珲的条件动了心,然而他不能不考虑后果,一旦答应了,便是胜成王,败成寇,一脚迈错,人生便可能是万劫不复。
“乔某斗胆,再问王爷一个问题。”半晌,乔爷开口道,“如果败了,王爷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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