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事实上,西远不得不承认,在西明文的身上,有一种传统的身为人子身为人父的美德,脾气好又能干,是典型的孝顺的儿子、慈爱的父亲、负责的丈夫。这样想着,西远安下决心,以后要多和西明文接触接触,尽快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菜苗刚栽到地里的那几天有一点打蔫,这让西远的心里也没底了,毕竟前世家里移栽后都要扣上塑料薄膜,这里用草帘子,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家里大人也很担心,怕加重西远的负担都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爷爷担心的睡不好觉,经常早晨天还没亮就起来,蹲在菜园子的垄沟里“吧嗒吧嗒”地抽烟,有时轻轻掀起草帘子查看一下。
白天阳光上来的时候,草帘子要掀开,让秧苗接受阳光的照射。晚上太阳下去了再盖上。不过,一家人没有焦虑多久,菜苗就经历最初的适应期,开始绽出生命的光彩。望着逐渐精神起来的小秧苗,西远长长舒了口气。
时节到了清明,地里的活计也忙了起来,本地有“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的说法,实际上,麦子的播种要在清明过后几天,在这之前,要先休整田地,给地里施肥。西远家的地,去年秋天父亲和爷爷就已经起好垄,现在只要施肥就可以了。西远没跟着去田里,他放心不下家里的菜园子,另外,他还叫母亲和村里人说好,谁家有小鸡雏、鸭雏、鹅雏的只管和他家讲,他家会买很多。这里人家一般家里都会养一些鸡鸭鹅,但不会很多,夏天的时候会多养一些,冬天地里没有野菜和野草,鸡鸭鹅就要吃谷糠或者粮食,人还吃不饱呢,用什么来喂它们,所以一到秋天大部分会宰掉,或者卖,或者放到雪里埋上,留着过年吃,偶尔留几只,看家里的情况决定,如果赶上年头好就多留,如果赶上年头差的就不留或者少留。不过一般的也就是留个五六只而已。
等到地里的麦子有一寸高的时候,大田里的玉米、大豆也已经种下,田野里一片片的绿色。西远家菜园子里的蔬菜已经长的足够高了,小白菜、菠菜、芹菜之类的已经可以采摘下来吃了,黄瓜、豆角爬满了架,西红柿也开始结出一个个绿色的小圆球球。奶奶种的两畦韭菜、两畦大葱,由于西远也和其他蔬菜一样用草帘子盖上,所以长得比每年早,韭菜现在也能割下来吃了,葱也长出翠绿的葱叶。
西远在菜园子细细观察,发现有的黄瓜秧上已经结出小黄瓜,顶着艳丽的嫩黄色的小花,看着就特想咬一口。过了两天,下了一场细雨,西远真的发现有一根小黄瓜被咬掉了一段,一开始西远还以为是老鼠什么咬的,吃晚饭的时候一讲,西韦和卫成的表情就不对了,两个小家伙小心翼翼地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用眼角左一眼右一眼的瞄着哥哥。大人们一看心里就明白了,彼此递了个眼神,装着没看见。
饭后,西远又去了菜园子,他打算明儿早晨去一趟县城,估计祁掌柜那里的大白菜也消耗没了,现在地里按时节种的青菜还得一段时间才会下来,西远想把家里现在能吃的菜卖出去。
西远正在那琢磨怎么卖菜呢,园子门口可纠结坏了两个小家伙,那根黄瓜是西韦和卫成嘴馋,一人一口咬的,现在被哥哥发现了,他们俩想跟哥哥招供又怕哥哥生气。
“你俩在这探头探脑地这是干啥呐?”园子门口那传来奶奶的声音。
“玩那。”然后是两个孩子嘻嘻的笑声。
“都快黑天了,还不进屋去,一会儿啥都看不见了。”奶奶哄两个孙子。
“你俩过来吧。”西远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他也不想让两个弟弟为了两口黄瓜忐忑不安。
“哥,哥,”这是西韦。
“哥哥,哥哥,”这是卫成。
两个孩子跑到西远面前,讨好地哥哥的叫。
“说吧,有啥事?”西远也不转弯抹角的,直接问出来。
“哥,那个黄瓜被咬掉一块是不是还能长出来啊?”西韦问,卫成也用希翼的目光望着他。
“还能长,但是咬掉的部分不会再长出来了。”西远回到。
“啊?那,那,哥哥,那个黄瓜还能卖吗?”卫成有点儿吃惊,他和西韦看到园子里的小黄瓜,馋的不得了,后来两个孩子一通嘀咕,打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即不耽误哥哥卖黄瓜,又可以解解馋,于是最终商量的结果,两个人一人趴在那咬了一口,他们以为只要没摘下来,被咬掉的部分就会再长出来哪!
西远听了两个小家伙吭吭哧哧的解释,顿时忍俊不禁,这两个小傻瓜!
看着两个弟弟后悔莫及的样子,本来也没生气的西远,心更加软了。他顺手从黄瓜架的里边摘了一根有大人巴掌大的小黄瓜,从中间一掰两半,给两个孩子一人一半,挣钱什么的固然重要,可是也不能守着一园子的蔬菜让自己的孩子眼巴巴的瞅着不是?
西韦和卫成一看哥哥没生气,还给他俩摘了一根黄瓜吃,别提多美了!“咔哧咔哧”把黄瓜咬的嘎巴脆。本来就不大的黄瓜,分到每个人的手里也就一小节,不过俩个都很满足,一小口一小口的咬,举到院子里边还给爷爷奶奶和爹娘一人让了一回,大人当然不能吃他们嘴里的这点吃食,但对孩子的懂事还是很欣慰。
西远第二天的县城之行很顺利,祁掌柜也正愁的慌哪。现在祁掌柜有事没事的就盼着看到西远,因为每次西远来,都能给他带来好消息。这次祁掌柜没和西远砍价还价,直接按照西远的要价付的菜钱,他和东家合计了,西远这孩子别看年纪小,可人家聪明能干啊,这就是他们聚德楼的财神爷,得拉拢着,不能因为小利把财神爷弄跑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况且,西远要的价格的确比较合情合理。
一大早,爷爷奶奶和爹娘就在园子里忙碌,把能吃的菜该割的割,该采的采,该摘的摘。等到太阳刚升到柳树梢,祁掌柜的马车就到了。看到西远家院子当中几大框绿生生的青菜,祁掌柜笑眯了眼,这可比正常蔬菜下来的时间早二十多天,又可以趁机大赚一笔了。熬了一冬天,又撑了一个青黄不接的早春,也许是经历了这样一个漫长的等待,所以这时闻着新鲜蔬菜的味道格外的清新怡人,他相信,那些有钱人一定禁不住诱惑,嗯,菜价一定要涨涨,这可是打着灯笼也买不着的,那,涨多少合适呢?
看着祁掌柜一副精明的算计样,西远无语望天,好吧,他也就是打这个时间差才能赚一笔的。
和祁掌柜定好了下次取菜的时间和菜的品种,西远将祁掌柜送出了门,看着祁掌柜的马车“得得得”的出了村。
☆、第15章 羊奶
一个多月的时间,西远靠家里菜园子里的菜赚了二十多两银子,加上先时卖大白菜剩下的钱,共有二十五两,去除给卫成买药的钱还剩十五两。这期间,西远让他娘跟村里人打听着谁家有鸡雏、鸭雏、鹅雏卖,连村里带十里八村的都寻遍了,一样买了一百只,鸡崽子和鸭仔是一文钱三个,鹅雏是一文钱两个,中间也有一些小来小去的帐差个一文半文就算了的,一共用掉了一百一十文钱。
买回来奶奶和西远娘精心伺候着,现在这些小家禽还小,西远前世只看家里大人养,自己没有亲身实践过,因此把决定权交给他娘和奶奶,自己在旁边适当的给予指导。比如,村里人之所以不大量的养这些东西,怕费粮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怕养不活,白花力气——一场瘟疫到来,不管养多少都剩不下。为了避免这个事情的发生,西远嘱咐父亲和爷爷寻来了生石灰,隔三差五地撒在这些小鸡鸭鹅的栅栏里,有时候还拿醋熏一熏,起到消毒的作用。并且,这些小家禽被圈在家里的后园子里,平时不让任何无关的人接近,就是奶奶与母亲在喂食的时候都要换上干净的衣服。
长辈们不知道这么做为了什么,不过由于西远几次帮家里赚钱的成功先例,他们都无原则的听从西远的嘱咐。
西韦和卫成看家里养了这么些小东西,非常的高兴,每天提着小篮子,去野地里给家禽们挖野菜,西远把能给鸡鸭鹅吃的婆婆丁啊、荠菜啊、苋菜啊、苦麻子菜啊指给他们看,两个小家伙照样子给挖回来,看着小雏们吃的欢快,自己也高兴的直蹦,感觉很骄傲。那些小野菜,像婆婆丁、苦麻子都是能起到去火的作用,喂给小家禽们很有益处,当然,光靠他俩的劳动成果是不够的,而且现在小东西们还很娇嫩,不能只吃菜不吃粮食,所以食槽里大部分撒的是谷糠,家里的不够用,西远又让父亲和村里人买了一些。等这些小家伙们再大些,就可以到野地里去放养,它们自己就可以找食儿吃了。
除了这些小雏们,西远还让大人们打听着有没有谁家卖正在产奶的母羊,结果母亲在姥姥家所在的村里给买回来一只,是个带着小羊羔的母羊,小羊羔没生下多久,母羊的奶也很好。因为属于买了两只羊,所以就多花了点钱,一共用掉了一吊半。家里大人有些心疼银子,不过看西远坚持,也没反对。
羊买回来,西远就开始挤羊奶,不过以西远的技术,羊奶没挤出来,反而差一点被母羊给带着摔倒,所以西远只是第一次伸了伸手,还没成功,剩下的时间,每天早晨,家里四个大人不管谁先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羊奶挤出来放到西远洗刷干净的瓦罐里,等西远起来,用小锅在灶台上煮开,给西韦和卫成喝。西韦喝了两口怎么也不肯再喝了,太难喝了,还有一股膻味。卫成虽然也讨厌这个东西,不过看哥哥辛辛苦苦地弄,就捏着鼻子往下灌,像喝药一样。西远自己尝了尝,觉得实在是味道不大好,就去镇里挑便宜的茶叶买了一些,每次煮奶的时候放里边点去奶腥,又在园子边栽种了些茉莉花,等到初夏茉莉花开放的时候,摘下来晒上几天,用晒完的茉莉花煮奶。
去掉腥膻味的羊奶很好喝,有羊奶特有的香甜味道,不光卫成,连西韦这个小逃兵也开始喝了。有时候煮的奶够多,西远自己也会来一碗,他也不想长得这么瘦瘦小小的,偶尔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也会尝两口,不过他们始终说喝不惯,西远合计着他们这样说一定是怕不够喝,也不勉强他们,等以后家里条件好了,再买两只羊就可以都喝了。
这次西远下定决心买羊可不光是为了长个,而是为了卫成。卫成的身体,李大夫一直在给调理,虽然不用像冬天那样天天吃药了,但是汤药也是没断,西远想着总靠吃药来调理也不行,本着药补不如食补的方针,西远想到了羊奶,这可是营养丰富的东西,不然光靠农家的饭食和西远偶尔给做的小吃食,真的只能解决温饱而已。结果两个多月下来,卫成的气色好了许多,李大夫给诊治了一下,又给换了药方,说是只要继续坚持下去卫成的身体有望彻底恢复健康。西远心里很欣慰,觉得自己用对了方法。
喝羊奶最见成效的是西韦,只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小家伙长了有半头,现在比卫成都高了,虽然不胖,但是身体倍棒,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壮实。卫成还是老样子,也没见长,不过看着有精神头多了,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着,两个黑眼珠如夜晚天上最亮的星星,流光溢彩,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成子他娘长得就好看,不然当初也不会叫卫老二给盯上,没办法嫁了他,可惜命不好,没享着福。”西远娘叹息着说。
“为啥非得嫁他,不同意不就完事了吗?”西远觉得里边应该有隐情。
“谁知道呢,估计是卫老二使啥损招了呗,成亲那天,成子娘一直从娘家哭到咱村。”西远娘又叹息了一声。
西远也沉默了,不是当事人可能也无法了解内情,卫成的姥爷家从卫成到西家来,一趟也没来看过,不知道是真不了解情况还是装作不知道。不过西远也不稀罕他们来,卫成自然有他们一家子人护着。
小家伙刚开春的时候,西远不让他拘在屋里面了,很是兴奋的出去玩了几天,不过四五天的时间,就哪儿也不去了,每天围着西远转,或者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西远偷偷的跟西韦和柱子打听,原来有的孩子和卫成打架,骂卫成是被他爹给卖了的,是给西家当奴才的,跟他们不一样。卫成听了把那个混账孩子狠狠咬了几口,他个子小凭力气打不过人家。后来就不出家门了,也没找西远哭诉,可能这些话叫他在心里也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吧,当初西远给卫老二钱的时候他也是在当场的。
西远没去开导卫成,也没去找那个孩子算账,小孩子能懂什么,这都是从家里大人那听来的,西远堵了一个人的嘴,不可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而且村里的这些小孩子和卫成的年龄差不多,是以后卫成成长过程当中的重要伙伴,也是他在村里不得不交往的对象以及人脉基础。
只是从那天起,西远在自家院子里绑了两个装上沙子的布口袋,每天早晨起来,领着西韦和卫成在院子里跑上几圈,然后让两个小家伙打一会儿沙袋,时间一点点的增加。西远想着这样坚持下来最起码身体能够有劲儿,和别的孩子打起架来不会吃亏。
另外,西远还寻来几段窄桃木板,给西韦和卫成一人用刀做了一把刀、一柄木剑。并打磨的光光滑滑地,刀柄和剑柄处用奶奶的布条缠上,拴上一个彩色的穗子,看起来很拉风。西远爹在西远做这些的时候也帮了把手,并细心地用剩下的材料拿小刀子刻了三把小桃木剑,给三个孩子(包括西远)一人一个,用红线拴上戴在脖子上,据说桃木剑能辟邪。
刀剑做完,西远又把前世在体育课上学的花把势武术招式,和业余时间学的太极教给卫成和西韦。太极是读研的时候学校校庆,有个教师表演太极的节目,结果,那些大脑极为聪明的导师们这时候就笨的可爱,没办法,西远替导师上场,很是下苦工学了一段时间。武术只是用来唬弄那些小孩子的,太极教完,西远要求卫成每天都要练上一遍,这样对卫成的身体也有好处。
平时没事儿,西韦不知跑哪去了,剩下卫成,西远就领着他教他怎么上树掏鸟蛋,怎么去野地里逮青蛙,逮蝈蝈,还给他做了两个蝈蝈笼。又做了两把弹弓(一把给西韦的),教卫成用弹弓打鸟。卫成在这上面很有些天赋,没到半个月,就练成了神射手,指哪打哪,经常有笨麻雀被卫成给打蒙,掉到地上,不过卫成人小力量也小,打不了太远的东西,西远也叮嘱他别打着人。
这也足够卫成跟村里的小屁孩们显摆了,所以现在卫成身边很是拥有一批崇拜者,两眼亮闪闪的看卫成用弹弓打鸟雀,用刀剑砍野菜苗。卫成雄赳赳气昂昂地左手刀右手剑,腰间别着弹弓,身后跟着个小跟班,给他提着蝈蝈笼。
那些骂过卫成的,跟卫成打过架的小子们,如今都想着法的讨好卫成,卫成看顺眼的就带着他一起玩,不顺眼的,就干脆不理,哥哥说只要自己有本事,就谁都不用怕了,他要做一个有本事的人!
☆、第16章 夏天
夏风习习,西远躺在池塘边的一棵柳树下,嘴里叼着一根草棍,眼睛闭着,肚子上放着一本书,身下垫着一个麻袋片。
不远处的池塘里,一大群鸭和一大群鹅正欢快的游着,有的边游边扑扇着翅膀,有的把嘴探进水里找吃的,有的抻着脖子嘎嘎的叫……这是西远主张养的一百只鹅和一百只鸭,鸭子中间丢了两只,死了三只,如今只剩下九十五只;鹅比鸭皮实点,只是一次同黄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