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西远带秋阳拜见了叶先生,出于对西远的赏识,叶先生没难为秋阳,只考问了一些功课,虽然觉得秋阳用功有余,灵性不足,但是也没有说啥,很痛快的收下秋阳这个学生。
☆、第92章 西记
“哥,走不动了,打死我俩也不走了。”卫成两手扒在西远肩膀上,让西远拖着他往前走,后面西韦如法炮制,扒在卫成肩上,哥仨像串糖葫芦,一个拖一个,一步一步往前慢慢挪。
“这就走不动了?谁早晨吹牛,说一上午能绕彦绥城转三圈?”西远拍了拍卫成脑袋。
“哥,我们说的可不是这个转法儿,你说吧,到底要找啥样的铺面?我俩给你打听去,可不待这样遛我们傻小子的。”西韦在后面接腔。
早晨西远问西韦和卫成,他今天要去看铺面,他俩要不要一起去,帮着参谋参谋,他俩一听,嗯,这个事儿不错,既然是铺面,一定在繁华地段上,可以和哥哥没事溜达溜达,然后吃点好吃的,买点好玩儿的,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结果……哎,真是一把心酸泪啊。在街面上看到有店面出租或转卖的,哥哥根本就不往里进,先让他俩进去,把里面的布局记下,出来复述给他听。他觉得可以考虑的,再进去看看,觉得不行的,直接否定,往前再找,所以,找了一上午,西韦和卫成也不知道,西远有没有相中的,只是觉得累够呛。
“走吧,快到中午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西远看俩弟弟实在累了,决定放他们一码。
“哥,我俩累这样,得去个好地方吃。”西韦在后面提要求。
“好地方?走,去聚德楼。”西远逗西韦。
“拉倒吧,哥,你一去张财又得问你,来不来点鸡翅、豆干啥的,再说,聚德楼的菜我们都吃过了,换一家没吃过的吧?”卫成急忙否定,聚德楼虽然是彦绥最好的酒楼,可是,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常去,当时孙叶和祁掌柜为了逗他俩,把聚德楼的菜一样一样给他们尝了个遍,所以,聚德楼对于他们来讲,一点也没有吸引力。
“那去哪儿?你俩自己商量。”西远敲了敲卫成的脑袋,卫成把脑袋搭在哥哥肩膀上,也不躲。
“哥,要不我们去美味居吧,听说他们家有两个菜挺拿手,我俩想尝尝。”西韦提议。
“哥,我也想去。”卫成附和。
“行,一比二,美味居就美味居。走。”西远没犹豫,他领两个孩子出来,一个是为了让他们参与到家里事情中来,体会一下做事情的不容易,又想扩大他们的思路和视野。
至于吃饭,想到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学校有位女教授,姓毛,同学们开玩笑叫她毛毛老师。
毛毛讲的一件事,西远记得很清楚,毛毛说,她没事儿领着儿子,去本市的高中低档场所转,当然,转转不等于消费,如果当天去的是消费不起的地方,她会事先给儿子打好商量,看到什么东西不许要,不许闹。
她这样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开阔孩子的眼界,让他经历经历见识见识,长大后,好能适应各种场合,任何情况下都不怯场。
西远现在也这样想,一个人的眼界决定了以后的成就,而且,经历了各种繁华,以后不会轻易被外面的五光十色迷了眼。
所以,西远现在没事就领两个弟弟出来,彦绥城中,适合两个孩子去的地方,都打算领他们走一遍,省得以后跟同窗出去怵头,也省得轻易被人用物质享受诱惑。
哥仨来到美味居,点了两个他们这里的招牌菜,伙计先端上一壶茶水,他们慢慢喝着。
“哥,外面的酒一点儿都不好喝,没有咱家的果酒好。”西韦顺嘴说道,没看见卫成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
“是嘛,哪儿的酒不好喝啊?”西远不动声色,旁边卫成急的抓耳挠腮。
“就是离我们学堂不远,叫一品斋的。他们家菜也不好吃,酒更不好喝,我觉得一般菜馆的菜都没咱家的好吃。”西韦继续傻呵呵地跟哥哥说。
“啥时候去吃的?我记得没领你俩去过。”西远看着西韦问。
“啊?啊!哥,我们,就是,啊,那个……”西韦这才反应过来,稍没留神,跟哥哥说漏嘴了,看西远瞧着他,又不习惯跟哥哥撒谎,想了一下下,还是招供了。
“我们学堂李华,就是挺能显摆那个,总觉得他们家有钱,那天非要请客,说他过生日,我和二哥推辞不过,才跟去的。”西韦讪讪道,用眼睛偷偷瞄了瞄卫成,那意思,你都快帮忙啊。
“哥,我俩一点也不想去,别人都去了,我们要不去显得不合群,我俩没喝多少酒,一人一小盅,那酒可难喝了,我差点没吐出来。”卫成急忙接过话茬,西韦长舒了一口气。
“多长时间了?回来咋没跟我说?”西远很严肃的看着他们,弟弟大了,一定会跟外界有接触,正常的交往西远不反对,主要怕他俩被带坏了,所以对他们的行踪,西远还是要掌握。
“不是忘了嘛。”西韦嘟囔。
“忘了?”西远盯着问。
“没,怕跟你说你生气嘛。”西韦连忙改口。
“正常跟同窗交往,我为什么要生气?你们上回跟王烨出去,跟我报备,我拦着没?”西远不放过,小屁孩,跟我耍心眼。
“哥,事先李华没跟我俩说,当时临时让我们决定的。后来去了,发现还有两个不是我们学堂的,感觉那两个人不老好,所以就没敢跟你说。我们大家回去,都给李华一通数落,说他办事不地道,这几天大家都不爱理他了。”卫成见瞒不住,于是全都招了出来。
“跟那两个人再没有来往?”
“没有,真的。李华我们也不大喜欢,就是觉得他把学堂所有人都邀去了,我们不去不合适,才去的。”
“行,我知道了,以后要是再有啥事不许瞒着我,知道不?”西远听完,觉得也没啥事,所有没深究。
“哥,你说咱家要开个啥样的铺子啊?”西韦一看哥哥不追问了,紧忙转换话题。
“就是啊,哥,你可遛我俩一上午了,给我俩说说呗。”卫成嬉皮笑脸的讨好西远。
“哥想自己开一个铺子,以后咱家做的吃食,就不在聚德楼卖了,拿到铺里去卖,等秋天,程义叔他们做出来的罐头、果酒、果酱啥的,也可以在咱们铺子代卖,咱们收个差价。”西远把他的打算细细跟两个弟弟讲,孩子大了,家里的事情应该让他们参与进来,适当的锻炼锻炼。
“放到咱们铺子里,能比在聚德楼卖的多吗?”卫成皱了皱眉,提出疑问。
“哦,我跟孙叶说好了,聚德楼每天需要多少,可以去咱们那里拿货,比零卖的便宜些。”西远解释。
“哥,有聚德楼买的垫底,稳赚钱吧?”西韦反应倒挺快。
“废话,不赚钱哥瞎折腾啥?”西远也笑了。
“嘿嘿,我不是想咱家以前没自己做过,怕做不好嘛。”西韦拿着筷子摆愣,这时候小二把菜端来上来,哥仨一边聊一边吃。
“哥,我咋觉得谁家做的吃食,都没你做的好吃。”西韦夹了一筷子,吃了吃,感觉和想象的有些差距。
“你是吃哥做的饭菜吃惯了,换个口味不适应,多吃几回就好了。”西远倒觉得味道不错。
“哦,我还是觉得不如你做的好,酱油放的太多,一股子酱油味。”
“哥,我也觉得有点咸。”卫成吃了两口说。
“咸才能入味,哥平时做的菜尽量少放盐,所以你们都口轻,盐吃多了不好。”西远尝了下,是有点咸。
“对付吃吧。”西韦无奈道。
“美味居的菜你还整个对付吃,在外人面前不许这么说,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多轻狂呢,听见了吗?”西远教训西韦,弟弟的口味被他养叼了。
“哥,我们都知道,上次去那个一品斋,菜老难吃,我俩都没吱声。”卫成给哥哥解释。
“知道就好,在家咋样都可以,去外面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西韦和卫成连忙点头。
“哥,咱家铺子就卖刚才你讲的那些东西啊?”西韦又想起自家的铺子,有些小兴奋,“到时我和二哥没事就去铺子帮忙,我俩以前在聚德楼卖过东西,一定能卖好。”西韦很自信。
“对,哥,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俩点辛苦钱。”卫成笑呵呵的讨好处。
“精明鬼儿,心眼都叫你俩长了。哥想着看看能不能做点蛋糕、饼干啥的,搁咱铺子里卖,估计能不错。”西远寻思了一下,跟西韦和卫成说。
“啊?蛋糕?就你前几天蒸的那个?也不好吃啊,还有饼干,一股子糊巴味儿。”西韦一脸嫌弃。
西远现在正在试验做蛋糕和饼干,不过没做好,但是西远有信心能给做出来,而且认为前景一定不错,会好卖。
“等哥做成功的,到时候想吃还不给你了,让你嫌弃。”被揭了老底,西远恼羞成怒,威胁西韦。
“好好好,你做的可好吃了,我和二哥可喜欢吃了还不行。”西韦有些无奈。
“哥,你下次做东西,找人试吃,别找我俩了呗,咱家那么多人?”卫成趁机给自己谋福利,哥哥试做的东西真有些难吃好不好。
“不找你俩找谁,让狗蛋试吃?”西远笑道。
“拉倒吧,哥,你就做出狗屎味儿,狗蛋都得说好吃。”西韦撇撇嘴。
“咋说话呢?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西远给了西韦一筷子,西韦嘎嘎笑了起来。
哥仨转了几天,终于在市集转角处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铺面,西远把它买了下来,里面的装修,完全按照西远的想法,活计栓子就会做,西远叫他找了两个人,几天时间就做完了。
铺子整洁干净,里面摆了一溜柜台,上面有各种吃食的样品,用小碟装着,旁边用木牌画着价码,这是西韦卫成,仿效家里在聚德楼的木牌,领家里几个小家伙做的。
客人买完东西如果需要拿走的,就用油纸包上,然后放到篮子里,篮子是大舅给编出来的,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真有客人因看好篮子来买东西的。
店铺靠窗户的位置,放了几张桌子,桌子都不大,最多能坐四个人,准备给那些想在这里吃的客人坐。
窗台上,柜台上,桌子上,都摆着一个个小花盆,里面不是什么花卉,而是狗蛋从花坛里间下来的几样草药苗。
草药现在长大了,有些地方种的太稠密,需要间稀疏些,西远废物利用,买来一些小花盆,让狗蛋把草药栽到里面,拿到铺子里,别说,还真是别有一番情志。
铺子开张的那天,西家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应习俗在门口放了一挂鞭炮,由卫成西韦西阳帮西明文栓子,一起将牌匾挂上去,上面只写了四个字“西记食铺”。
“酒香不怕巷子深”,既然是长久的买卖,西远觉得还是应以实力取胜,另外,他们刚刚来彦绥,还没有什么根基,生意弄得太火爆,难免招同行嫉妒,不显山,不露水,嗯,闷声发大财,这一直是西远的信条。
☆、第93章 惹祸
西记食铺开了起来,生意还不错,以前这些吃食只在聚德楼卖,普通老百姓,没事谁去那么贵的酒楼,所以西记一开,酒楼里的东西走平民路线,虽然没做啥大阵仗的吆喝,不过小县城就那么大,慢慢的,一传十,十传百,有了口碑。
孙叶在西远跟他讲要独自开食铺之后,就把张财送给了西远,西远拿着张财的身契怎么都不肯要,这是孙家家奴,自己要了算怎么回事。
“拿着吧,他不是我们家的家生子,有一年跟他爹讨饭讨到这里,他爹生病死了,张财卖身葬父,我看着可怜,收留他在聚德楼做了一个小伙计。”孙叶啥人啊,西远那点心思,瞒不过他的眼,给西远解释了一下张财的来历。
“成,那我就收下了。”西远觉得再推辞不好,不如大方点。然后让张财收拾东西跟他走,张财当孙叶的面哭了一鼻子,转过脸又和西远嘻嘻笑。
他感激孙东家当初的相助之恩,但是也认为跟着西家这样心善的主家会更好,一路纠结着跟西远回了家。
西远没耽搁,第二天领张财去衙门消了他的奴籍。
张财扯着西远的袖子不同意,问西远是不是不要他了,很是哭了一鼻子,后来弄的西远没办法,跟张财签了个终身雇佣契约,并且注明,如果张财受西家雇佣达到三十年以上,年老后,西家要给足张财荣养之资,若不想离开主家,西家可以给他养老。张财破涕为笑,拿着新的契约和新的户籍,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丫子后面去了。
“多大了,咋还跟个小孩似的?”西远打了张财一下,张财比他还大呢,已经十八岁了。
“小东家,人家高兴还不行啊?”张财摸着西远打他的地方嘿嘿乐。他当年是因为家乡受灾,一家人逃难来滨江府投奔亲戚,结果亲戚没找到,父母相继亡故。
张财吃够了无处可去,漂泊无依的苦头,对外面有一种本能的害怕,觉得最好的日子就是依傍主家过活,尽管奴才之间也会有倾轧,但是总好过流浪街头,食不果腹。
西远理解张财的想法,在这个世道,自由身的平民,如果没有门路,日子并不好过,像栓子,差一点家散人亡。而奴仆,如果碰到好主家,因为有依傍,生活反而更有保障。
张财帮西远打理西记,他就是个活招牌,去过聚德楼的都认识张财,有他在,没有人怀疑西记卖的吃食,有没有聚德楼的好吃。加上张财在聚德楼这么多年,见过形形□□的人,很会来事,会招揽主顾,见啥人说啥话真是炉火纯青。
本来西远还担心,他们家没有人脉,怕有人来捣乱。结果刚开张时,管理市集的市丞到西记溜达了一圈,张财很有眼力见的给包了一篮子吃食,市丞被答对的很满意。
现在没事儿就来“买”点东西,张财每次都包足足的量,手脚麻利的把市丞递过来的钱塞到篮子底下,一起递过去,市丞装没看见,拎着篮子走人,彼此心知肚明。
张财本来以为这么做,要跟主家好好解释解释,毕竟他没经过主家的许可,私自拿东西送人,可是西远不但没说他,反而给了奖励,让张财看好来往客人,特殊对象一定特殊对待,张财乐坏了。
有张财“看人下菜碟”,西记的生意一直没人捣乱,也不是没有人动过心思,下手前观察几天,发现县城里几位管事的,时常出入西记,这些人摸不着他们和西记有啥渊源,因此还真没人敢来触霉头。
好吧,白送出去许多东西,也保住了西记的平安,还是比较划算的,西远安慰自己,现实就是这么骨感,没办法。
平时西记由张财打理,西远和栓子两个人轮换着过去帮忙,旬末的时候,正好也是彦绥城的大集日,十里八乡的都来赶集,人比较多,西远就叫程南他们几个去帮忙,他按天给工钱。
程南几个很积极,积极的一个月都不回一次家,因为他们很羡慕卫成西韦的马,都摩拳擦掌想自己攒钱买一匹。
为这事,程南还壮起胆子跟他老子程义跳过一回脚,说程义领着村里大人抢他们的来钱道(指做罐头果酒果酱啥的),不然他们再做两年也能买小马了。
气得程义把儿子一通收拾,不过也答应程南,等家里钱宽裕了,给他买一匹小马。程南起义成功,柱子三个也相继揭竿而起,把这几家大人愁的,不同程度的妥协。
几个孩子闹腾归闹腾,也清楚家里的情况,大人们正卯足了劲想盖砖房呢,给他们买马一定排在盖房之后,几个孩子想想,真是遥遥无期啊,所以,西远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