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锦衣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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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锦衣卫大人-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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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空荡荡的,站在这街上,觉得自己没有归处可去。
    街头起雾,人人躲雨而去,从徐时锦身边穿梭而过。徐时锦只慢悠悠的,在他们间走着。彩旗被雨淋湿,楼头窗子有客人的影子,地上水洼处,倒影的人影曲曲折折,不成画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归处。只有她没有。
    徐时锦在雨中行走。
    恍然想到去年的雨中,有贵公子在楼上向她招手,请她一叙。
    想来像是上辈子的事,那么遥远。
    她漫无目的、漫无边际地走着,想着明天就出京了。没什么必要留在这里了。
    一路上想了许多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她这一生、她这短暂的一生,多像一场笑话。
    天渐渐暗了下去,雨似乎也小了。千家万户的灯火,在徐时锦眼前亮起。她出神地看着,想着多久以前,她是不是也曾经拥有过这些。
    再走一步,身后忽有人撞了上来,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徐时锦让开,一声没吭。她言语伶俐,她能瞬间安抚下小姑娘的惊惶。但此时此地,街头的人慢慢多了,她看着蹲在脚边捡花的小姑娘,很是疲累,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她转过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再一次,身后有人撞来。
    这一次,她的手腕被拉住。
    徐时锦僵了僵。
    她站在桥头,桥下万家灯火,街上嬉闹。她撑着一把伞,风雨从她身边穿梭。另一只手,被身后的人握住。风吹起她耳边的发丝,将身后人的气息,传了过来。
    两人静静地站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好一会儿,徐时锦身子侧了侧,缓缓转过身。她手中的伞,一点点抬高,从衣领到下巴到眉眼,将青年的脸,映入她眼中。
    灯火落在桥下河水中,落在青年的眼中。阑珊明暗,摇摇落落。
    徐时锦看得出了神。
    沈昱拉着她的手腕,面上没有一丝笑意。他冷声问,“我来了,你不高兴吗?”
    徐时锦将伞抬高,替他挡住发上的雨水。
    她目光清幽,似河中灯影。水光晃啊晃,深深浅浅,万般温柔。
    一把伞,撑在两人头上。人群在身边来去,雨去,风也去,空气微凉中,带着夜市的热闹。伞下,那个容颜苍白的姑娘,抬着眼,静静说,“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我来了,你不高兴吗?】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你来了,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你像一滴泪,从我心头滑过。
    我静静地等,静静地看。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万种怨怒,千般不舍,在她此言一出,也尽数从沈昱眼中消去。
    他突地向前,将她抱入怀中。
    他说,“我以为你走了。”
    “邺京那么小,又那么大。我想找一个人,千难万难。小锦,你不能这样。”
    徐时锦说,“我们去看戏吧。”
    她微笑,“像小时候那样。”
    “沈小昱,你陪我玩一会儿吧。”
    “……好。”

  ☆、第103章 完结章

晚上雨停了,徐时锦收了伞,与沈昱一同行走在长街上。邺京刚刚发生变动,如今盘查甚严,到了晚上,还在街上闲逛的,比前段时间少了许多。走在街上,沈昱在前面走,他带她绕开地上的小水洼,有人撞来时,也会帮身后的姑娘隔开。
    他牵着身后姑娘的手,一直没松开。却仍时不时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
    这让徐时锦想起他们小时候的事。沈小昱比她大一些,但两人上街时,从来都是她看着他,她拉着他走,她时不时回头,看那个迷糊的少年,有没有跟丢。那时与沈昱玩的时候,徐姑娘总是嫌弃他。总怕一不留神,一回头,沈小昱就被她弄丢了。
    她将他丢在岁月长河中,一落那么多年,从不回头。
    而终有一日,是他牵着她走,怕弄丢了她。
    人生际遇,总是这样有趣。
    “我回沈家的这些日子,将你托付给公主。前几天他们两个却告诉你,你已经走了。我怕你出城,着急了许久。以前绝对邺京小,真找起人来,却这么费劲。”和徐姑娘同行,沈昱心情好了些,愿意边走,边和徐姑娘说话。
    徐时锦笑一笑,“我一直在邺京,听着沈家大公子的风光事迹。”
    “我有什么风光的?”沈昱不在乎地笑一声,转而对她更有兴趣,“你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公主说给你介绍了一位神医,你打算去看病。小锦,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绝望的。”
    徐姑娘看他说话,神色散漫,眸子黑而光润。他走在她身前,长衫宽长,他走得慵懒闲散,漫不经心,在她面前,却一直是当年的那个少年。
    一心一意,全心全意。
    她低低应一声。
    “你这几天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你不喜欢住公主府上,为什么不直接来沈家找我?”沈昱责备地看着她,他边说着,边在一个摊位前停下,懒散地挑起摊位上的五彩面具,骨节分明的手指弹去面具上的雨水,“小锦,我娘虽然说话难听,但她心软,你跟她说两句好话,她就会跟你笑啦。我在帮你说服我爹娘,让你来我们家养病。”
    她去沈家养病?以什么样的身份?
    又一次让沈家伯父伯母为难而已。
    徐时锦没有接沈昱这个话,只低低道,“我还留在这里,其实就是等着跟你告别的。沈小昱,我要离开邺京,但你不要跟我一起走。”
    “……”拿着面具把玩的青年,背影在徐时锦眼前,一点点僵硬。他嘴角还噙着一抹玩笑,垂着眼,黑色长睫浓密,遮住他的眼神。他拿着面具的手指节用力,青筋暴动。
    他垂着眼微笑,没有回头。
    徐时锦慢慢说,“我一直很后悔当年没有跟你好好地告别,给你造成那么大的困扰。现在,当我要离开,我便想跟你好好地告别。不要留下遗憾之类的。”
    “好好地告别?”他的脸终于转了过来,长眉压眼,眸子跳动,一个温柔的几近诡异的笑容从眼中透出。他的话,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次又一次!我很稀罕你的告别吗?!”
    手上蓦地用力,在话落的一瞬间,啪嗒一声脆响,他手中的面具生生扭曲捏碎,被他大力扔到了摊上。
    沈昱冷眼看她,转身就走,快速入了人群。
    “哎,我的面具……”摊主真是无辜,一对情人吵架,生生毁了他的面具。想追上去讨要,无奈那青年男子气势太可怕,把他逼退。
    好在追在他后面的年轻姑娘虽一脸病容,脾气却是真的不错。只追了两步,听到摊主的喊声,又回来,连说抱歉,并为损坏的面具掏了铜板。
    徐时锦做完这一切,才去人群中追沈昱。如她所料,他果然没有走出太远。在前方路边的一棵槐树下站着,他看到她走来,神情依然不好,却没有之前的怨怒。
    “我看了那面具,被捏碎时有尖锐的锋口,你手有没有被划破?”走到他面前,徐时锦问他。
    沈昱神情复杂,胸口那股郁气无处发泄。她总是这样……温温柔柔,和和气气,永远不跟他生气。她还关心他有没有受伤,他如何跟她发怒……可是她还关心他,又为什么要分别?
    葱郁树影下,徐时锦拉起沈昱的手,挽起他的袖子,就着昏暗的灯火看他的手。他的手没有伤痕,干净修长,徐时锦舒口气。
    她低着头,觉沈昱靠在树上,声音从头顶传下来,“为什么要和我分开?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吗?”徐时锦拉着他的手僵了一下,他就知道果然没错。他有些无力地笑,“是我娘吗?”
    他最近忙沈家的事,知道徐时锦的、能和徐时锦说上话的、还劝他们分开的,只有他娘了。
    沈昱吐口气,觉得烦闷,他推开徐时锦的手,搭上她的肩,让她抬头看自己,“小锦,她还有些接受不了。我正在说服,我快成功了……”
    “沈小昱,不是那个原因,”徐时锦静静道,“伯母前几天见过我,她话说得委婉,我却未必不懂她的意思。你是沈家人,如果我总在后面拖着你,连累你,你要怎么在家族里自处?唐家妹妹也来见过我,她眼含热泪、感动地与我相认,并问我什么时候回归自己的身份,她一脸真诚,我却听出她的忐忑担心之意,我怕我回去,怕我跟她抢你,她知道自己抢不过我。还有徐家族长,也见过我,欢迎我回徐家。其实他未必多喜欢我,只是我的才能赶上徐家最需要的时候。为了留下我,他甚至愿意为我父母翻案。沈小昱你知道的,小时候,我特别想凭借自己的能力,为我爹娘翻案。但徐家现在答应,我却觉得没意思。”
    她仰头,青年目光微闪,望着她,专注地听她说话。
    “有些人希望我走,有些人希望我留下,还有些人希望我永久消失。所有人都在衡量,在算我的价值。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徐时锦这个人,给人的印象,就是很会算计、别有所求、永不单纯的一个人。我听了太多这样的话,我一直听他们在说我,我现在却不想听了。”
    “还有你喜欢我。其实我也不懂……感情让我茫然又糊涂。我很害怕。不光是你的身份问题,还包括我的生死,包括我对感情的怀疑。我想你是喜欢我的吧,有多喜欢我不知道。我想我也喜欢你,有多喜欢,我还是不知道。我多害怕,有一天,这种感情变成一把剑,伤害到你。就像我之前那样……沈小昱,你现在说你喜欢我,说你不后悔。但是岁月那么长,如果你后悔了呢?你后悔了,我如何去赔你?我赔不起。”
    沈昱听着她说,深深的无力涌上心头。说
    “如果爱情没有到那一步,就打住,不要到好了。”徐时锦说。
    沈昱静静问,“如果已经到那个地步了呢?”
    “……”徐时锦怔然抬头。
    她看着他漆黑的眼睛,看不出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沈昱慢慢侧头,低笑一声,“开个玩笑,你不要紧张。”
    他手扶着她的肩,低头看她,心情前所未有的难过。
    他慢慢说,“你说这么绝情的话,却并非出自你的本心。你还是一心为了我,一心想我好。你想让我恨你,怨你,怪你,留你一个人在原地……小锦,你以为我是谁?”
    他手松开她,落落靠着树,慢慢坐了下去。他露出苍白而寥落的笑,“你以为我是谁呢?”
    沈昱和徐时锦之间,就像相邻的山水。原本相依,山间地动,却将他们隔开。等水再次见到山时,山依然巍峨雄壮,水却只剩下从石缝中钻出来的那一点儿了。山望着水,安慰说,没关系,就算你只有这么一点,我依然觉得你是山间最清灵的存在。一路上,他拉着水,扯着水,想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想让来客都看一看,他最引以为豪的水有多好看。但是水已经不好看了。他们并肩多年,如今变成一前一后,不再对等。
    水努力跟上,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
    山耐心停下等,他也被前方的巨浪打得措手不及。
    现在的徐时锦,无疑已经拖累到了沈昱。他的父母,他的家人,他的交际圈……全都无法接受徐时锦。徐姑娘因为太子的事情,人生有了污点。且在陛下当位期间,她都不应该出现在邺京。就算徐家愿意她回去,也不可能让她呆在邺京。
    她得选一个别的身份,且为了沈昱,又要回去以前的生活。
    充满算计,充满勾心斗角。
    如果她愿意这样,沈家也会接受徐时锦。
    可是沈昱爱她,是为了她为了他,委屈自己,去当一个谋士吗?小锦不应该仅仅作为“聪明”的代名词,她是他的小锦,她该摆脱那些的。
    她觉得她委屈了他。
    他也觉得他委屈了她。
    所以,这才是徐时锦想告别的真正原因吧?
    沈昱手捧着她的脸,温柔问,“小锦,我问你。如果我爱你,只有得到你我才开心,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是我最大的心愿。你愿意为了成全我,不离开,而是留在这里,嫁给我吗?”
    “当然,”徐时锦看着他的眼睛,毫不犹豫道,“我愿意。”
    沈昱露出恍惚的笑,手慢慢垂下。他爱了她,便不可能对她的想法,真正的无动于衷。
    这就够了。
    他要的不过是这样。
    在小锦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他。只要他一句话,她不惜与所有人为敌……
    这便够了。
    沈昱低头,漫声,“好吧,我接受。我会想到办法的,会有那一天的……”
    徐时锦跟着他,蹲在他身边。
    她听到他说,“在那之前,你得好好活着。你得活着,等我去找你。你不用做什么,你好好养身体。如果你死了,我绝不原谅你。”
    徐时锦靠着他的手臂,隐有冲动,但又被压了下去。她的心在颤抖,在哭泣。她靠着他的手臂,徐徐点头,“好。我等你。”
    【我等着你。就算你不来,我也一直等你。我等你到死。】
    先前徐时锦要说听戏,等说完掏心的话,两人便当真上梨园去。但不凑巧,有人今晚宴请客人,包下了场。沈昱怎么说,人家都摇头不肯。沈昱啧一声,卷起袖子便要动手。但那小二宁死不屈,就是武力威胁,都坚决不让他们两个进去。沈昱没办法,回头看徐时锦,希望徐姑娘用她的聪明才智想出办法来。
    徐时锦目光轻柔,看着他笑,并不说话。
    沈昱咳嗽一声,徐时锦依然盯着他看。他被徐姑娘入神的目光看得几近尴尬,走过去,在她肩上搭了下,示意她说话。
    徐时锦一下子回神,略茫然,“怎么啦?”
    “……你在发什么呆?”沈昱声音从牙缝里跳出来,眼睛看着对面紧盯着他们的小二,嘴上跟徐时锦咬耳朵,“我遇到难题了,你没看到吗?”
    徐时锦说,“我突然发现你生得很好看,不觉看得出神。没听到你们刚才说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她细声细语地说话,看到沈昱的耳根微红。他嗔怒地斜眼瞪她,嘴角却不自觉扬了扬。显然,徐时锦这种偶尔的甜言蜜语,让他很是受用。
    围观人越来越多,好是丢脸,沈昱只好把徐时锦带走。边护着她离开梨园,边跟她说了情况。听到不能进去,徐时锦目光暗了暗,叹口气,转而宽慰沈昱,“算啦。”
    沈昱盯着她,眼神有些飘飞了,“你真的很想进去?”
    “……嗯,”徐时锦眯眼,略怀念,“我很多年没有这样轻松的时刻,想要故地重游。”
    “好。”沈昱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采用声东击西之策,梨园东院墙有人丢了钱袋,发生骚动。就在慌乱中,西院墙的一棵古老梧桐树上,一个青年手搭在墙头,带着一个姑娘跳下了墙。等落到了梨园中,沈昱才去把钱袋归还。
    徐时锦被他弄得发笑,这种顺手而为的坏事,沈小昱做得可真是顺手。
    “有本事喊人来抓我,偷偷笑算什么本事?”沈昱瞥她,张嘴就要大喊,“来人——”
    “喂!”徐时锦连忙捂住他的嘴,硬是把他拖去暗处。沈小昱放荡随性,喊人时声音根本没压住,那一嗓子出去……真是吓死她了。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么多年,徐时锦可不想再体验小时候被沈小昱害得逃跑的惨痛经历。
    两人偷偷溜进来,却也不敢往前面去,怕被人发觉。沈昱找到墙角的座位,台上风采有些被旁边的树影挡住,这处没有人做。徐时锦并不在乎,沈昱更加不在乎,两人本着低调原则,就坐在这处,听着台上咿咿呀呀的戏曲。
    沈昱扫去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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