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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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之梦-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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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还是一个光头……下农村采访,为什么没有戴上假发呢?现在时兴戴假发的。”

    “没有,我不习惯戴假发的。”说道这,自己心里也感到好笑。

    “嗯……蒙城《漆园报》总编?……不会是山寨版的吧。”

    宋学友说着话从花园里出来了。他低着头,似乎对来者的身份表示怀疑。

    “宋书记呢!瞧,我这有工作证,有记者证。是正宗的《漆园报》总编。”

    刘宏把两证熟练的拿出来,让宋学友认证。那知道,宋学友把手一挥,笑一笑说道:

    “算了吧,就是群众来了,我好照样欢迎你……欢迎,欢迎!”他紧紧和刘宏握手,好象是遇到了一位旧相识。

    起初宋学友还把他当成路过的陌生人,可是当两个的手握在一起时,马上便进入“工作”状态。

    “是这样,我已经离休十多年了,说起来也是一名老干部了,接受蒙城漆园报社的独家采访……就不要捂蛋了吧。还是简单点,开门见山吧!咱有什么就说什么,好不好?”随后,他不高兴起来,小声地补充了一句,“以前我也没有捂过蛋,烦那一套,太丢人!”

    应当说这位老干部仍是一位体面人。留着灰白色短发,下巴上的胡子总是刮的干干净净,瞅着你的是一双和善的的眼睛。谈吐里不时微微带着幽默,看得出是一位精力充沛的老人。

    “痛快,痛快!不捂蛋就不捂蛋吧,老干部说话就是痛快。”刘宏再次握着他的手,摇了又摇。

    “你要采访什内容呢,我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会告诉你的。”

    “呵呵……老书记呀!我不是采访你,我是为了一件主要的私事找你的。”

    随后,刘宏简明简明扼要地说明来意,并且提到他是接受金根姬的委托。

    提到金黄色根姬时,然而两个男人渐渐开始谈话了,末了,他们没来及展开一个政治方面的话题。宋学友便脱下一双深筒胶鞋放在屋檐下,愤愤地高声说道:

    “那是一个特别的时代,我们不能怪是怪那。某一个领导或者说某一级政府总是在犯错误,犯错误就纠正过来,工作也是错误中成熟起来的。唉!……可是……只要我一想起金根姬同志,我就感到内疚。那段时间工作太忙了,对她关心不够……”可是他陡然停住了,惭愧得如同一个失言的人似的,随后他用一种和缓的音调接着说,“不过目前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呀。”

    〖
第三百一十五章、他在家里(二)
    “也不能这样说。咱们是私下里谈话,主要是还原历史真相,不是违法乱纪。只要对社会对人民有好处的事情,都是可以谈的——况且咱们是哪说哪了。”

    宋学友停了一下,仿佛凝思,然后又说道:

    “行!你说的也对,没有必要忐忑。”

    ——刘宏和宋学友相互投来谅解的目光。

    “我们以前也有同样的迷信,”刘宏说,“不过没关系,应当相信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虽说是新交,咱们都要面对现实,面对过去,而不是掩盖歪曲过去的历史。”

    他们又谈开了。

    宋学友曾担任过宋湖区副区长,白杨林场场长,然后一直退休在家。他们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当刘宏提到金根姬的那枚治淮劳模奖章的去向时,宋学友突然沉下脸来,对他这样说道:

    “治理淮河结束后,那枚奖章就在我这儿,一直没有上交,是准备把它还给金根姬同志的,我们那个时代的人都是这样的,把荣誉看得比金钱还重要……你可能认为我们太固执了。”

    说道这,他停下来了,故意向周围瞧了瞧,然后戴着微笑,对刘宏说:

    “这样的吧,咱们到屋里说话吧。……你没看嘛,那只狗想潵尿,看到咱们在这谈话可能有点不好意思,嫌丑。……走吧,屋里有空调,凉快!”

    刘宏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里有几朵美丽的花儿,三只狗围在花下玩耍,有的在打滚,有的在摇尾巴,有得用爪子抓地,它们玩的正欢。至于说,狗是不是想潵尿之事,那只不过是宋学友的托辞吧了。

    “噢!不去了,我一会就要回去。”刘宏说。

    宋学友又开始笑了。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充满了愉快,而且是一种温和的甚至可以说对人很亲近的语调,他对刘宏说:

    “来吧,到屋里喝点茶再走。你看,狗在那儿都急了……咱不要看它。咱们快到屋里去,来吧!人、不要跟狗一般见识。”

    宋学友书记先走进堂屋,那堂屋正中挂有一幅**画像。看得出来,那幅尊敬的画像,他每年要更换一次;单从这一点就可以断定,宋学友也是一位标准毛派。

    两人在屋内谈了一个多小时的话。不言而喻宋学友与金根姬的政治主体思想是一致的,他们都是支持改革派反对走资派。当谈到眼下的领导干部中的丑恶与**现象时,他也感到深恶痛绝,面部表情立刻起了一种变化,说到激动的时候,他会站起来把桌子拍的啪啪声。应当说,他的讲话比金根姬的讲话更加直接,更加“反动”一些。他甚至完全赞同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

    ……这一切无法解释,这一切应当顺其自然。

    但刘宏对他的讲话并没有产生什么兴致。就在宋学友低下头喝茶的时候,刘宏突然站起身来,僵直地站在屋子当中,准备要出去。其实那样做,只不过向他传达一种暗示——来郭刚集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当时,宋学友一下子楞住了,随后也站起来说道:

    “呵呵……咱们是不是扯得太远了,不说这些事情,你……你坐下吧!”

    “不了,我上午必须要是回去的。”刘宏说道。

    “下午在走吧,中午咱两个喝两盅小酒。”

    “不了,宋书记。”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屋。奇怪的是,当他把刘宏送到院子大门口的时候,这才把那枚劳动模范奖章下落告诉刘宏。宋学友这样说道:

    “大概是1959年的6、7月份的时候,也就是民工从安灌河撤回不久,郭刚集公社召开第一次党支部会议,当时我提出给金根姬同志平反,撤消其“不良分子”,恢复名誉,并归还金根姬治淮劳动奖章。可是。那次会议上多数同志都是反对的,事情就没有通过。不过后来,在1964年夏天,也就是在四清运动中,郭刚集供销合作社主任陈朦升因贪污罪被抓,从其交待的材料中得知,金根姬同志是清白的。所谓的日本特务和不良分子,那完全是陈朦升、刘秃子、陆三客这三个家伙,歪曲事实,颠倒是非,栽脏陷害的结果……”

    “那后来呢,平反了吗?”刘宏急切地说。

    “那当然了,一次会议就彻底平反了。不过,再那这时候金根姬已经在怀远县裸湖麦豆原种场安家了。1964年的下半年,怀远县裸湖麦豆原种场撤消,整个地盘划归蒙城县管辖——可能就是你说的高陆村沙坡庄那地方。”

    “那枚给金根姬治淮劳动奖章,你……一直保留着吗?”

    “是我一直保留着,没有机会交到她手上,可我一直没有机会……哎!工作太忙了。”

    他不断地向刘宏表达着悔恨和歉意,那微微张着的嘴边的善意表情,却久久留在风霜有脸上,不容你对他的真诚有丝毫怀疑。

    “那就太谢谢你了。”刘宏说道这停住了脚步。

    刘宏停下脚步是表明自己的意思,就是想要替金根姬要回那枚奖章。那知道,宋学友接下来这样说道:

    “在1973年的时候,我调到宋湖公社工作时,那枚奖章我移交给张子俊秘书保存了。金根姬是朝鲜人,她早年被迫当日军的慰安妇,后来参加了革命,是新四军的卫生员,在48年淮海战役支援前线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工作,修安灌河的时候我们又在一起。论工作能力文化程度,他比我强的多,就是太……太委屈她了。”

    “可是金根姬老人心胸宽阔……她托我向你表示问好!”

    宋学友没等他把话说完,就高声说道:

    “真可惜,她这么不幸,还是孤身一人,我一点也帮助不了她,几十年了,我一想到她……深深地感到内疚。”

    “这样吧,我继续找,我能找到张子俊秘书吗?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

    “你可能找到他的。”

    宋学友说着话,双手摸一摸上身的衣袋,然后又摸一摸下身的衣袋。但什么也没有摸到。刘宏已经意识到他要找的东西,便随手拉开皮包,从里边拿出笔和纸递给他。

    接下来,宋学友双手趴在大门上,写一封信递给了刘宏,让他找张子俊联系,追回那枚奖章的下落。刘宏不管多么大喜过望,心头的思虑也绝难挘ァ

    刘宏临走的时候,宋学友深情地对他说道:

    “治淮劳模这种称号,她是当之无愧的,应该有这枚胸章,我真想把这枚奖章亲自戴在她的身上。……金根姬的幸福就是我们的幸福。你回去告诉她:一定要让她接受我深深的敬意,祝愿她平平安安地在中国生活下去。你回去告诉她:我有机会一定到蒙城去,到陆村去看她。”

    〖
第三百一十六章、有点危险(一)
    在期待中徘徊,在徘徊中期待,

    望着回家的那一刻。

    执着的心,力量,再加上爱,

    只能战胜病魔,

    不能改变回家的梦想。

    在花的季节里,

    有许多日日夜夜的爱

    ——时机已到,时机已到。

    马金豆医生告诉金根姬老人,说她的心脏有毛病,要不然就是肺血栓,金根姬老人有点不服气。

    “俺感觉非常好!俺每天早晨总是感觉非常好。马金豆医生,就是干点活儿有一点喘。俺估计问题是不大。”

    马金豆觉得金根姬每句话都说得很巧,他笑了。

    “果真如此?既然是这样,首先要感谢您,有如此健康的身体。”

    金根姬也尴尬地笑一笑,她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下。她对自己的岁数持双重想法:一方面,令她伤心——即便是70多岁的人了,无论如何也不希望成为渐进老境的人,近一段时间总是上气不接下气,因为在精神上她感到自己完全没有老;另一方面,检查身体只是做好回国的准备,以防万无一失,回到自己的家乡后给亲人们一个好的印象。具备健康、整齐,有神等一切她称之为“神态”的东西。

    所以,她特意到安灌镇卫生院找马金豆医生给看看自己的身体。

    “想什么来?劳模妈妈。”马金豆问道。

    “没有想啥。真的,不会的,我相信我的心脏一向都很好,就是有点儿气喘病,也许……我的失眠症状又犯了。”

    “好,劳模妈妈,你当过新四军的卫生员,比我懂得多,你为什么坐公交车来安灌镇卫生院找我干什么呢?”

    金根姬穿好上衣,故意沉下脸,叹口气,一笑,说:

    “傻孩子,净胡说……不找你找谁。我当卫生员那是几十年事情了,那个时候哪有你们现在的医术高明,何况俺只是个小卫生员。”

    马金豆有些迫不及待地说,“告诉你,心脏有毛病,肺里有毛病才使你气喘的。你老已经是七十多岁啦,应该到县城去检查一下才是。你放心好了,你是五保有户,政府会照顾好的。”

    金根姬抬头看了一眼金豆医生,从他那严肃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他内心里是忧虑,“咋的,你望望你说的多厉害,找你看一下病,有这么病重吗?”她把声音放低了些又说,“俺又没有什么感觉……你、你在这个时候吓俺,是吧?”

    金根姬的脸在哪段时间里总带有一派乐天的神情——表示她那知足常乐的气质和冷静深思的性格。快要回到家乡韩国了,身体状况显得有些超然物外,自己把它作为主旁观者,观察者泰然面对。不对,不对!如果突然死在中国,可再也回不到韩国了呀。以想到这,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劳模妈妈,我不会吓唬你的,人命关天的事情,你既然来找我,我就要对你负责呀!”

    ……此时此刻,金根姬多想痛哭一场,她低下头,用手巾擦一擦两个眼角。这病呀,早不有,晚不有,偏偏在自己将要回国的时候有,但自己不能哭呀!这样一哭病情就会加重的。她多么希望近日能到家乡,能活着回到自己的祖国,看一看家乡的亲人。

    金根姬的心情还没的完全的平静下来。但她还是轻松地说道:

    “嗯,你说的也是……我想,金豆医生……我想还是失眠状引起的。你还是给我开一副药吧。俺要保守疗法,不需要麻烦政府了。”

    李金豆取下听诊器,皱起眉头,看着劳模妈妈,劝说道:

    “劳模妈妈要是我是你,我就会到县医院去看看的,不要硬扛着了,这种病卒死率挺高的。”

    金根姬没有说话,已经知道这种病的严重性,她就要与朋友、与人世一步一步拉开了距离,而幻觉在这时间便越来越难摆脱。不是伤痛而是心灵的孤寂。她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对马金豆如盘托出了去韩国的秘密。马金豆惊得目瞪口呆,突然大叫起来:

    “什么,你要到韩国去治疗?你的已经身体每况愈下了。不要忘了你是朝鲜人,韩国是朝鲜的死对头,你还要去韩国,不要命了……这样吧,我回去后,向村民组长杨洪恩说一声,建议他派一位村民扶持你去县医院治疗,好不好?……你不要想着去过去韩国治疗了。只要把心放宽些,这就不是什么大毛病。”

    听到这些,金根姬嘻嘻笑了。随后,不高兴地说道:

    “真是的,傻孩子,俺哪说到韩国去治疗来。韩国在什么地方,俺都不知道。娘!还没有听清楚俺说地话,就瞎胡扯。”

    多么糊涂,难道是自己听错了。马金豆开始发蒙,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金根姬又开口说,“我就去城里的医院检查一下。”接下来,她继续说,“你千万不要跟杨洪恩说俺有病的事情,俺不想麻烦村里。再说,医院可不是俺老婆了呆的地方。”

    ——马金豆听到这仍是迷惑不解。

    但是,他的口气变软了起来。象一位孝顺儿子对待一位慈祥的母亲,那样不慌不忙的说道::

    “劳模妈妈您还是看看去吧,县医院比咱们乡镇卫生院的医疗设备先进,技术力量雄厚、这!总是事实吧。他们会给你的病情做出科学诊断的。这样,你就可以早发现,早已治疗。劳模妈妈会好起来的,就怕你不去治疗。”

    “噢!俺一定去,一定去!”

    说道这,金根姬蓦地勾起了对故乡的怀念之情。那是一个冬天,漫天鹅毛大雪把小小的内谷村给淹没了,把山林山峰覆盖殆尽,创造出一条条一座座白雪皑皑的山舞银蛇原驰蜡象。金灿灿的阳光倾在白雪覆盖的山巅,煞是光彩夺目。不知道为什么,她把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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