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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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之梦-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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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想抽调什么人,他心里早就有数,但不好意思说了口,他只不过是一下采取欲擒顾纵的手法。

    “我想起一个人”全大玉眼前一亮说。“你看……俺庄上的那个大塞子,他在庄上人人烦,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能当上四类分子,我看,哪是一个好样的……前几天,还是安灌公社革命战斗队的副队长,现在躲藏在家中不敢出门——这个人够格,你看行不行?”

    “我认识他,不行,他年青,不够格,解放前的时候他胎毛未干,能干什么坏事情?这我们划分四类分子都是有扛扛的……不行,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太假。”

    “除了他之外,还真没有什么了。”全大玉很难为情的说道。

    为了消除这种尴尬局面,她随手除了一锨土,扬到空中,灰尘在空弥漫着,高主任一直没有动,等灰尘散去消失后,高主任走近她一步,说道:

    “你们沙坡生产队不是有一位金根姬的吗,上次大队里办四类分子学习班时,她主动去报名,你看……可以让她出面,试一试。”

    高主任不是用领导者的口气,而是用一种协商的口气和她商量。

    “高主任同志,你我都党员,一个四类分子逃跑了,咱不能让治淮劳模金根姬同志出来填楦……金根姬是朝鲜人,她十六岁那年被日本人抓咱们国家,当日军的慰安妇,解放前受过国民党的压迫。现在解放了,老百姓当家作了主人,咱们更要爱护她,不能看金根姬是一个寡妇,是一个老实人,就欺负人家,是不是?**教导我们: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同志务必充分注意,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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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滥竽充数(二)
    “全队长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你们生产队都是外乡人……当然也有我们蒙城人。本地人对你们的历史不太了解,很容易冒充。这样在批斗大会上,是可以以假乱真,然后,也不会出现笑场。”

    说到这位治保主任突然严肃起来,他走到土坑边,看一看坑中的马驹,绷着脸,又郑重其事地说:

    “全大玉同志,开批斗大会是我们高陆大队的一项政治任务,每一位供产党员都要听从党的指挥。”

    这时候,马驹大喊大叫地从土坑中爬出来。

    “咋的咋的……咋弄的,你治保主任看我弄啥子,想瞅我的点,我不是四类分子,我也不冒充,我跟你说,你也不要点我的戏。”

    高主任只是看一下马驹的表情,根本没有哪个意思;全大玉也知道马驹是瞎搅乎,他也根本不是那块料。

    全大玉看都没看马驹一眼,便冲着高主任大声地说道:

    “高主任呢,哪不成。金根姬不是阶级敌人,她也是咱贫下中农的一员。伟大的领袖行主席教导我们……”

    她的话还未说完,那位军人出身的高主任,早以“叭”下子立正,俨如一株播在地上的木桩,站在那腰挺挺的一动不动。看到这种阵势,让金大玉又好笑又意外,同时感到不知所措。她赶忙又重复一遍说:

    “伟大的领袖行主席教导我们:凡属于思想性质的问题,凡属于人民内部的争论,只能用民主的方法去解决,只能用讨论的方法,批评的方法,说服教育的方法,而不能用强制的,压服的方法去解决。”

    全大玉十分熟练地背完**语录,高主任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又开始连声先夸赞:

    “全队长你真行,有政治觉悟,真会活学活用**语录,厉害,厉害!”

    她听到治保主任夸赞,她忙解开棉袄上的扣子,咧着上怀,一只手播进胸前的内衣中,好象要解开内衣,似乎想要进行调戏。治保主任感到大事不好,连连后退几步,慌忙用两手捂住双眼,大声说:

    “全大玉同志,你党的干部,要干什么,注意影响,不要搞资产阶级的那一套。”

    这时候,金大玉笑而不答,一会儿她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本本,拿出来在治保主任前面摇一摇,晃一晃,说道:

    “你看到了吗,高主任,这是一本**语录,俺早就有了,有了这本什么问题能解决,什么牛鬼蛇神都能照出来的。”

    高主任又松了一口气,为什么呢?一次挺腰一次紧张——太累了,需要放松放松。随后他伸出一个大姆指,表示佩服。

    治保主任转身想回去,可没走几步远,他又拐回来了,对金豆妈说道:

    “全队长呢,你的能照出来牛鬼蛇神,你沙坡生产队有没有牛鬼蛇神,你帮我找找,我把他抓起来,让他跟四类分子一起去挨批,不然公社阶级斗争检查团快来了,下午好来,我不好向领导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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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滥竽充数(三)
    马驹支起铁锨把,脱掉鞋子,朝锨把磕一磕鞋里的坷拉头,用嘴吹了胳膊上的灰尘,脱口说道:

    “有一个人,充当四类分子最合适……他也是高陆大队人,但不在沙坡庄住,就住在后陆庄。那家伙你只是以看长象,就象是一个坏人,不用化妆。……咱们和他一样也是怀远县城的人,虽说前几年他在后陆庄生产队安家了,但新光棍瞒不住老邻居……如果按辈份,他还得叫我表叔呢。”

    “马驹,你说的是不是陆三客这个人?”全大玉问。

    “是他,就是陆三客,在老家他还有一个外号叫三条腿。”

    马驹把一只大姆指举到高主任眼前,左右摇了一摇。意思是表明:这个三条腿可以,你快去找他吧。

    “对了,有一个人能行,”全大玉说。“这个人在安灌河工地上被打成过‘工地大流氓’,后来他在老家呆不住了,跑到蚌埠市干泥瓦匠,裸湖麦豆原种场刚刚成立那一阵,他又过来找我,想在裸湖麦豆原种场安家——我没有要他。不过人没有跑远,就在就到后陆生产队落了户。不错不错……他叫陆三客,外号叫三条腿——这个家伙脸皮特别的厚,跟四类分子差不多。高主任,你找他谈谈吧……我看准行。”

    “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高主任问道。

    “他在后陆生产队牛屋当饲养员嘞,后陆庄的妇女都烦他……估计这时候他还没有放工,你如果去,一定能找到他。”马驹说。

    治保主任没有动,他有一些犹豫,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似乎又一次遇到了难处。

    早晨,沙坡村的社员该去上工了。

    马驹和全大玉干完自留地里的活,两口子收拾好家伙,准备去参加集体劳动。高主任转身先走一步,他没有向这两口子打一声招呼,便直奔后陆生产队。

    全大玉又看不看手里的红本本,轻松地笑了。

    “**语录真有用,对牛鬼蛇神有用,对治保主任也有用,它可以战胜一切。”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治保主任到后陆生产队,打听问信,找到陆三客家中,他没有在家,听说到他仍生产队里劳动。治保主任找到了牛屋,看到他正在牛屋里喂牛草。

    高主任人坐在牛屋不远的石滚上,等待陆三客出屋,他已经等了半个时晨。他最终还是出来了,手里拎着一把淘草用的大漏勺,刚以走出门口,就“哼、哼”两下擤净鼻孔,搓着手回头,看看不远的石滚上坐着一个人。

    陆三客并不认识冲高主任,便问道:

    “你这个老几,啥时候坐在这里的来……你你你是那庄的?屁股底下坐一个凉石滚,也不怕得病拉肚子。”

    “俺是远路的人,走路累了,坐在这歇一歇。来!喂牛的师傅,给你一颗烟抽抽。”高主任说道。

    “什么牌子的香烟……我跟随你说,要是大铁桥牌子的香烟——我不抽,那种香烟,孬的很,只要抽一口,眼泪都能呛出来。”

    陆三客说着话站了起来,走到高主任身边,其实际三客好一段时间都没有抽过香烟了,挑剔香烟的牌子,那只是个假造局。

    “东海牌的香烟,两角八一包的,来,给你一颗。”

    陆三客听到是好烟,他甩掉手里的大漏勺双手接过香烟,,随手把那支香烟放到鼻子上闻一闻,地说道:

    “这是一支好烟,我见过大队干部有抽这烟的,不错,是好烟。来来来……进屋里坐吧!这香烟真好,真好真好,你够意思。”

    高主任也不客气,起身随陆三客走进牛屋。扫了一眼写在墙上的标语,开始在明知故问道

    “喂牛的师傅,你们这也在搞运动吗?你们大队搞了几年了。……怎么牛屋里也有标语口号?”

    “哈哈哈哈……没有几年,当搞几个月,我们这不懂什么政治运动,都是搞形势,都是闹着玩的。……听他们说,城里搞的厉害,动刀动枪的……那真是血流成河。”陆三客说话笑眯眯的,目光里隐藏着一种狡猾。

    “我听他们说,事情没有怎么严重吧,那些都是小道消息,那是坏人造谣,是不可信的。”

    “你到城里去过,你怎么知道那是造谣?”

    “噢!我没有去……”

    陆三客突然用警觉的目光看了高主任一眼,高主任的脸色非常严肃,但一下子又软弱起来。他笑一笑,非常无知地望着陆三客,谦虚地说道:

    “我没有去城里,也是听人们这样说的,俺了不知道搞政治是咋回事。我想请问你一下喂牛的师傅:是社会主义好呢,还是资本主义好。”

    “当然是资本主义好了,我告诉你,我就是走资派,以前是搞建筑的,是包工头……干那一行那比当农民强多了……而且还能玩上女人。这不,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过来;你看,我是一个大能人,啥也不能干了。生产队长队长让我喂牛,整天和贫下中农在一起,,和这些的穷鬼们在一起,干一些重活粗活。”

    “资本主义好吗?你是听谁说的。”高主任严肃的问。

    “哈哈哈哈……不能说出去的,到处都贫下中农雪亮的眼睛,看你是外乡人的份上才和你说这些的。……我跟你不外的说,再过二十年,中国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谁也挡不住。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共党比国民党还要厉害,大部分的党员和领导干部是**分子。这些工人,农民也照样受剥削,受压迫。哈哈哈哈……他们走资派还在走,基本上就是说我的,我就属于走资派哪一类人物。我不怕,咱从中央到地方咱都有人,他们在撑着呢。”

    “陆三客,不许放屁!”高主任大声叫道,霎那时,高主任的神态变得十分严肃。

    “耶!你怎么知道我叫陆三客。你你你是什么人?是不是高陆大队的社员?”陆三客顿时感到震惊。

    “我不但知道你叫陆三客,而且还知道你叫三条腿,而且还知道你当过治淮工地大流氓,你是怀远人,是不是?”

    “哟喝!你你你你是干什么的?”

    倘若此刻高主任朝他望一眼,一定会发一他那惊慌失措的神态。但他没有看他。对,一定要给他一个思想转变的过程,而是要利用他,并不是吓唬他。

    “你的,什么的干活?”陆三客又一次鼓起勇气问道。

    “我是高陆大队的治保主任,姓高,你明白了吧。”高主任严肃地说道。“……铡才你说贫下中农是穷鬼,是吧?你说这场运动是搞形势,都是闹着玩的,是吧?你说还说你就属于走资派哪一类人物,是吗?”

    陆三客没有被吓死,人一屁股坐在牛槽上,看着高主任发呆,嘴中喘着粗气,就好象一个快要死去时那样。

    “哎哟!哎哟哎哟……高高高主任,别这么认真好不好,你就当我三条腿放个屁,什么也没有,你看行不行?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求求你了。”

    陆三客说话得声音都颤抖了。于是,他撤一步,低下脑袋向高主任行个抱拳礼。

    ……陆三客终于上了圈套,那真是猢狸在狡猾也斗不定期好猎手;高主任好一会儿没有言语,他抽了几口香烟,然后非常严肃,对他说道:

    “陆三客,你承认不承认,刚才说过的话?”

    “承认,承认,刚才说的反动议论,是走资派的言论,都是我说的,我罪该万死。”

    “你的资产阶级言论,大队里暂不追究,这并不是说你没有什么错误。下午,你听到吗?开批斗四类分子大会”高主任重复一遍说。“下午开批斗四类分子大会,让你顶替一名四类分子,参加批斗,你一定要参加……”

    陆三愣住了,他双手抱头,大叫道:

    “哎!不对,不对不对,开批斗四类分子大会,为什么要我参加批斗,我是贫下中农呀,这不对呀!谁在这里面下套,是不是谁在下套了,高主任,为什么把我弄进去?”

    治保主任始终并没有向他讲明来找他的目的。陆三客不服,怀疑有下了圈套,想推他下水,把他拉到四类分子一起批斗未免有些过分。于是耐不住性子叫起来:

    “这是谁说的?我明的了,肯定有人在整我,对不对?是金寡妇在整我,对不对?她她她……将我的军,让我充当四类分子,她当过日本特务,一次也没有挨过批斗——竟敢将我的军。我虽说是工地大流氓,我可在治淮工地上批斗了二个多月啊!金寡妇她竟敢将我的军,治保主任,我现在是好人了,也是贫下中农……”

    “你严肃点,注意你的态度。我问你,是批斗走资本厉害,还是批头四类分子厉害。”

    “那还是批斗走资本厉害,批斗四类分子只是一个配角。”陆三客小声说道。

    治保主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海牌香烟,又递给陆三客一支,在当时的农村能吸上这种烟,那可是一种奢侈品。陆三客还是双手接过那支香烟。他立刻感到得到上级的重视,在一般的情况下,大队干部不会给他吸的。陆三客双手接过,感动的不得了,并连连向治保主任鞠躬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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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滥竽充数(四)
    陆三客其实不愿意冒名顶替,但还是答应了。然而、高主任对刚才的设圈子、编套、批评、恐吓等不光彩的手段,确实感到深深地内疚。

    陆三客已经蹲在墙角下,高主任从兜里掏出个打火机出来,“吧哒”打出老高的火苗儿,点燃了陆三客叼的嘴里人那支香烟,然后他舒舒服服地仰起脖子,头靠在墙上,小孩嘬奶般地抽了起来。

    这时高主任也和他并肩蹲在一起。两人什么有没有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等烟抽到一半的时候,陆三客开呛了。他向治保主任挪几步,低声说道:

    “我问你,我要是挨批斗,生产队有没有什么报酬。”

    “四类分子挨批斗没有报酬,你就不同了,虽说你是滥竽充……不是,你是冒名顶替的。”高主任差点说漏了嘴。“在蒙城县这地方,一个整劳力,一天的工分是12分吗,你去参加半天,不要你去劳动,给你计6分,不少吧?。”

    “太少,太少。最少你得给我计12分,不然我就不去了。”

    陆三客开始动起了歪脑筋,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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