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夜和夏临渊相视一笑,行礼退下。
刘皇后目瞪口呆:“皇上,你这就让他们走了?”
“不走还要干什么?”大昀王乐呵呵的直拍自个的大腿,“喜事!喜事啊!”
“皇上,夏太子他说了什么,您这样高兴?”刘皇后好奇的问。
大昀王神秘的眨眨眼睛,“夏公主看上夜儿了!女孩子家害羞,特意拉了夏太子作伴。”
“啊?”刘皇后大吃一惊,心跟着凉了半截。不,绝对不行!她绝对不会给舒夜任何翻身的机会!眼珠子一转,她又计上心头,缓缓笑道,“那可真是好事!臣妾先恭喜皇上了!”
“不过夏太子说了,此事还得回去同夏皇商量,所以暂时还要保密。”
第22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午后又下起雪,花未央撑了一把油纸伞,缓缓的迈进锦绣苑。锦靴踩在雪地上发出细碎的嚓嚓声。花未央把玩着库房钥匙,陷入沉思。
玉鱼果然在花府,只是只有五枚,别外两枚不知去哪里了。柳氏当家多年,她得去问一问。
不过,夏临渊的目的真的只是一套玉鱼吗?
花府的人办事利落,不用半日便把柳氏的房间弄成了花未央以前的房间。看着金光闪闪的装饰物,闻着浓浓的香味,柳氏的脸惨白如纸。双手紧握成拳,连指甲咯伤掌心也不自觉。
“夫人,其实这挺好的……”王妈妈有些不解的说。
“你懂什么?”柳氏喝断她的话。她在等,只要花未央今天死在醉仙楼,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闯进来:“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又来了……”
经过昨晚和今天,花未央俨然已经成了花府的女主人,大家都很怕她手里的鞭子。
“什么?”柳氏腿一软,险些摔倒,指着小丫头骂,“没用的东西,她来了便来了,你怕什么?”
小丫头低着头不敢吭声,心想:你不也怕吗?
“恩,布置得不错。”花未央站在门口环视房内,满意的笑了。
“大……大小姐。”柳氏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醉仙楼不是炸了吗?她怎么又回来了?
“库房里的玉鱼少了两枚,柳姨娘可知去了哪里?”花未央淡淡问。
“玉鱼?”柳氏疑惑的抬起眼,“本来就只有五枚啊!”
“不,是七枚。”花未央道,“玉鱼虽然珍贵但怎么也是死人用的东西,柳姨娘不会私藏了吧?”
“呸呸呸,谁要死人的东西了?”柳姨娘悖然大怒,“花未央,你别欺人太甚!这玉鱼老爷拿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五枚,你要不信自己去问老爷!”
“我也就问问,你急什么?”花未央转身就走,“下雪天冷,姨娘你就好好呆在房间里,多闻闻这香静静神吧!”
言下之意,便是把柳姨娘禁足了。
柳氏恨恨的瞪着她的背影,用力扶着桌边,只差没把桌边给捏碎:“王妈妈,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老爷这次是奉皇命去的,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
“那就去请太子妃!”
“太子受了伤,太子妃在宫中陪着……”
柳氏闻言颓然瘫坐到椅子上,喃喃自语:“难道是天意……”
……
至晚间,雪下得更大了,一片一片犹如鹅毛一般自空中飘下。落在琉璃风灯上,很快又消融。
舒夜站在院中,远远望着窗纱上的身影出神。不多时身上的大裘便落满雪花。
“吱!”窗子忽然开了,花未央站在窗下盈盈而笑,“还不进来?你准备变冰雕吗?”
“你在等我?”舒夜讶异极了。
“这段时间你不是每天都来吗?”花未央耸耸肩,重新关上窗。
原来她知道……舒夜笑了,那盏等待的灯好温暖,都暖进他的心窝里了。他抬脚朝那温暖的来源走去。许是站久了脚有些麻,步伐有些轻飘飘的。
“坐吧!”花未央示意他坐,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暖手才问:“今天的事有结果了吗?”
“看看这个。”舒夜从怀中拿出竹管递过去。
花未央接过来看看,又凑到鼻前闻闻,讶异的睁大了眼睛:“这玩意是在醉仙楼找到的?”
“恩。”舒夜点点头。
“以竹管布道从楼外直通厢房,再把火线及火药藏于竹管内,既可保证火线不被雪水洇湿又不易被察觉。这手法……简直太科学了!”花未央兴奋的像打了鸡血,“哎,这是谁干的?能否引荐下?”
舒夜满头黑线:“我们不是应该追究他的责任吗?”
“哦,那倒也是。”花未央讪讪的笑笑,“你知道是谁吗?”
“奇门。”舒夜道。
“奇门?那是什么东西?”花未央问。
“杀手门。奇门之人来去无踪,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过奇门在大夏边境,怎么跑到大昀来了?”
“只有一个原因。”花未央缓缓的笑了起来。哎哎,杀手再遇杀手啊,挺有意思的。
“什么原因?”
“出得起价呗!”花未央扬扬眉角。她太了解杀手这种行当了,只要价码够高,天南海北她都会去杀人,“不管是冲你,冲我,还是冲夏太子而来,这次的价码绝对很高。能出得起这种价码的你觉得会是谁?”
舒夜沉默了,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深绿色的茶叶在热水中浮浮沉沉,一如他的人生。这样把她卷进来,真的好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刘皇后。”花未央说。
舒夜闻言一怔:“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这些年我爹替我请过不少名医,却没一个诊出中毒的事来。不是大夫无能,而是有人封了他们的口。区区一个柳氏还没有这样大的能耐。但刘皇后就不一样了,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变成太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让我中毒让我死,不过是柳氏的条件罢了。”花未央冷笑,“睿王爷,看来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
“哎!”舒夜苦笑,“未央,你还是叫我舒夜吧!”
“君臣有别。”花未央道,白皙的脸上泛起嘲讽的笑意,“你费尽心思救我护我,不也是为了花家的势力吗?”
第23章 、做个交易
“花家的势力?哈哈哈……”舒夜闻言轻笑了起来,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盛满赞赏好机敏的央儿!
“你笑什么?”花未央蹙眉。阴谋被拆穿不是应该很尴尬吗?为什么她反而被他笑得很不舒服?
“小央儿啊,你以为今日的花家还是一块香饽饽吗?你以为有了花家就能稳居太子之位吗?哈哈哈……”舒夜笑着摇头,看着她刻意放在桌上的当家钥匙,“我建议你多看看帐本。”
花未央闻言,心咯噔了一下,欲言又止。
“若要得这天下,不止需要钱,更需要势!小央儿,你想太多了!”舒夜优雅的呷口茶,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推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花未央打开盒子,黑色的丝绒上躺着一支玉簪。
簪尾是白玉的,慢慢过渡成红色,至钗头的部分已经红如血滴,片片红色的凤凰花瓣晶莹剔透犹带露珠。便是见多识广的花未央也忍不住惊叹起来,“好漂亮!看起来还很名贵,你不会是要送给我吧?”
舒夜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
“额……”花未央心虚的摸摸鼻子,“是忘了。”
舒夜虽然失望,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我曾答应过你,待我回京时一定为你带来南方的凤凰花。花儿易谢,我便寻了这血玉为你雕花。”
敢情这是宿主少年时的爱情啊!
“哦,谢谢。”花未央收下钗,正色道,“东西我留下,不过我是不会被你利用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谁说我要利用你?我长得有那么卑鄙吗?”舒夜哼哼,翘起二郎腿,下巴微抬,傲慢得像只孔雀。
“噗”花未央被他夸张的动作逗得笑了起来:“哼哼,人心隔肚皮嘛!”
“小央儿都长成刺猬了,让人难以靠近呢!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我不用太担心你。”舒夜伸手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相信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花未央平静的心湖波动了一下,缓缓的抽出手,菱唇轻抿不说话。
她从来都不相信爱情,尤其是豪门的爱情!花家尊嫡轻庶,大半个花家都是嫡女的陪嫁。舒荛便是冲这一点与她定下婚约,最终还是忍无可忍的杀妻娶妹。作为舒荛的竞争对手,舒夜又干净得到哪里去?
红烛跳动,两人都不说话,沉默着。烛光把他们的剪影投到窗纱上,黑乎乎的两道影子是那么贴近,可是心的距离那样远……
舒夜心里涌起无尽的悲伤,却没有表现出来。
许久,花未央长长的眼睫毛如蝶翼闪动了一下:“我只问你一句,你回来是为太子之位吗?”
他摇摇头吁口气:“我回来,是为了你!我知道年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完全相信我。但是未央,我相信时间能证明一切。”
花未央缓缓的抬起头来,灿然一笑:“那么,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舒夜一怔。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总不能一直被人暗杀下去,死得不明不白。明日你便派人来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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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殿,刘皇后悠闲的拿着花剪修盆景:“奇门竟然也有失手的时候,哥哥你所托非人哪!”
“哎,我也没想到啊!”刘臣相提起这事就恨,“听说是花未央发现有火药,所以才让他们给逃了!”
“又是花未央?”刘皇后修剪盆景的动作一顿。
“是啊!”刘臣相叹口气,意有所指的道,“娘娘,你不觉得花未央很奇怪吗?”
“不止奇怪,还棘手!!”刘皇后拿起花剪用力剪下一段绿枝,目光变得阴狠起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过,她都成那样了还能活,到底是谁救了她?”
“神医谷薛容。”刘臣相抹抹冷汗,“此人医术高超,据说天下还没有他救不了的人!但是不知道花未央是怎么搭上他的,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了毒。”
“薛容?毒也是他解的?”
“是。”
刘皇后阴沉沉的动了动唇:“此人留不得了。哥哥,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杀了薛容,永绝后患!”
“是!”
“夏太子呢?起程了吗?”
“已经走了。”
“那就好。”刘皇后冷哼,“说出来真不敢相信,琉璃公主竟然对舒夜那小子一见钟情,这么急着回去便是要找夏皇商量和亲一事。哼,不要脸!”
刘臣相脸色大变:“娘娘,要不要半路上……”
“不行!”刘皇后打断他的话,“大夏与大昀好容易和平了几年,事关重大还是再等等。反正这一来一往也得时间,等大夏使者来时世上已经没有舒夜这个人了!”
“娘娘所言极是,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为娘娘分忧!”
第24章 、临渊赠礼
皇城外,一队马车晃晃悠悠载着夏临渊兄妹离开大昀。醉仙楼被炸毕竟不是小事,出于安全考虑他们还是决定提前离开。
“其实只要再等等就可以拿到玉鱼了。”夏琉璃抱着手炉嘟囔着,好不容易来一趟,却连和舒夜道别的机会都没有,让她好不甘心。
“她会来的。”夏临渊轻轻扬唇,对花未央充满自信,想到她心情就莫名的好。
“哼!皇兄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夏琉璃好奇的凑过来。
“别胡说!”夏临渊的目光变得闪躲起来。
“最好不是,你可是有婚约的人。”夏琉璃哼哼,伸手掀开车帘的一角看向外面。
大雪把世界装点成白色,入目一片苍茫。忽然,夏琉璃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啊,是她?”
“谁?”一股狂喜涌上来,夏临渊直接把车帘给扯了。
前方雪地上,停着一匹黑色的马,马旁站着一个红衣女子。三千墨发披垂在脑后,素净的脸淡漠如霜,而她身上那件火红的狐裘是这雪天最绚目的颜色。
“花小姐!”夏临渊想也没想就从马车上跳下,朝她奔去。
雪地上印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子,夏琉璃满头黑线,皇兄竟如此失态?
“花小姐!”夏临渊跑到她面前,欢喜地看着她,气喘吁吁,“你真的来了!”
“昨日是我连累了你。”花未央淡淡的说,纤腕从狐裘中伸出,“夏太子这是你要的东西。”
夏临渊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剑眉微拧:“只有五枚?”
“我查过库房记录,花家拿到这东西的时候就只剩这五个了,抱歉,没有完成你的心愿。”花未央说。
“无妨,五枚也够了。”夏临渊合上盒子望着她,棱角分明的脸上暖如春风,“谢谢!”
“夏太子客气,这是应该的。”花未央依旧淡淡的。
这样冷情的女子,若收完她的谢礼她待他会更疏离吧?夏临渊心里有些发闷,想了想,他扯下腰间佩戴的龙纹玉塞到她手中:“我们交换!”
“交换?”花未央愕然。
“龙纹玉虽无玉鱼奇效,却能号令大夏将士,出入大夏宫廷。他日若有需要,可随时带它来大夏找我!”夏临渊说。
花未央低下头,看着掌中物。碧绿的玉佩上下面雕了龙腾九宵的图案,背面刻了一个字“渊”。
“皇兄!”
就在这时,他们的马车也过来了,夏琉璃坐在马车上唤,“拿到了吗?”
“拿到了。”夏临渊慌忙移动身子挡住花未央,生怕夏琉璃看到他把龙纹玉赠人。
“花小姐多谢了!”夏琉璃松了口气,“皇兄,我们该走了!”
“我走了,记得来找我!”夏临渊低声交待。
“走吧,皇兄!”
在夏琉璃的催促下,夏临渊依依不舍的上了车。长长的车队渐渐消失。
花未央伸开手掌看着龙纹玉好东西她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夏临渊不怕她带走他的军队吗?呵呵,古人还真是淳朴!她耸耸肩,牵着马往回走。
细碎的雪花自高空飘下,轻盈的落在她的发上、肩上。她从容不迫,缓缓的走着,悠闲的享受宁静的时光。
忽然,一串红色的血滴和凌乱的脚步引起了她的注意。侧头看看,是朝道旁的树林里去的,那血滴还没被雪掩盖,应该刚留下不久。
与此同时,一阵琴声从林子里传了出来,带着浓烈的香味。
花未央马上来了兴趣,弃了马轻轻的跟进去。
林子深处的枯树下,一名白衣男子盘腿坐在雪地上正在琴声。琴前,一名紫衣女子持剑而立,鲜血正不断的从她的肩膀上流下来。但她眉毛都不动一下,坚定不移的挡在白衣男子面前,不让人靠近。
十来名黑衣杀手围着他们,步步逼近。紫衣女子紧张得握剑的手都发青了,白衣男子却不为所动依旧在焚香弹琴。
“臭娘们,你都要死了还护他,滚开!”
“理由是什么?”弹琴的男子终于抬起头来,轻声问。
看到他的脸,花未央大吃一惊:“薛容,怎么会是他?”
“千不该万不该,你治好了花未央!”为首的杀手恶狠狠的说,“弹完了吗?弹完就受死吧!兄弟们,上!”
眼看黑衣人们都拔出剑涌上去,花未央来不及想更多,掏出匕首掷了出去。冰冷的刀锋映着雪光,寒意迫人,一套九把匕首刀刀命中。
砰,砰,砰
杀手一个接一个倒下去,胸前插着一把匕首。
“恩,功夫没丢!”花未央非常满意,拍拍正欲上前。
砰,砰
另外几名没中刀的杀手竟也倒了下去!无一例外,都口吐白沫,明显是中毒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