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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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 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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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过枕头,示意她睡下。
  “乖乖睡觉,不要胡思乱想了。”
  墨九哪肯依他?白眼儿一翻,她横着他。
  “再说一次,是我胡思乱想吗?”
  “嗯。”
  “萧六郎!”她怒,“找揍是不是?”
  “……”
  “我不怕告诉你,就你这点儿道行,我墨九闭着眼睛也能猜出来,你心里那些弯弯绕绕……”
  小母老虎发威,样子有点凶。
  不过,墨九嘴上说得高调,其实这个事儿还真不是她随便闭着眼睛就能猜出来的,而是在萧乾与声东说话的时候,薛昉偷偷溜进来,告诉她的。
  薛昉这小子如今学聪明了。
  为了自己少受一点主子的冷气折腾,这些小手段该使出来的时候,他一点都不会含糊。告诉墨九,他家主子为了完颜修这件事憋着火儿,是为了早点消灾,免得他家主子一直憋着气,他哥几个就一直受着活罪。
  当然,薛昉对墨九有信心,晓得她至少有一万种办法可以治得住他们家主子。只要她晓得了事情的原委,他们几个就解脱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萧乾。
  “阿九不要问我了。”萧乾不想提起这糟心事,含糊地说着,念头一转,终于想起来,他原本是想要收拾她的,怎么说着说着,反倒全成了他的不是?
  一种无奈感深深拘着他的心,感慨一声,他摇摇头,觉得与墨九的相处模式得变一变了,也是时候振振夫纲了。
  “阿九就没有什么要与我交代的?”
  这个男人腹黑,晓得适时转换话题。
  墨九暗自发笑,也由着他,装傻充愣道:“交代什么?”
  他皱眉,“为什么当初要离开枢密使府?”
  这是算旧账来了?墨九看着他阴恻恻的眸,却半分都不怕他,“不是我家六郎要做驸马爷了吗?我继续赖在府里不太方便。万一冒犯到你与公主的感情,或者惹到你们家的花花草草的,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其实我……”萧乾想到那时的境况,好多想要解释的话卡在喉咙口,又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了。
  事过境迁,再解释反倒让她瞧不起。
  于是他没有告诉她,当初应允娶玉嘉公主只是权宜之计。便是她不出手,他也会出手,绝计不会让玉嘉踏入枢密使府。
  叹口气,他自顾自换了话题。
  “你也是,太大胆了!为什么不支会我一声?”
  墨九晓得他指的是至化帝与玉嘉公主之事,挑了挑眉,笑吟吟道:“怎么的,你心疼公主了?对哦,我还忘了告诉你……我入宫的时候,还看到一桩宫闱秘闻呢。”
  把玉嘉与至化帝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她睁大眼珠子想看萧乾惊讶的反应,可他根本就没有半点情绪。这让墨九自己讶然了。
  “六郎就不好奇吗?”
  “旁人的事,与我何干?”
  “好吧。”墨九翻白眼,“那什么与你有关?”
  萧乾就着火光看她白皙的小脸儿,一寸寸巡视着,目光暗沉,“在画舫上,你就知道有伏敌,为什么不派人通知我?或者回府来避祸?你有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不应当是我吗?”
  “我为什么要通知你?”墨九看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才不肯上他的当,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她依旧笑吟吟地抓住他的“把柄”不放,酸溜溜地道:“那个时候六郎忙着呢。公主出了事,做驸马的不得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啊?你哪里有时间关心你家嫂子?”
  “墨、九!”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连“嫂子”都出来了,萧乾就晓得这妇人铁了心不肯认账了,更不说乖乖收着他收拾。
  他不再追问旁的,黑着一张脸,不高兴地瞪他,“你这妇人越来越刁蛮,看来今日不教教你夫纲二字怎么写,来日你就得上房揭瓦……”
  “上房揭瓦何必来日,现在就可以啊?”墨九含笑反问,突然觉得他先前那句话有什么不对,“等等,夫纲?什么夫纲!夫你个头啊,谁承认你的身份了,小叔子?”
  一束昏黄的光线照在萧乾的脸上。
  冷不丁拉下脸来,他的样子有点儿可怕。
  墨九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会像往常一样,认命地听任她唤这个令彼此尴尬的称呼。可他紧盯她,眸底一抹淡碎金的光芒闪过,突兀地顺了顺她的头发,冷不丁就张臂抱紧了她。
  “阿九……”
  他紧紧搂她入怀,像拥抱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用力地抱着,低下头,拿下巴胡乱在她发窝里磨蹭着,哑着嗓子在她耳边小声说。
  “以后不许这么唤我!”
  “也不许再随便离开!”
  “不管去哪里,都得先告之我!”
  “不要让我再为你担心!”
  一句又一句命令似的霸道嘱咐,用他磁性阳刚又略带清冷的声音道来,含含糊糊地炸在墨九的耳边,扩散入心,暖融融的,瞬间便化了她的心扉。
  “六郎……”
  她唤一声,也服气了。
  能从金州顺利回来不好。
  有些事情,确实不必计较对错。
  “先前那件事……”
  她想解释与完颜修的事。
  可不待她说完,他的唇便低下来,堵住了她的。
  萧乾是一个含蓄稳重的男人,很少主动热情地与她亲热。墨九被他急促的气息一撩,微微怔了怔,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想笑,又想不出来。也来不及说话,就被他发现了她的偷窥。
  深睨她一眼,他一只手盖住她的眼睛,微凉的嘴唇继续在她的唇上辗转……
  “唔!”墨九是喜欢与他亲热的,他的唇很小心,很轻柔,灼灼的气息却暴露了他蠢蠢欲动的内心,那温软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迅速激起一层鸡皮疙瘩,那种战栗一般的感觉,让她头脑几乎晕眩。
  她是一个热情的姑娘,并不喜欢掩饰自己的感情。她拿下他蒙在脸上的手,双手就蛇一样缠上去,揽紧他的脖子。
  “六郎……”
  声若呢喃,细若虫鸣。清脆、勾人。
  萧乾身子微微一僵,摁住她的后脑勺,就势将她压在榻上,热情地撬开了她的唇。同样的一个吻,缠绵里便有了一些粗暴,像是迫不及待,他褪去隐忍,咬疼了她的唇。
  “嘶……”墨九没有挣扎,更紧地拥住她,就着喘息的机会,猛地勒紧他的脖子,将脑袋埋入他的脖窝,听着他怦怦的心跳声,含笑轻嗔,“傻子,我与完颜修没有什么的……你也不想想,我这么聪明的姑娘,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萧乾身子停在上方,顿了顿,视线凝在她的脸上。
  似乎为了先前的对她的误会有些告歉,又似是新一轮的烈火燃烧了他的神智,他没有回答,掌心宠溺地轻抚她头上青丝,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另一只手慢慢伸向她的领口。
  墨九一窒。
  身子哆嗦一下,他已解开了她一个盘扣。
  “六郎!”墨九微惊!
  几乎下意识地,她摁住了他的手。
  “不要。”
  一来她只有十六岁,身子骨还可以再长长,二来陆机老人的话也确实吓住她了。虽然她是一个相信科学的人,可自己都是穿越人士,而且墨家寡妇之事也处处透着玄幻,对于陆机老人最为“科学合理”的解释,她想不信都难……
  不能因为一时的欢愉害了萧六郎。
  深呼一口气,她再次盯住他的眼睛,摇头,再摇头。
  她的拒绝,很直接。萧乾黑眸幽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阿九……不愿意?”
  墨九不晓得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她的病症,可在这样的时候,她不想说出“天寡”之事来败坏彼此的兴致。
  “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法子。”她冲他飞了个媚眼,在他失神般的专注目光下,猛一把翻身将他压下。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拉好衣服与他玩笑,而是紧紧抿唇直视着她,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妖惑的味道,慢腾腾将他的身子压在榻上,自己跪趴在他的面前,慢慢吻上他的唇,任由一头青丝散落在他的肩膀上。
  “六郎,我伺候你一次,算是赔罪,也算是对你失去两城的补偿……”她反被动为主动,雪白的脸蛋儿上带着一抹小小的娇羞,灵动的眸子里也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暗示。
  然后她轻轻拉开他的衣袍。
  “阿九……”萧乾呼吸一窒,几乎僵住。
  “乖,不要动。”墨九低头,含上他的喉结。
  她听到他喉结滚动,心跳加速,不由低低一笑。
  “我会好好对你的……”
  小妇人甜软的嗓子像雨后的甘露,闻之心醉。萧乾手指微微一抬,像是想推开她。可在半空顿了顿,慢慢地,他又圈上她的腰。
  “……这才乖。”她贝齿轻咬。
  “唔”一声,他脖子一仰,喊出一道消魂的“阿九”,便慢慢阖上双眼,由着她为所欲为……
  夜暖,春深。
  情重,义浓。
  墨九豁出小命儿不要,确实是为了报答萧乾对她的一番情义,也是为了“两城之重”给她带来的心理负担。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么“伺候”了某人一次,从此,她总会无端端背上一堆稀奇古怪的债务,然后某人会厚着脸皮来找她“补偿”,而且他脸皮越来越厚,花样越来越多,一副食髓知味的样子,不知餍足,让她悔之晚矣。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墨九次日醒来,太阳都晒到窗口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手,又龇了龇牙,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就像被“鬼压床”一样,整个人都没有精神,打着呵欠起床,她并没有见到萧乾,只两个丫头低着脑袋站在门口,看到她出门儿,脸上飞起一片红云。
  “姑娘起了?”
  两个小丫头都是均州知州安排的,她们并不认识墨九,只晓得这姑娘一身艳妆,大红衣袍,是被萧大帅从外面抱回来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
  也不怪人家乱想,墨九本来长得就又美又妖,加上大婚的妆容,人家自然以为她是哪个青楼的花魁,得了萧大帅的“临幸”,那目光里又羡又妒。
  “大帅说姑娘起来,先去前厅用膳。”
  “哦。”用膳是墨九喜欢的,“从哪走?”
  “奴婢这便带姑娘过去。”
  “哦哦。”墨九挠了挠鸡窝一样的头,没注意看两个小丫头的眼神儿,大步走在前面,袖袍飘飘。可她还没有走到前厅,就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声音,一个是据说“晕过去”了的陆机老人,另一个是本应在临安的温静姝。
  这,又唱的哪一出?

坑深141米 巧舌如簧

  陆机老人和温静姝会在萧乾的宅子里,说来意外,可仔细一想,其实也不算太意外。
  想来陆机那老头儿也不是诚心想给完颜修做什么“随军医生”,南荣与珒国的战事一开,他就晓得他的宝贝徒弟要披甲上阵,事先去了完颜修的大营,估计也是为了在关键时候可以助徒弟一臂之力。
  当然,如今仗还没有打他就找来了,估计原因有二。第一,相比在完颜修那里受煎熬,他自然愿意在萧乾这里来吃香喝辣。第二,那一个让他大呼三声“天要亡我”的瘟疫,萧乾可解,他却不可解。
  这种医之圣手,对于世俗的功名利禄或许没有那么大的追求,可是对于医道上的拦路虎,尤其是自己解不了的麻烦,一定会心生好奇,不破难题誓不休。
  如此一来,这老头儿怕是赖上萧乾了。
  墨九进入膳食厅的时候,陆机老人正端坐在主位的一张紫檀木雕花大椅上,萧乾并不在室内,只有温静姝一个人陪在他的身边,一双素手轻抚茶盏,笑意盈盈地与他大道茶道。
  什么茶韵、茶色、茶香、茶味的……墨九听得头都大了。不得不说,人无完人,她对机关巧术一道堪称大悟,可是对于茶道……与那些琴棋书画一样,皆是一窍不通。
  不通也就罢了,关键这货还有一个缺点。
  她见不得不喜欢的人谈得兴高采烈。
  懒洋洋走进去,她端过温静姝沏好的一小杯茶汤,看着那清丽诱人的颜色,微微抿唇一笑,如牛饮水一般倒入喉咙。尔后在陆机老人和温静姝一副见鬼的目光瞪视下,哈哈一笑。
  “好极好极,果然是好茶。”
  她也懂得?陆机老人目光微亮,“好在何处?”
  墨九道:“好处太多。”
  陆机老人道:“何不一一道来。”
  墨九道:“你看这大热天的,此茶解渴最佳……可称圣品。一入喉咙,水一样流下肚皮,干焦焦的喉咙管,也一下子就滋润了……好好好,太好了!”
  陆机老人:“……”
  他像看怪物一样的瞧着墨九,又心疼地瞥一眼被她喝光的茶杯,就差捶胸顿足了。
  温静姝则是抿着唇微微低头,带一点笑意,对陆机道:“术业有专攻,嫂嫂不懂茶道,把如此精灵一般美妙的茶汤,当成解渴的普通茶水,属实是暴殄了天物。”
  “呵呵!”墨九干笑一声,“静姝此言差矣!”
  她瞅着陆机老人与温静姝,似笑非笑地坐下来啃萧乾让人为她准备的温暖牌爱心早膳,懒洋洋地道:“天生万物,只是各有不同而已。人且从无高低贵贱之分,何况茶?在我看来,能供人解渴的茶,能维系人基本生存的水都是世上精灵。又来普通与天物之分?”
  顿了顿,她又抬起眼皮撩温静姝一眼。
  “就比如你与我。我比你年轻、貌美、逗人喜欢……难道说,我就是人中精灵,而静姝你就不是人了?换了旁人这样以貌取人,你会不会心酸难过?”
  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年轻貌美……也就是墨九了。
  可偏生她说的是事实,她确实比温静姝年轻貌美。
  被她荒诞的对比一噎,温静姝脸色微微一变,手心微攥着,脸上维持着僵硬的微笑,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话来。
  而陆机老人对她的歪理邪说不以为然,却对那句“人且从无高低贵贱之分”有点感兴趣。
  这话完全有别于时下之人的观念,算得是一种新奇的理论。若换旁人,肯定会觉得此女简直观念有驳伦常,该浸猪笼、烧死。可他却饶有兴趣的盯着墨九。
  “人生来皆有高低,有贵贱。为何你却说并无?”
  墨九觉得与古人讲“人人平等”的观念有点牵强,加上水晶包子还有很几个,等会儿放凉了估计会影响口味。
  于是,她不想花时间给陆机老人做科普教育了。
  “高低贵贱只是自己给自己上的枷锁而已,不是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有些人生来就凌驾于旁人之上,有些人生来就低人一等,表面看来,确实如此……可这高低与贵贱,其实都刻在皮上,而非在骨子里,旁人这么认为也就罢了,若自己也认命,那就真的低了,贱了…噫,难道我说错了?”
  陆机老人琢磨一阵,点点头。
  这个老头儿,原本就是个异类。从他东一锄头西一棒槌的四处瞎蹦哒,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不喜欢受封建教条主义束缚的人,所以一般人接受不了的新观念,对他来说,反倒很容易引起共鸣。
  他哈哈一笑,似心情很好,对墨九似乎也添了好态度。
  “小小女娃,确有独到之处。也不枉六郎两城换你……”
  墨九随口忽悠几句而已,没想到老头子能赞她,微微诧异一下,她咬着包子回头,瞪他一眼,防备地道:“少夸我啊。这些水晶包子都是我的。”
  陆机老人一愕。
  刚想夸她聪慧,马上就原形毕露了。
  看她护食的眼神儿,他又有些哭笑不得。
  “小女娃娃,等会儿吃完了,我老人家有事与你说。”
  “哦。”墨九瞥温静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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