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啊。”墨九苍白着脸,又紧张又害怕地补充,“老夫人,我是真心实意来恕罪的,还专程捉了几只蜘蛛放里面哩……这可都是高蛋白。高蛋白,你懂吗?”
老夫人指着她,手指颤抖不停,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病呜呼。
“回去!若敢出南山院一步,小心打断你的双腿。”
于是,墨九千恩万谢的走了,像得了个护身符,从仙椿院出来,觉得这天上的雨,都可爱了许多。
当天下午,墨九让蓝姑姑去把在医馆休养了许久的玫儿接回了府。玫儿的病是萧乾让治的,接她回来,也没有敢多说什么,可玫儿一回南山院,墨九便把大夫人送来的几个丫头打发了出去。说自己做错了事受老夫人体罚,是罪人,不敢让这么多人伺候。
玫儿身子已然大愈,一入南山院,就与墨九抱头痛哭不止——当然,哭的人只有她自己。
墨九笑眯眯地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了,姐又可以带你装逼带你飞了?”
“装逼?”玫儿抬起泪眼。
“额!”墨九认真搓一下太阳穴,“就是装上翅膀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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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姑娘们,昨儿从成都到武汉,飞机延误,出租车又堵……居然用了整整12个小时,耽搁了写文的时候,今天又拍摄啥的,搞了一天,实在很疲惫,字少了点,等我回成都了,多更些啊,么么哒。
坑深050米 有妖必有异
南荣至元30年,楚州洪涝,珒国在淮水以南准备渡江南进,其余诸国亦觊觎南荣这块肥硕富庶之地,蠢蠢欲动。樂文小说|常年的守边,将士无法归家,边境的百姓也无时不刻受到珒、勐、西越等国的滋扰,不堪其苦,纷纷举家往南迁徙。
连年的休养生息后,稳定之局似有破冰。
七月底,萧家准备举家迁往临安,忙着打点楚州的产业,府宅上下一片忙碌。唯独墨九被老夫人罚足在南山院,却轻闲得只能数头发。
禁足的第一天,她对萧大郎的窥视之心不死,又屁颠颠地去了竹楼,可结果与以前并无不同,她再次被守卫拦在外面,无功而返。墨九不是第一次去了,可这次她在门外大喊“萧大郎”的名字,还是被府里头传得暧昧生波。
都说大少夫人长心眼子了,晓得狐猸相公。
禁足第二天,她旁事不干,吃完又去竹楼。
“萧大郎!”
“萧大郎!”
“萧大郎!”
一声又一声,又低婉到长叹。
最后,她照常悻悻然离去,神色似有落寞。
可禁足第三天,她还厚着脸皮去了竹楼。
当然,她依旧没有见着萧大郎,可在再一再二受挫之后,她似乎也没了心思,在竹楼前声嘶力竭地痛哭一场后,大声吼吼“妾有情,郎无意,不如从此不见罢”,就伤神离去,从此足不出屋。
经了这几天,府里人看了她的笑话,却又暗自唏嘘——那个墨九似乎变了个人。她以前整天东游西荡,如今似是伤透了心,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也不迈了。
府里没了她的胡搅蛮缠,着实安静了一阵。
可没有人知道,就在禁足的第三天晚上,墨九就从冥界爬墙离开了。
为了给她掩护,蓝姑姑和玫儿留在了南山院。墨九出了萧家,原本是打算找到申时茂,一道去赵集渡的,可偷偷摸摸去了食古斋,铺子里的伙计却说,掌柜走了已有三日,是与左执事一道的。
正好,萧乾也走了三天。
想到大夫人的话,墨九暗猜:莫非他们一道的?
大雨刚歇,路面有些湿滑,墨九不想大晚上的赶路,仗着与申时茂是“旧友”,当天夜宿在食古斋,让小二准备了两套男装,美美吃上一顿便倒头大睡。
次日,她抵达赵集渡。可这个地方与她当日乘船抵达时见到的繁忙码头相比,早已“人是物非”。码头的堤坝冲毁了,河堤上到处是黄浆浆的怪石,河沙被冲出了数十丈,被淹过的庄稼地里,洪水已经退去,却留下了一片黄浆与水渍,看上去狼藉一片。
此处远离县城,可因为有一个赵集渡,这里原本有很多住户人家,但墨九如今放眼一望,已无炊烟,只有一群群踩在泥泞的堤坝上忙碌的官兵与禁军。
墨九挽起裤腿和袖子,拿着罗盘就要往里走,却听见有人在背后轻唤,“九姑娘!”
穿成这样,也能被人认出来?
墨九摸了摸头上绾发的玉簪,慢悠悠转头,笑容自然又灿烂,“好久不见,辜家郎君怎会在此?”
阴雨绵绵的天气里,四下暗沉晦暗,辜二的脸色也有些阴,就连眉下那道细疤,似乎也明显了许多。他紧抿双唇,眼窝很深,显得鼻梁更为高挺,像几天没有睡觉似的,神色有些疲惫,但仍是拱手揖礼,客气道:“我奉丞相之命,在这里办些公务。不知九姑娘为何来了这里?”
顿一下,他又补充,“还穿成……这副模样?”
上次七月半一别,再次相见居然又在赵集渡,墨九对与这个家伙之间的“缘分”,有些感兴趣,总觉这个巧合也太“合”了,可越是感兴趣,她越是想离得远些。
轻轻一笑,她顾左右而言他,“不瞒辜家郎君,我也有些要事。先不奉陪了,青山绿水,改日再叙。”
“等一下。”看她还往前走,辜二喊住她,“九姑娘,赵集镇正闹洪涝,附近的百姓都迁走了,丞相与萧使君也都住在离这三里地的赵集镇上,你一个独身女子,再往前走,恐会有危险。”
墨九偏头看着他,“我有危险与你何干?”
这种冷血无情的话一般人不会问。辜二微微一愣,尴尬地拱手低头,“便是与九姑娘不识,辜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呵呵。”墨九回他一句怪异的笑,慢慢回头,一步一步走过去,离他两步站定,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辜家郎君有什么要说的,不防直言。”
“我?”辜二困惑的皱眉,“我说什么?”
“为何每次我有危险,你都会在身边?”墨九目光如灼。
“有这事?”辜二很吃惊。
“有。”墨九很肯定。
她水汪汪的双眸,传神动人,紧紧盯住辜二,他似乎有些急了,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两边脸颊一片涨红,“这,这……九姑娘,辜某对姑娘绝无龌龊之心,确实只是刚好看见姑娘,想要出声警示,姑娘千万不要误会。”
“哦。”看她窘迫至此,墨九也不再追问,只远眺了一片茫茫的江水,慢悠悠问:“既然这里危险,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辜二四下里看了看,与远处清理河岸的官兵招了招手,又侧身指向右后边的一条泥泞小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九姑娘单身在外,恐有不便,应当回去楚州才好,我这就带你去找萧使君。我们一路走,一路细说可好?”
“一半好一半不好。”墨九回答。
“嗯?”辜二愣住。
“一路走,一路细说可以,去见萧六郎就免了。”
好不容易逃出虎口,哪有再入狼窝的道理?
她来赵集渡,只对上次无心发现的古墓与仕女玉雕有兴趣,对萧六郎可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更何况,若见到萧六郎,她还有可能四处活动吗?
说不定今天下午,她就会被他送回楚州。
看她穿着男装,也没有小女儿的忸怩,行事极为爽朗,辜二也忍不住笑出声,“九姑娘想知道辜某在做什么,就跟上来。辜某以为,九姑娘一定会对这事感兴趣。”
一个并不算熟悉的人,却直言她会感兴趣,难道说他已经知道家里的鸡是她讹诈的,鸭也是她讹诈,把他家人骗出去“避难”,也是她干的?墨九隐隐有这猜测,却不明言,只咳一声,跟上去。
辜二也未明言,只与她说道,前方约摸三里地,便是此处最大的一个集镇,因当地人姓赵的多,故而叫着“赵集镇”,丞相谢忱与萧乾都暂时驻扎在那里。
谢丙生死后,辜二又回到谢忱手底下做事。他说,今日晨时听人禀报,渡口处被暴涨的水冲来无数的死鱼,一条条翻着肚皮,密密麻麻的积在水洼上,不知数量有多少,谢忱让他领着人过来清理,足足忙了一个上午,才初见成效。
“死鱼?”墨九果然感兴趣。
“是,成千上万的死鱼。”辜二道:“虽说犯了洪涝之灾,可鱼依水而居,应当不会这般大批死亡才是。如今这事,被老百姓传得沸沸扬扬,愣说天有异相,这有妖邪出没。”
说到此,他摇了摇头,侧头看了墨九一眼,“老百姓总是这般,把一切异事,都归为妖邪。辜某以为,这天道是人的天道,妖邪何存?”
墨九随便点了个头,心思却被辜二的说法给占用了去。她的看法与辜二不同,其实老百姓长久以来积累的生存经验,是非常有用的。他们说得至少有一点对——有妖必有异,有异必有妖。
那些鱼不会约好日期一起在水里自杀,那么这样的大量死亡,必然是出现了什么与它们的生存相悖的事情……
念及此,她突地抬头,“辜家郎君,领我去见萧六郎吧?”
这姑娘风一阵雨一阵的性格,让辜二一时没能适应。不过,他并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也没有打听,只微微笑着点点头,便领着墨九加快了脚步。
赵集镇上,官兵与民众都在手忙脚乱。
洪水过后,重建家园并不是那般容易的事,千头万绪在面前,忙的不仅是做事的人,决策的人也很辛苦。辜二将墨九领到萧乾居住的院落外面,便止步不前,只指了指院门,道:“萧使君就住这里。只是,这几日忙碌,他大抵也没能好好歇着,这会儿脾气估计不太好……”
这嘱咐什么意思?墨九审视着他的脸。
萧乾为人凉薄寡淡,可他脾气却向来是极好的。墨九认识他这么久,上过他的马车,偷过他的药,掐过他的旺财,还曾经把他的药房翻了个底朝天,砸碎药品无数,可他却从来没有发过脾气。
“哦,那便在此谢过了。”辜二不方便说,她也不好多问。
“举手之劳,九姑娘不必介怀。”辜二习惯了这样称呼,似乎也不打算改。他正坦然与她道别,萧乾暂居的院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不待辜二转身,一只大黄狗就旋风一般扑上来。
“汪汪汪!”
它很机敏,虎视眈眈地瞪着辜二,并不靠近。
“旺财!”墨九惊喜地低唤。
旺财自然看见了墨九,它冲她摇了摇大尾巴,又拿一双圆碌碌的眼盯住辜二不放,那一副戒备的样子,不像平常那么傻呆二,终于有了一点看家护院的样子。
墨九哈哈一笑,抱住它的脖子,顺了顺它的毛,“财兄今日好尽忠职守。可这个是我的朋友,你不能咬他的,明白吗?”
旺财舔丨着她的手心,哪里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它只会一种语言,“汪!”
墨九自动认为她懂了,继续顺毛,“乖。”
旺财很无辜,伸出嘴筒子便去舔她脸,这时,门口又有响动,墨九回去一看,只见萧乾穿了一件斗篷似的银红色大披风,俊拔高拔地站在门口,像一个仙化的天神似的,虽样子疲乏了些,却依旧那么好看。只是一张沐浴在阴郁天光下的俊脸,带了一丝寒气,如同腊月的坚冰。
果然发过脾气的样子。
怪不得辜二不敢随她进去。
墨九放下旺财,像男人一般双手抱拳揖礼道:“小子楚州墨九,听闻赵集洪涝,特怀了悲天悯人之心,前来助使君一臂之力。”
在来之前,她是怀疑河上飘着的死鱼与古墓的事情有关,打算死乞白赖地缠着萧六郎,利用他的信息资源与人力,探得墓穴。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子,办起事来也不方便。
为了让萧六郎留下她,在路上她想了许多法子。
可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萧乾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又不温不火地看一眼辜二,朝他礼节性地点点头,就转身往里走,一声清冷的命令,淡得几乎不留痕迹,“进来。”
墨九问:“叫我?”
萧乾回头,黑眸灼灼盯她,唇一掀,“这里还有旁人?”
墨九看了看辜二,撇了撇嘴巴。
辜二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尴尬的拱拱手,大步离去。
萧乾脸色似乎缓和了一点,可坚冰未退,仍然一言不发继续往里走。墨九看着他的背景,却纳闷了。
这就允许她留下来了?这样的爽快不同寻常。一时间,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反而怔在那里。
没有听见她的动静,萧乾又慢慢回头,“要人抬你?”
与他四目相接,墨九回过神,大步迈了进去,“哈哈,那不必,那不必。”
淡淡低眉,萧乾并不作声。
“使君……”这时,薛昉牵了马从马厩出来,看见墨九不由愣了一下,似乎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又有些怀疑与熟悉,“这位小郎…怎么有些像我们家大少夫人……?”
萧乾淡淡扫他一眼,“发什么愣,还不快请九爷进去。”
“九,九爷?”薛昉像被雷劈中了。
墨九也有一种撞鬼的感觉,抬头看一眼阴沉沉的天,再看一眼迈入门槛的萧六郎那拂动的袍用,低低说了一声,“有妖必有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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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姑娘们守候,二更在晚上九点左右。
坑深051米 九连环(二更!)
萧乾与谢忱暂居的住所相距不远,都是原先一个县令的私宅。% し县令原是赵集镇人,在老家置了宅子供,后来外放去了别地做官,屋子就空闲下来。如今丞相与枢密使到此,他便做个顺水人情,战战兢兢把自家宅子挪出来,让公家使用。
墨九学考古的,对古风建筑很有兴趣。
一路入内,她左右四顾,水眸晶亮。
这个宅子与萧家那种高门大户的建筑风格又有不同。若把他们都比喻成古代建筑中的美女。那么萧家倾国倾城,这宅子便是小家碧玉。不华丽,不大气,却自有一番风雅温韵。
这时已是晌午。
大概萧乾了得她的秉性,二话不说就把她带入饭堂。
闻着里间浓浓的饭菜香味儿,墨九很满意。
可她没有想到,一入饭堂,就见到了三个怪人。
三个家伙都在吃饭,一人端一个大海碗,其中一个翘着兰花指,动作姿态极是女性化。其中一个口念阿弥陀,吃饭斯文速度却很快。另外一个像个莽夫,脑袋都快钻到碗里去了,络腮胡子上沾了好几颗饭粒。三个人,一人一个风格,雅士与土匪,诡异地和谐。
在萧家时,她从未在萧乾身边见过他们。微微讶然一下,在另外一张桌子坐下来,看萧乾为她安排饭菜,一只手指轻轻敲击桌案,并未多问。
萧乾也没有向她解释,只皱眉看了一眼,轻轻挥手,那三个家伙就不情不愿地放下碗,默默盯着墨九桌上的饭菜,一言不发。
墨九抬眼望萧乾,“这样很残忍。”
萧乾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眉梢一扬。
墨九又肯定地点点头,“吃饭是人类最为愉悦的一种感受。都说‘催工不催食’,打断人家吃饭,那不仅不礼貌,而且是极为缺德的行为。”
萧乾偏头看那三人一眼,目光深深,却不以为意。可那三个家伙却都产生了一种感恩戴德的同鸣感。
击西翘着兰花指,掩面而泣,“这位郎君说得好有道理,主上,击西不过只吃了三碗而已。”
走南重重点头,“我也不过三碗。”
闯北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你两个太没体统,吃这样多,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