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肯定是在姥姥家的。但他现在不想见人。
想了想，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家。他在楼下小店买了十瓶啤酒。拎上楼，如意料之中一样，家里没人。
正好，他一个人清静。
向原把桌子和椅子搬到了阳台。妈妈不常在这住，阳台上的一些东西怕平时被雨淋坏了，早就收起来了。
把酒瓶放在桌子上，向原毫无形象的歪坐在椅子上，就着头顶的星星下酒，自斟自饮起来。
向妈妈一直在等儿子回来。这孩子，今天一回来，放下包就跑出去了。都快11点了，也不见回来。连电话也没一个。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向妈妈给儿子打电话。通了，但没人接。
向妈妈急了，打电话问了好几个儿子平时的朋友，都说没见到人。她倒是想问问苏峰，可她没苏峰的号码呀！
向妈妈在家呆不住，想着出去转转，看能不能遇上儿子。
晚上11点的大街，尽管灯闪辉煌，但人群却稀疏了许多。也许是夏季天热的原因，烧烤摊上前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
向妈妈在各个摊子前找了找，没发现儿子的身影。无奈之下，想起了另一所房子。没准儿子是回那儿去了呢？
向妈妈奔了过去。打开门，一片漆黑。她不死心，按开了客厅的灯。就听见阳台上有动静。走过去一瞧，不正是儿子吗？
向妈妈拉开通往阳台的门，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向妈妈一声惊呼。
桌子上，地上，全是喝空了的酒瓶。向原手里正抓着最后一瓶酒。
向妈妈把向原手上的酒瓶夺下来。扶着儿子回了客厅，将他扶到沙发上坐着，急忙冲了杯蜂蜜水给他。
向妈妈快手快脚的将阳台整理了一番。又将毛巾打湿，给向原擦了下脸。这才在儿子身边坐下来。
向原双眼通红，脸色颓败，神情萎靡。他喝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一丝清醒在。
他看清了坐在旁边的是妈妈。是从小相依为命的妈妈，是爸爸离家后，一直陪着他伴着他的妈妈。
“妈，你知道吗？我失恋了！”向原似笑非笑的瞅着向妈妈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向妈妈眉毛一皱。失恋？是不是苏珊仗着自己条件好，看上条件更好的男孩子了？
“哼！”向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得多谢我的好爸爸啊！”说完，又自嘲的笑了，“有钱又怎么样？比我们有钱的人多得是呢！这年头，谁家缺吃少穿了？有钱，在不缺钱的人眼里，不算优点。”
“这和你爸有什么关系？”向妈妈没来得及理会他后头的话。
“买猪看圈。”
这四个字一出口，向妈妈就愣了。
她大约懂了这个意思。
唉！她叹了口气。忍不住回想：若当年她知道，她和向天国结婚，会遭遇后来的事，她一定不会和他结婚的！
将心比心，如果她有一个女儿，面对这样的亲家，还真是难以下定决心……
向妈妈长叹一声，看着儿子一副被霜打过的样子，心疼不已。
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看着他受苦，她心里怎么会好过呢？
“向原。”向妈妈伸手摩娑儿子的发顶，柔声问，“你真的就那么喜欢苏珊吗？非她不可吗？”
“嗯。”向原顺势趴在妈妈的怀里。从他七岁以后，再也没干过这事了。此时做起来，倒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妥。
“我就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结婚，和她生一个孩子……然后，我俩好好的过一辈子。一辈子也没别分开！千万不能像你和爸一样！”向原晕头晕脑的，被妈妈哄着，把心里话全倒出来了。
“那你就去争取一下！”向妈妈大声的给儿子打气，“把你的心意表现出来。总有一天，他们会同意的！向天国是向天国，你是你！你总得给自己一个机会，证明一下。总不能由着别人说不行，就真不行了？”
“向天国那个老东西！不止害了我，还连累了你！”向妈妈说到这，已经语带哽咽了。
“嗯？努力一下？”向原抬起头，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
“是啊！你不努力一下，事情怎么会有转机呢？起码得问问苏珊她自己的想法！”
那天回到老家市里，苏爸苏妈没来接人，他们在老家呆着。苏珊跟哥哥吃了一顿饭，就收拾东西回了老家。
夏季，正是各种果子成熟的季节。她还惦记着院子前后的果树呢！
苏珊在家美美的吃了一顿晚餐，又奔到院子后面，和爸爸合作，摘了一大篮的水果，抱着水果啃了半天。最后嘴一抹，说坐车累了，洗洗就睡了。
睡到半夜，手机响了。
苏珊睡得正香，不想去接。嫌铃声吵人，用薄毛毯蒙住了头。
谁知那人不死心，一遍遍的打过来。
没办法，苏珊只好挣扎着起身，伸长手将书桌上放着的手机够过来，一看，是向原。
这人有毛病吧？半夜三更的有什么急事？
“喂。”苏珊有气无力的接起了电话。
“我……我明天去找你。”向原的声音沙哑低沉。他头脑昏沉，凭着一股死劲才撑到现在。说完这句话，他手一松，头一歪，睡着了！
向妈妈心疼的站在他床边，眼里含着泪花，替儿子盖好被子，将手机放好，这才转身出去……
苏珊瞪着手机，只觉得莫名其妙。哪有人拼命吵醒人，丢下一句话就挂了的？太没责任心了！
☆、番外5
第二天，苏珊五点半就醒了。跟爸妈说了一声，带上泳衣就走去了镇上的游泳馆。
游泳馆在夏季，早上六点就会开门营业。以便迎合一些热爱晨运的人。
苏珊换好衣服，来到泳池里。此时天色大亮，太阳却还未完全出来。不是特别晒，水质清澈。看来自从收费提高以后，游泳馆的服务质量也跟上了！
早起的人还挺多的，数了数，有那么十几个人。苏珊下了水，自在的游起来。
向原虽然宿醉，却仍醒得很早。也许是一贯的生物钟叫醒了他。他洗了个冷水澡，人就清醒了许多。
没想到向妈妈醒得更早。等向原从浴室出来时，她已经煮好粥，拌好小菜，端到桌子上，等着儿子了。
母子俩坐下吃早饭，相对无言。向原喝了一碗粥。对妈妈说：“妈，我想等下去看姑姑。”
向妈妈：“……”
儿子这是害羞呢，看苏珊就看苏珊，还扯什么看姑姑！她想说点什么，鼓励儿子一番。嘴唇蠕动了半天，一时又不知该怎样说。
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她还是别添乱了。
向原吃过早饭，赶第一班六点的车，去了小镇。
半个钟头后，到达小镇。此时，苏珊正游得欢快。
天色还早，此时也不适合去苏珊家里。姑姑兴许也还没醒呢！向原偏头想了想，往游泳馆走去，打算去那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当他看到那抹身穿白底粉花的白嫩身影时，心里的阴霾被驱散了不少。看来，这趟是来对了！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
这让他为接下来的“战斗”，增加了不少的信心。
向原买了票，但他没带泳衣。好在游泳馆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况，有各种泳衣出售。他随便挑了一条，换好衣服，奔着苏珊的位置就奔了过去。
他起了坏心，悄悄的挨近苏珊。潜下水去，看准苏珊双腿的位置，猛的一把抓住，把自己身边一带！
“啊！”苏珊一声惊叫！
谁在摸她？还敢抱她！想死吗？知不知道她随便一吼，这街上就能出来一大群熟人帮她的忙！
苏珊愤怒的转过头，等看清了是向原，怒气消了一半，没好气的说：“想吓死人啊？”
向原看着对面这张脸，仍然白嫩漂亮。心想，真是没良心！
最近几个月，他被折磨得都瘦了不少，人也憔悴了！她怎么还是一副光彩照人的样子？似乎一点影响也没！
向原只觉得喉咙里堵塞着一团哽咽，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出口。
苏珊看他神态怪异，仔细瞧了瞧，他的气色不太好。人也消瘦了一些。整个人带着一丝萎靡。
苏珊有一点心疼，语气柔和了一点，问：“你几时来的？”
“今早。坐最早的那班车。”
“你来干嘛，看你姑姑？”
“不是，我来看你。”
“哦。”
两人突然沉默下来。好半晌，向原呆呆的看着苏珊，问：“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挺好的。”
“那你……将来想嫁给我吗？”
苏珊心想，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仔细思考了一下，斟酌着说：“我个人是没什么意见。但我也不想让我父母失望。”
“那就行。只要你愿意就行。”向原的眼睛立马亮了，“你父母那边，我去争取。”
从游泳馆出来，向原回了姑姑家。
他把所有的事都跟姑姑说了。姑姑是知道苏珊这一家人的。因为这几年，这家人过得很好。儿子很有出息，女儿也很厉害。当初考了市里的文科状元，全镇无人不知。
姑姑一边宽慰向原，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的哥哥。要不是他做错事，向原能受这种折磨？苏家的顾虑，她倒也能体会。听说那家的儿子很厉害，在市里有自己的房子，他家女儿也有一套房子。人家条件好，自然是想找更合适的对象。
姑姑吃过早饭，买了一点礼物，赶在十点钟的时候，带着向原去苏珊家里了。
对于这两人的到来，苏爸苏妈大吃一惊。
苏珊还很镇定。她早上看到向原，就猜他可能会来她家，只是没想到，他会和他姑姑一起来。
姑姑嫁到本镇也有十几年了。平时虽说和苏妈妈不熟悉，但至少也有个脸熟。
话一旦说开，也没了最初的拘束感。
姑姑让苏珊带向原出去玩，意思是不让他俩听呗！
等两人出去后，三个大人半关着门，开始密谈了。
“哎呀，不是我吹，我这个侄儿，可真的是很不错的！成绩好，将来也能找个好工作！性格又好，也没那些花花肠子，这几年就认准了你家的珊珊。再说他家的条件吧，珊珊嫁过去了，也不愁没钱花……”
姑姑一上来，就开始猛说向原的优点。
苏妈妈一听这话就不太高兴。怎么？我女儿将来找不着工作了？还得指望着向原给钱花？
“再说了，你看呀，向原这些年，在学校也没谈过恋爱，就一门心思的等着珊珊毕业呢！这多好啊！”
“当初他爸也是一门心思的要跟他妈过日子呢！”苏妈妈冰凉的刺了一句。
“呃？”向原姑姑被噎了一下。脸都有点羞红了。
“别胡说！”苏爸爸喝了苏妈妈一句，又转头对向原姑姑说，“我家珊珊还小，才刚18岁呢，哪有女孩子这么早谈结婚的？至少也得大学毕业吧！”
“你们放心。我敢保证向原和他爸不一样！”姑姑忍过了那股羞劲，还在努力劝着。
“保证有什么用？结了婚还能离婚呢！连结婚证都不能保证对方一辈子不变心！”苏妈妈一想到自己女儿才这么点大，差点被向家那小子引得做了错事，心里就不痛快。
“哎，珊珊太小了，这几年先不考虑这些事……”苏爸爸一味的推脱女儿还小。
这次密谈，以向原姑姑的失败告终。
向原姑姑回到家，打电话把自己哥哥狠狠臭骂了一通。向原听了姑姑的话，也没再去找苏珊。跟姑姑打了招呼，当天便回了市里。
那天晚上，向原当着姥姥和姥爷的面，一家四口人商量起来。
姥姥忍不住说：“要不就多给点彩礼？”
姥爷瞪了她一眼，说：“这是一回事吗？他家又不是嫌彩礼少！”
向原寻思了许久。
他看了一眼妈妈，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开口问：“妈妈，爸爸离婚时，留下的那些东西，将来，你是要给我的吗？”
向妈妈一愣，不明白儿子怎么说到这了，但还是“嗯”了一声。
向原低垂着头，沉声说：“我要是对他们说，将来我所有的一切，都给苏珊。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我干不出来。虽然我就是这样想的。妈妈，他们家不需要我的钱，需要的是我的态度。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将来一定不会出轨。除非到死的那一天。但现在，我愿将我所有的一切都给她！万一，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她也不至于过得太悲惨。妈妈，我能自由支配我名下的东西吗？”
向妈妈听了这话，眼睛都瞪大了！
对面的姥姥和姥爷，一声不出。
向原对着众人，接着说道：“我相信苏珊的人品。他家也不是贪财的人！那些骗彩礼骗东西的，他们绝对做不出来的！这是我表达心迹的唯一方式了！”
这些天，姥姥和姥爷对苏珊这一家人，从向妈妈的嘴里以及侧面的打听，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在姥爷看来，这一家人很不错。虽然身在农村，却是靠自己的努力，过上了好日子。和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大不相同。
这毕竟是一件大事。向妈妈沉着脸，静静的想着。
如果当初，向天国没有下海经商，他们家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有钱，但也绝不会差钱花。过个一般的有房有车的小日子足够了。如果可以，她真愿意用现在的钱财，来换取当年的遗憾。
可惜，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的，不是你想忘记就能忘记的。
“随便你吧。你也大了，可以自己决定。只要你信得过对方，不后悔就行。”向妈妈下了决定。
“妈，给你养老的那部份你留着。这一部分不属于我，我不会动的。我只把属于自己的给她。”向原有些不好意思。
向妈妈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她强忍着不去问儿子。万一……万一，好吧，就算有万一，她的那份还在。儿子有手有脚的，将来也饿不死。他既然决定要这样做，就让他做吧！
向妈妈带着最新的决定，和儿子一起，去了小镇。姑姑算是个熟人，也带上她。一行人拎着礼物又去了苏珊家。
苏珊没想到向原这么快又来了！而且还把他妈妈也叫来了！
苏峰在昨天下午就回了老家，也不知是不是向原提前叫来帮手的！
苏爸苏妈听说了向妈妈的来意，惊讶得都张大了嘴巴！
他俩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
惊讶过后，两口子都涨红了脸。他们想岔了。苏妈妈定力差，忍不住说：“我们又不是卖女儿！”
虽然苏妈妈说的直白，苏爸却没喝斥她。就是，他们带这些东西来，好像自己多贪财似得！对于一个勤劳朴实的人来讲，这真是一种污辱！
“哎呀，你们想左了！”向妈妈一看事情发展得不对，赶紧把话圆回来，“这是彩礼！你们大人若是同意了，就让两个孩子相处看看。等都毕了业，两人就结婚！”
“就算是彩礼，也没这么多的。该拿的我们会拿，不该拿的我们也不想！”苏爸爸大声辩解。
姑姑在一旁帮腔：“哪能说到卖字呢！这里谁家结婚不收彩礼啊？你家珊珊太优秀，我们急着早点定下来。你们收了彩礼，将来也不好意思反悔不是？”
姑姑这话说得很漂亮。将苏爸苏妈哄得心里很舒服。
苏爸苏妈并没被向家的彩礼迷花了眼。他们又没七个八个身子，要那么多的房子干什么？有一套够住就行了呗！
最后，苏爸发话说：“这事，还得看女儿的意见。她的意见是主，我们的意见是辅！”
留向原他们吃了一顿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