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抬手,覆在少年微凉的手背。
秦野气息一顿,他抿了抿薄唇,缓缓松了五指,但到底心头还是很不痛快的。
“贺生,你说的这种人是哪种人?”姜媃忽的问贺文章。
贺文章一愣,似乎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姜媃晃了下悬空的小短腿,组织语言道:“我和我小叔相依为命,从最艰难的日子里走过来,我从来都相信他也了解他。”
见贺文章还没懂,姜媃软软地翘起嘴角,浅淡的笑意攀上眼梢,就在眼底化为繁星碎光。
“我了解他,但你不了解他,”姜媃说着,用一种笃定的语气,“所以对你刚才的指摘,我不爱听,也不喜欢听。”
“莫说他如今没有和伍昆同流合污,就算他做错了事,或要与天下为敌……”
姜媃顿了顿:“我也陪他一起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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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咬舌头啦
就算他要与天下为敌; 我也陪他一起错下去!
姜媃的语气很清淡; 没有丝毫起伏,然而越是这样,屋里的两人才越发被震动到了。
贺文章睁大了眸子; 很是难以置信。
秦野则眸光晶亮地看着姜媃,小姑娘表情半点都不夸张; 就像是说了件无足轻重的事,浑然不觉得哪点不对。
大佬心尖软的一塌糊涂,像是有一只不乖的奶猫,不断拿毛爪子在挠他,末了还很调皮地扑上去咬一口。
姜媃抿了口热茶水,温热的茶水从舌根顺喉而下。
小姑娘眯起杏眼:“贺生; 其实你们很不自量力,某些时候; 仅凭一支笔杆子是做不了什么的,但是我觉得; 你可以考虑一下; 同我小叔合作。”
她揣测着说出这话; 然后又侧目望着秦野; 不晓得自己说错没有。
秦野薄唇轻勾:“不; 我不会和他合作的。”
姜媃一怔; 显然不懂大佬了。
贺文章也是诧异,原本他以为秦野留他一命是想要说服他,好一起对付伍昆; 他甚至都想了许多条件。
琥珀色的凤眸划过诡谲点光,姜媃就听秦野说:“要么死,要么臣服!”
他却是野心更大,贺文章不臣服,那就没有任何价值!
贺文章倒抽了口冷气:“好大的口气,我要都不选呢?”
秦野睥睨过去:“伍大看着你杀了伍二,你若自找死路,我自然砍下你的脑袋,去管伍昆要好处。”
贺文章气愤难当:“强盗匪徒!”
秦野冷笑一声:“死你一个贺文章,我自然能扶持第二个远山书院魁首,这世上从来不缺拾趣的读书人。”
贺文章心神大动,他没想到秦野竟是做了几手的打算。
姜媃也是微有惊讶,不过转念一想,秦野说的也没错,确实每个法子都能成。
只不过相较之下,贺文章臣服是最简便的,而现去扶持个傀儡起来,则要耗心力的多。
但对秦野来说,贺文章所代表的豫州读书人这团文人清流,他是要定了!
姜媃拧起眉头,她就担心贺文章这个棒槌一拍脑门就又冒个坑出来。
她也不太想看见秦野杀贺文章的场面。
小姑娘遂放柔了口吻相劝:“贺生,你还信不过我的为人么?我小叔真和伍昆不一样,你跟了他不仅能掰倒伍昆不说,往后还有大好的前程。”
她这样苦口婆心,贺文章没意动,反而秦野不高兴了。
他目光沉了沉,将手里挑好的核桃果肉一口气扔自个嘴里,姜媃伸手去摸,结果摸了个空。
小气鬼!
姜媃讪讪收回手,不说话了。
半刻钟后,秦野耐心耗尽,他腾地起身,唤上姜媃就要走。
姜媃摇头叹息,她已经尽了努力,是生是死这选择完全在贺文章自己手里。
叔嫂两人一前一后,秦野踏出门槛,姜媃提裙摆。
“慢着!”贺文章到底开口了。
姜媃转身,秦野还在继续往外走,权当没听见。
贺文章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我信姜小美人,若是你小叔真能铲除伍昆,我愿意臣服!”
“臣服”二字,贺文章说的甚艰难。
姜媃心头一喜,她连忙小跑几步去拉秦野:“小叔小叔,贺生他愿意听你的。”
大佬使性子,他泠泠扫他一眼,不屑道:“晚了,我不用他!”
姜媃哪里不知道大佬是因着她接近贺文章,心里不痛快咧。
她绕到他前头,两手拽住他腰身,把人往屋里推,还软乎乎的撒娇道:“小叔,你的大事要紧,莫恼了。”
秦野下盘稳扎,纹丝不动,就那么沉着脸。
姜媃见屋里的贺文章表情惴惴起来,约莫也是真怕秦野弄死他。
小姑娘靠近一些,赶紧给大佬顺毛:“小叔你还能不知道么?我跟贺文章走得近,那还不是想帮你套点消息,你若是真要杀他,我绝无二话,还给你递刀。”
大佬还是一声不吭。
姜媃再接再厉:“全天下的人死绝了我都不关心,我就只关心小叔,小叔在我心里啊,比什么都重要,真的,我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她努力把小脸绷的真诚,还给秦野眨眼睛,以示她没有说假话。
那又长又卷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飞鸟羽翅。
秦野指尖泛痒,一伸手就捏住她右眼眼皮。
“呀?”姜媃想闭眼也闭不上,嘴里娇娇的卖萌,“小叔,干嘛呀你?你夹疼我啦!”
大佬顺势松手,微微躬身偏头,凑到小姑娘软白的小耳廓边,压低了嗓音喊道:“姜媃!”
姜媃一个哆嗦,睁大了眸子。
妈耶!
大佬声音好苏!
啊啊啊啊啊!
好听的到哭!
她意识有片刻的恍惚,只微微抬头,愣愣地望眼前这张靠的极近的俊美,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大佬凤眸是深邃的琥珀色,情绪波动厉害的时候,那金色就会深为暗金色,表面一派平静,其实底下已经是波涛澎湃的深海汪洋。
他这样望着姜媃,深深地嵌进她黑白分明的杏眼里,然后一字一顿的道:“此等事,往后你莫再插手。”
姜媃根本没注意秦野说了什么,大佬美色无敌,她注意力还没法集中。
秦野继续说:“我需要嫂嫂相帮之时,自然会主动开口。”
姜媃笑着一径点头,根本没多想。
得了应允,秦野心里那点不痛快才算消散了,他站直身,折身回到屋子里。
贺文章竟是罕见的紧张了。
秦野居高临下:“我接受你的臣服,往后所有的事你需上报于我,另外我要你将豫州城的文人清流都整合起来,有安排之时自会通知你。”
贺文章点了点头,喉结滑动,他吞了两口唾沫,底气不足的问:“那伍二死的事要如何处理?”
既是自己的人了,秦野断不会让贺文章去送命。
他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这个地方,你不眼熟?”
这话提醒了贺文章,他几步走到外头,往周遭一看。
顿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被慑在那里,脸上血色尽退。
姜媃这会才猛地回神,她揉了揉脸,忍不住多看了秦野好几眼,表情略古怪。
秦野没注意,他背着手站在贺文章旁边,冷声吐出三个字:“贺家村。”
姜媃狐疑,她跟着往外头看,除却荒草和断壁残垣,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贺文章发起抖来,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你,你竟然知道?”他挤出一点声音来。
秦野没在理他,只丢下一句:“这段时日,你先此地躲风头,伍二之事我自会帮你处理妥当。”
贺文章绷着唇,下颌线条紧的像凝了一层冰霜。
“嫂嫂,走了。”秦野招呼姜媃回城。
老瓦等人却是没走,大家伙轮着留守善后。
来之时走路,这要回去,姜媃却犯了难,她脚软走不动了。
好在此时老瓦牵了两匹马来,秦野敛着缰绳,动作帅气利落地翻身上马。
流朱素手一拍,直接整个人飞身跃上马背。
唯有姜媃在底下眼巴巴地望着,她看着流朱,欲言又止。
谁晓得,流朱这会居然没有眼色,直接轮鞭一抽座下马匹,那马嘶鸣一声,撒开蹄子眨眼就跑远了。
姜媃目瞪口呆!
差评!
这谁家的婢女,她要给负分!
秦野轻笑了声,他朝姜媃伸出手:“嫂嫂,来。”
姜媃不甘不愿地腾挪过去,慢吞吞搭上少年的手。
秦野一用力,将小姑娘猛拽上马。
姜媃视野一晃,人已经稳稳侧坐在了秦野怀里。
她没想到马背上居然这么高,下意识扭身就抓紧了大佬的胸襟,还拼命往他怀里挤。
“没事,我不会让嫂嫂摔下去的。”秦野低声安慰,还拍了拍她后背。
姜媃死死咬着唇,胡乱应了声,闭上眼不看。
“嫂嫂,抓紧一些。”
她听到秦野这样说,便更挨紧她,连带整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都拱到了他怀里。
“驾!”秦野清喝一声,骢马飞快跑了起来。
姜媃两辈子都没骑过马的,这会颠簸起来,一个不注意,她就咬到了自个舌头。
疼痛猝不及防,小姑娘哎呀一声,眼泪水都给痛出来了。
这才没跑出多远,秦野被迫拉紧缰绳赶紧停下。
“嫂嫂,怎的了?”他将人从怀里扒拉出来。
姜媃捂着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天可怜见的,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秦野心都揪紧了:“到底怎么了?”
姜媃抽了下,口齿不清的说:“俄窝窝咬蛇头……不是,是舌头了。”
起野皱起眉头,抬高她下巴:“张开嘴,伸出来我瞧瞧。”
姜媃揉了揉湿润的眼尾,一双纯然的黑瞳里尽是水雾,显得越发可怜。
小姑娘颤颤抖抖地张开樱花般粉嫩的小嘴,然后那条湿软的巍巍地慢慢探出一点小尖。
那等模样,就像是受惊的兔子,非得试探个几下,确认安全了,才肯跳出来。
肉红色的小舌头,慢吞吞伸出唇缝,暴露在少年的视野里,带着一点湿气和刚吃过零嘴儿的清甜味。
少年不自觉眸色加深,他心弦颤动,睫羽飞快扇了两下。
姜媃将舌头弯了弯,灵活的跟条小鱼一样,把咬到的地方给秦野看。
秦野低下头,果真在娇嫩的小舌侧面瞧见一点伤处。
头顶之上,是官道两边绿荫斑驳的细碎光影,从上往下地落,盛世又浩大。
大佬俊美的脸上,在光影摇曳中表情莫测。
他不自觉伸出手指尖,轻之又轻地稍稍碰了下小舌头上的创伤面。
姜媃猛地缩回舌头,受惊一样盯着他。
大佬甚是认真严谨:“没出血,不严重。”
可这话一出口,少年疏朗的嗓音竟是哑的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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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吹吹伤口
因着姜媃不太习惯骑马的缘故; 一路上秦野都刻意放慢了速度。
分明是营里头能在沙场上驰骋飞奔的战马,硬是在平坦的官道上跑出了优雅小碎步。
半个时辰的脚程; 硬是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才看到豫州城门。
此时; 天色已经不早了,一来一去的,就花费了大半天的功夫。
秦野把姜媃送回繁花楼; 他自个则又去了上都护府。
今日远山书院新年会; 谁都没想到伍二竟是死在了贺文章手下。
出了这样大的事; 无论如何都要给伍昆交代的。
姜媃有些担心; 大佬甚是无所谓的模样。
他还说:“回去早些歇息,不用等我。”
姜媃摇头:“我还是等你。”
秦野点了点头; 不再相劝,直接调转马头,直奔上都护府去。
姜媃吩咐流朱:“让灶房做点饭菜温着; 你去上都护府外面探探情况; 要是不对,也好及时接应。”
流朱应是; 临走之时宽慰道:“少夫人; 五少爷如今身手不错; 还足智多谋; 他既是有心吞了贺文章这块势力; 就必定想好了善后的法子。”
姜媃其实比谁都明白,秦野不会有事,但这将人给放进心里去之后; 感情上总是难免担心罢了。
小姑娘自个往繁花楼里走,才踏进春雪苑垂花拱门。
庆管事提着衣摆,迎面走来,他似乎已经走了好几圈,就是为了寻姜媃。
“姜小美人,我找你好几趟了。”庆管事喘着气道。
“何事?”姜媃问。
庆管事回道:“豫州的远山书院山长你可认识?”
姜媃拧起眉头,心头一跳,她绷着脸,状若平常的问:“我不认识,怎的了?”
庆管事惊疑一声:“那这就怪了,远山书院的山长管三先生已经等你有小半个时辰了,我问他是何事,管三先生笑而不语,只一个劲的说要见你。”
姜媃狐疑,晓得这远山书院山长约莫是为了贺文章的事来。
庆管事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外人,他才凑到姜媃面前,很小声的道:“今个远山书院的新年会,出了刺客,死伤好些人,听说上都护家的二公子也死了,书院魁首更是下落不明。”
说到这里,庆管事舔了舔唇:“所以啊,这管三先生来找小美人,多半都没好事,小美人初来豫州,不明这其中究里,凡事还是莫要掺和的好。”
姜媃点了点头:“我省的,庆管事莫要担心。”
姜媃提起裙摆往里走,不管对方是何目的,但来着就是客,没有避之不见的道理。
“庆管事,我婢女被我差使出去了,劳烦庆管事差个机灵的,上壶茶来。”姜媃道。
庆管事从善如流,无一不应。
他瞧着姜媃进了花厅,听不到里头说什么,适才转身离去。
远山书院山长管三先生,姜媃其实是知道的,在里头,秦野作为反派大佬,麾下满是能人奇士。
这管三,在日后就是秦野的左膀右臂,第一狗头军师,掌管着秦野手下最大的情报组织。
不过,目前管三明显还和秦野不认识。
姜媃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缓缓走进花厅。
花厅里头,黑漆玫瑰圈椅里,正坐着个八字翘胡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材中等,略有些削瘦,一双眼睛甚是明亮,还长着凌厉的鹰钩鼻。
管三气质,很是锋芒毕露,不太像个读书人。
然,兴许是真的书读的多,他硬是生生在眉宇间营造出一种斯文有礼的书卷气假象。
就像是披着绵羊毛的大灰狼,稍不注意,就会被他给蒙蔽了过去。
他抬起眼来,上下打量姜媃,忽的微微一笑:“姜小美人,名不虚传。”
姜媃屈膝福礼,不冷不热的道:“管三先生过誉了,那些都是虚名,当不得。”
管三摸了摸唇上八字翘胡尖,仍旧笑眯眯的:“哪里,姜小美人是天生的扇面美人,结对画师又是天级画师秦峥之子秦野,秦野得了叠色画技真传,你们两人结对,那是天造地设,再合适不过。”
说道这里,他直视姜媃的眼睛:“大夏第一美人,以及下一位天级画师,非你叔嫂二人莫属。”
他娓娓道来,很是清楚姜媃和秦野的模样。
姜媃落座,婢女上了茶水,她端起茶盏,垂下眼睑,朝白瓷金边的茶盏里头吹了口气。
“管三先生今日造访,还非见我不可,不晓得所谓何事?”姜媃直接开门见山。
管三也不客气:“今日是我书院一年一次的新年会,我听说姜小美人也去了,玩的可还舒心?”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