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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低了声音，同座的都凑过去听。他们并不是人，而是化形后的洪荒妖兽。不知道先前那妖说了什么，对面座上的妖很是感激地笑道：“诞，这次多亏你了！我们兄弟几个眼热这么久，差点一没脑子就去抢了。诞大哥啊，以前对你有过误解，对不起了！”
“哪里哪里，都是兄弟。”诞不在意道：“人族发展到如今也有可取之处，但是如此弱小，怎么会是我等对手？事成之后，再谢不迟。”
“是，诞大哥说得对！众妖笑着散去，空余诞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奸笑。【通知：唯一新地址为】不远处突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他脸色一变，随即望见桃树后红衫少女盈盈转出，望着他漫不经心地一笑：“大兔子，又在这里做什么骗人的勾当呢？
第030章
大兔子蹭蹭站起身来。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之情：“乖女儿；你回来啦？让老爹看看……”快步上前将手搭在苏玥肩上：“比先前更漂亮了！”
“那是自然；您的孩子么。”苏玥甜甜道；诞老爹也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我刚刚回家了一趟；见您不在就打算来这里摘点桃子。”
“出来和朋友小聚一下。”大兔子面不改色道：“等等，这些年来在道门过得怎么样？为何突然回来了，莫非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苏玥愣了愣：“这些年？”
“是呀；自打你上次离开，这一晃也有六七十年了。”老爹感叹道：“时光匆匆，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
怀疑地瞧着他，苏玥还真不信了；加上在瑶池、东海之畔的日子；她最多离开两个月。听起来颇有些‘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意味，可惜这些话从某大骗子口中说出是那样的不值得相信。
于是她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是安抚老爹道：“哪有什么委屈？只是在八景宫里待闷了，跟师兄一起下来玩玩。对啦，刚才你在做什么呢？”
大兔子嘿嘿一笑。
苏兔子愈发好奇了，拉着老爹一定要问个明白。抱着桃子下山的路上，老爹终于吐露了实情，原来是最近人族部落小日子过得愈发不错了，圈养低级牲畜，摘摘野果制造工具，伐树搭建木房子。这让每日蜷缩在山洞里的野兽们情何以堪，他们虽然自认为比人高一等，可风餐露宿，怎么看都不如人家。
“那他们打算怎么做呢？”不想野兽们还有这种心思，苏玥笑道：“不会是直接去抢吧。”
老爹拍掌：“乖女儿，你还真说对了！那几个没脑子的家伙准备动手前被我拦住了，多没趣儿？我于是告诉他们，想要人族的好日子还不简单么，换个样子就是！”他眨了眨眼睛，摸着下巴得意道：“人族一向崇敬神明，只要他们把自己弄得仙风道骨点，再施展几个小法术，还要担心人族不供着他们么？乖女儿，你老爹英明不？”
“真是……奇思妙想。”苏玥干巴巴道，什么英明，这是江湖骗术啊。不过，大兔子干嘛要教给他们这样一个好办法，又想看什么热闹？
“相信我，三年后南荒就不会像今日这么平静了。”不等她问，大兔子便迫不及待地显摆：“按照人族祭祀的习惯，假设他们真的成了什么什么大仙，必定会献上漂亮姑娘……嗯，乖女儿，你说他们会生出什么来？”
“人妖？妖人！”
“不论是哪种，都很值得期待。”大兔子坏坏笑道，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苏玥：“……”她突然想起了地狱神话中的牛头马面，难道就是人妖私合的结晶？若是放到现代，大兔子很适合去研究一下杂交水稻，满足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入夜，大兔子搭好烧烤架，生火烤起了獐子大腿肉和三条鱼，还有从附近逮来的山鸡。苏玥则挖了墙上的一颗夜明珠，到人族的部落里换了很多好东西，如用陶泥制成的瓦罐，还有一些他们栽种的简单蔬菜，晒干的蘑菇。又拎出来一个酒葫芦，给老爹满上。
大兔子先凑近闻了闻，小抿一口，同样是一发不可收拾：“乖女儿，这水实在是好喝！那个……再给我倒一杯？”
“绝对不行！”苏玥坚定地拒绝：“这个猴儿酒很容易喝醉的，另外一葫芦都是你的，等我下次来再给你带点。”
“就一小杯……”他哀哀道。
“一小口也不可以。来，吃肉喝汤。”无视老爹的恳求，苏玥将烤鱼翻了个身，一旁的蘑菇汤也在咕噜咕噜冒着泡，于是揪了几片青菜叶子丢进去。洪荒虽然没有后世的调料，但是山野间的奇珍异草散发着香味，人族经过不断地试验后发现有些可以用来烧汤煮饭。比起巫妖两族，人族确实在不断地进步，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整体实力。
盛好汤递给大兔子，苏玥咬着蘑菇，突然觉得格外幸福。虽然求仙问道、长生不死是千万人所追求向往的，可孤身一人的飘零，是何等寂寞。望着夜空的那轮明月，她扬起一抹微笑。
低头喝汤的时候，大兔子也在静静地瞧着她，目光偶尔有些飘离，似乎在通过女儿看早逝的吼。苏玥突然抬头，他立刻端起罐子喝蘑菇汤，一急被呛得连连咳嗽。
“哈哈哈……”
吃吃喝喝，苏玥的肚子很快圆滚了，大兔子也是。他们用惊人的战斗力解决了所有的食物，意犹未尽地开始收拾东西。刚刚把几个罐子收拾好，苏玥手一顿，听到了远处似有似无的脚步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来了。”她镇定道，手中捏着芭蕉扇：“附近还住着谁？”
大兔子神色一谨：“附近十几个山头都是我的地盘，谁敢来打主意？别担心，万事有我呢。”他上前将乖女儿护在了身后。
“嗯！”苏兔子本想说自己可以，可感动于老爹的心意，她乖巧的听从了，手持芭蕉扇的同时侧耳细听。脚步声愈发近了，远远可以看见来客的窈窕身姿——竟然是位姑娘？
在离他们几十米之远的地方，姑娘停住脚步，柔声问道：“前面可是苏玥姑娘？”
“是我。”苏玥大着胆子应答道：“我听你的声音也有些耳熟……只是，想不起你是谁了？”
“我是女魃。”姑娘专注地望着她：“苏玥姑娘可还记得我？”
“当然。”苏玥无奈地笑了笑，答道。开玩笑，跟吸血鬼始祖关在一起的那一夜简直是毕生难忘，女魃姑娘未免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既然是乖女儿好友，大兔子表示他先回去了，并且把家里剩下的几条鱼都送了过来，吩咐苏玥好好招待朋友。因为吼的早逝，他一直担心苏玥没什么同龄好友，这下倒是安心许多。
“请坐。”苏玥重新生火，麻利的将鱼烤起：“直接叫我苏玥，或者是兔子都好。女魃姐姐，你怎么来南荒了？”
“路过。”女魃从容道，火光照映下，她的脸颊愈发妩媚动人。这次见她依旧是一身青色衣裙，长发散漫地披在肩后，胸前挂着一串兽骨编成的项链。
“嗯……”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苏玥又将烤鱼翻了个身，她倒是不担心女魃会突然发起攻击，罗睺的话一定是算数的。抬头，她试探地问：“你们的教主呢？”
“不知道。”
“好吧……”
于是又没话题了，再次陷入沉默。苏玥给女魃倒了杯猴儿酒，后者面不改色的喝下，再来一杯也是如此。她有些忧郁，当把烤鱼递给女魃之后，更是……
女魃连鱼刺都吃下去了，眨眼间，一条鱼所剩无几。苏玥犹豫了又犹豫，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好吃吗？”
“……”女魃实话实说：“对于我来说，除了鲜血之外的东西都没味道。”
苏玥更加忧伤了，不小心忘记了女魃只爱吸血，完全不需要其他食物。摸着肚子，苏兔子正担心烧烤架上剩下的烤鱼怎么办，上空中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下面的朋友，你们是在烤鱼吗？”
咦，这不是许久没见的吃货大鹏么？
不等她回话，那货就自觉地降落在地上，化作人形。他眼巴巴的向烤鱼望来，半分钟后才发现苏玥的存在，挥舞着右手大叫道：“哥，那兔子又回来了！”
苏兔子抱手看着他，不知大鹏是心虚还是怎么了，坚持等到孔宣才过来问候，再见之时唏嘘不已：“兔子，这一别又是几十年，你胖了……”
“好久不见。”孔宣凝望着她，良久，才含笑道。年少的青涩稚嫩早已褪去，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黑眸清澈明亮。恍然间，彼此都长大了。
就连大鹏，也逐渐地脱去少年的稚嫩，只是沉稳不足，欢脱有余。
“是呀，真是好久不见，不过真的有几十年？”招呼他们到烧烤架前坐定，苏玥凝眉道。
“大概是六十几年，怎么了？”
她怔了一下，很快答道：“没事！只是问一下……嗯，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今天正好路过此地。”
女魃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双方算是打过招呼了，也没有过问彼此的称呼。坐在她身旁的大鹏正想开口询问，苏玥及时喊住了他：“鹏二哥，吃鱼了！”这才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将剩下的两条鱼分好，又从兔子宫拿来几个杯子倒酒。
“好喝不？”她期待地问。
大鹏的眼睛闪亮闪亮的，闻言立刻抢答道：“好喝！兔子你从哪里找到的水，带我去看看？”火光下，他的脸颊微微有些红。
“这是仿照山中猴儿酿制的水。”苏玥打定主意要灌醉他了，殷勤道：“来，我再给你倒一杯。”
大鹏欣喜地递上杯子，眨眼间又喝尽了，苏玥干脆把酒葫芦直接递给他，扭头找孔宣说话。得知他们兄弟俩刚刚去拜访了东海龙族，其中细节苏玥没有追问。一旁，大鹏正摇头晃脑地跟女魃说些什么，后者神色淡淡，也不知道是否在听。
“其实我一直很不明白，修仙究竟是要做什么呢，成圣？”抿了口酒，苏玥托腮道：“道门顺应天道扶持人族，也就是收收徒弟炼炼丹；巫妖两族先前争夺天地的统治权，如今两败俱伤不成气候。大哥哥，你设想的未来的是什么？”
“兔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中的青剑，他摇头道：“未来是无法预测，也许我们有自己的想法，也会是身不由已。年少时可以无忧无虑，但有朝一日，会发现自己身上的责任是如此之重。我此生最想做自由自在的海外散仙，可是如果我没有高深的道行，我将无法守护我的家族。”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可以是家族，也可能是一份信仰。”孔宣继续道：“对生命的不同诠释决定了我们不同的追求，如修仙成圣，是**也是荣耀。终有一日这片土地上的平静不在，我们的实力就是对自己和家族最好的保护。可有时候，我们的观念会和事实产生巨大冲突。”
“身不由已？”她愣愣的重复道：“可我不愿意这样。”
“是啊，我也不愿意。”孔宣叹笑，抬眸凝望着浩瀚星空：“我想，纵然明白了这些道理，偶尔我也会选择抛下桎梏……”
“这就是青春。”苏兔子仗着酒意起身大喊道：“青春无悔！”
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件多么二的事情，接下来苏玥想到了很多，不可避免的战争，不可抗拒的天道。扭头，她说出了那句在心中藏了很久的话：“大哥哥，以后无论人族怎么样，你都不要去管他们的闲事好不好？”
孔宣也有些醉意，只是神智尚清：“好，只是你的原因是？”
他等着苏玥的回答，谁料这兔子说完话就直接找女魃去了，只好一笑了之。大鹏早已醉倒了，女魃正面无表情地盯着火堆。“姐姐，你说一个魔女爱上一个妖女……等等不对，”她按着额头：“乱七八糟的，我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醉倒的大鹏翻了个身，忽然喃喃道：“烤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
敲出‘青春无悔’那四个字的时候，感觉真心二。。。嗯，兔子真喝多了…_…！
这章明晚可能还会小修一下，有几句话看着不满意，但是今晚还要继续码字，周四要回校~悲伤地挥手。
第031章
夜深了。
火焰还在啪啦啪啦燃烧着；偶尔蹦出几个小火星，随着微风轻轻舞动。苏兔子前一会儿还在放声高歌；现在也困倦的不行了，慵懒的靠在女魃肩上。大鹏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见时候不早了；孔宣起身道：“姑娘，可否麻烦你将苏玥送回她家？”
女魃点了点头。
见状，孔宣拖着自家弟弟便告辞了，眨眼间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目视他们离开，女魃低头将苏玥抱在怀里，正欲起身；忽然快速地扭过头；眼中红光一闪，又慢慢地恢复之前的眸色。
“主人？”
夜色如墨，在微弱的火光中，他的身形从黑暗中慢慢淡出，衣袂随风摆动。漫不经心地‘嗯’一声，那人俯身伸出手：“把兔子给我。”
依言，女魃松开手，任凭罗睺将苏玥抱起。苏玥犹然还在沉睡之中，偶尔不安份地抓挠两下。凝视了好一会儿，他才用轻快地语气笑道：“你们今晚做了些什么？”
“回主人，烤鱼，探讨生命真谛。”她淡淡答道，眸光扫过熟睡中的苏玥，睫毛微微扇动。“您来这里，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纯粹路过。”罗睺一本正经道，同时熄灭了仍旧在燃烧的火焰：“也没什么事儿了，你走吧。”
“是。”
抱着苏兔子，他慢悠悠向兔子宫晃去，只觉得苏玥身上的某种味道怪怪的，和烤肉香味混合在一起。凑近闻了一下，却无意中瞥见兔子水润的双唇微微张开，口水顺着嘴角一条线滑下。
罗睺：“……”
推开兔子宫的木门，诞正卧在石床上呼呼大睡，旁边是一个已经空了的葫芦。结合苏玥的情况，他终于明白这父女俩是怎么回事，是饮用了一种很奇怪、能使人昏昏欲睡的水，闻起来的味道儿还不错。
忽略了诞，罗睺径直找到苏玥的房间，将她轻轻地放在了石床上。手腕上系着的铃铛叮当响了声，他的动作一僵，又继续将苏玥唇边的口水擦干净。大概是梦中察觉到脸上的微痒，她下意识伸手将对方挥开：“唔……”
醒了？刚得出这个结论，下一秒苏玥翻了个身，无意中将他的手臂压在脑袋下，继续睡。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罗睺压低声音，俯身似笑非笑道：“傻兔子，你难不成想把我留下？”
“这一定是我想多了。”他立刻自我否定道：“就算你现在醒来，也会以为是做梦……好笑的是，我也不明白今晚专程来看你？当初真该把你直接带走，那三十六重大罗天，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是你这一生，若是随我飘零可真是万般不幸。”
“我尊重你的选择，分别之后又日夜思念，这可不是找罪受。”无聊地把玩着苏玥的长发，罗睺轻声道：“你说，我是不是因为太无聊了些才想来找你？傻兔子，”他手一顿：“我可以轻而易举看透所有人的心思，却无法窥探你的心意。”
“我也喜欢你……”她糯糯道，脑袋不自觉地蹭了蹭罗睺的手臂。
他的神色明显一震，先是惊讶，而又若有所思，看着苏玥的目光又慢慢柔和下来。缓缓抚过她的脸颊，罗睺默不作声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起身，深邃的双眸最后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我明白了。”
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