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长安托起衣摆撕下几条布料,走到水缸边浸湿,继而走回来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块:“要是等下有烟尘呛了进来,就用湿布捂住嘴巴和鼻子,免得没被烧死反而被呛死了。”
小叫花子没想到自己也有份,双手翻来覆去地摸着那上等的绸布,又拿到鼻子前嗅了嗅,感激得两眼泪汪汪……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了……呜呜呜……
南宫璃月靠在石块上,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状,皇甫长安不禁摇了摇头,凑过去安慰了一声:“你放心,本宫不会不管你的,你长得这么标志,本宫还打算八抬大轿把你娶进宫做男宠呢!”
闻言,小昭子一口老血!那什、什么改不了吃shi?小命还没着落呢,就想着收人家做男宠了!不对,这一路上她都在想!
“啊!”
外面忽然传来一身凄厉的惨叫,是刚才那个老叫花子的声音!
小昭子心头一悚,紧张道:“不好了殿下,他们追到这里了!”
皇甫长安面色不改,有恃无恐地看着那圈包围着寺庙疯狂肆虐的熊熊烈火,仿若一堵厚实的火墙,将所有事物都隔绝在了外头,琉璃般的眸子倒映着冲天的火光,宛如盛开了一簇簇妖艳的红莲。
“别担心,火势这么大,他们进不来。”
“可是,可是……火总有烧完的时候,等火势一小他们闯进来了怎么办?”
皇甫长安幽幽一笑,火红的眸色尽显狷狂:“他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小昭子终于闭上了嘴巴——因为刚才那一瞬,他在殿下的眸子里看见了杀意,令人胆寒战栗的杀意,宛如天地崩塌,魔王威压。
小叫花子怯懦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害怕。
甚至连南宫璃月都睁开了眼睛,投去若有所思的一瞥……也许,那个受尽天下人耻笑的草包太子,并不像传说中那般无用废材。
破庙外被大夏天晒死的干草接天连片绵延数里,火势越烧越旺,大有烧上七天七夜不肯罢休的势头,要是有强风刮来,甚至还有可能烧起附近的林子,烈火如嘶,山风呜咽,听着有些渗人。
火舌缭绕的外围,一行蒙着脸的乌衣杀手勒马聚在寺庙前,围着那熊熊烈火观望,一时间止蹄不敢上前。
“老大,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冲进去?”
“蠢货!火这么大,现在进去岂不是去送死?主人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姑且等一等,待火灭了再进去搜人。”
“但是……”适才开口的那个下属表示很不甘心,“如果九皇子烧成灰了怎么办?”
“烧成灰了就把你砍了送上去交差!”
“……”亲不要这样,亲!
等了一阵,不见火势变小,却是等来了不速之客。
一阵山风拂过,抖动簌簌枝叶,踩着林子里枯干的落叶,一大队人马疾速朝破庙这边赶了过来。紫色的长袍在风中凛凛飘拂,浩大的声势一扫荡过山林,好似林海中席卷而来的巨浪,树梢的鸟雀纷纷腾起,被骇人的气场惊飞而去。
守在火圈外的杀手见状不禁脸色骤变:“糟了,是皇城的紫衣卫!老大,这下怎么办?!”
“杀!”为首之人狠狠地勒直马鞭,用力地甩在马背上,“反正回去也是死,还不如现在拼一把!”
“可……可我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呃啊!”青光湛湛的剑影呼啸而过,一剑便砍下了说话那人的头颅,众人见状顿然杀兴大起,齐齐抽出佩剑策马而上,“驾!驾——”
“叮——铛!”
兵器在空中交接,发出清脆刺耳的鸣声,冲天火光下,新一轮激烈的厮杀在林子里轰轰烈烈展开,且不说刚才在路上阻拦他们的家伙就已折损了他们不少属下,这一回遇上的乃是皇城最负盛名的紫衣卫,每个将士都是千挑万选,百里挑一的人才,久经历练,以一当十!
所以战况显而易见,适才仗着人多势众高昂在马背的乌衣杀手,眼下就只能落得一个被人肆意践踏的凄惨结局……唉,一当杀手深死似海,从此小命挂在裤腰带,脑袋堪比菊花还要脆弱——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呃啊!
差不多等火焰小了下去,腾出了一小道可以进出的空隙,斩风即便匆匆闯了进去,紫衣卫上将驰北风跟着也闯入了破庙里,庙里浓烟未散,两人捂着嘴巴摸索了好一阵,才找到了那几人的位置。
正担心他们会被烟雾呛晕,却见南宫璃月衣衫半解地躺在皇甫长安怀里,半张脸被她用布条捂着,一双凌厉的狐狸眼合了起来,眉目间的表情堪称是……绝望……望……汪!
“殿下!”
斩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半跪在地上,伸出双手上下左右地抖,但又不敢去碰他,只觉得好心疼好心疼……殿下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露出这般凄绝的表情?就算是被逼到绝境,也不至于如此啊……肯定是那个传说中的断袖太子,趁火打劫,对殿下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唰!”驰北风大步跨前,单膝跪地,对皇甫长安和南宫璃月抱拳行了个礼。
“太子殿下,世子殿下,属下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责罚!”
“咳咳……”
皇甫长安捂着嘴巴轻咳了两声,眯着眼睛看向来人。
对方不过二十三四的模样,一身紫袍,头戴铁盔,盔帽上还竖着一缕紫色的鸟毛,年轻而盛气,却又沉稳有加,是皇帝老爹亲掌的紫衣卫上将,故而对她这位太子……稍微比旁人上心了些,而不像李青驰那般,恨不得把她一巴掌拍出银河系。
“出去再说。”
说着,皇甫长安站起身,斩风正要去扶南宫璃月,却见某太子俯身一把将他的主子打横抱了起来,在众人的风中凌乱下大步向外走去……斩风的一双手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姿势,停顿在半空,久久不得动弹。
尤其是白苏,看到皇甫长安抱着南宫璃月从飘摇火海中走出来的时候,险些脚滑从树上摔了下去!
太子殿下您能不能不要这么霸气侧漏?!您是妹纸啊妹纸!居然横抱汉纸……这让汉纸的一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好一会儿,匆忙回神的斩风才急切切地赶上来,看着南宫璃月愈发阴暗——不知道是被毒的,还是被气的——面容,不禁催促了一声:“……太子,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我家殿下的毒要再不解的话……”
“慌什么。”
波澜不惊地打断他的话,皇甫长安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然后说了一句让南宫璃月主仆俩吐血三丈的话——
“本宫现在就给他解。”
从药瓶里倒出一颗白色药丸,皇甫长安正要将其喂入南宫璃月的嘴里,手腕却被他冰冷的手一把抓住,丽眸之中,是倾尽一世风华的……怒气!
“既然你有解药,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不拿出来?!”
皇甫长安勾起眉梢,笑得轻佻,理所当然的口吻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当然不能一开始就给你了,不然本宫怎么欺负你啊!”
小昭子捏着拳头不停地捶着胸口,做痛心疾首状……节操呢!主子您的节操呢?!
闻言,南宫璃月恨恨地摔开她的手,气得连解药也不要吃了!
斩风瞬间哭瞎——
跟了九殿下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竟然还孩子气地……赌气了!
“斩风……”虚弱地支起身子,南宫璃月仿佛要羽化升天了似的,合了合眼睑,口吻寒凉而纤魅,“我们走。”
斩风继续哭瞎……殿下您不要这样殿下!快把解药给吃了吧殿下!吃饱了咱们才有力气欺负回去啊殿下!
“哇……真的生气了啊?这样就生了啊?要不要这么小气?”皇甫长安咋舌,回头捅了捅小昭子,“本宫有做得很过分吗?没有吧?”
小昭子讪讪一笑:“没有啊……”
太子殿下您真的没有很过分,您实在是——太!过!分!了!
斩风怨愤地瞪了一眼那对狼狈为奸的主仆,给老子闭嘴啊魂淡!
一把搂住南宫璃月的楚楚纤腰拉回到自己温暖而柔软的怀抱中,皇甫长安捏着那颗解药凑到他嘴边,笑盈盈地哄着:“乖,别生气了,快把解药吃了吧……不然,本宫会更过分的哦……”
南宫璃月睨着她,倒是没有气得面部扭曲,只是目光寒碜得吓人,艳红得有些不正常的唇瓣微微一张,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皇甫长安不禁低头贴上耳朵去听,只听得异常**荡漾的一个字节。
“滚。”
“唉,机会已经给过你一次了,这次……”惋惜地摇了摇头,皇甫长安咬了咬嘴唇,做泫然欲泣状,“是你逼本宫的。”
说着,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瞬间,皇甫长安弹指将药丸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捧着南宫璃月的俊脸,低头就吻上了他的双唇!
哦草……小昭子掩面……众人皆瞎,独瞎瞎不如众瞎瞎!
“砰!”
一声闷响,就见皇甫长安整个人都给击飞了粗去,在半空滑下一条美腻冻人的抛物线,最后准确无误地落到了白苏妹纸香软的怀抱里。
捂着被一掌拍开的胸口,皇甫长安疼得嗷嗷叫了两声。
尼玛……要不要这么狠,她的36d大胸肌都要被拍得凹进去了有没有……
“殿下!你怎么样的了殿下?有没有受伤?!”
驰北风匆匆赶来,而剩下的一干紫衣卫虽然被雷得里焦外嫩,但到底是受过训练的,于危难之际就算理智还没清醒,手中的长剑已经条件反射地齐刷刷指向了南宫璃月。
“唰!”
斩风一把抽出长剑,护在了南宫璃月跟前。
而南宫璃月则是怔怔地看着自己伸在半空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刚才,那一掌,的,触感……软得有点过分。
“咳咳……”捂着快要内凹的胸口,在白苏的搀扶下,皇甫长安走回南宫璃月身边,她皇甫长安,肥来了!“把剑都收起来,送南宫世子回府!”
“是,殿下!”
见皇甫长安是真的要放他们走,斩风这才插剑入鞘,扶着南宫璃月上了马背。
临走之前,皇甫长安凑到南宫璃月耳边,幽幽浅笑。
“记住,你欠本宫一条命。”
南宫璃月勾了勾嘴角,脸色虽虚弱,却并不狼狈,反而显得更加地潋滟光华:“下次再遇见你,我会连本带利,饶你三次。”
一直目送南宫璃月走远,皇甫长安才回头,却见小昭子抖着双脚在打颤,一副快要尿粗来的样子。
“你干嘛?抖什么抖?”
“南宫世子……”
小昭子极力地想镇定下来,但还是很害怕肿么破,殿下轻薄谁不好,竟然轻薄了紫宸九殿下?!
“南宫世子怎么了?你做什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很可怕吗?”
“何止可怕,简直恐怖!殿下您没有听说过坊间传闻吗?宁见阎罗,勿遇九殿下!据说在九殿下出生那年,满城血色天光,三天三夜都没消散!在九殿下七岁那年,有一个受宠的妃子不过赞了他一句漂亮,立刻就被他一剑刺穿了喉咙!还有啊……据说在九殿下十岁的生辰宴上,有一个舞姬献酒时不小心把酒水洒在他的衣服上,他就命人将那舞姬丢入军营让士兵玩弄致死……”
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把紫宸九殿下的罪状罗列了一大堆,越说小昭子越胆寒,却不想皇甫长安竟是一脸的兴奋!
“哇!真的有这么变态?听你这么一说,本宫忍不住越来越喜欢他了啊……”
噗噗噗噗噗——
果!然!啊!
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诶,等等,一家门?
------题外话------
亲们,要送礼物就送(菊)花哟,长安滴最爱哟,酱紫就可以冲(菊)花榜啦啦啦……
☆、58、别拦着我,我先去死一死!
本来还在纳闷那只从天上掉下来的“殿下”是何方神圣,方才驰北风唤了他一声“世子”,皇甫长安就立时想起来了,那丫大概就是紫宸国在三年前的那次战败中,出于暂止兵戈的约定而派遣来质子了。
可是,可是质子神马的……不应该都是忍气吞声做小媳妇状,在人家的地盘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吗?身为一介质子,就应该战战兢兢地活着,担心哪一天要是两国一不小心就突然交恶了,皇帝老爹一生气,就先把他给抹脖子砍了来耍那下马威!
他倒好,在别国的皇城,来得比谁都横,不说衣着华贵神态倨傲,便是连她这个太子都不放在眼里,还摆出那副孔雀似的高姿态,说要放她三马……啧,他这质子当得未免也太不称职了吧?!
导演啊,您确定不要重新改一下剧本吗?这情节有点儿脱俗啊……
皇甫长安就奇怪了,按小昭子刚才说的,这个紫宸九殿下既然能在宫里头横着走,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老头子的宠妃给杀了,而且还没被降罪,就说明他在宫里头的地位很高嘛,至少,那紫宸皇帝绝对是把他当成心肝宝贝儿的宠着……丫宠还来不及,怎么就舍得把他送到别的国家当人质了呢?
问了小昭子,小昭子表示知之不详,问了白苏,白苏只道六年前紫宸宫乱,牵连了不少人,具体内情却也没有细究,皇甫长安难掩好奇,又招了招手唤来了紫衣卫上将驰北风,他跟在皇帝老爹身边久了,想必会多了解一些内幕。
驰北风一骑红尘踢踏而来,英姿飒爽,玉树临风,多多少少透露着皇城禁卫军统领所特有的跋扈,所谓臭味相投,却是很合皇甫长安的胃口。
“来,小北,下马进来坐坐,跟本宫谈谈人森,说说理想。”
驰北风一勒马缰,险些从马背上栽下去。
小、小北——?!头一次有人敢这么叫他,而且还是个比他小了将近十岁的孩子!太子殿下您这么叫他都不会觉得把自己叫老了吗?!
看着皇甫长安目光灼灼,一派诚挚,驰北风不禁有些犹豫:“这……卑职怎能跟太子同乘一辇?怕是于理不合……”
“怕什么?难不成本宫还会吃了你?”皇甫长安打着扇子,笑语盈盈,“你只管放心好了,有南宫世子这样的绝色妖花在,凭你这般姿容,最多只能算一片绿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本宫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
闻言,驰北风丝毫不觉得宽慰,反而更不开心了!就算太子殿下您看不上眼,也用不着说得这么直白吧!放眼整个紫衣卫,他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帅哥了好吗!
一行人收整了装备处理了现场的尸首,正要打道回府,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太子殿下!让我见太子殿下!”
“嘿!你这个小叫花子最好给老子安分点!太子也是你相见就能见的吗?再乱动,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滚开!”
小叫花子怒吼了一句,抓起紫衣卫的手张嘴就恶狠狠地啃了一口,趁着紫衣卫吃痛,一甩手泥鳅似的就从他的禁锢中滑了出去。
“啊!……”紫衣卫低呼了一声,剑眉竖起,三步两步追上去就抓住了小叫花子的衣领,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臭小子,给你客气你当福气,竟敢咬老子!看老子不摔死你这下贱的小孬种!”
“住手!”
皇甫长安喝住他,捏着折扇挑起帘子,瞅了那两人一眼,对紫衣卫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作为有些反感,拦着不就好了?顶多揍一顿,干嘛非要摔死他?!
“放开他。”
不得已,紫衣卫只能松了手,把小叫花子随意往地上一丢。
“哎哟……摔死我了……”
小叫花子屁股落地,忍不住痛呼了出声,又怕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