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个齐家庄,还有哪个丫头有她一半出息?
夸大些说,就沾些毛边,也是没有的。
难道这样出众的人物,竟还是不好?
文亦童更是闻听得福平婶的话,脸色就大变,甚至变得比此刻的珍娘还要难看。
珍娘看见两人如此,忍不住摇头:“你们都想错了,人高僧一个字还没说呢,就走了。”
福平婶松了口气:“怎么会这样?也太没有信用。”话虽如此,语气却比刚才好转多了。
文亦童亦点头:“想必好得很,也没什么多要讲的了。”
珍娘忽然想开个玩笑,跟文亦童,也是被他钉得有些烦了的缘故。
“其实走之前,高僧倒隐约说了一句,”珍娘脸色正经起来:“听大概意思,倒像说我克夫。”
福平婶立刻要去盖她的嘴:“小毛丫头!”乡骂也出来了:“要死了这说的是什么话?”其实是顾忌文亦童,她不比珍娘,总想着秋子固万一靠不住,看这姓文的心倒也诚。
珍娘的声音在福平婶粗短的手指后,呜呜咽咽地闷着出来:“这话是高僧说的,又不是我,我不过传给你们。。。”
正文 第250章天作之合?
文亦童的脸,早在珍娘说第一个字时便僵住了,不过他的顾虑却不是珍娘想的那样。
一个克夫,一个克主,难道这两人真是天作之合?
于是心里愈发漾酸,脸上又怎么会好看?
珍娘好笑地看着文亦童:“文掌柜的,想必也吃了一惊吧?所以我不宜早早落下红定,也是有。。。”
缘故两个字还没出口,珍娘整个人冻在了原地,目光本是明澈轻透的,忽然间就失去了神彩。
文亦童觉得奇怪,于是顺着她的目光,回身看去:
幽邃无尘的竹声松影下,衣袂飘飘,神色悠然地站着位男子,虽然一身素衣,却仿佛自画中而出,行动间若轻风行云,待走到近处,高大身躯傲然而立。
是秋子固!
秋子固眼里谁也没有,在场别的人都化了灰似的,只幽幽地看着珍娘,眉梢地微微扬起,眼神深邃,似有话要讲。
珍娘猛地低了头,也当别人化了灰,甚至自己也化了灰,唯有地上几朵落花,还能看得进眼里。
文亦童反应极快,上去便拥住了秋子固:“怎么秋师傅也在这里?”他不能让自己的计划在珍娘面前曝光,因此打算先弄走秋子固再说。
秋子固只当没有他这个人,拨开文亦童的手向珍娘走去,文亦童顿时心头有火,怒了起来。
“秋师傅,齐姑娘不舒服,让她静一静吧!”好像是在劝说,可压在秋子固肩头的手,却很有力道。
可秋子固不是一般人,这种话对他,没用。
他看得出珍娘受了委屈,这委屈是因自己而起的,他现在有责任解开。
福平婶心里明镜似的,眼前这两人纠缠只因珍娘,便凑到她耳边低低地道:“丫头你到底说句话,要不要秋师傅留下?”
珍娘还是不说话,倒索性站了起来,不看秋子固也不看文亦童,只对福平婶说了一句:“程夫人还等我呢!”
便丢下所有人,自己走了出来。
福平婶眼睁睁看她出去,又眼睁睁看两个大男人变成石雕,竟没一个去拦住珍娘的,当下心里就好气又好笑了:看起来倒真是叫珍娘克住了!不,应该说是制住了!
珍娘心里气鼓鼓的,一直走到后院屋里,程夫人也是自己不清不楚的,想骂珍娘的,反触了霉头,撞上珍娘一肚子恼火,反被她抢白了几句。
“高僧说我不当早婚,”珍娘眼望窗下芭蕉,忽然开口:“夫人不就是要这个么?其实人在不在有什么要是紧?夫人只管这样传出去,不就行了!”
程夫人怔住,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真你这么爽快?”
珍娘回身,密密的长睫陡地掀起,露出了那对点漆似的灵动双眸,只见她眉宇间布满了英气,眼神亦是凌厉霸气:“是!”
于是业妈妈们回来时,程夫人面上已是喜气洋洋了。
“才你们一走,高僧就回来了,”程夫人来不及地跟业妈妈说着喜事:“观过丫头的相了,说她不宜早婚!至少要等五年!”
五年?到时老爷的任期也满了,说不定人早就不在淞州了!
业妈妈立刻笑了:“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程夫人顿时赏了头面,院里丫鬟们也着沾了光,一人得一身夫人年轻时的旧衣服,回家后就去库房里领。
只是不见珍娘。
程夫人不以为然地道:“哦丫头么,观了相就放她走了,她身上都是事,湛景楼不也来人了?得她去料理才好,万一有个不是,人家也得念叨我的不是。”
珍娘确实此时跟自家人在一起,前殿进过香后,福平婶撺掇着让她去求签,却被她大笑拒绝了:“人高僧都替我观过相了,还求什么求?”
福平婶听这笑有些不对,心里惴惴地:“丫头,当真大和尚说三年五年不宜?”
珍娘点头:“这样不更好?到时湛景楼也上正轨了,我再嫁也嫁得风光不是?”
福平婶不说话,只觉在她温婉无谓笑意里,始终有一抹淡淡的忧伤。
到底这丫头跟秋子固是怎么了?
开始是姓秋的一走了之,可走也走得不远,偏又在这里碰头,好,及到两人见了面却又闹起别扭来,先是秋子固眼里不看珍娘,过后如获大赦地来了,却又是珍娘不理他了。
不过福平婶也没有过份担心,小男小女谈个情什么的,哪有不闹别扭的?这事放眼天下都一样,不管村里乡里能见着面的,还是深宅大院婚后才见面的,初开始时如此过的,也是一种情趣。
可秋子固这边,却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文亦童直将他拉到后门口,无人处,方才冷冷地开口:“秋师傅难道没明白我的话?怎么走到这里又折回头了?”
秋子固淡淡地回:“魔障那回事是假的,掌柜的不必放在心上了。”
文亦童的火气已到了嗓子眼,可还在忍。
“你说是假就是假?是不是又不忍心了?长痛不如短痛!你现在走了她不过伤心一时,你留下来她要伤心更久!刚才你没看见她的脸色?你还在害她害到什么时候?”
这话将秋子固的火气也勾上来了,本是不易动怒之人,可触动了心尖上的人,还是一样有男儿的血性的。
“你凭什么说是害?我与她两人相印,若不是为。。。”秋子固的话被忽如其来的一记老拳打断,好在他行厨多年,身眼手也是敏捷的很,躲开来的同样,也同样回敬了一记。
“你不是害是什么?她那样一个好姑娘,凭什么要跟你吃苦?你又有本事让她幸福?”文亦童娃娃脸已变得有些狰狞,咬牙切齿地出手,却差点被同样有力道的一记打中脸颊。
“跟了你才会吃苦!”秋子固平生第一次跟人动粗,白皙的脸色变得血玻似的红,拳头上都带着风的:“她心里有谁你很清楚,若不为一已私利,你怎会这样好心?”
正文 第251章两强相斗
文亦童身体向后一让,秋子固的拳头打中廊柱,震下好大一蓬灰来。
“何为一已私利?”文亦童头上身上灰扑扑的,向外吐着浮尘,还不忘回敬秋子固:“爱一个人本就是私利!为她好也是私利!本与你无关的事,是你非要插一杠子进来!”
秋子固本是最怕脏闻讨厌尘土的一个人,此刻头脸蒙尘,白衣变灰,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了:“与我无关?”微凉的嗓音带着令人震颤的嘶哑,眼中陡然掠过一道血色光芒:“文公子真会混淆是非,她待你如此你难道不知?你与我之间她如何选择你难道不知?”
说着眼前忽然一阵冷风到,秋子固瞬间移开身体,让开一击。
文亦童右拳擦着对方左脸而过,不过来不及失望,秋子固的回击也到了,文亦童躲闪不及,鼻子上重重着了一记。
秋子固的力量没得说,别看人瘦,衣服下全是肌肉!
顿时文亦童脸上挂了彩,血流如柱,疼痛撕裂了他的身心,没让他退缩,却更激发起他的斗志。
“她的选择就不对!她是让你蒙了眼!她一个农女没见过世面知道什么好坏?!也不知人用了什么手段骗到她!她本该选我!正常人都有眼看得出,选我才是正选!”
秋子固突然有些恍惚,文亦童话里隐约包含的意思,让他忽然失语。
只这一恍惚,文亦童的拳头便立刻就到了,同样打在脸上,击中了额角,秋子固连向后退了几步。
疼痛让他清醒过来,剑眉猛地蹙紧,冰冷眼底骤然聚起狂暴的煞气,平生第一次,秋子固发怒了!
“你才是正选?”秋子固一跃而起,直冲文亦童而来:“你才是正选?就凭你在淞州家大业大?就凭你是隆平居的掌柜?就凭你在城里颇受追捧?你把她看成什么样的女人了?!你连她的心是什么样都不知道,谈何正选!”
文亦童一怔,待到回神时,却发觉自己已被一股巨力,拎得离了地!
“你放手!”文亦童挣扎着,抓住秋子固勒在自己衣领处的双手怒吼:“不然小爷要你好看!”
秋子固深邃的五官仿佛冰雪雕琢而成,神情冷酷暴戾:“那就让我好看吧!来啊!”说着手里愈发加重力道。
文亦童的脖子顿时受苦,脸也涨红了,他没想到,秋子固的力气竟会如此惊人。也是他心急小看了对方,人家可是多少年厨房案板上锻炼出来的,手上没把子力气,怎么杀牛解鸡?!
正当两人纠缠时,钧哥却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也是上天有眼,偏让他跑到这里,看见了这一出好戏。
“秋大哥,文掌柜的,你们这是怎么了?”
钧哥一脸诧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秋子固是什么人?不愠不火风轻云淡的一个男子,平日里连句话也不听见说的人,现在怎么了?跟人动起手来了?
还有文大掌柜的,那样爱说爱笑会应酬的公子爷,娃娃脸上一双笑眼不知迷死了多少姑娘小姐家,现在又是怎么了?
鼻子下头是不是血?鼻梁上是不是肿了?
还有两个都是极干净清爽的人,那头上脸上是什么来着?灰也罢了,怎么还挂了蜘蛛网?!
待又细看清楚之后,钧哥心里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东主弄崩了可以理解,可也不至于弄得这样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吧?!
“哎哟两位这是怎么了?”钧哥上来拉架,先就抱住了秋子固:“大哥息怒,悄悄火,这是怎么说的?”说着顺手,就将秋子固耳朵上的蛛网摘了,看着实在不入眼。
从刚才钧哥一过来说的话,文亦童就听出了不痛快,人家叫秋子固大哥,叫自己呢,却是掌柜,明显亲疏有别,于是沉下脸狠着调儿开口:“钧哥你走开,这里没你的事!”
钧哥有些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也变得小小地:“文掌柜的,别打了。“
文亦童因衣领还在秋子固手里,身上脸上都变得火辣辣地:“叫你走开!你聋了!”拼着叫了一声,吓得钧哥一缩手,从秋子固背后滑了出来。
秋子固却意外地,也松了手,看脸色似乎恢复了平静,虽还在喘气,眼里的暴戾之气却渐渐消散了开去。
文亦童倒是正相反,对方松了手,他更加来劲,白皙如玉的俊颜黑沉似墨,幽瞳里寒光闪耀,憋了许久的怨恨嫉妒袭上心头,见秋子固似放松下来,偏了头欲与钧哥说话,立刻又捏紧了拳头!
钧哥正要用衣袖替秋子固掸去头脸上的灰,忽然眼角处闪过一道冷风,竟是文亦童的拳风又到!
秋子固同样察觉到了,只见他敏锐地一个转身,将钧哥拢到了自己身后,来不及再避,背上便着了文亦童一记老拳!
当下便弯腰,闷哼了一声。
钧哥吓了一大跳,忙低头问道:“秋大哥你没事吧?”声音里带上了三分哭腔。
文亦童也有些意外,他本想冲着秋子固的面门去的,不想血脉初通失了准头,出手后才发现,真正受险的是钧哥,再收回已来不及,好在秋子固挡了一下,不然自己可就没法跟珍娘交代了!
不过钧哥虽人没伤,可肚里的气却盛了!
“文掌柜的我怎么得罪你了你怎么打人?”见秋子固为救自己受打一记,钧哥又心疼又生气,一时间忘了一向对文亦童的忌讳,自己一向敬是个大家公子,没想到竟做出如此下作之举!
“我,”文亦童的脸瞬间又红了,一向能言善辩如他,此时竟也无言以对了:“我,我本不是,是误会,误会。。。”
“我好意来劝你们,秋大哥刚才也已经松手了,你怎么不知好歹还对我出手?明知秋大哥不会让我挨打,你是故意声东击西是不是?”钧哥气得要跳起来来,见秋子固久不抬头,怕是打得狠了受了内伤,顿时慌张又着急,只是无法可想,唯有骂文亦童出气。
正文 第252章断了十年东主之情
文亦童心里小鼓直敲,知道自己那一记不轻,又有乘人之危的嫌疑,心下有些惴惴,想过去看看秋子固怎么样了,又碍于面子,再加上钧哥不住叨叨,真真是无立足之地了。
“我没事,爷们过招哪有不挨两下的?既动了手就别怨人家,”倒还是秋子固,勉强撑着站了起来,替文亦童解了围:“让文大爷去吧,我没事。”
一声文大爷,断了十年东主之情。
文亦童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看了一眼秋子固依旧玉立淡然的背影,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无一字出口,转身拂袖,疾步而去。
钧哥关切地看着秋子固,觉得对方脸色不好,便扶他坐在游廊下:“哥,这里坐坐。要不要紧?寺里有膏药,要不要我去寻一记来贴贴?”
秋子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没什么,”声音恢复了自然镇定:“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一打也挨不起么?小时候初拜师傅时,也不知吃了多少打,能活到今天的,都是皮厚肉糙的主儿!”
钧哥不信地瞪着他:“当我三岁小孩?这话天下人都说得,唯你秋子固说不得!谁不知你一向顺风顺水,天才似的过了几十年?你师傅得了你乐上天还差不多,还打你?再说皮厚肉糙,”敲了秋子固的肩膀一下:“你这样还算皮厚肉糙,那我怎么办?敢情身上不是皮了,是草垛子了!”
秋子固一下就笑了出来,陡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那笑便凝固在脸上了。
钧哥觉出不好来,忙扶起他来要向后走:“找我姐去,我姐是药!”
本来要说我姐有药的,一不留神说成了我姐是药,倒是错有错着,歪打正着地触在秋子固心上。
不过见钧哥的手伸了过来,秋子固还是半玩笑半认真地打了下去:“我用你扶?过反了吧?”
钧哥咧开嘴笑了:“你是我哥啊,”嬉皮笑脸地:“受伤我扶一把又怎么了?”
秋子固心头忽地一热,没由得的心跳加快:“我怎么成你哥了?“
钧哥还是笑,嘿嘿地,不过忽然想到什么,骤然又板起脸来:“对了我姐生你的气呢!好好的,哥你怎么说走就走了?我们都等着今儿跟你出来,一块儿玩乐呢!哥你倒好,不吭不哈地出门去了,连个信儿也不给我姐递!“
此时的秋子固,再不是早起出门时的那个人了,魔障一事已解,他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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