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是什么仙女教的?
她还真有脸说!怎么不干脆说自己就是仙女下凡算了?
珍娘眼角余光一直没漏掉程夫人的反应,这时看出对方脸色阴沉,忙转头笑对她道:“干娘是不是不信?”
正文 第194章想骗我?!
程夫人被她提着名儿问到,立刻又笑颜如花:“好丫头,你的话还有什么错处?干娘总归信你,不然怎么会打本给你开店呢?”
珍娘立刻跪下磕头:“多谢干娘!”
耶!这下可坐实自己的本事都是仙女教的啦!自己以后再做什么菜也不会有人怀疑啦!
业妈妈忙上前来,悄悄将在那位点菜的夫人耳边说了句什么,夫人笑了,凑到程夫人面前:“夫人的话果然没错,也算我家有福气了。”
珍娘脸上的笑忽然僵住。
鬼来了!
程夫人点头,然后煞有其事地拉起珍娘的手,又拉过那夫人的手,将两只手握在自己掌心里,叠在了一处:“这位就是,上回我跟你提过的,夏家,夏夫人呢!”
夏家?
珍娘眉心倏地一凝,想起来了。
不就是程夫人上回提到的,在镇江祖辈做笔墨生意,家里有三儿一女的那位?
记得还说什么来着?
最小的一位公子,人长得俊俏玉润,自小就说他是个粉娃娃,长大了更好,玉树临风丰姿洒落。。。
珍娘既想起来,便觉出了不好,不过这不好是她早预备下的,因此来了倒叫人心定。
“原来是夏夫人!”珍娘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又做势在腰间擦了几下:“才从厨房里出来,怕不干净,污了夫人的手呢!”
夏夫人笑盈盈地看着珍娘,且没说话。
珍娘自进来后就没注意这位,也正好乘机打量:也有四十来岁年纪,身子儿不短不长,面庞儿半黄半白,一张圆圆的脸儿,看着挺和气,姿色倒也平常,打扮得十分娇贵,梳着双凤朝阳宝髻,髻旁插着两朵鲜扑扑的海棠;钗饰镯子,自不必说;身穿蜜色五彩纹样镶边大红底子织金花卉纹样缎面对襟褙子,银红偏襟对眉立领袄子,大红底子彩绣马面裙,足登一双藕灰缎花鞋,虽是徐娘年纪,倒也未褪娇红。
看得出来,是个有钱人家的妇人。
于这一点上,程夫人确没说谎话。
“你这手白净玉细的,怎么会污?其实要我说,如今你做了掌柜,“程夫人再次强拉过珍娘的手,压在夏夫人手上:“有些事只管交给底下人做去!不然我何必大老远请了梁师傅来?有他在,你肩膀上少说也要轻一半呢!听说还有个华二。。。”
夏夫人一只手上至少带了四只戒指,珍娘的手被她和程夫人挤在中间,膈应得生疼。
“华二虽好,对这里还不太熟悉,”珍娘轻轻抽出手来,自自然然地端起酒壶,捡桌上空杯自斟了一杯,同样照杯干尽:“夫人们请尽兴,看我干娘面上,有不是多多包涵,小女子先下去了。”
程夫人冷笑。
想溜?
没那么容易!
“怎么这样就要走了?”她嗔着珍娘:“干娘也留不住你是不是?我话还没说完呢!夏夫人今日所来,可不是为了我!”
夫人们一起笑了,想必刚才谈笑间,已经提过此事了。
珍娘已走到了一半,业妈妈背对众人,神色冰冷地拉住她:“姑娘哪里去?听完了夫人的话再走不迟!”
珍娘明显觉出手上铁钳似的力量。
不过,这一刻她忍了。
夏夫人走到珍娘面前,拉起她的手来细细端详,然后又特意看了看她裙下的鞋,自然是天足,不过倒没见她有什么不满,反笑着回头对程夫人道:“我家也该有个这样的,替我管管也好。“
程夫人立刻也笑了,冲她摆手:“还有几年呢!我哪里舍得放她?不过先说定了,也是一桩美事。”
珍娘昂首,斜眼睇着一来一往唱双簧的两位妇人,清丽黛眸中露出烦躁与愤怒:“夫人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其实她很懂,不过要说程夫人亲口说出来。
这样她也好亲口反驳,且是当了众人面的,最好是一击既中,彻底让对方死心。
程夫人这时招手叫过珍娘来:“来来,丫头,我跟你细说说。这位夏夫人呢。。。”
后面省略其介绍家世废话几千字。
总之是说得夏家天上有地上无,婆婆也好,不见夏夫人一直笑眯眯的弥勒佛似的?嫁过去一点亏也没有的,有我这个干娘保媒,也没人敢看不起你的出生。
珍娘面无表情地听,左耳进右耳出。
既然这么好为什么要找我?我不过一介民女,哪里配得上这样的大户人家?
现成的托词。珍娘见缝插针,趁程夫人说到一半喘气的时候,提了出来,且面上瞬间堆出最可爱最纯真的笑容。
我还是个孩子,放过我吧!
就如童话里一般,老妖婆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你现在哪是什么民女!”不用程夫人,夏夫人就替她开口了:“如今你是巡抚家的女儿,我们才是配不上呢!商贾门第,竟要算高攀了!哈哈!”
珍娘在心里骂娘。
“就是说嘛,”偏生在座还有偏帮的,布政司正夫人站起来走到珍娘身边,语重心长地劝她:“这是天下掉下来的好事!你也是个有福的,先拜了程夫人做干娘,如今又有夏府看中了你,丫头你别怪我嘴头快,过了这个村,怕是再没这样的好事呢!糟蹋福气,那是天神也要惩罚的!”
珍娘心说我还真怕了,反正您的意思就是我不答应这门亲,出门就得挨雷劈了呗!
当下众妇人威力齐发,目标只有一个,直轰得珍娘头昏眼花,不说无力招架,实在是不想废话。
于是她使出杀手锏。
“干娘,才听您说了半天,怎么没说说夏家三公子,如今在做些什么呀?男儿必得有自己的事业,方可立家吧?”
程夫人陡然倒抽一口凉气。
夏夫人更是脸色发白。
难道她知道了?!
怎么可能?
珍娘静静站在两人中间,唇角微微勾起嘲讽弧度,浓密纤长的睫羽轻轻覆盖眼帘,掩去了眸中那抹冷笑。
怎么不可能?!
当我齐珍娘是傻瓜吗?
兵家有计,知已知彼方百战百胜!看起来您二位一定是没有学过
正文 第195章吃抻条面!
气氛立刻变冷了下来,除了当事三人,各位夫人都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本来夏家在当地就没什么名气,刚才她们之所以那样说,全是看程夫人脸色行事的。
说真的,她们哪知道夏家三公子是多长了个鼻子还是少长了个眼睛?
程夫人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开口:“丫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您老不知道么?
其实自打上回程夫人在珍娘面前提到夏家这两个字之后,珍娘就多长了个心眼,后来虽一直忙于打点湛景楼开业的事,可到底还是没忘记姓夏的三公子。
另误会,不是爱慕到忘不了,是忌讳着有鬼所以才要去打听。
不过她多长了个心眼,只托了梁师傅去打听,一来知道他城里城外的手眼多,不是说都是他的徒子徒孙么?
二来么,也可趁机知道梁师傅跟自己是不是一条心。若他是程夫人放插在自己身边的爪牙,程夫人肯定很快就会知道这事。
不过以目前的情形来看,程夫人是不知道这事的。
梁师傅没告诉她。
是不是因此就显得他可信了?
当然不会。
要让珍娘彻底信任一个人,不会这么容易。
不过梁师傅这件事办得倒真不坏,也让珍娘见识了他的实力。
三天不到,梁师傅就带了准信回来:夏家三儿一女,跟程夫人所说一样,家世殷实富庶,也是不假,夏家三公子长得也好,这也是真的。
只不过。。。
夏三爷是个当地出了名的,傻子,且没得治,天生的。
珍娘当时就忍不住放声大笑。
不是嘲笑夏三爷,她对残疾人一向心有怜惜,再说人家是先天不足,不能怪他。
她只是笑程夫人,机关算尽,一朝竟毁在了梁师傅手里。
再想到这人是程夫人自己亲自请来的,还打了重本下了重金,愈发让珍娘笑个倒仰。
想让我嫁给个傻子?
做梦呢吧?!
珍娘见程夫人问着自己,忙做出惊异的模样:“怎么夫人不知道么?夏三公子他。。。”
夏夫人面色由白变灰,最后涨成一张茄子饼:“我家三儿怎么了?齐姑娘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别的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是呆瓜,心里明白,一定是这姓夏的有什么缺陷!虽此刻不能问,不过一看便知,夫人们一个个跃跃欲试的,回去后都打算运作线人,要各显神通了!
说真的打听情报这种事,谁也比不过后院的女人们的!只要给她们一条小到几乎没有的线索,她们便会在极短时间内给你牵出一头大象来!
就连梁师傅的信息,也是徒孙托了后院一个洗衣丫头,她再托别的姐妹,最后才到手的。
程夫人猛地偏了头,咬着唇,眼底闪过怨恨的冷光。
这丫头死性真硬!
从哪儿知道真相的?
夏夫人再不肯提三儿子的事,程夫人更不好说,难道明说自己要送珍娘入坑?只好嘴上抱怨夏夫人几句,说她瞒了自己,夏夫人反弄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珍娘如愿以偿地,从屋里退了出来。
业妈妈在她背后,重重合上门,通地一声。
珍娘忍着笑,做出极担心的模样:“妈妈轻些!这门是香楠木雕花的,想必花了夫人不少钱呢!坏了可惜!”
业妈妈的手顿时悬在了半空中,心里恨不能咬她一口。
珍娘笑嘻嘻地去了,嘴里还哼着小调:“有一个姑娘她真神奇,什么事情都搞得定。是不是天仙下凡尘?哎哟哟就不告诉你!”
回到厨房,福平婶正担心着呢,看见珍娘身轻如燕地进来,脸上还挂着笑,一颗心才算放回了腔子里。
“夫人找你什么事?”心是放回去了,嘴还是不肯闲着。
珍娘嘻着嘴若无若事地回:“不过就是那些事,问什么?算算时间外头菜也该上齐了吧?是不是该打算下咱们自己的吃喝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来,福平婶就笑了,向院东头两株槐树下努了努嘴:“还用你吩咐?早就预备着了!”
珍娘见两个伙计在那儿围着忙得正欢,便走近了一瞧:“喝!”
原来正用个小缸,在合面呢!
“这是要擀面条啊,还是蒸馒头啊?”珍娘笑着问。
其中一人伙计抬起袖子来擦了把汗,憨笑地回道:“馒头还得发,太费事,不如吃面!”
珍娘一拍巴掌:“好咧,咱就吃面!”
墙角下现成有带来的泡菜坛子,开出来捞:糟茄酸萝卜,酥鱼辣白菜,齐整了四个大盘子,都放到厨房门口的一张大桌子上去。
面里加入少许蛋白,和好,抻得筋道十足有韧性,锅里滚水一开,就一团一团地,丢下去了。
这头煮面,那头珍娘便开始预备浇头,汤是现成的,厨房里各色高汤尽有,今儿头一日开张,伙计也享用一回,打打牙祭。
除了四样下面的小菜,珍娘还切了几块中午没动过的红烧羊肉,羊是全贵家特意送来的,又肥又嫩,用配好的调料烧出来,红红墩墩油汪汪的,外头客人桌上都有了,剩下的边角料拿来送面,前院里正好种着一棵花椒,打着芽苞儿的又嫩又绿的鲜花椒一撮撮撒在面上,吃进嘴里五蕴七香,又麻又鲜,愈嚼愈觉得味胜椒浆,怡曼畅通,别提多美了!
几个伙计吃到最后,个个一头大汗,丢下碗用温水擦了把脸,都说天下再没比这个更爽的事了!
有几个伙计不爱吃羊肉,珍娘便专给他们预备了打卤面。
卤子里放白肉香菇,口蘑,干虾米,摊鸡蛋,鲜笋等,一律切丁,在起锅之前,用铁杓炸点花椒油,趁热往卤上一浇,嘶啦一响,椒香四溢,大功告成!
众人吃得头也抬不起来,顿时就只听得厨房前小院里,一片稀里呼噜吸面条的声音,此起彼伏,争先恐后地谁也不让谁。
正文 第196章打秋风打到本姑娘头上来了?!
正吃得欢时,忽然外间踱进来个人,嘴里笑道:“喝!外头老爷们赏银还没放呢,你们就先饱上自家肚子了?”
原来是程家的买办。
珍娘正在厨房里看着水台上的伙计们洗碗呢,听见声音就出来了:“当是谁呢,原来是您来了!什么风吹您来的?”
各家跟着来的下人都有地方另待,不过买办们不跟主子出门,因此今儿本没有预备他的份儿。
买办故意叹气:“我倒是想来,不过老爷不让,说除了出门的跟班,别的今儿一概不许上门来添乱。其实哪会添乱?在我心里,这里就跟程府差不多了,您也是我的主子一样,添光差不多,添乱?哪儿敢呢?”
珍娘心里明白,程老爷是怕家人上门打秋风,因此头天开张就立下规矩。
要说还真是做了件好事。
不然湛景楼就伺候这批二主子都不够了,哪儿还有精力应付客人?
不过人家既然来了,又是今后日日要打交道的,自然也不便怠慢了。
“看您这话说的,”珍娘向华二使个眼色,后者会意,忙拉买办坐下,“这位爷您吃了么?”
其实不必问,就吃过了,看见这股面香肉鲜的,也早清光了肠胃了。
珍娘特意亲自动手,盛得满满一碗,红烧羊肉也切得厚厚地,铺在面上足足二层,然后让福平婶端给买办:“爷趁热吃!”
买办吃得满面红光,嘴里却还有工夫挑刺:“我说齐掌柜,伙计们怎好吃客人的东西?”用筷子头指着羊肉道:“这帐上该怎么算?”
福平婶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
这才是白眼狼呢!
珍娘笑盈盈地回他:“这是特为给爷的,伙计们也不过二三块塞塞牙缝罢了。不过您的话也有道理,我本想着他们今儿忙了一场,该打打牙祭。不过钱就罢了,不从公帐上走,这两大块羊肉的钱,算我私请大家伙的吧!”
其实她本来就这么打算的,正好借买办刁难之际说出口来。
买办悻悻的,又埋头吃起来了。
这一吃直到碗空,再没抬头,直到饭后福平婶给他送上茶来,买办才叼着牙签,待说不说地苦着脸,嘴里长叹:“唉!”
头一声没人理他,伙计们都忙呢,福平婶明明听见,依旧只有白眼对待。珍娘也听得清清的,只作耳聋,不理。
“唉!”
买办的声音再大些。
众人忙碌,愈发手里停不下来似的。
“唉!!!”
这回不是叹气,是喊叫了,一声既出,惊飞了几只正栖息在树上的麻雀,呼呼拉拉从他头上掠过,其中一个被打扰得气不顺的,任性地于半空中拉下一坨。。。
“要死了这些个贱骨头!”买办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手摸上头去就觉得不好,粘糊糊湿达达臭轰轰的。
珍娘心里暗对麻雀们的仗义点了个赞,然后才叫人:“打水,给爷送毛巾!“
丢下水盆和布,伙计一溜烟窜了,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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