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玥心中得意。
挑衅地看了顾倾城一眼。
二姨太没有出声。
顾倾城哪里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她呵笑了声，看着那几个佣人，慢悠悠道：“你们说，我和父亲说，把你们带去凤州，父亲可会同意？”
“二姨太，你说呢？”顾倾城笑意盈盈。
二姨太怔了一下，无论恨得多牙痒痒，态度却表现的亲热：“老爷疼你，自是同意的。”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七丫头起防备，想回凤州，做鬼飘回去吧！
“伺候好夫人，否则，就跟本小姐去凤州。”顾倾城又威胁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却气势十足。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二姨太看了眼顾倾城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顾倾城没有，径自出了姚氏的院子，往之前的客厅走。
对于顾倾城的举动，顾清玥心里十分不满，和二姨太小声抱怨道：“真没规矩，娘还没走呢。”
二姨太皱眉，“玥儿！”
虽然顾家后宅里的实权在她手上，但到底只是个姨太太，顾倾城的出现简直明晃晃提醒着她二姨太的身份。
“娘，您不觉得有问题吗？七妹……没有问鸿哥儿。”顾清雅突然开口。
被女儿这一提醒，二姨太也意识到不对劲儿，比起姚氏，过去顾倾城关心的只有顾青鸿，按说回来第一要见的应该是顾青鸿，这次……怎么问都没问？
顾倾城并不理会二姨太母女的窃窃私语，心里琢磨着怎样能速战速决，尽快帮原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第114章
西州督军府议事厅。
顾良德看完探子发来的最新电报； 脸色大变，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急得来回踱步； 愁眉紧拧。
“督军； 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顾良行出声询问，神色关切。
顾良行虽是兄长； 但旁人在的时候都称顾良德为督军，给人一种谨守本分； 甘为下属之感； 也因此； 顾良德对他尤为放心。
“大哥，大事不妙啊！”顾良德叹了口气，将电报递给顾良行：“你看； 现在可如何是好？这靖州怎会如此不堪一击，连连失守，如今……如今鹿城都被慕家占了，鹿城再往西就是西州； 若是……”
蕙娘说得对，七丫头恨顾家，连生母重病都能无动于衷； 简直狼心狗肺！偏生能控制七丫头的那野种还不见了，要是让七丫头知道那野种不见……
日后，难免不吹枕边风让凤州转而对付西州。
况且当年断刃崖一战，顾、慕两家已是不共戴天； 即使不是顾家之错，那慕家老大却也因顾家而死，真真是……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顾良德搓着手，心中没有半点头绪，生怕凤州打下靖州之后转而直攻西州。
“督军！大喜，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顾良行看完电报，心思一动，他面露喜色笑着道：“凤州大胜，于我们西州是好事，靖州犹如虎狼在侧，对西州一直势在必行，现下凤州可以说是为咱们除掉心头大患了！”
“好消息？”顾良德顿了一下，忍不住唉声叹气，“大哥，你不知道七丫头那记仇的性子，还有那野……还有鸿哥儿，如今鸿哥儿不知所踪，七丫头知道了定会恨上咱们顾家。”
早就恨上了！
顾良行心中冷笑。
但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如来，继续笑着劝说道：“督军稍安勿躁，且听大哥一言。”
对于自己兄长，顾良德十分信任，见顾良行欣然笃定的模样，不禁追问道，“大哥有何想法？”
“督军，您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慕家若计较当年之事又怎会同意联姻？现在凤州与西州是姻亲，凤州势如破竹大有吞并靖州之势，正是我们锦上添花化干戈为玉帛的时候。”
“督军，我们要抓住机会啊！”
“我愿亲自领兵前往。”
顾良行说的情真意切，全然是为顾家殚精竭虑肝脑涂地的模样。
顾良德本就优柔寡断没有主意，听到顾良行这番话，又迟疑起来，“大哥，这样真的可行？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彻底得罪靖州和凉州了，现在总统已致电各地，让出兵相助，若最后凤州败了，我们顾家不也受牵连？”
蠢货！前言不搭后语，就没有半点主意？
顾良行心中简直后悔极了，当初就不该在意名声，让这蠢货当督军。
“督军，现在总统形同虚设，会有几家出兵相助？这次机不可失，督军切莫再犹豫了，待靖州大败，我们也可趁机收回禾城。”
“真的？”听到这话，顾良德有些意动。
但还是拿不定主意，担心顾倾城从中作梗。
那丫头可不是吃素的，从小就心思歹毒，现在有靠山指不定怎么报复。
看出顾良德的心思，顾良行不用想都知道是被二姨太灌输着，一个男人连点辨别力都没有，被个姨太太玩弄鼓掌之中，当年怎么就瞎了眼让他当督军，若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些事。
强压下心口那团浊气，顾良行止住思绪，继续无比诚恳地劝道：“督军，您忘了？我前些日子刚从凤州回来，若七丫头记恨咱们，怎会好生招待我们，放我们回来？那慕少帅对七丫头可谓千依百顺，七丫头啊，其实心里是念着咱们顾家的。”
被顾良行这一说，顾良德心里更动摇了。
只是到底被二姨太日日洗脑，心中担忧，顾良德声音愁闷地说道：“大哥，话虽如此，但若七丫头知道顾青鸿没了……”
也不知道那野种跑哪去了，后院井里都找了也没有。
顾良德只恨自己当年心软留下这个祸患。
想到顾倾城姐弟的感情，顾良德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大哥，我这心里实在没底，你有所不知……蕙娘派去凤州的人至今未回，七丫头得知姚氏病重后根本就不见他们。”
顾良德话音刚落，有亲卫进来禀报：“督军，赵福泉求见。”
赵福泉是二姨太身边小厮，颇得二姨太信任。
在顾良德心里，二姨太向来识大体，若不是有事也不会让人来找他，忙吩咐亲卫把赵福泉带进来。
赵福泉进来后扑通跪到地上，慌张道：“奴才给督军请安，督军，七小姐回来了，在客厅里为难二姨太和五小姐、六小姐，二姨太……督军，求您赶快去救……”
“胡说八道！”
顾良行来不及高兴顾倾城回来，就被后面的话气得心口疼，忙出言打断赵福泉的表演。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现在还敢来添乱子，他怎么早没发现那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督军，七丫头回来了？那简直太好了！”顾良行恭维地说道：“督军，父女哪有隔夜仇，七丫头这不是还惦记顾家，这七月正热的时候，要不怎么能辛辛苦苦回来？”
“有七丫头这份心，督军收回禾城指日可待！”
赵福泉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大老爷会帮七小姐说话，想开口说七小姐来势汹汹，但在顾良行警告的眼神里，半点不敢开口。
“七丫头真回来了？”顾良德有点难以置信。
蕙娘明明说七丫头连人都撵出去了，不念半点情分。
“赵福泉，你说，可是七小姐回来了？”顾良行问道。
赵福泉哪里敢说不是，连忙点头，“是，是七小姐回来了，正在客厅里。”
顾良行做主让赵福泉下去，之后又连说了些恭维的话，说的顾良德最后一点担忧也打消了。
可不是，他可是七丫头的亲爹！那野种不见了又怎么样？
再说，若是西州强大了，日后七丫头在凤州也能立得起腰杆，怎么可能不知道帮谁？
顾良德越想越志得意满，觉得此法甚好。
仿佛已经看到拿回禾城，不用再战战兢兢担心强敌来袭的日子。
“大哥，走，既然七丫头回来了，咱们去见见七丫头。”
见说通顾良德，顾良行心里松了口气。
如今小命攥在顾倾城手里，又找不到顾青鸿，为了活下去，只能让顾倾城看到他的用处。
他亲自领兵相助凤州，若能得慕少帅刮目相看，何愁没有解药？
至于其他大计，命都没了，还要什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大丈夫当忍则忍。
“督军，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女了。”顾良行出声道：“我去安排出兵事宜，争取这几日就启程。”
顾良德想了片刻，不由点头，捋了捋胡子，十分赞同道：“还是大哥考虑周到，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晚了禾城被女婿攻下，再要回来有损颜面。”
顾良行：…………
当年到底扶持怎么一个蠢货！还有颜面吗？
……
赵福泉对二姨太最是忠心，回来发现七小姐已经走了，二姨太和五小姐、六小姐都不在客厅，忙又往二姨太房间走，想尽快把大老爷说的那些告诉二姨太。
房间里。
二姨太一脸阴沉。
显然心情不佳。
“娘，那死丫头真是顾倾城？”
顾清玥语气恨恨，之前顾清兰回来说的那些话又浮在耳边。
你拿什么和七妹比啊？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就庆幸七妹远嫁凤州吧，要不这洛城双姝都成笑话了！看到七妹如今的容貌，你就知道什么是自惭形秽，七妹如今可对得起她名字，少帅宠她宠得和心肝宝贝似的……
“娘，你怎么让那丫头走了？咱们不能让那丫头回去，她没安好心！”顾清玥回过神儿，声音里透着一丝阴狠。
顾清雅叹了口气，“娘，已经让赵管事去请父亲，父亲怎么还没过来？”
“父亲向来厌恶七妹，怎么可能过来？”顾清玥翻了个白眼：“娘，你为什么让赵管事请父亲过来？咱们直接悄悄给她……”
“住口！”二姨太瞪了顾清玥一眼，“玥儿，你真是越来不越像话了！这些话是你应该说的吗？”
顾清玥心里委屈，瘪了下嘴，但到底还是认错，撒娇道：“娘，你别生气，女儿知错了。”
“玥儿，你记着！”二姨太语气严肃：“在你爹眼里，你是友爱妹妹的姐姐，万不能说七丫头的不是，知道不？”
二姨太有些后悔把女儿保护得太好，自从顾倾城走后，连个威胁都没有，让顾清玥言行举止越来越没个轻重。
幸好……
看到静坐一旁，知书达理稳重貌美的大女儿，二姨太心里稍微好受些。
二姨太抬手在顾清玥眼底下揉了揉，“玥儿，若见了你爹，你要说，你想念七妹妹，见了七妹妹心里欢喜，眼圈红儿，那是欢喜的，不是委屈的！”
比起大女儿，小女儿嘴甜，更得督军喜欢。
顾清玥对这种事情驾轻就熟，“娘，放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一点会让爹为咱们出这口气！”
二姨太：…………
母女三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佣人的声音，赵福泉求见。
二姨太本来也想问问督军得知顾倾城回来后的反应，又交代了女儿几句，整理好仪容，让赵福泉进来。
赵福泉行了礼，刚说到之前在议事厅大老爷说他胡言乱语，就有人禀告说督军回来了。
二姨太皱着眉，她没时间细想，让赵福泉下去，自己拿手帕抹了抹眼睛，没一会儿的功夫，眼圈微红，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像是受了委屈刚哭过。
顾良德发现客厅里没人，有些奇怪。
“二姨太和七小姐她们呢？”
“回督军，二姨太在楼上，七小姐……七小姐，已经走了。”
走了？
顾良德脸色很不好，出嫁回娘家没一会儿就走了，这像什么话？
深吸了口气，顾良德沉着脸往楼上走，刚到二姨太门口，就听到顾清玥的声音：“娘，您别伤心了，七妹妹还小，她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她……呜……”
顾清玥啜泣了声。
“怎么了？”顾良德也不等佣人动手，自己推开门大步走进去。
看到顾良德进来，二姨太和顾清玥母女忙抹眼泪，扯出笑容，“没，没事。”
说着，起来给顾良德请安。
“都坐下。”顾良德看着母女三人，语气有些不好：“到底怎么回事？七丫头怎么走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二姨太和顾清玥都哭过的模样，唯有顾清雅脸色好些，顾良德问她：“雅儿，你说。”
“父亲。”顾清雅突然跪到地上，请罪道：“女儿有错，没能留下七妹。”
“是七丫头自己要走的？”顾良德抬手，让顾清雅起来说话。
顾清雅点点头，面色为难道：“七妹，和以前有很大变化……女儿有些陌生。”
听到这话，顾良德皱眉，看着受了委屈的二姨太，继续问道：“可是和你娘和你妹妹闹矛盾了？”
顾清雅不吭声，微低着头沉默以对。
看到顾清雅这模样，顾良德心头对顾倾城更加不满意了，他就知道七丫头不是个好的，回来就闹得家宅不宁，只不过……
想到顾良行的嘱咐，顾良德咽回嗓子眼里的斥责，出声道：“雅儿，带你妹妹回去。”
这是有话要和二姨太说。
顾清雅和顾清玥懂事地行礼离开。
等女儿走了，二姨太保养得当的脸上划出眼泪，娇滴滴唤了声：“老爷……”
顾良德心中一软，握住二姨太的手：“难为你了，蕙娘。”
二姨太顺势靠进顾良德身上，正要给顾倾城上眼药，话都到嗓子眼了，却听顾良德换锋一转：“蕙娘，如今大事当前，你且忍忍。”
“你可知七丫头住哪儿？”顿了一下，顾良德道：还是我让人去找吧，还要辛苦你准备准备，晚上给七丫头接风宴。”
二姨太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
若是往常顾良德看到她和女儿被七丫头欺负了，准是大发雷霆，眼下到底发生什么了？竟然叫她忍？还要接七丫头回来？
虽然她本就打算想办法七丫头留在督军府，到时候好下手，但若这样……
“老爷，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二姨太声音是一贯的柔婉，还带着点哭过的沙哑。
顾良德抚了抚二姨太肩膀，缓和声音道：“蕙娘，你说。”
“七小姐……我觉得这个七小姐是假的，不说容貌，言谈举止与以往大不相同，对雅儿和玥儿……”二姨太叹了口气，“我知七小姐讨厌我，可雅儿和玥儿是她的亲姐姐，她却十分疏离排斥，我担心……”
“担心什么？”顾良德皱眉。
二姨太抬头看向顾良行，眉心微蹙，十分担忧地说道：“老爷，我担心真正的七小姐已经被慕家害了，这个七小姐是慕家派来……我害怕她会对老爷……不利……”
“这……不能吧？”顾良德也没底了。
跟在顾良德身边二十多年，二姨太一听这语气就知道顾良德心里也起了怀疑。
二姨太叹了口气，再接再厉道：“七小姐身子骨不好，请了多少大夫用了多少药，怎么到凤州呆了几天就像换个人似的。其实，我打心眼里希望这是七小姐，七小姐身子骨好了，真真祖宗保佑，可……”
“刚才见到七小姐，气色明艳，这么热的天，脸上竟一点汗都没有。以往七小姐可是最受不得冷受不得热，一到夏天都要多备许多冰块给七小姐送过去。”
二姨太慢声细语，越说眉头蹙得越紧：“听说洋人那边有特工，慕少帅是留过洋的，今天过来的七小姐，会不会是慕少帅派来的……特工？前些日子白督军不就是被一个女特杀了。老爷，我实在很害怕。”
说着，二姨太往顾良德怀里靠了靠。
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蕙娘，幸亏有你想得周到，若不然……”被二姨太这么一说，顾良德也有些害怕，这个七丫头万一真是假的，是慕家派来杀他的怎么办？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