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水乡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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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水乡人家-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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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鲁氏见状扑上去,一把扯过阮茂金的水烟筒来,作势要往桌沿上撞,意图把水烟杆给折断。
  阮茂金忙上前去抢,两口子在屋子里面撕扯上了。
  阮菱在屋子里也听见了从她阿爹和阿娘屋子里传来的争吵声,就也出来看了,可她看到爹娘的那间屋子的门是关上的,想进去问个究竟也不能够了。她抓住听见爹娘吵架跑过来的弟弟阮安,问他知不知他们为了什么吵架。
  阮安挠了挠头说大概是应该为了二姐,因为他才把二姐夫今天出事的事情告诉了二叔和二婶,他们走去祖父和祖母的屋,很快里面就跑出来了娘,娘跑得飞快,一边跑还一边擦眼睛……
  阮秀听了还是猜不到父母为了阿菱吵什么,还有这里面跟二叔和二婶有什么样的干系?
  后来她跟阿安一起拍门,让爹娘开门。
  阮平两口子听到爹娘屋子里的吵架声还有拍门声,就也过来了,同样他们也问到底爹娘为了什么吵架。
  吃完晚饭之后,阮平带着老婆和女儿回屋去了,因为阮家的规矩,商量事情的时候,没有他们小辈掺和的可能,就算在一边旁听也不行。
  阮安和阮秀说了大概是为了阮菱。
  “阿爹,阿娘,你们把门打开!”阮平听完就在门外喊。他想自己作为阿爹和阿娘的长子,说不定他们两个看在自己的面上可以不吵了。
  谁想里面却传来他们的爹的吼声,让他们回去睡觉去。
  外面的阮秀等人都被阮茂金的吼声吓得齐齐一跳,接着灰溜溜地各回各屋睡觉去。再说了,阮家以节俭传家,阮老爷子要自己的子孙们在天黑之前吃饭,吃了饭就去洗脸洗脚,然后各回各屋,点灯不许超过十分钟。当然你要是点灯超过十分钟,后面就总会有几天没有灯点,因为阮家每个成员屋子里的灯油可是由阮老爷子定时分配的。
  反正等阮秀回到自己屋,她关上门,也没点灯,直接摸上床,脱了衣裳钻进被窝里去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东边阮茂银两口子的屋子里,阮齐氏则是在称赞阮茂银敢说话会说话,一下子就把公婆给说服了。
  阮茂银道:“本来大哥大嫂撺掇爹和娘拿钱去补贴阮菱,讨好范家就不对。阮菱已经嫁出去了,不是阮家人了,而且今天遭抢,是范成斌腿断了,又不是阿菱腿断了,阮家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范家本来就只有范成斌一个儿子,他们哪会没钱医。我要是大哥,就一定不会为阿菱操心,范成斌要真断了腿,成了瘸子,要想娶阿菱这样俊俏的姑娘也难。你看着吧,范家人不舒坦一阵子也就算了,他们要真对阿菱不好,到时候阿菱还不一定跟范成斌呢。上海城里多少离婚的,咱们这边这两年离婚的也多起来了,毕竟不是从前了。”
  阮齐氏就说:“那你明天把这些话说给大哥听,只要大哥不往心里去,大嫂不用管她。她就是没脑子的蠢女人,刚才我听她说那个话就知道阿爹不会高兴,他们求的事情弄砸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也听到了西边屋子里阮茂金两口子的吵闹声,都摇头偷笑。
  听了好一会儿,阮茂银打了个呵欠,让阮齐氏去打水来洗脸洗脚,洗了早些睡,天冷,有什么上床再说。
  阮齐氏就去拿了木盆子来,去厨房倒了灶上水壶里的水,端进屋里。
  路过北边公婆的屋子时,看到里面还亮着灯,公婆两个在嘀嘀咕咕的说话。她站了站想听清楚说什么,可是一阵雪风吹来,让她冷得打了个颤,只好端着一盆热水疾步回屋了。
  北边阮富山两老口的屋子里,阮富山抽着水烟正在和老婆阮赵氏说:“这要过年了,老大两口子这样吵真是晦气。算了,明天我还是取出那盒我爹传到我手上的百年老山参来,给老大,让他拿着上范家去。”
  阮赵氏一听坚决反对,说那盒百年老山参不能给老大,这种稀罕东西只能阮家人用,再说了范成斌伤了腿,他吃百年老山参也没用,再加上他人年轻,吃了反倒要折福。
  阮富山望向老伴儿:“那你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听茂银的,老二两口子反对给范家好处,他们怎么想的你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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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去程

  阮鲁氏一早起来收拾了两件衣裳就要回娘家去,阮茂金把门堵着不让她走,直到答应了一会儿再去他爹跟前说道说道,争取让阮老爷子回心转意,答应按照昨天商量的办,阮鲁氏才不走了。
  因为昨夜哭闹了半宿,阮鲁氏一早起来眼睛又红又肿。
  原本打算今天捉两只鸡过去给隔壁程家两兄弟,作为昨天帮了女婿和女儿的谢礼。但因为她眼睛又红又肿,怕过去给程家人看了,人家问起不好意思。阮鲁氏就把大儿子阮平叫来了,让他一会儿带两只鸡,两条咸鱼去隔壁程家,代表他们一家人感谢下程家兄弟昨天做的好事。还让他带句话,就说自己有点儿感染风寒不舒服才叫阮平去的,等她病好了会亲自上门去感谢。
  阮平点点头:“好的,阿娘。”
  又觑了他娘一眼,低下头去小声地问:“……阿娘,你没事了吧?”
  阮鲁氏:“没事了,你去抓两只黄母鸡,我去给你取两条咸鱼,你拿着就去程家。”
  阮平又点头,就去西边屋后的那个自家的鸡棚去,阮鲁氏则是回了屋。
  她去把前些日子娘家兄弟送来的咸鱼取出来两条,用夏天采摘晾干的荷叶包起来走出来,到屋后鸡棚那里去。
  阮家有三个鸡棚,分别属于阮富山老两口,阮茂金一家人,阮茂银一家人。只有这三个鸡棚,是属于各家,无论是鸡生的鸡蛋还是养的鸡,都由各家人支配,不充公。这条规矩是从阮家祖上传下来的,阮老爷子一直执行。
  阮平在去屋后的鸡棚之前,先去了趟柴房,从草垛子上抽下来一把谷草,再把谷草分成两份,搓一搓,就成了两根可以绑住鸡脚的草绳子。
  接着他去鸡棚里抓了两只黄色毛羽的母鸡。这两只鸡在他娘养的十来只鸡里面不大不小,送人正好。
  手脚麻利地把两只鸡用手里的草绳子捆住了脚,阮平一只手提着两只鸡,从鸡棚出来,顺手把鸡棚的门给关上。
  他娘正在鸡棚外头等着他呢,看到他手里提着的那两只黄母鸡,点点头说就是这两只。
  阮鲁氏把荷叶包好的两条咸鱼递到阮平手里,叫他去了程家好生说话,好好感谢人家。
  阮平让阮鲁氏放心。他一只手提着两只黄母鸡,一只手拿着干荷叶包的那两只咸鱼,踩着泥泞的路往隔壁程家去。
  阮鲁氏看到儿子走出了篱笆墙上的院子门,忽然打了个喷嚏。
  还别说,她在跟儿子说了自己感染风寒之后,这会儿鼻子果然有点儿塞,喉咙有点疼,于是就回屋去找上次感冒抓的没吃完的药,打算拿出来一会儿把药煎了吃了。明天就要过小年,她可不想生病歪在屋里,否则她婆婆跟阮齐氏又有闲话说了。
  一想到阮齐氏,阮鲁氏就胸闷来气,还有她那个偏心的婆婆,她也讨厌。
  往隔壁程家走的时候,阮平碰到妹子阮秀跟堂妹阮香从村头的卖杂货的赵家买了头绳回来,他就把阮秀叫过来了。
  阮平把手上拿着的干荷叶包着的两条咸鱼塞进阮秀手里,固执地让她帮着拿着,跟自己去程家。
  阮香便说她也想去看一看春生哥伤得重不重。
  “阿香,你回去吧,二婶刚才找你呢。你再不回去,小心挨骂!”
  “真的!”
  “爱信不信,阿秀,咱们走!”
  趁着阮香犹豫不定的功夫,阮平带着阮秀快步走开了。
  阮香望了望他们的背影,跺跺脚,转身进了阮家的院子。
  “为啥不带阿香去?”回头看到阮香没跟来,阮秀开口问阮平。
  “烦她!”阮平直接一句话从嘴巴里蹦出来。
  阮秀不问了,其实她觉得她二叔的女儿阮香除了娇气些,吃饭挑嘴,也没什么不好的毛病,但她大哥就是看不惯阮香。
  一路走着,阮秀问阮平,为啥阿娘和阿爹不去隔壁程家送鸡。
  阮平告诉她,阿爹去阿爷那屋了,阿娘呢昨晚感染风寒有点儿不舒服,所以就叫他代表他们去一趟程家,过后他们还要去的。
  程家人给阮秀的印象都不错,所以,她也不多问了,乖乖跟在大哥身后,抱着那两条五斤以上的青鱼腌制的干咸鱼。
  到了程家,不顾程立柏和程罗氏的推辞,阮平硬要把这些东西留下,他说他跟阮秀代表自己家爹娘来的。还说多亏了昨天程家兄弟出手帮忙,才让二妹阮菱逃过一劫,让她可以嫁去范家。为了帮二妹和二妹夫,春生还受伤了。
  他问程春生的伤严重不严重。
  程罗氏把儿子春生叫来,让他撸起棉袄的袖子给阮平和阮秀看,并说已经包扎上了,都是些外伤,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阮平瞧了,心里放心些了,让程家人把自己送来的两只母鸡杀了,炖给程春生吃,好好补一补,要是程家人不接受的话,就是看不起阮家。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程家人自然不能再拒绝收下阮平和阮秀送来的东西。
  程立柏和程罗氏收了阮平和阮秀两兄妹送来的东西后,同样硬要两兄妹坐下来吃个茶,吃点儿他们办年货买回来的点心和糖块再走。
  阮平和阮秀推不过,只得在程家堂屋里坐着吃茶和吃点心。
  程立柏两口子把自己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叫来作陪了,大家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大家谈笑的时候,有好几次,阮秀都对上了对面程春生不经意间看过来的目光。她发现,程春生见自己看过去,就会大方地朝着自己一笑,一口整齐的大白牙露出来,让人觉得他特别阳光而俊朗。
  而程春生的大哥程根生就不一样了,他一直都在笑着听阮秀等人说话,一句话也没说。当然,他偶尔也因为阮秀笑起来,眼神专注地看她一小会儿,若是跟阮秀的眼神有交集的话,他就会立刻垂下眼皮,扇子一样的浓密的睫毛便遮住了他眼里的情绪。
  至于老三程丰生,也挺静默,话不多,显得尤其斯文。
  话最多的当属程立柏两口子最小的女儿程荷花了,她性子活波,爱说话,叽叽喳喳的,话不断,逗得屋子里的人不时发出开心的大笑。
  阮平和阮秀在程家呆了个一个多小时,吃了茶,吃了点心,也说笑够了,看看将近晌午,就起身告辞回家了。
  把两兄妹送出屋之后,程罗氏回来相当高兴,让大儿子根生把阮平送来的母鸡杀一只,晌午炖鸡吃,尤其是二儿子春生要多吃点儿,因为他流了不少血,需要补一补。
  她悄悄对丈夫程立柏说,这一次两个儿子帮阮家不白帮,说不定还要赚个媳妇回来呢。她呢,早就瞧上了隔壁的阮家的三丫头,觉得阮秀模样又生得好,又勤快,招人喜欢,要是能做程家的媳妇那就太好了。
  程立柏问她觉得自家两个儿子,她想让阮秀做谁的媳妇。
  程罗氏认为老大根生老实本分,娶阮秀再合适不过。
  程立柏听了却说他觉得老二春生合适些,春生人才出众,脑瓜子灵活,跟阮秀相配。
  “不管谁,只要阮秀能嫁进程家我就欢喜。昨天老大和老二帮了阮家和范家,在阮家人心里有了分量,那黄家就没那么吃香了。”
  “你这婆娘在这上头倒有见识,对了,你也不少跟阮家的三丫头去赶集,闲了在一起做针线,你可瞧出来她喜欢咱家老大还是老二?”
  “这倒没瞧出来,可我晓得她不喜欢黄家的老大,有好几次,黄家老大往阮秀跟前凑,阮秀一拧身就跑了。”
  “兴许是姑娘家怕羞呢?”
  “不是,我跟你讲……”
  两口子分析了一会儿阮秀到底喜欢谁之后,得出一个结论,阮秀目前来说谁也没喜欢。只不过,阮秀爹娘喜欢黄家倒是可以肯定的,谁叫黄家在村里是富户呢。
  但程罗氏说谁能保证黄家会永远富,程家会永远不富裕呢,她坚信程家在自己的三个儿子手里一定会变富。
  程立柏道:“远得都不说了,趁着这一次根生和春生帮了阮家,你让根生和春生多去阮家,多往阮秀跟前凑,你这个当娘的要给他们牵一牵线才行。”
  程罗氏点头,说她晓得怎么办,让丈夫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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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祭灶(一)

  阮茂金虽然被老婆逼着去了爹娘屋里,但他压根就没有提阮菱的事情,而是说明天祭灶的事情。
  明天腊月二十四,家家户户都要祭灶,阮家也一样,并且这祭灶仪式只有男人才能参加。阮家从阮老爷子到阮安,一共六个男丁,自从阮茂金和阮茂银成亲之后,这每年祭灶就分别由他们两个轮流负责准备。
  今年轮到阮茂金,所以他上爹娘屋里,跟他爹说的就是今年祭灶的事情。
  “猪头下晌就炖好,鱼晚上炸,然后做灶糖,春联还是由阿爹来写……”
  阮老爷子抽着水烟,听着大儿子说祭灶的事,不时微微点头。虽然每年祭灶都是这样,但他绝不觉得繁琐,而是每年都郑重其事,因为阮老爷子认为祭灶是一年承前启后的大事,跟阮家的家运息息相关,马虎不得。
  听完大儿子关于祭灶的准备工作之后,他老生常谈地叮嘱阮茂金,这准备祭灶的东西要诚心诚意,要高高兴兴。
  阮茂金听到这里,原本板正的脸好像瞬间石化了,僵硬了许多。
  阮家的女人们虽然不参加祭灶,可是祭灶需要的东西却是她们做的,今年轮到阮茂金,就该他老婆阮鲁氏下厨做这些祭灶的东西。阮鲁氏昨晚跟阮茂金闹了半宿,今天一早就要赌气回娘家去,还是阮茂金又拦又哄才把她给留下来了。阮茂金想起来老爹屋子里时可是答应了她,要把昨天晚上商量帮阮菱的事情再跟老爹说道说道的,这要是不说下,回去给不了老婆交代,恐怕她是绝不高兴下厨去做供给灶王爷的食物的。甚至她还有可能撂挑子不干,这么一来不是给自己拖后腿吗,祭灶的事情搞砸了,怕是他们两口子都会被爹娘责怪。要是来年阮家的收成不好,那他们就会成为阮家的罪人了。
  一想到这种后果,阮茂金不担心才怪,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也是正常得很。
  阮老爷子早把大儿子的表情看在眼里,其实他提这句话,就是想要提醒大儿子要把老婆哄好,至少这准备祭灶的食物不能出差错。他固执地认为做祭灶的供品的女人必须要高高兴兴地去做,灶王爷享用了这样的供品,才会给阮家来年带来好运。
  为了阮家来年的好运,他已经准备接着往下主动说起给大儿子二十块银元,让他去镇上的药店里买上一些虎骨给范家送去,让范家用来做药酒,给范成斌喝。本地人都认为虎骨是强筋健骨的好东西,拿来泡酒更对身体有好处。阮老爷打算交待大儿子要买老虎的膝盖骨,那个部位的虎骨泡酒喝了,范成斌的腿伤好得更快不说,就算断了腿,好了也不会瘸。
  其实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腿断了该瘸还是会瘸,不会因为喝了虎骨酒腿就真不会瘸了。但这么做了,无疑对范家是一种安慰。
  “阿爹,大哥,你们都在啊?”阮老爷子正想说话时,西屋的门被推开,阮茂银笑着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直接走到阮老爷子还有阮茂金坐着的四方小桌旁,拉了一根条凳过来坐下。
  不等他爹和他哥说话,阮茂银已经开口了:“阿贵她娘让我来问一问大哥,今年做祭灶的东西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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