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婢们慌乱地退了下去。
“如果太后问起,你们就说已经收拾妥当!”
“是,奴婢遵命!”
她的衣裙很多,颜色也是五颜六色,只是七夜一眼就看见了还在箱底放着的那一抹红色,大红的纱裙,颜色鲜艳的让人回想起他们大婚的那天,她红纱遮面,长裙曳地,他牵着她手将她接到魔宫。
只是现在……
他抚着那件大红的纱裙,如果没有让她去蟠龙谷该多好,那么他也不会去那里,更不会在那里吵架,也不会知道他身世的秘密……
忽然间,他又想到了在蟠龙谷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如果你不是阴月皇朝的圣君,我根本不会嫁给你!”
原来她之前说的爱他都是假的,她只是要嫁给魔道圣君这个名号,七夜自嘲地一笑,他的真实身份好像不是什么魔道圣君。
“圣君,酒来了。”
七夜闭了闭眼,将眼里的思绪掩去,把她的衣物重新放回原处,走到桌前,拿起酒来,一壶一壶地饮了起来。
酒喝得越多,神思便越恍惚,他提着酒壶,面色黯然道:“如果我不是真的圣君,那我是谁?那我是谁?……如果现在你陪在我身边该多好。”
“阿嚏!”
花美娘在国师府的房间里,留着灯睡不着觉,夜里的风有点冷,她好像有点感冒了,披衣起来将窗户关上,继续躺进被窝里睁着眼。
他是七世怨侣,他是小狐妖的真命天子,所以他拿剑指着她,他还要杀了她,他和她是两路人……
想着想着,她睡着了。
“美娘,美娘?”
这敲门声简直让她头疼。
花美娘一拉被子盖住脸,“别吵,烦死了!”
陶醉站在门外淡笑着,他朝旁边的人摇了摇头道:“你还是晚一点再来找她吧。”
晚一点?她是谁,她可是上官玉儿!她哥哥是大将军,她才不给花美娘面子呢。
但是国师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上官玉儿勉强笑了下,“金光叔叔,还是让我进去叫她吧,我有要事跟她商量!”
还没等到回答,上官玉儿嘭的一声就把门踹开了。
这里的人间女子真是……,这种反差让她想起了温文有礼的钟姑娘,别说是钟姑娘了,花姑子都比她有礼貌,可是进去了,他又说不了什么,陶醉担忧地望了一眼,便摇头离开了。
上官玉儿揪着被子一角,朝她的脑袋大喊:“喂!花狐狸!花美娘!花倚桐!花大小姐!…………”
“快点起来!我有大事找你!”
花美娘睁开眼睛恨不得抽她一巴掌,事实上她也抽了。
上官玉儿坐在椅子上揉着微微发红的右脸,语气不善:“花美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我,看我让我哥哥抄了你的家!”
花美娘坐在妆台边,照着镜子梳着长发,丝毫没有一点愧疚之心,“活该!谁让你一大早的把我喊起来的。”
她理好了一切,规规矩矩地做到上官玉儿旁边,手一抛,丢给她一小瓶药,“废话少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上官玉儿推了下瓶子,“你给我抹!”
花美娘无奈地打开瓶子,取出些药膏帮她擦脸,边擦边问:“到底什么事?”
上官玉儿面色不善道:“皇上给我赐了婚。”
花美娘的手顿了顿,“这不是挺好的吗,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嫁人了。皇上亲自为你赐婚,你该谢恩才对!”
上官玉儿恶狠狠地瞪她一眼,“你倒是好了,嫁了个如意郎君,现在倒是说起我的风凉话了!”
如意郎君……如果真的如意的话,她还用跑到国师府来住吗,花美娘手一狠便使劲儿按了下她的脸。
上官玉儿嗷的一声就别过脸去,“你干嘛,要谋杀啊!”
花美娘抿了抿嘴,不爱跟她讨论那么多,“你的意思是皇上赐的婚不合你的意了?皇上把你赐给谁了?”
上官玉儿道:“袁相国之子,袁九天!”
袁九天?花美娘似乎有些印象,当年她貌似见过他,不过那时候还小。
“怎么了,你见过他?”
花美娘摇摇头,“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记不清了,相国之子,不是挺好的,门当户对的!”
上官玉儿冷哼道:“我才不管他什么相国之子,总之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花美娘看她黑暗地脸色,不由颤了一下,“那你怎么不让你哥哥去面圣,跟皇上表达一下立场。”
上官玉儿挑眉道:“我哥哥说皇上是不会改变心意的,所以不必多此一举。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
花美娘寒了一下,“帮你什么?”
上官玉儿满脸杀气地将手抬到颈上,比了一个杀人的手势,满怀希望地走近花美娘,“杀了他,这样我就不用嫁给他了!”
花美娘皱着眉,“嘶”了一声,“你杀了他可是要连累将军府的,再怎么说他也是相国的儿子,而且我也不会帮你杀人。”
上官玉儿恐吓威胁了一番,又说放火烧了她们家的妓馆,又说把她关进大牢里,又说给她好多金子,花美娘坚持了半晌仍是没有答应。
“玉儿,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哥哥考虑,难道你要让整个将军府给你陪葬吗?”
上官玉儿满脸怒气地哼了一声,“好了,少教训我!我告诉你,花美娘,你不帮我,自有人帮我,只希望你把今天我对你说的话忘了,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难道要去雇杀手?花美娘眼珠子转了转,一把拽住了上官玉儿的胳膊。
上官玉儿回眼瞪她,“放手,你抓我胳膊干什么!”
花美娘快速说道:“帮!我帮你,别找别人了!”
上官玉儿犹疑道:“你真的愿意帮我?”
花美娘点点头,“不过,你要给我二十两黄金!”
上官玉儿嘴角勾起,眉毛挑了挑,“好,成交!三天后袁九天就会赶回京城,我们就在他回来的路上杀掉他,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你在国师府等着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地点。”
上官玉儿走了,花美娘就开始坐在屋里发呆,倒热茶,抿一口,凉了,再倒热茶,再抿一口,如此循环下去,她怎么老是心绪不宁呢。
魔宫里,七夜和镜无缘似乎在谋划着什么,连魔宫四贤都没有参与到其中。
石林里氤氲着一层淡淡的紧张感。
镜无缘放下手中的酒壶,问道:“怎么样,七夜,你都告诉小雪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依计行事了?”
七夜摇头道:“还不行,她有一点犹豫,让她考虑清楚。”
小雪拿着一面精致的镜子向着月神祈祷。
镜无缘等了一会儿,突然道:“七夜,答应我,无论小雪答应与否,最后你都留她不得。”
七夜面有难色道:“老师,小雪对我可是忠心一片。”
镜无缘跟他分析道:“你的身世事关重大,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如果小雪见到的是真相的话,那你根本就不是阴月皇朝的圣君,阴月皇朝势必会打乱。不是我不相信小雪,而是这件事确实是事关重大,决不能有半点疏忽。”
七夜扭过头去,走到放满酒的山石旁拎起一壶酒便饮了一口。
镜无缘走到他身边,道:“七夜,如果你不能狠下心来,那就当你从来不知道这件事,身世之事不要再管了。”
七夜突然转过身,问道:“老师,你确定这件事真的跟月魔没有关系吗?”
镜无缘微微眯起眼睛,道:“是,月魔根本没有理由去杀小蓝,除非……月魔就是太后!”
七夜道:“不可能,太后虽然病重,但是也非等闲之辈,月魔不可能那么容易就侵入她的体内。”
镜无缘道:“或许太后为了达成某些愿望,所以暗地里和月魔进行了某些交易,也或许太后根本就不知道附在她身上的就是月魔,如果我不幸猜对了,太后总有一天会被月魔完全占据,那时候,如果太后不死,阴月皇朝就大劫难逃了。”
七夜反驳道:“如果老师猜错了呢?”他的目光越发暗沉,“老师,要是太后真是我娘,我怎么能亲手杀死我娘呢……”
镜无缘抬首道:“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你真正的身份,同时也要逼月魔现身,但一切必须在秘密中进行。”
七夜目光茫茫地看着远处的石树,“如果我不是圣君,那我是谁,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镜无缘道:“你身世的秘密应该是被太后禁制在幻波池的最深之处,只要小雪可以偷到太后的令牌就能解除禁止,到时候真相就能大白了。不管你是谁不要紧,你永远都是阴月皇朝的七夜圣君,也只有你才能给阴月皇朝带来希望。”
七夜仰头喝了一口酒,淡淡地一笑,“真的吗,但我现在想的是她可以在我身边陪着我,不管我是谁!”
镜无缘叹了口气,不禁猜测:“虽然不该多问,但是我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要把圣后休了?七夜,夫妻之间吵吵闹闹是很正常的,或许你应该把圣后再接回来,至少这个时候她在你身边,你会好过一点。”
七夜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镜无缘,笑了:“老师,如果我说是她让我休了她呢?而且她说过如果我不是阴月皇朝的圣君,她根本不会嫁给我!呵呵,怎么办呢,我有可能真的不是阴月皇朝的圣君呢?”
“她真的这么说?”镜无缘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女人总是口不对心,或许是你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她才拿这些话来气你。”
七夜点着头,垂下了眼睛,“我的确是做了让她生气的事,但是现在我不能去看她,更不能去接她,只有此刻她不在,我才能安心地去查我身世的秘密。”
或许她在的话,他便……不想再查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啊,过年了,偶又回来了~~~~
☆、第77章
宁采臣和聂小倩在上京的路上嬉闹;燕赤霞无可奈何地将聂小倩和他分开;好让宁采臣专心在客栈里读书;只是过了一段时间,聂小倩有些无聊;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便想起在盘龙谷与七夜分离的事情,突然间觉得心里很是难过。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郊外走动;大片的树木和山涧让她的心情有所舒缓,可就在这个时候她捂着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跳出来似的。
“莫邪要跟干将在一起,莫邪一定要和干将在一起……可是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在魔宫里,七夜身边的一夕剑似乎有了某种感应;幻波池的秘密正在一步一步的破解,小雪已经从太后那里取得了令牌,只是这时一夕的剑灵却突然震颤着从剑中冲出,去了离京城很近的地方。
他化作影像来到聂小倩身边,阻止莫邪的冲动,“莫邪,不要冲动!”
聂小倩眼神绝望,“一夕师兄,太晚了,七世的诅咒是不可能被打破的,这一世,七世怨侣再难相爱,我能做的只有那件事了。”
一夕想要劝她,可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本想说这一世他会补偿她,让她的后世与干将的后世成婚,只是一夕剑此刻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在按着他的意愿去爱上他本该爱上的那个人,“莫邪,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你不要这么轻易地做最后的决定!”
“不,莫邪……”
白雾氤氲间,一道光从聂小倩心口化作人形穿出,只一瞬间又化作一柄光华无尽的绝世宝剑。
既然魂魄难以契合,他们无法再次相恋,那么就以最悲壮的方式来结束这个历经七世的诅咒吧。
聂小倩紧皱的眉眼瞬时睁开,她不知道方才有一缕魂离她而去,面前白雾腾腾,一柄剑在她正前方悬着,似乎在看她,也似乎在向她挑衅。
“莫邪宝剑?”聂小倩惊呼一声,走上前去准备抓着剑柄,只可惜她还没碰着剑柄,莫邪剑便倏然一转,用剑尖对着她。
聂小倩一瘪嘴,抡起衣袖,“哼,我就不信我抓不住你!”
莫邪剑嗖地一声飞入了白雾深处,聂小倩的脚步也随着一起闯了进去,慢慢地那团白雾便消失在了这方土地上,就好像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
魔宫里小雪握着那块断了的令牌,神色痛苦地坐在椅子上,白色的衣服,长长的发,眼睛静静地闭着,慢慢地从碧绿色的池中浮了上来,她觉得那一刻,她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整个魔宫现在都知道太后被月魔附身的事,可是却没有人知道阴月皇朝真正的秘密此刻正握在一个被他们忽视的小雪妖手里。
魔宫此刻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惜远在京城国师府中住着的花美娘并不知道,她最近胸中憋闷,总是心神不定,于是便将尚在打理胭脂楼的魅姬遣回魔宫,以此来打探消息。
花美娘看着魅姬不太想去的摸样,挑眉道:“怎么了,是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了?不想回魔宫了?”
魅姬忙垂下眼睛:“魅姬不敢。”
花美娘哪里不知道,大将军上官远帆最近频繁地出入这里,想来魅姬是瞧上此人了,说是不想离开这里,其实是不想离开大将军才对,“魅姬,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他可是堂堂的将军,不可能娶一个风尘中的女子,更何况你还是一只妖,早早结束才好。”
魅姬还是垂着眼睛不吭声。
花美娘撇了撇嘴,还有一句没说出来,就是大将军上官远帆其实命不久矣,只是靠着药物来维持着性命而已。
她见魅姬一副撞了南墙的样子,也没打算再劝,只让她扮演成被她嫌弃遣回魔宫的样子去打探一些消息。
谁知魅姬一去,就没有回来。
难道是魔宫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了?
花美娘一边帮着她养的花浇水,一边说着发生就发生吧,关她何事。
再过几天十五就要到了,她不能乱跑,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用寻路珠将她师父换回来。
至于帮上官玉儿杀了她未婚夫那件事,花美娘从未放在心上。
京郊外的茶棚后,有一丛异常茂密的树丛。
花美娘低头望望远处,似乎真有一路人马风尘仆仆地往这里赶。
树丛后,每个人都凝神屏气。
花美娘看看上官玉儿再看看自己,头上都戴着顶斗笠,垂着面纱,上官玉儿挂着黄纱,她挂着红纱。
身后还有一众杀手。
花美娘还是忍不住道:“玉儿,我不是说不用请杀手了吗?”
上官玉儿观察着茶棚那边的动静,头也没转说道:“请杀手是确保万无一失,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我不能让这件事出一点岔子!”
花美娘还欲说些什么,上官玉儿伸出手指“嘘!”了一声。
“他们来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花美娘就识相地闭了嘴,这可是你不让说的,别后悔。
一名家将先跑下马,气势汹汹道:“这位是当今的相国公子袁九天,正要前往将军府去娶上官将军的妹妹,闲杂人等,统统给我滚!”
袁九天看了看茶棚里的百姓,突然改变了注意,道:“算了,我们喝喝茶水,就赶快上路吧。”
花美娘啧啧了一番,这袁九天真是越长越残了,小时候虽然是没长开的包子脸,但是大了却是一副天然呆,看那死鱼一样的眼睛,活鱼一样的嘴巴……上官玉儿能看上也就怪了。
上官玉儿一脸厌弃地看向茶棚,她的眼睛里已经露出了浓浓地杀气,居然让她嫁给这样一个草包。她定神盯着他将那杯茶饮下,眼里的杀意更浓了些,嘴角隐有一些笑意。
袁九天的手下护卫突然伸手拦下,“等一等!”
袁九天抬头看他,便见他拿出一根银针,原来是怕人下毒。
铁衣拿着针放入了茶水里,放进去是银色,出来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