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卬绝望地看了一眼临淄城后,拨转马头,返回了自己的封地。当然,刘雄渠、刘辟光、刘贤这三位兄弟。也有着相似的心境和经历。
刘卬等人前脚刚走,栾布大军就开了过来。
如此轻松惬意的平叛工作,让栾布半天没回过神。他还真没想到,刘卬等人会如此扯淡,竟然搞了这么一处。
回过神的栾布没做停留,率领大军直扑刘卬而去。
而此时的刘卬,正在忙着秀下限。
刘卬跑回封地后,开始了他无厘头的表演。大冬天,光脚赤膊,坐草席上喝着冷水。给老娘请罪。老娘骂一句,他喝两口冷水。等老娘骂累了。他也喝饱了。
他刚把自己灌饱,儿子刘德走过来,还说了一段话——“汉军远道而来,业已疲惫,正是袭击的大好时机。儿子愿整顿残兵,迎面而击。若不胜,可逃亡大海。”不得不承认,刘德还真有点造反的天赋,最起码要比他老爹强出很多。
可刘卬疲惫地抬眼看看儿子,长叹一声,绝望地说道:“军已涣散,不可再用了。”然后摆了摆手,把儿子撂过了一遍。
刘卬不准备造反了,也没准备逃跑,留给他的似乎只剩下一条路——死。要说“死”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一杯毒酒就可了账。
可刘卬却迟迟下不去手。
就在此时,汉军到了。
率先跑到的是功高侯韩颓当。
这位韩颓当大家很陌生,但他老爹却很熟悉,因为我在第一卷中做过介绍——韩王信。前边提到过,这个人实汉初三杰之一的韩信重名,为了容易区分,照搬史料,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
也许有人还记得,刘邦闹革命时,韩王信表现抢眼,被封为韩王。刘邦称帝后,鉴于韩地位置关键,就让韩王信搬到了山西太原。
搬来没多久后,匈奴南下,把韩王信给围了起来。韩王信忙向刘邦求援,可刘邦却告诉他“再顶一阵”。万般无奈之下,韩王信派人去和匈奴单于冒顿谈判,把冒顿结结实实忽悠了一顿。
顶了一段时间后,刘邦来了,匈奴人走了。可由于韩王信和冒顿搞过谈判工作,因此刘邦对他大起疑心。不得已,韩王信带着全家老小投奔了匈奴。
在匈奴的颓当城,老婆又给他生了个儿子,就地取材,起名为韩颓当。实际上,他的大儿子刘俱也同时得了个儿子,取名为刘婴。
既当了爹又当了爷,按理说韩王信应该是快乐的,但他却快乐不起来。因为,冒顿架空了他。
再后来,他被派上了前线,死在了参和(山西高阳南)。
韩王信一死,韩家人的日子过的更加艰难。挨饿受冻、忍气吞声,终于有一天,他们忍受不了了。汉文帝十四年,成年后的韩颓当和韩婴带领自己的部署,返回了汉朝。
韩家人归来,汉文帝刘恒给予了高度重视,当即封韩颓当为功高侯,韩婴为襄城后。
这次栾布平齐,四处征兵,韩颓当就跟了过来。并且他表现的可圈可点,史料给了个评语——功盖诸侯。
现在,该轮到他表现了。
韩颓当到胶西后,派人给刘卬送了一封信。内容如下:奉召诛杀不义之人……投降者无罪,恢复原有爵位;不降者全部诛灭……至于如何处置你,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在威逼利诱下,刘卬竟然傻着脸看到了一丝生机。
他准备投降。
真不明白他是咋想的。从古至今造反作乱,若兵败,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没道理让你闹了一阵后,还能平安无事。高兴了造反,不高兴了投降,这种兵痞式混法,似乎只有王朝末年才容易出现,犹如明末时的张献忠。而刘启一朝,还是汉王朝的初期。在此时想用这个方法糊弄朝廷,好像不太适用。
刘卬来这一手,真不知道他的脑袋是咋长的。
思想决定行动。刘卬当即动身,肉袒汉营请罪,还对韩颓当说了一段话,其中有这么一句——“卬守法不慎,惊扰百姓,害将军辛苦远来。”
按刘卬的说法,自己根本就没造反,只是不小心犯了法而已。他能把自己的造反事业形容的如此轻松,真是个“偏才”。
韩颓当白眼一翻,问道:“奇了怪了,你们辛辛苦苦打了三个多月仗,只是‘守法不慎’?”
这的确不太好抵赖,毕竟事实摆在那。刘卬瞪着眼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个借口,“晁错不义,侵夺诸侯,担心他败乱天下,所以七国发兵,只为诛晁错而已。现在晁错已见杀,所以我就谨慎收兵。”
韩颓当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睁眼说瞎话根本不用打草稿。他鄙视地看了一眼爬在地上的刘卬后,不屑地反问道:“就算晁错不义,你为何不向圣上进言?既然是诛晁错,为何去攻打齐王?”
刘卬语塞了。是啊?我他妈为什么不西进去和刘濞会合,反而和刘将闾干了三个月架?这不是闲得找抽嘛。
而此时,韩颓当已从袖中抽出了一份圣旨,抑扬顿挫地告诉傻愣着的刘卬:你应该去死。
刘卬绝望了。闹出了那么大动静,竟然还准备活命,真是闲的没事干,跑出来自寻其辱。就在他懊悔不已时,有人早为他乘上了一杯毒酒。刘卬颤抖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了,就这样吧。刘卬蹩脚的表演就到此结束了。
应该说,刘卬并不寂寞,因为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东王刘雄渠已在阴阳路上等他了。
这个人,心气很高,目空一切,说起话来人模人样;但脑子简单,能力很差,办出来的事不敢恭维。他自认为是个人才,事实上,他什么都不是。
这个人,我无话可说。(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七国之乱—第二十二节 败亡(四)
刘卬把部队向前压的很近,然后着人向城内喊:请齐王阵前说话。
刘将闾收到消息后,很是重视,连忙爬上了城头。
刘卬对着城头大笑道:“有个人想与讲话。”说完一挥手,军士早把路中大夫推了出来。
刘将闾在城头乍见路老兄,心头一凄:叫你去搬救兵,可救兵没来,自己反落到了刘卬手里。
此时的刘卬却正在放肆的大笑。他是兴奋的,他相信只要姓路的一开口,刘将闾就会乖乖来降。
刘卬笑的差不多了,冲路中大夫大吼一声:“你可以说话了。”
路老兄向前走出几步,清了清嗓子,当着双方将士,扯着嗓子喊出了这么一句话——“朝廷派太尉周亚夫率军百万,已破吴楚,正领兵救齐,万不可投降。”
此话一口,对阵双方都是一愣。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太有用了,张嘴就让汉朝大军翻了十倍。
刘将闾笑了。他本已绝望,可路老兄的这句话犹如一针兴奋剂,让他看到了希望。
刘卬原有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接着是勃然大怒,他没想到一个文弱书生竟不畏死,竟然忽悠人。当即冲身边人吼:“快!快砍掉他!”
路老兄业已转过身,坏笑地看着刘卬,静待他的屠刀。
一阵乱刀过后,路老兄慢慢倒下……
而整个战场上的局势却发生了变化。
路老兄的那句话,不但刘将闾和刘卬听得清楚,双方将士也听的明白:朝廷百万大军要来了。齐军安全了。叛军危险了。城内的人斗志昂扬。可城外却一片恐慌。
这一声吼,差点喊散了刘卬的十万大军。
刘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亲自导演的这场好戏,竟然搞成了这么个结局。恼羞成怒的刘卬,不顾大家的感受,催动大军开始新一轮的攻城。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城头上齐军,极其亢奋。生猛异常;而自己手上的四路大军,却如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
大事去矣!这是刘卬当即就有了的想法。
刘濞曾给他过一个评价——废物。从他的表现来看,这个评价的确是客观公正的,一点也没有歧视的意思。
但刘卬并没有撤军,他不甘心就此罢手,因此咬着牙硬扛着,继续在临淄城外开他的篝火晚会。
实际上,他也撤不起。自己是在造反,不是组团旅游。闹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不是想收手就能收得了的。此时他要敢喊一声“退兵”。十几万大军一时三刻就能崩盘。
刘卬抱头痛哭的心都有。
现在,刘卬面临的困难不仅是城里的刘将闾,更多的是如何防止自己的军士逃跑。因为自从路中大夫吼了那一声后,刘卬大军就没消停过,今天跑几个,明天跑几个。这让刘卬很恼火,照此发展下去,别说围城,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会惊奇地发现自己变成了个光杆司令。
刘卬现在打也不是,退也不是,没办法,咬着牙接着在临淄城外耗日子。专等城内断粮,饿死刘将闾。
而刘将闾也已临近极限。路中大夫说援军马上就到,因此刘将闾一天到晚爬城头向外望,可左等右等,人都快石化了也没等到援军。
虽然齐军士气很高,但底子很薄。原有兵力也只有两万多人,和刘卬硬抗了两个多月后,已所剩无几。现在,刘将闾几乎把城内的所有人都拉上了城头。也不管老弱病残,只要有胳膊有腿还能动弹,就算数。可不幸的是,要断粮了,城内的野菜也快被挖光了,再这样下去,就该吃人了。
就在刘将闾满心绝望时,援军终赶来了。刘将闾长长地松了口气,瘫在地上:娘啊,终于来了。
援军的领队就是栾布。
要说栾布姗姗来迟也是有理由的。因为他从荥阳出发时,窦婴只给他几千人。凭这几千人去和刘卬十来万大军叫板,简直是在开玩笑。然而,栾布还是动身了。
也许有人会认为窦婴不地道,给这么丁点人就忽悠人家去干活,十足坑人。但窦婴也无奈,因为他手里也没多少兵力。
朝廷的十来万大军全部被周亚夫带到昌邑,和刘濞对峙去了。留给窦婴的也只有荥阳原有守军,以及东进过程中七零八凑的一些人马,总计约八万。
这个数字听起来很可观,但做简单做一下加减换算后,就所生无几。因为,现在有个人已带走了四万多,目的地赵国。毕竟赵国居处关中腹地,为避免刘遂南下和刘濞会合,这步棋是少不了的。
这些人一走,留在窦婴手上,也只剩四万来人。而这点人马,是无论如何也动不得的。因为荥阳是关中屏障,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绝不可能倾巢而出,留个空城好过刘濞。况且,此处也是把敖仓军粮向各路大军输送的纽带,如果这里丢了,周亚夫等人只能去自谋生路了。没办法,窦婴只象征性地给栾布一些支持,就打发他上路了。
当然,栾布还没傻到仅凭手上的几千人马去和刘卬干架,在出发前向窦婴要了一样东西——虎符。因为皇帝赐给窦婴这个物件,现在对栾布更有用。
栾布的确很有一套。一边走一边攒凑人马,亲朋好友、故旧相识、侍从家丁只要认识,全部被拉了出来。接着拐弯抹角地四处悠转,一边走路一边整编队伍,所过之处,男丁锐减。然后跑到燕国溜达一圈,竟然把燕国几万大军给收编了过来。经栾布七零八凑地这么一搞,短短二十几天,硬是让他凑足了七八万人。
不管怎么说,兵是有了。虽然参差不齐、素质很低,但最起码人数凑的差不多,打吧。
可令栾布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次进军,竟然比招兵工作还容易很多。他原以为在临淄城将会有一场恶战,可现实情况却让他大跌眼镜。
因为还没等栾布大军开到临淄城,刘卬等人竟然自动自发的退兵了。
这次平叛简直太顺利,顺利的让栾布半天没回过神,用手掐了掐自己老脸,才相信这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七国之乱—第二十一节 败亡(三)
如果不出意外,袁盎这次是死定了。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袁盎本人。
意外还是出现了。提供“意外”机会的人,恰恰是刘濞。
刘濞不算什么好人,脾气暴躁、嚣张跋扈、谎话连篇,还死要面子。然而,这个人却有点“恋旧”,直白点是比较注重感情,对老朋友下不去手。在袁盎身上,就有充分的体现。
刘濞虽然被袁盎骂的很恼火,但念及过去的感情,决定再给他一晚上考虑的时间,明早若不归降,定斩不饶。
就在这天晚上,袁盎的机会来了。
袁盎本人倒也没发现什么机会,做完他的必修课后(骂刘濞),准备睡觉。
刚躺下去,就有一人钻了进来。
袁盎一惊,连忙起身,就听来人“嘘”了一声,轻声说道:“吴王明早杀你,将军现在可以逃走。”
袁盎大疑,“你是何人?”
来人纳头便拜,“将军不记得卑职了?”
袁盎愣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
“将军可记得当年做吴国丞相时,有一从史与将军的侍女有私,而将军不治其罪,反将侍女嫁之?”
袁盎“哦”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卑职正是那位从史……”
袁盎大为惊诧,不成想此时竟能碰到旧交,连忙上前把他拉起,指了指帐外,“如何逃走?”
来人咧嘴一笑,“卑职是此处行军司马,用二石好酒把西南角的士兵全灌爬下了。就在那个地方逃走。”
袁盎笑了。没想到还有活命的机会。客气几句后。当即动身,钻出营帐,在躺了一地的酒徒身边溜了出去……
出来后,袁盎撒腿就跑,徒步跑了七八里,天将亮时,终于碰到了救星——梁军。
好在是正逢打仗,敌我双方距离很近。要不然,凭他的那两腿,迟早还得被刘濞抓回去。
袁盎借了一匹马后,一路狂奔,直奔京城。一边跑还一边想:死也得死在刘启手上,要不然我全家老小可就惨了。
折腾几天后,他终于回了京,跪在刘启面前,一五一十、生动形象地把自己的遭遇讲述了一遍。
说完后,静待皇帝示下。
刘启恨的牙痒痒。当初是你拍胸脯。说晁错一死刘濞不反,现在晁错死了。刘濞依然造反。过分的是,让刘通陪你去传旨,你倒可好,不但没能传出去,还把刘通给弄丢了。刘启这辈子还头一次碰到如此丢人现眼的事。
愤恨的刘启终于表了态,“你还回来干什么?”
袁盎心中一凄,抬起头刚准备说话,就听刘启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狠狠地说出了一个字——“滚!”
袁盎如释重负,连忙磕头,轻轻地退出了大殿。
按理说,这个人的政治生涯应该结束了。忽悠了老大,干死了对手,然后出了一趟莫名其妙的差……把事情弄一塌糊涂,还恬着脸回来汇报工作。刘启要是允许他再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就太没天理了。
然而让人没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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