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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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汉往事-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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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不过总的来说,没在这方面搞出更多过火的事情。

    但刘启却大不一样了,早在当太子时,晁错就在耳边宣扬“诸侯坐大”的危害性和“削藩”的必要性,其心里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件大事。虽然老娘窦漪房建议他“不要操之过急”,但强烈的“责任心”,让他有些坐不住。

    因此,晁错这份削藩策呈上来后,刘启把公卿、列侯、宗室等文武大臣召集一起商议。而这一次,朝廷上却出奇的平静,几乎没什么人反对。当然也有个例外,窦婴是唯一一个唱反调的人。

    大家不反对也是无可奈何之举。申屠嘉强争了一把,死了;袁盎反对了一下,走了。混个一官半职不容易,没必要拿着身家性命和晁错死磕。既然皇帝你听他的要削藩,那你就削吧。

    在“一团和气”的氛围中,晁错讲出了“削藩”的具体办法:觅诸侯之罪。也就是说,在去刘启亲戚身上挑毛病,按个罪名抓起来,趁势躲了他的地盘。

    这真是一个简单便捷的好办法,也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办法。这种办法,只有晁错这种个不懂世事、不通人情的狠角色敢提出来。

    而有趣的是,33岁的刘启却点了点头,认为这个办法不错。年轻,还是太年轻了。

    晁错提出了办事方略,找到了解决办法,可他漏掉了一条:保障机制。

    用他的话来说,“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可如果人家真要反了的话又该如何应对,却没能提出来。这对他来说是危险的。

    应该说,他还是个没经世事的书生,只有谋划大略的智商,却没有付诸实施的手腕。一根筋似的往下捅,捅不死别人,就会捅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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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削藩大略—第十一节 暗斗(二
    第二天,刘启去未央宫向老娘请安,窦漪房把他叫到了身边,让闲杂人等推出去后,问道:“皇帝以为晁错何样之人?”

    “忠诚之人,朕之股肱。”

    “以老身看来,忠诚为实,但股肱难当。记得贾谊吗?晁错与其有相似之处。”窦漪房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儒生急进,可听其言,不可施其政……削藩之事,操之过急,会适得其反。”

    “朕何曾不知此举危险,但诸侯已尾大不掉,长此以往,如何了得?父皇在世时,也对削藩之事多有议处,母后应该是清楚的。”

    “紧病需要慢治,急则生变,你可要三思。”

    刘启躬身答道:“朕谨记母后教诲。”

    就在窦漪房和刘启谈心时,晁错也得到了个消息——袁盎进未央宫,于太后面前言“削藩”之弊。

    晁错很生气:前段时间差点置我于死地,现在又开始折腾了,不先收拾掉你,简直没了天理。

    有了这个想法后,晁错很快行动了起来。在他的授意下,几份弹劾奏章很快送到皇帝的案前。弹劾的理由是受贿,具体说来就是收了吴王刘濞的贿金。

    晁错的办事效率也不是盖的,这边让人送弹劾书,没等皇帝发话,就直接派人把袁盎给抓了起来,投进廷尉大牢,轮番审问。要说这也算是他的职责范围,御史大夫嘛,要监察百官,虽然把公报私仇的行为干的有点明显,但也并不算违规。

    这一下该袁盎难受了。

    这段时间他在京城到处溜达,没想到一不小心溜达进了廷尉大狱,真可谓是一次质的飞跃。

    好在他是吴国丞相,有这么个身份,免了几顿打。虽然皮肉没怎么受苦,可还是受了不少窝囊气。在廷尉署,他扯着嗓子和张欧吵的不可开交。张欧抹了一把脸,然后两手一摊:不是我要为难你,是晁大夫在找你麻烦;再说我也没打你,对得起你老兄了。

    张欧对付不了袁盎,但有人能对付。很快晁错亲自赶来,带队把袁盎结结实实地审了一番。并很快给他判了刑——斩决,财产充公。

    袁盎那个气呀,要不是有人按他,早冲上去给晁错一个耳刮子。你小子也太胆大了,给我定这么个罪名就敢要我的命。

    袁盎也不算冤枉,他的确收了刘濞的钱,并且收的还不少。他在吴国这些年来,闲来没事就找刘濞喝酒,顺带收一些好处费。

    要说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刘濞是吴王,袁盎是丞相;一个是领导,一个是下属;领导给下属发奖金,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要是连这钱都不拿,绝对是个傻子。如果这都算是受贿的话,那天底下就再也找不到清廉之人了。

    并且刘濞有几座铜山,富得流油,钱多的根本花不完。对他来说,给手下发奖金是一件轻松快乐的事情。更何况,不仅给吴国地盘上的公务员们,甚至朝廷里的很多人收过他的“奖金”。别人拿钱没事,可袁盎拿钱就要被砍头,真够倒霉的。

    收了钱不但没发家,还一文不少地被充了公,甚至把几年工资也给搭了进去。被消遣成了个穷光蛋还不算完,晁错甚至准备要他的命,这不光掏本钱还付利息。真是个倒霉透顶的家伙。

    不过话说回来,这条罪名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成立。毕竟刘濞给他发奖金,不是表彰他为吴国做过什么贡献,而是拉他上贼船。在这个层面上做文章的话,的确是一份不小的罪名。

    何况刘启和刘濞根本就不对眼,刘濞认为好,刘启偏说坏;袁盎去和刘濞做朋友,自然而然就站到了皇帝的对立面。晁错正是瞅准了这一点,才敢旁若无人地消遣他。

    袁盎很生气,但也很无奈,满肚子苦水没地方倒,一天到晚不是唉声叹气,就是问候晁错全家。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而晁错却很惬意。叫你小子狂,弄不死你。

    就在此时,窦婴急急忙忙进宫了。他没去找太后,而奔着皇帝来了。

    跪在刘启面前,窦婴说了这么一句话:“吴王骄横,若因受贿而诛袁盎,恐使吴王投鼠忌器,徒生祸患”。

    刘启闭着眼睛想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窦婴退出后,晁错捧着判决书迈了进来。只需皇帝打个勾,出去就能拧掉袁盎的脑袋当夜壶。

    晁错是有一些把握的。因为他清楚皇帝不喜欢袁盎,甚至不准他进宫奏事。连面都不让见,绝不会关心他的死活。

    然而,当晁错把奏章呈上去后,刘启却问了这么一句话:“量刑是否太重?”

    晁错有点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耳朵,忖度一番后说道:“袁盎与吴王勾结,反对削藩,若纵其为乱,久后必生祸患。”

    刘启微微一笑,“晁大夫何必如此心切?此举恐迫吴王太促。”

    晁错舔了舔嘴唇,,“削藩已势在必行,请圣上明察。削之反,不削亦反。与其和诸侯百般周旋,不如早下决心。臣请诛袁盎,以定削藩大略。”

    刘启沉吟了一会,“削藩,乃国之大事,需从长计议。至于袁盎,先削其为民吧。”

    晁错的心中有些懊恼。他本想一举灭掉自己的老对手,便于开展自己“大事业”。可不成想,事到临头,皇帝却掉了链子。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家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窦婴。袁盎和这个人关系密切,并经他引荐拜见了窦太后,这个人的能量不容小觑。况且自己进宫时,窦婴也刚巧出来。如此看来,是这个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想明白这一层后,晁错恨的牙痒痒,但他却一筹莫展。因为拿收拾袁盎的办法对付这个人是万万不行的。不是职务的职务有多么高,主要是他身份很特殊。窦太后的侄子,你动动试试。

    就这样吧。袁盎,便宜你了。弄不死你,也不能让你好过,会老家种地去吧。

    几天后,袁盎被放了出来。

    走出廷尉大狱,袁盎做的第一件事是仰天大骂,和晁错祖宗十八打了个招呼后,拍拍屁股回家了。把家里人安顿停当后,扭头向窦婴府上而去。

    此去是要表达谢意,更是要蹭饭。想让我规规矩矩回家种地?做梦的吧!
第十七章 削藩大略—第十节 暗斗(一)
    申屠嘉暴死,晁错升官。

    在观念里,通常会把人分为“好人”和“坏人”两类,只要双方有斗争,往往把好坏的色彩强加给当事人。对“好人”顶礼膜拜,对“坏人”极尽鄙视。然而,都不能算是“坏人”,只是政见不同而已,虽然都有一些小毛病,申屠嘉莽撞,晁错器小,但均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角色。

    不管怎么说,晁错胜利了,这位朝廷新贵轻轻松松地斗败了政坛老手。从不起眼的“太子家令”,几年间经过连番越级跳,一举成了“三公”之一,成了朝廷里炙手可热的人物,按理说会有很多人主动向他靠拢,成为政治舞台上一支不可估量的政治势力。

    但事实情况并非如此。

    虽然有人向他靠拢,但晁错却嗤之以鼻,主要原因是向他靠拢的都不是一些地道人。朝廷里鱼龙混杂,溜须拍马、两面三刀的大有人在。对这些人,晁错却看不上眼。

    晁错这个人一心要当正人君子,其一生作为也基本符合这一点。既然要当君子,就会有选择地挑一些有共同爱好的交往。而搞笑的是,那些所谓的“君子”恰恰看不上他,因为这些人对他很不满。

    问题还出在申屠嘉暴死这件事上。

    申屠嘉一生耿直,人气非常好。突然被晁错整死,让很多人接受不了,因此对晁错极有意见。这个时候,正人君子们自然不会像他示好。

    如此一来,升了官的晁错依然是个孤家寡人。

    剩下的日子里,还需要他一个人奋斗。

    在朝堂上,一个人一旦落了单,无论你多么有能力,多么大公无私,只要去干事,通常都是危险的。这也是几千年来党争不断的根由。大家手拉手走到一起,既为共同的利益,也为降低个人风险。不得已而为之,没办法的事。

    晁错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他准备热身了。

    他的第一项“热身活动”是要砍掉一个人的脑袋。能够成为“幸运儿”的这个人,实际不难猜到——袁盎。

    没办法,这对“活宝”积怨太深,都热衷于干一件事——弄死对方。

    袁盎千里迢迢跑回京城,希望借申屠嘉之手灭掉老对手。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把申屠嘉的老命给搭了进去,这让袁盎有点不好意思。

    因此,满怀愧疚的袁盎留了下来,一则自己不好意思走;二是朝廷里有人一天到晚宣传“削藩”的好处,如果削藩,自己返回吴国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以他义无反顾地留了下来,决定继续和晁错唱对手戏。

    要说这段时间的袁盎也并不安生。

    他多次上书,希望觐见皇帝。但刘启听多了他的坏话,不准他进宫。可他很执着,只要有时间就去宫门口晃悠。可无论怎么晃就是进不去,要说也有一些成绩——认识了几个门岗保安。

    虽然有成绩,但袁盎不满足,他千里迢迢跑来长安,不是为偷东西而踩点来了,多认识几个门岗保安也没什么用处。

    皇帝不见他,袁盎很无奈。

    不过袁盎挺有意思,他颇有创意地弄了一个日程安排:早晨起来去宫门口和上班族打个招呼;待别人上了班,他就接着在宫门口溜达;溜达到中午回家吃饭;吃完饭出去串门,因为老熟人们都下班了。

    在这些老熟人中,袁盎见的最多的非窦婴莫属。

    他和窦婴很早以前就已熟络,并在同一个岗位上待过,有着深厚的革命友谊。这个岗位就是吴国丞相。也就是说,窦婴是袁盎的前任,都伺候过刘濞那个老小子,有着相似的工作经历。仅这一点,俩人就多了一些共同语言。

    袁盎频繁去窦婴家串门也是有理由的。

    首先是窦婴好客,羡慕战国时期孟尝君田文的那一套,喜养门客。并且他也反对“削藩”,更是晁错的“仇人”之一,与袁盎有着相同的爱好。其二是袁盎希望窦婴帮忙引荐,陈述一下“削藩”的弊端,免得有人一天到晚刺激刘濞那个老小子。

    此时的窦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袁盎求他引荐,似乎有些无厘头。然而袁盎此举却很有道理。因为窦婴的身份很特殊——皇太后窦漪房的侄子;工作岗位也很特殊——詹事,掌管皇太后内宫之事。

    皇帝你不见我,我去求你娘,让瞎老太太帮忙说话。不得不承认,他还真得很有一套。

    窦婴也没辜负袁盎的期望,真找了个机会把他带进了长乐宫。

    在窦漪房面前,袁盎规规矩矩地磕了磕头,条分缕析地把“削藩”之弊做了详尽阐述。待他口干舌燥地讲完后,只听到窦漪房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不把此话讲给皇帝,言于老身又有何用?”

    袁盎如同吃了一记闷棍。早闻太后崇尚“黄老”,自然不会赞成晁错“削藩”,可自己讲了半天,她老人家纹丝不动,似乎根本就不关心这件事。

    袁盎没办法,只好两手一摊,说了一句老实话,“圣上不让微臣觐见。”

    窦漪房毫无表情地开口了,“听说你和晁错不睦?都是先帝遗臣,要一心辅佐新主,别一天到晚为了那丁点私仇而争来斗去,对你们、对朝廷都不好。”

    袁盎心头一震,这位瞎眼老太太似乎已把他看透了。他连忙跪拜道:“是,是,微臣谨记皇太后教诲。”

    “记住就好,你下去吧。”

    出得长乐宫,冷汗已浸透衣背,本以为凭借自己的一番说辞,能让皇太后出来帮忙,可折腾了半天,反被人家教训了一顿赶了出来。这个女人似乎比皇帝还要可怕。

    不得不承认,袁盎的感觉真是太对了,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个瞎眼老太太将会在一件地动山摇的大事中,将成为整个王朝的脊梁。
第十七章 削藩大略—第九节 廷争(二)
    申屠嘉踱到大殿中央,承上奏本。他洪亮的声音开始在大殿回响,“臣弹劾内史晁错……私凿庙垣为门,此乃谋逆之举,应交廷尉论处。”

    申屠嘉的确够狠,拿“谋逆”两字往晁错头上扣,明显是要把他弄死的节奏。

    “有这么严重?”

    “有!损毁宗庙,有悖神灵,辱没列宗,此大逆不道之举,应诛三族。”

    实际上,汉律是有一条相应规定的:损宗庙者,诛杀。而此时申屠嘉却不满足于此,他要让姓晁的永世不得翻身。

    要说申屠嘉也并不是没揣摩皇帝的心思,只不过他没觉得这个新皇帝有什么了不起。

    此时的刘启的确没什么了不起,刚继位不久,朝廷里很多事情还是靠申屠嘉来支撑。

    申屠嘉虽然个人能力不是太强,但身为三朝老臣,势力范围盘根错节,不可小觑;现在又与御史大夫联手(他自己认为的),大有让新皇帝坐冷板凳的意思。这个跟随过刘邦的80多岁的老头,有点倚老卖老,甚至没把三十出头的刘启放在眼里。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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