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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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汉往事-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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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挺有道理。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由于邓通深受皇帝宠幸,甚至刘恒还时常去他家里喝酒狂欢。一来二去,邓通有些飘飘然。由于身份特殊,所以在皇帝跟前比较随便,礼数也不怎么周全。当然,刘恒对这一切是无所谓的,因为“爱情”的力量是巨大的。

    刘恒没意见,但不代表所有人没意见,申屠嘉就是很有意见的一位。

    一次申屠嘉入宫拜见皇帝,刚好邓通在侧,一场好戏就这样开演了。

    申屠老先生擞着老胳膊老腿磕头作揖,累得满头大汗、腰酸腿疼,刚在地上爬起来,就见邓通在皇帝身后偷笑。申屠嘉那个气呀,只差撩胳膊揍他了。

    而此时的邓通却浑然不觉,申屠嘉给皇帝汇报工作,可邓通在一旁小动作不断,想笑就笑,想走就走,如在家一般,非常随便。他晃荡的差不多了,也把申屠嘉得罪老了。

    说实话,要不是在皇帝面前,就申屠嘉那火爆脾气,耳刮子早抽他脸上了。老同志强压怒火,暗想:小子,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汇报完工作,申屠嘉磕了头也告了退,但就是不走。这让刘恒很是纳闷,忍不住问了句:“还有事?”

    申屠嘉老脸一拉,指着邓通说道:“皇上喜爱宠臣,让他升官发财可以,但朝廷礼数还是应该有的,你看他……”

    正在做小动作的邓通愣了,他做梦都没想到申屠嘉会突然来这一手。

    刘恒看了邓通一眼,笑着对申屠嘉说道:“不要再说了,我私下里会教训他的。”

    申屠嘉绷着老脸看了邓通一言,然后向刘恒行礼告退而去。

    按理说皇帝发话了,这件事也应该结束了。然而申屠嘉很个性,他若不拿邓通说点事,就不是他申屠嘉了。

    他回到相府后,很快就下了道手谕,召邓通来相府,并且还补充了一句话:不来的话,砍头!

    申屠嘉的二球行为把刚回到家的邓通吓蒙了。他虽然嚣张,但还没见过如此跋扈的。因此很害怕。

    他的确应该害怕的,他只是个上大夫,离丞相那个位置还隔了好几层呢。虽然他和皇帝的关系好,说到底他也算是丞相府的属臣。既然是属臣,在理论上就得服从管理。并且人家已把明晃晃的刀子给亮出来了,要是不去,那个老二球说不定还真敢派几个实枪荷弹的都头衙役,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砍,那自己就亏大了。

    邓通打发走来人后,抬腿就往宫里跑。你丞相也得听皇帝的,你欺负我,我找老大帮忙。
第十六章初开盛世—第二十三节改正朔(十)
    张苍说过的话多了去了,但其中有一句比较过火。早在“黄龙现世”,刘恒准备祭天地、易服色,推行“土德”之前,愤懑的张苍曾私地下发了句牢骚:“皇上信佞人而行此举,大汉必危矣。”

    新垣平思来想去之后,准备在这句话上做点文章。

    要说这句话也没什么出奇之处,虽然牵扯到了刘恒,但主要目标还是奔着公孙臣去的,归根结底只是大臣之间政见不同而引发的争辩而已。

    新垣平也清楚个中韵味,如果直接拿这句话说事,成功的几率会大打折扣。所以,这句话是需要做一些改动的。

    要说新垣平自己也晓得此举有些仓促,未经准备就和当朝丞相叫板,的确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然而,他已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只有这最后一搏了。

    对方已采取了行动,现在毫无动静,说明还没有真凭实据,也许那几位“兄弟”还在硬抗;时不我待,若在其动手前把他赶出朝堂,自己或能转危为安。最不济也会占住先机,若对方动手,会给皇帝一个打击报复的错觉。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新垣平进了宫。

    在刘恒面前,甩袖、磕头,熟练地把流程操演一遍,“臣有本要奏。”

    刘恒神情有些异样。然而新垣平没时间去揣摩。

    “有什么话就说吧。”

    “近日,臣见东北五彩祥云之下,时有薄雾障蔽。”

    “应何兆?”

    “定有异臣居位,言行与皇上施政相悖。”

    “讲明白点!”

    新垣平故意拿捏,“臣不敢讲。”

    “讲!”

    “臣以为,此兆当应于丞相。”

    刘恒脸上扫过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冷笑,“为何?”

    “易服色、改正朔以来,丞相托病不朝,常有妄言悖行,使臣有此一虑。”

    刘恒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沉默半晌终于开口了,“有何妄言悖行?”

    “臣曾闻人言,丞相多保举门人为官,并使此些人等非法谋利,以供己需。”

    不得不承认,新垣平虽然行事仓促,但招数狠辣,讲道理摆事实,布局周密。但真正的杀招还在后边。新垣平舔了一下嘴皮,接着说话了,“丞相曾有一言,臣不知当不当讲。”

    刘恒微闭上双眼,在牙缝里迸出一个字:“讲!”

    “丞相对‘土德’颇有微词,曾对人言‘皇上行佞人之举,必危大汉矣。’”说完这句话后,新垣平闭上了嘴。

    他只在张苍的原话上省略了几个字,味道大变。原话是直奔公孙臣去的,而经新垣平稍微这么一加工,立马成了一句反动言论。这一手的确够狠。

    新垣平的这句话,让斜靠椅背微闭双眼的刘恒突然坐直了身,脸上抚过一丝杀意。

    刘恒表情的变化没有躲过新垣平的眼睛,他心里一阵狂喜。然而刘恒随后的行为却大出他的预料。他本以为皇帝会勃然大怒,然而刘恒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又慢慢地靠回了椅背,重新微闭上了双眼。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新垣平突然有些莫名的紧张,额头也开始冒汗。自打认识刘恒,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只能说,他还是太不了解刘恒了。因为刘恒接下来的行为,直接把他打回了原形。

    刘恒睁开双眼,表情复杂地看着新垣平。他的眼神笼罩了他的全身,把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刘恒突然拿起案上的几打竹简扔在新垣平的脚下,咬着牙迸出了一句:“你自己看吧。”

    新垣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打开了卷轴……

    有几封奏章是揭发“天降玉杯”一事的,并且含沙射影地直指他新垣平。

    而还有一封似乎在替他辩解,写了这么一句话:闻玉杯为伪造,臣断不敢相信……或有人与中大夫有隙,造言其中,请圣上明察。署名:张苍。

    新垣平犹如被人抽了一下,瘫软在了地上,他有些发蒙,一时半会还真没想明白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刘恒不屑地看他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下去吧。”

    新垣平在地上挣扎了半天,硬撑着发抖的身体躬身告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机械地迈着双腿,退出了大殿。

    当他失魂落魄地挪到宫门口时,已经有人手持诏令在等他了。等他的不是旁人——张释之。

    新垣平没有回家,直接拐道去廷尉署做客去了。

    在那里,他见到了几位老熟人,其中有进献“玉杯”者,还有刻字者。

    老几位在廷尉署挨了几顿打后,“天降玉杯”这件事终于水落石出——瞎扯淡。

    最终处理结果:老几位全部被砍头,新垣平要严重些,诛三族。靠“忽悠”上的位,结果还是死在了“忽悠”上,就如士兵死在战场上、会游泳的死在水里一样,新垣平算是没白活。

    新垣平完蛋了,按理说张苍应该是惬意的,他自己挑起来的事,却当了一把好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应该是最大的受益者,但事实情况却并非如此。就他玩的这点把戏,根本逃不过刘恒的眼睛。

    就在新垣平去廷尉署做客的同时,张苍同志收到了一份诏书——申敕。搞笑的是,申敕的内容正是新垣平告他的那个黑状:张苍保举的一位“中侯官”非法谋取私利。

    张苍被骂了一通后,紧接着就又收到了一道诏令:罢免丞相。不过刘恒还是很照顾他面子的,罢免理由说的很委婉——因病。要说这个理由也是能够说通的,毕竟对九十三岁的老大爷来说,丞相那个岗位是不堪承受之重。

    就这样,弄死了对手的张大爷被毫不客气地赶回了老家。但这位老先生很个性,回家后,把小日子过得更加惬意。这位老同志虽然身体健康,但牙齿却全部光荣下岗,因此他别出心裁地找了个喂肚子的办法——请奶妈。这个老家伙专门请了一大群奶妈,在母乳滋润下,身体好的不得了,一口气活到孝景帝五年(公元前152年),100多岁时才从容地闭上双眼。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活的很值。

    砍掉了新垣平,赶走了张老头,刘恒算是把这些家伙都看透了。至此以后,他也不再痴迷鬼神之事,夸张的是连易服色、改正朔、“土德”“水德”等一系列事情都不再感兴趣了。事实上,此时的刘恒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清楚,这两年来,他是在瞎折腾。
第十六章初开盛世—第二十二节改正朔(九)
    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张苍,被一连串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吵醒。

    这个脚步声,张苍很熟悉,张释之来了。

    他和张释之在这座厅堂里会过很多次面,但张苍这次请病假至今,张释之头一次登门。

    两个人年龄虽然悬殊很大,但非常默契。

    简单的寒暄过后,张释之先入了正题,“丞相赋闲,突然相邀,不知有何见教?”

    张苍眯着两眼,呵呵一笑,“廷尉公务繁忙,本不该叨扰,然有一传言不知真伪,特向张廷尉请教。”

    张释之心中一咯噔,暗思:要有事情发生了。张苍这个人他很了解,多年来一直在和稀泥,没十足的把握从不参合是非,要么不动,要么一击必中。只要他说有什么事,定然做了前期准备工作,犹如柴奇欺负王忌的那一次,张苍整年如一日地盯着姓柴的,直到要了柴奇的命才告结束。

    张释之不动声色地答复道:“丞相请讲,若得方便,下官或可查实。”

    “人言‘天降玉杯’乃虚妄之事,不知廷尉可曾闻得?”张苍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愿此言为虚。”

    张释之笑了。他心里很清楚,张苍咽不下那口恶气,准备找新垣平麻烦了。有意思的是,张释之自己也看不惯新垣平装神弄鬼的做派,见到那家伙就来气,并且也暗中查过他。

    张释之开口了,“此事干系重大,无旨意恐下官也无权过问。”他话锋突然一转,盯着张苍接着说道,“此言或为实呢?”

    张释之给了张苍一句很明显的信号。张苍专程把他请来,却绕着弯说话,显然是在试探他,如果他不表个态,似乎有点太不像话了,但这种态度不能表达的太直白,因为火候不到。张释之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他可不愿意被别人当枪使,既然你主动请的我,那话得由你先说。

    张苍也把目光投了过来,用手往皇宫的方向指了指,颇有用意地说道:“若为实,可言之圣上,由圣上定夺。”

    多稀罕啊?谁不知道新垣平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既然想收拾新垣平,不告诉皇帝能行吗?张苍拐弯抹角说废话。

    事实上,这并不是一句废话,聪明的张释之很清楚话中的含义。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你不明讲,那我奉陪,似是而非、话里套话的打太极不仅是你一个人会。

    张释之说了一句逼张苍就犯的话,“吾皇圣明,仅传言恐难使其相信。”说完后,紧盯着张苍那张老脸。

    把张释之试探的差不多了,该表态了。张苍的老脸上流露出一丝狡黠,在桌子上拿起一打竹简递了过去,“看看吧。”

    浓缩张苍几十年才华的控告材料,从“玉杯”加工制作到入宫进献的各个细节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事实上,竹简上写的事件经过,张释之也很清楚,因为他也做过前期。并且张释之更夸张,已暗中将几个当事人监控了起来,一则防备这些人逃跑,二则防止他们被害,只是没有收网而已。

    张释之合上竹简,开怀地笑了,丞相主动打头阵,他不高兴才是怪事。

    “丞相将亲呈此奏?”

    “非也,呈此奏章者自有其人,你我只需帮衬而已。”

    张释之站起了身,“下官愿尽绵薄之力,助丞相成此大功。”

    张苍微笑着示意他坐下,“老朽相邀,正有一事相求。”

    “丞相请讲。”

    “此奏能否成功,关键在于那几个人证,此乃廷尉便宜之处,可……”

    张释之大笑起身,伸手挡住了张苍的话头,“丞相有所不知,这些人已在掌控之中。先行捕拿,再奏此书,大事定矣!”

    张苍先是一惊,随即也仰面长笑。

    随后的几天里,朝廷里出奇的平静。而有一个人却坐不住了,这个人就是新垣平。

    因为有几个人先后“失联”,而这几个人都和“玉杯”有着密切的关系,有一个人入宫进献过玉杯,还有一个人曾刻过字。

    接二连三“失联”的消息,让新垣平胆颤心惊。他的确应该心惊,因为“天降玉杯”这件事,只不过是他亲手导演的一场闹剧。

    这些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暗想着如何让那些人“失踪”,但自己的事业刚刚起步,没敢太为过火,因此搁置了下来。可不成想,自己还没有动手,这些家伙竟然先走一步,有些过分了。

    当然,他也并非担心这些家伙的人身安全,说实话,他一直盼望着他们早死,只要他们多活一天,自己就危险一天。

    新垣平还是收到了最坏的消息:均被不明身份之人掠走。

    这让他的心哇凉哇凉。短暂的紧张后,他想起了一个人——张苍。在“土德”、“水德”争锋中,张苍无疑是失败者,而自己却是受益者之一。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出此事的人,非他莫属。

    先下手为强。既然你让我难受,我也不让你好过。新垣平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决定动手了。

    新垣平敢在仓促之中和当朝丞相叫板,似乎有些迫不得已,实际上他是有一些底气的。

    新垣平的底气,还在张苍身上。

    张苍这个人,虽然心胸不太宽广,但一生所为还基本上是能说的过去的。可这个人小毛病很多,私生活方面的问题更为突出。

    张苍有一个习惯让皇帝嗤之以鼻,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苍妻妾数百计,凡怀过孕者,不复幸。这生活也太糜烂了,虽然刘恒有佳丽三千,但和他真正发生过关系的也没几个。何况刘恒本人还没鄙视怀过孕的女人,例如窦漪房。张苍可好,年年当新郎,不重样。

    张苍在这方面虽然表现的出格,但毕竟是个人作风问题,刘恒也不好多说。可由此习惯而引发的连锁效应,就让刘恒有些恼火了。

    张苍虽然贵为丞相,但月工资也发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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