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神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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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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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珏没有正面回答他,又问:“打仗了。太子怎么想?”
               
              “我不喜欢打仗。会死很多人吧。不管是南朝,还是北朝。每个人,和竹珈一样。有娘,伯伯,仲父,松娘这样亲近的人。死了一个,其他的都会伤心。”竹珈严肃地说,他实在酷似王览。王珏的表情,更加证实了这点。的
               
              “可是,那也是没有办法。又不是我们要打仗。只恨我不能快快长大。”竹珈说着,对着太阳眯缝起眼睛,凤眼眼尾挑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我一时间神思恍惚。竹珈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对了,母亲,周郎伤全好了么?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他往北宫去了。他说,猫咪不见了,去过北宫的宦官说,看见一只白猫。”
               
              “他的猫又不见了?这只猫,真不好驯服,至今还神出鬼没。”我笑嘻嘻的接口。可转念一想,倒觉得没有什么好笑。北宫,不是冷宫吗?人烟稀少,传说还常闹鬼。周远薰尚未痊愈,跑到那里,真是匪夷所思。 
            
               
              我想着,对王珏说:“哥哥,竹珈总是念叨你。你们爷俩先说会儿话。我去去就来。等着我,一起用午膳。”的 
            
               
              王珏欲言又止,只是点点头。
               
              北宫,终年不见阳光。据说,失宠的妃子们的亡魂,在夜里,会四处游荡。我和齐洁一进入北宫,夏日里面不该有的阴风,就翻起我们的袖子。一条条黑暗的狭窄甬道曲折,似乎每个弯处都藏着妖魔。森森的寒气,带动荒芜的杂草。灰墙上不时有邋遢的水渍渗出。一眼望去,好像一个个手印。
               
              “这地方,真邪……”齐洁说。这时我们走到,一个叫“源殿”的地方。虽然带个“殿”字,却破烂不堪。 
            
               
              “你不是怕了?”我恶作剧的脾性上来了,对齐洁眨眼。
               
              齐洁的脸,上了浆糊一样死板:“不是,就是觉着这个地方,不合适。陛下,那么大的地方,怎么找得到周郎?他是个大人,也不会跑丢了。再说,太子,王大人,还等陛下回去开饭呢。”
               
              我正打算放弃,潮湿发霉的空气中忽然掺进一种缥缈的香气。那,是天竺的芭兰香!这么说,周远薰就在附近。我步履匆匆,绕过一个拐角。撞上一个人。
               
              我一抬头,果然是那张苍白优美的脸。周远薰站在小路的尽头,背部几乎贴着墙根。他无声的跪下,行礼。脸上浮现出若无其事的笑。他的洁白如釉面的贝齿,在暗光下看去,居然泛着荧荧的绿光。 
            
               
              “你在这里?找到猫了?”我和颜悦色地问。
               
              “没有。臣走到这里,也乏了。明天打发侍女们过来找吧。”周远薰微笑。
               
              “嗯。你伤没有好?别在这里遇见鬼。”我笑着,他的眼睛定在我的身上。
              的 
              我和他一起走了几步,齐洁迎上前来。我听到了一声“咪呜”的猫叫。
               
              “猫咪好像就在这里呢……”我转身回去。
               
              “陛下,别……”周远薰颤声说。
               
              一扇门前,白猫探出了半个脑袋,我一蹲下,它就乖乖的跳到我怀里。
               
              “你在这儿。”我抱起它,递给周远薰。周远薰的脸上,如释重负。我们一路走出北宫,他一直顺着猫咪头上的一小撮毛。
               
              “以后不要随便到北宫了,这地方太恐怖。你身子骨弱,对你养病,没什么好处。”我对周远薰说。 
            
               
              “是。”他连忙答应。
               
              回到东宫,我也没有提到刚才的事情。竹珈本来,颇有些小大人的矜持,但见了王珏,撒娇耍赖,咯咯笑个没完。拿出自己的习字给王珏看,还站到他的膝头,握着小拳头给王珏捶肩膀。王珏一直给他拖到下午,才告辞。
              的 
              “离开之前,还要去会会阿叔。”王珏告诉我说。
               
              那天晚上,我特别盼望鉴容快点回来。思来想去,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也想不分明。我对着南北地图看了半天,草草吃了些饭。
               
              我再三问齐洁:“太尉还没有回来?”
              的 
              她说:“是啊。”
               
              我寻思,鉴容莫不是抽空回家去了?尽管如今华鉴容和我有了这样的关系。对他的“家里人”,他也并非不闻不问的。对他本人,倒算是富有人情味儿。对我,虽不见得高兴,也还可以体谅。毕竟,人非草木。我要是露出一点怨气,反而显出我没度量。
               
              天气越来越闷热,加上我心不静,不一会儿,汗水就浸透了贴身的纱衣。我索性解开领子,捧着一块碎冰。 
            
               
              正在此时,鉴容一掀琉璃帐,走了进来。他驻足,像是欣赏一件宝物似的看着我。他的脸上,微微泛红。双眸翠色,更显妖娆。他只是一笑,就占尽了人间的风流。
               
              “阿福,你想我了吗?”他说。
               
              “没有。”我当然不承认。
               
              他过来,一把抱住我,笑嘻嘻的:“可是,刚才我进宫的时候,齐洁姐姐告诉我说,陛下找不着大人,正发脾气呢。”
               
              我恨恨得咬了他的手臂一口:“那是你自作多情!”看他面有得色,我脑筋一转,把手里那小块冰顺着他的领子塞了进去。
               
              “好啊!”鉴容几乎是跃起来,把我压倒在玉床上。一只手摁住我的手,另外一只手剥开我的纱衣,他故作凶狠的说:“阿福,你自作自受!”
               
              他的吻与我的肩颈胶着,忽然,他问我:“你洗过澡了?”
              的 
              我下意识的摇头,他孩子般傻笑起来:“太好了,等会儿一起洗吧。”
               
              我手给他钳制住,只好双脚乱踢:“金鱼,不要,我不要……天太热了……”
               
              “不会很热,我保证……”他喃喃说。说是安抚,不如说在哄诱我。
               
              烛火好亮,更亮的是他的眼睛。紫色的琉璃帘子,无风自动。
               
              过了好久,终于静下来。鉴容抱着我的头,撩开我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小声说:“你看……并不是那么热的嘛……”
               
              我们俩拥抱着,懒得动弹。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我才说话:“你去哪里了?”
               
              “我去了武库,叫他们清点了武器。恰巧王榕找我,就和他聊了一会儿。他拉我吃饭,我随便吃了几口,就回宫了。”的
               
              “阿榕?他有事?”
              的 
              鉴容说:“是啊,他好像很关心战场。他的身份,与众不同。我不好敷衍的。”
               
              我贴着他汗湿的胸口:“今天,大哥来过呢。”
               
              他的声音淡淡的:“说什么了?”的
               
              我甩甩头,没有作答。他也没有再问。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去想太复杂的事情。政治,战争,派系,无疑都在复杂之列。
               
              我的思绪还是回到了北宫的那幕。门的背后……当时来不及细想。可是……
               
              我拉拉鉴容:“和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鉴容说:“去南宫温泉沐浴?”他的俊美脸庞,带着调皮的笑意。
               
              “不是的。跟着我去一次北宫,行吗?”
               
              “北宫?”鉴容懒洋洋的穿起衣裳。他拖住我的手,附耳说:“那么晚了。阿福心血来潮,我奉陪。这回我依了你,明晚,全都依了我……,嗯?”
               
              我脸发烧,也没有理他。
               
              北宫到了夜晚,更加冷清。我们的侍从打着灯笼,但通道过于狭小。成片的光亮,被那些曲折的走廊切割得支离破碎。我凭着记忆,走到了今日遇到周远薰的地方。那扇木门,和北宫的其他房间,完全没有两样。几只蚂蚁,顺着门洞爬着。门里面,有光亮。
               
              “是这里?”鉴容问我,我在一路上和他讲了北宫的事情。他嘴上不说,心里大约认为我是女人的多心吧?可是,和我们儿时一样,无论我有什么古怪的念头,到什么偏僻的地点,他都乐于陪着我。 
            
               
              我要推开门,鉴容制止了我。他走到我的身前,门打开了。首先我看到他的影子,透射在地面上。我抬起眼,看到屋里,相当简陋。在一个角落,有个女人,坐在一盏油灯前,编织着什么。
              的 
              她抬起头,看了鉴容一眼。我吓了一跳,满头的白发下,她的脸,皱纹交错。可是,那双眼睛,泛着灰白。茫然的散出黯淡的光芒。
               
              “你来了。我编好了一个,两个,三个,三只!”她说。
               
              “是什么?花篮吗?”鉴容说话,沉着而温和。
               
              “是啊。夏天来了,我的孩子也会摘花……”老妇人说,她笑起来,眼睛更像两只空洞。她停下手,呆呆得望着鉴容。
               
              “你……你是谁?”她惊恐万状。
               
              “是我,你刚才不是认识我吗?”鉴容微笑着说,他往前迈了一步。同时,手上用力,把我向后推。 
            
               
              老妇人和鉴容对视着,好像过了许久。她才松弛下来:“我记起来了,我是认得你啊。你是站在孔雀面前的男孩子,对不对?他们都说,你是天下最美的人……。”她笑了笑,干瘪的嘴唇贴着黄牙:“但是,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孩子。”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你的孩子呢?”鉴容问。
               
              老妇人低头继续编织花篮,轻轻笑:“我不记得了。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啦。但我的孩子,他……出去玩儿了。我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她说完,就旁若无人的唱起了歌谣。每一个字节都在牙齿缝里,听不清楚,但我知道那个曲调。韦娘曾经唱着它,哄我入睡。
               
              这是一个疯女人!我可以肯定。深夜,在北宫里,面对一个陌生的疯女人,可不是明智的事情。百闻不如一见,北宫里面,果然有这样的女人啊。我即可怜她,又感到不舒服。就走过去,准备拉鉴容。 
            
               
              可是,她忽然抬起了眼皮。那双呆滞的眼睛,在看到我的霎那,如闪电一般。
               
              “是你!是你!”她丢下了手里的东西,浑身颤抖,恐惧而愤恨的望着我。
               
              我根本不认识她。可是她的眼光,让我怕。鉴容站在我和疯妇中间。他一直在观察她。
               
              “是谁?”鉴容问她。
               
              “她……她……”那个老妇人抱住头,她开始呜咽。我的手被攥在鉴容的手心里,冷汗直冒。
               
              “你,就是你。你好狠毒,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她说着,朝我们扑过来。
              的 
              灯下,那苍老的面容,披散的白发,尖利的指甲,凄惨的控诉。的
               
              是梦? 
               
              不,绝不是梦!!!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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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八 轻慢国书 '返回顶部' '插入书签'
              淅淅零零,一片凄然心暗惊。大雨倾盆,屋中灯影摇曳。
               
              大风灌进门中,疯妇已经被鉴容抓住了双手。我踉跄的退到门口,侍从门蜂拥而至,口里“皇上”,“陛下”大呼小叫。事出蹊跷。我连忙说:“不许进来。”把门关死。
               
              鉴容抱着那个老妇,彷徨怜悯都写在脸上。他温柔的拍着她的肩膀,说:“不是她。你认错人了。没有人伤害你。真的。”语声温存,像在说情话。怀里却是一个浑身颤抖的老妇,此情景不但不伦不类,甚至可以用诡异形容。
               
              那妇人初时还挣扎,慢慢的平静下来,竟似虚脱,倒在鉴容的臂弯里。鉴容回头看了我一眼,把她抱起来,平放到一边的床上。
              的 
              那女人似乎无力起来,可眼睛仍然怨毒的望着我。鉴容轻声说:“不是她。我以前是个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她怎么可能看上去比我还小呢?”
               
              老妇人听了,眼泪直流,断断续续的说:“我只恨她。我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只恨她……”过了一会儿,她笑了起来,侧过身体,居然翘起一个兰花指,和唱戏一样对着墙头上鉴容的影子唱戏似的哼着。 
            
               
              我细细听来,竟然是一句曲词“可惜妾身颜色如花,岂料命如一叶乎?”。我与鉴容面面相觑,鉴容眸光一亮,说:“你是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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