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神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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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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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太妃出乎我的意料,穿着厚重的正式朝服坐在殿中。 她满头银发,面容苍老,却风韵怡然。
               
              “太妃,不是病着? 随意好了。”我说。
               
              她望着孙女那样对我笑着,神态和他儿子如出一辙的雍容。她缓缓说:“东宫殿下能来看妾, 
            是皇上和皇后的恩典。妾身一高兴,病就去了一半。”她的皮肤很白,脸上有细碎的皱纹,但是在烛光下, 真是娴雅。 
            
               
              她大方的命宫女给我们上茶,碧绿的茶水配着天青色的茶盅。那浓厚光润的釉质叫我放松。我喝了一口, 就把预先准备的客套话说了一遍。 
            不外乎是希望早日康复之类的陈词滥调。然而,面对这样的母子。我却后悔自己的话那么书面,简直是假的。我既然那么想, 
            就在话结束前用力地去捏住太妃的手:“快点好起来,我也想常到二叔这里玩儿。”我的嗓音回想,是银铃一样的清脆。同时也很稚气。 
            
               
              老太妃慈祥的笑,叫我想起我的母亲。
               
              她的手冰凉,身体虽然纹丝不动,但她珊瑚步摇下的额头却冒出很细小的汗珠。“娘。”吴王随着我的神色,关切的询问的交了她一声。
               
              我看了看王览,他的眼中,就是吴王所说的悲悯吧? 
               
              “碧婵。”我当机立断的站起来,大声叫韦娘的名字。 我这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叫我乳母的名字。 
            她苗条的身影一下子在月光里飘然而出,侧面看是一幅精致的剪影。
               
              “你去扶老太妃进去休息,我和王尚书到后面的花园去看看。”我说,看不清楚她的脸,她的面容在月光的背面一样朦胧。 
            我看到,吴王的青色衣摆在抖动,他突然低下头,恨不得自己也不存在于这中秋的月光下似的。其实,大人们也有像孩子一样的时候,这就叫做“弱点”。
               
              王览惊异于我的快速决策,但还是顺从得跟着我走到了涵春殿后。
               
              涵春殿的后院不算破败,大概是太妃管理有方,这里并非花木茂盛,倒别有洞天。在院子中间有着小小的松石喷泉。潺潺的流水声好像恋人间的絮语。涵春殿里传出来的人声很快和水声混合难辨。
               
              览和我坐在一张檀香木条凳上, 看着水池中的月亮。
               
              我没有任何征兆的笑,调皮的看着王览:“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览,你说你最喜欢哪句说月的诗词?” 
            
               
              王览想了想:“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他有心事,我知道。
               
              “我还从来没有看过海呢?今年要是母后病好了,父亲说就一起去看海。”
               
              “臣见过海。那海是碧澄的琉璃色,臣看海的时候是夜晚。”他站起身,颀长的身材是月下的一道虹。 
            
               
              “那一天,我得知母亲去世了。我来不及回去见她最后一面。我望着大海,默默地对着远处的蓬莱岛哭。我的母亲是和林太妃一样清高坚毅的女子,父亲为官一直清贫,母亲毫无怨言。我从小住在寺庙,对母亲并不依赖。可是,等到有一天我失去她。才明白原来家的光和热,几乎都来自母亲。”他第一次不用“臣”字说了一大段,眼睛直勾勾望着月亮。
               
              我走到他身边,拉他的衣裳:“览。”其实我的母亲也已经病入膏肓,我却忍住眼泪,想安慰他。 
            
               
              他的眼眶里没有泪, 过了好久,他才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几乎是搂住我。“殿下,凡人都有喜怒哀乐。 
            你看,林太妃到油尽灯枯才盼到吴王,韦娘和吴王十年不见。这世界上的距离,往往还不是生死,而是活受。”
               
              “我也知道,其实我做不到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对吗?”我回答。
               
              “你。”比秋月更加迷人的男子审视我,他蹲下来,雪白的衣服扫到地面的青苔:“在我这里,可以永远做小孩。”他的认真的眼睛里有泪花,也有笑意。
               
              这时候,吴王轻咳了一声,他的衣襟上不知道为什么沾染了一点水渍,像昨夜的血迹。
               
              “殿下,王尚书,母妃还是躺下来了。在殿下面前失礼,实在惶恐。”
              的 
              我笑道:“二叔, 
            你怎么那么和侄女说话。我不进去叨扰太妃了,让她好好休息。太妃这般身体我不放心。叫韦娘和紫兰一起,留下来照看吧。有消息就告诉我。我母后还在昭阳等我和览吃饼。” 
            
              的 
              我二叔也和父亲一样,会脸红。他和父亲的气质如此相似,倒好像他们才是一母同胞。
               
              览也直起身子,惭愧的笑:“今天重见王爷,我好像又回到在杭州的童年。时值中秋, 
            臣乱发感叹。倒叫王爷见笑了。”
               
              吴王摇头:“怎么会。你还那么年轻。 照顾好殿下,这是天下最大的事。”他说这话, 
            语重心长。他对览并不熟悉,却十分温和的看他,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在同情览。我奇怪:这个叔叔好厉害,难道听到我们说话?
               
              我们回到母后那里时, 母后早已准备好月饼给我们。她今夜精神不错,坐在昭阳殿中,看千百只宫灯同燃, 
            和着御苑的丝竹,人人会马上舒畅起来。
               
              我喜欢吃甜的馅,王览只吃了一个, 低头拼命给自己灌茶水。
               
              “韦娘呢?”母后目光流转, 浅笑问我。的
               
              “留在那边了。”我满不在乎说,享受的品着馅,让那甜滋滋的在舌尖徘徊。
              的 
              “我就知道。”母后笑着说,看看我和王览:“皇太女一见面就给你二叔送了见面礼,也不知道他送还你什么。” 
            
               
              “我要什么礼?”我说,拿过阿松跪着递来的手巾擦手。
              的 
              天上的月亮为一些薄云围绕,很别致的“彩云追月”。
               
              “你和览就要成婚了,你二叔那颗玲珑心, 找不出东西送你们?”我母后忽然说。
               
              我心里一跳,看了览一眼,他闻言呛了一下。但很快就克制住了,也不知道他脸上的红是憋出来的,还是害羞。 
            
               
              我们两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好看着母后。的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不要教人立尽梧桐影?对吗?”母亲手持宫扇,半遮了脸,狐狸般狡黠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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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惨绿少年 '返回顶部' '插入书签'
              中秋节过后,宫廷内外大张旗鼓的准备我的婚事。
               
              王览的家族,是天下第一的豪族,也是王姓最尊者,被誉为“万王之王”。因为王览,这个家族的荣耀锦上添花,在艳羡的目光下,成为世人焦点。
               
              上谕颁布:王览,封京兆王。加任尚书令,吏部尚书,侍中如故。京兆王府内文武官员论阶高诸王一等。其父王铭,特许开府仪同三司,赏赐黄金三千斤。兄王珏,加兵部尚书, 
            散骑常侍。亡母宋氏,追封为鲁国夫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左将军宋舟第一个发难。我凑巧在御书房的屏风后面听到了这位年过花甲的名将的话。 
            
               
              “皇上欲加恩王氏, 本来没有错。 
            但是即使为王门的后路考虑,也不应该给王氏一门三宰辅的宠遇。当今皇后幼孤,因此数十年来没有出现外戚专权。现在王家那么些头戴貂饰的臣子,恐怕引起众人非议。”宋舟毕竟几朝元老,说话斩钉截铁。的
               
              父皇但笑不语,隔了一会儿,用手指轻轻叩叩鬓脚。
               
              宋舟上前半步, 立刻又退回了:“皇上, 老臣一介武夫,没有读过书, 
            说话不像那些白面书生一样有条理。只是希望皇上体谅老臣的一片心。”
               
              父皇慢条斯理:“朕知道。 但朕看王家子弟,不是那样跋扈的人。”
              的 
              “权力大, 野心就大。 皇上不可不防。”
               
              “对,对,朕知道了。你的奏章是昨日下午到的, 
            在你之前,有三封奏折先到了,也是对朕的任命不满。你看看。”
               
              宋舟摇头,直率的说:“臣并非内阁,看奏折与国法不合。”
               
              父皇笑着摇头:“你个宋舟, 还真是的。好, 你不看。朕讲给你听。第一份,王铭,谢绝赏金, 要求解职以避嫌。第二份,王览的, 
            除指出过分提高王氏不当以外, 建议任命左将军宋舟为扬州刺史。嗯, 
            说你是‘忠心可鉴,礼贤下士’。反正人家是写了你一堆好话。第三份,呵呵。”父皇笑起来,简直了乐开了怀:“是王珏,这小儿真是厉害,奏折一共就八个字:以史为鉴,死不奉诏。” 
            
               
              宋舟语塞,过了一会儿,他说:“陛下,扬州历来重要。非外戚和诸王不得入选。臣去并不合适。臣看自己还是统管禁军,在天子脚下为好。”
               
              父皇噗哧笑了:“你刚才不是说不能抬高外戚,这回子不会保荐王家人去当这个扬州刺史吧?”
               
              “不是。其实,其实。”宋舟沉吟片刻:“臣想保荐一人,文韬武略,足以不辱使命。”
               
              父皇细长的眼里精光一闪:“谁?”
              的 
              “御弟吴王。”宋舟话一出,连我都倒吸一口冷气。
               
              父皇冷笑:“果然是他。”他用手腕反复的磨着红木的几案。“宋大人,你要叫朕为难?”
               
              宋舟马上跪下:“臣不敢,臣只是想说,如今皇后违和,皇储幼弱,不论对外戚还是野心家,吴王都是节制的不二人选。”
               
              他顿了顿,继续说:“皇上,兄弟手足,血浓于水。即使当年吴王年少气盛,有错处。这十年圈禁也该了却。。。。。”的
               
              “够了。”父皇打断了他,他已经动怒,但是仍然不失风度:“宋舟,你是要学魏征吗?可惜朕不是唐太宗。如果朕是李世民,吴王可以活到今天?”
               
              “皇上。”宋舟连连碰头。
               
              “算了,跪安。直谏无罪,你即日就准备到扬州赴任吧。”
               
              宋舟退下后,父皇仿佛忘记了我的存在。一个人手撑脑袋,独坐在龙椅上,轻声 自言自语:“吴王,吴王,不论他的女人,还是他的部下。都忘不了他。”
               
              我盘算了一会,决定还是离开。这些天来,各地赠送的结婚礼物,琳琅满目,使我眼花缭乱。黄金珠玉,翡翠琉璃只是平常。而名贵字画,更是不计其数。连北国的君主,也送来了丰厚的礼物,并且遣来一个乐团,为大典的歌舞助兴。
               
              北国的君主,厉赟。是个著名的马上天子,听说他对于游猎的兴趣远远超过朝政,但是,在他统治期间,天下太平。这位皇帝,有一个比我大七八岁的嫡出太子:厉炜。可惜天下人都知道,厉炜相貌丑陋,性格恶劣。他之所以没有被代替,因为皇帝已经没有儿子。人们常常说:一个帝王最大的悲哀,在于没有儿子。但我父皇说:一个帝王最大的悲哀,是没有一个好儿子。这点,他的对手知道的最清楚。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给宫廷的雕廊画栋罩上半透明的暮霭。我顺着徽音殿闲逛,这里除了大典一般不用的,人烟稀少。以前我也从来没有去过,所以今天饶有兴趣。韦娘不在身边,我乐得自由。跟随的阿松和小太监陆凯拿我一点办法没有。只能随着我流连翩翩。
               
              徽音殿离宫城城墙很近,已经是偏僻之地。遍植翠竹,杂间以兰花萱草,芳香沁入心脾。幽静雅致。斜阳深深,独照竹影婆娑。我回头告诉阿松:“这个地方妙,以后我和京兆王到这里散步,可好?” 
            
               
              阿松气喘吁吁:“好是好,可殿下——我们回去吧,要传膳了。”
               
              “你们回去好了。”我玩的兴起,哪里受得了扫兴的话?
               
              忽而一阵筝音,从竹林深处传出。
               
              那筝音,初始轻柔细碎,如小儿女卿卿我我。
               
              转瞬高昂,如万马奔腾,雨中行军。
               
              待我走进,那磅礴化为缥缈,仿佛明媚春华,百鸟啼啭。
               
              高息突起,艰涩如攀沿绝壁。
               
              陡然下降,飘然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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