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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猜测，眼前所有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但那只是我的猜测，并无法确定。
万一冷月是受到了什么迷惑才做出这样的表现，万一他此时真的正陷入险境，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事后我肯定无法原谅自己。
我像是疯了一样冲到冷月的旁边，伸手去抓缠着冷月的那根粗壮的藤蔓。
冷月缓缓扭过头看向我，让我震惊的看到，他的脸上竟然也生出了许多幼苗，并在那些幼苗的根部，有条条血线沿着冷月的脸向下流淌。
藤蔓缠得非常的紧，我几乎已经使出了我全部的力气，却依然无法将之拽得松开哪怕一丝一毫。
因为我的动作很大，小白在我的肩头已经无法坐稳，于是它从我的肩膀跳到地上，蹲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我和冷月。
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那些浑身是血的小人这时也有了动作，它们开始向着我这边爬来，很快就来到的我的脚下，将我围在中间。
我呼吸急促，浑身血液热得发烫。我咬牙低吼道：“妈的，来的正好。”
说着，我就要举枪去打那几个小人。
可就在这时，已经被藤蔓缠得紧紧的冷月，忽然从藤蔓的缝隙间使出很大力气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的枪压了下去，根本就不让我去射杀那几个小人。
我对他的这个行为完全无法理解，又是不解又是恼火的看向他，却见他那已经长出很多植物幼苗，并带着无数血线的脸上，非常艰难的挤出一丝狞笑。
他那一双绿眸中闪烁着愤怒的情绪，扬起的嘴角似乎是在嘲笑我的无能。
我忽然感觉眼前的冷月非常的陌生，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不对，在龙首山那座地宫中第一次看到他时，他虽然也冲我笑过，但是所包含的情绪与此时完全不同。
冷月，究竟怎么了？
此时，我的手被冷月按着，我的另一只手上攥着小葫芦，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变得无比僵硬。
那几个血淋淋的小人忽然扑向了我，顺着我的双腿往我的身上爬，并张口在我的身上啃咬。
它们的力量很大，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剧痛，我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我身上的肉块被那些小人凶猛的撕咬下，甚至能够感觉到，我身体内的血，正在疯狂的向外涌出。
我想要挣扎，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一只手被冷月抓住而已，但全身却好像都受到了束缚，根本就无法动分毫，只能一动不动的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
忽然，我感觉一只眼球剧痛无比，那只眼睛立刻失明，另一只眼睛则能够看到，我的脸上也长出了很多株植物的幼苗。
全身的剧痛让我几乎昏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忽然，我听到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用余光看到了追过来的沈大力他们。
让我感到不解的是，沈大力他们看到我和冷月此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生命之火已经到了熄灭的边缘，他们竟然都没有跑过来帮助我俩，反而围凑过来，看着我和冷月，大声的嘲笑起来。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这一刻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此时的我虽然浑身已经疼到极点，但远没有我的心痛。
我感到空前的绝望，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在我最信任的人面前，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最让我无法承受的，并不是死亡，而是兄弟们此时的淡漠和满脸的嘲弄意味。
就在我感到精神意识即将崩溃的时候，冷月在我旁边忽然开口问道：“还没醒吗？都是幻觉。”
他这简短的一句话，声音也不是很大，但在我听来，却好像是平地忽然炸响的一记惊雷，震得我耳中“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开始高速的旋转，转得我头晕目眩，几乎昏厥。
忽然，我眼前一黑，双腿一软，连续几个趔趄之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我没有昏倒，因为在我刚摔倒的时候，我眼前的一切便停止了旋转，一切从模糊和混乱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此时再看我的眼前，哪还有那爬满城墙的藤蔓植物，哪还有那一个个浑身是血的小人，有的只是之前遇到的那名伙计的尸体，依然保持着他死亡时的姿势，一点都没有改变。
冷月坐在我的旁边，也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看我看向他，微微一笑，长长呼出一口气。
沈大力他们这时才匆忙赶到，看到坐在地上的冷月和我，都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过来关切的询问我俩究竟遇到了什么。
我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冷月倒是回答得干脆利落，只有两个字：“幻觉。”
是啊，此时我也明白了，刚刚所有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在这场幻觉中，我感受到了极致的痛楚，也感到了空前的绝望。只是一场幻觉，却差一点让我整个人的精神崩溃，机会疯掉。
幻觉都是假的，这样想想，似乎并不恐怖。但是当我身处幻觉之中时，却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我无法不去相信。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想能够尽快缓过来，恢复到我正常的样子。
冷月这时忽然看着我说：“被火烧的人面蜘蛛，满口尖牙的怪人，浴火而生的黑色尸体，还有那场盛大的仪式……”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我和你一样，都看到了。”
这么说，在石阶上方时，不止我一个人陷入进那场幻境，冷月也和我有一样的遭遇？
冷月说完，忽然向我胸口伸出两只手，猛的抓住我的领口，非常用力的向着两边撕扯。
只听“滋啦”声响，我的衣服全部被冷月撕开，露出了我的胸口。
我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本能的就低头向下看，竟然看到，在我的心窝处，生出许多金色的短毛，而在那些短毛之中，竟然出现一张红色的猴脸，正在狞笑。
冷月这时也撕开了他的衣服，让我能够看到，他的心窝口，竟然也生出了一张猴脸。
第890章 艰难的抉择
它回来了！
它是谁？是纠缠了我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恶梦，是差一点将我害死的罪魁祸首，是我们在金沙古城时遭遇到的最大危机，是我心窝口那一道伤疤的制造者。
它是心猿，是一个诅咒，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毒。
在我们最关键的时刻，在如此重要的最后一段路上，它回来了，带着非常强烈的敌意，为我和冷月制造了一场场的幻觉。
此时我才明白，我之所以陷入到那场幻境之中，并不是因为我看了蜥蜴人雕塑的眼睛，也并不是偶然，而是在那时，我和冷月就都已经受到了心猿的影响。
当我亲眼看到心窝口的那张毛茸茸的猴脸时，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那原本已经被冷月摘除掉的心猿，再次出现。
冷月此时的状态，比我要好上不少，至少看起来，他还是非常淡定的，就好像对此根本就不在乎一样。
沈大力等人知道我们心窝口出现猴脸，到底意味着什么，一下子都愣在当场，久久没能开口说出一句话。
赵梓桐焦急的问冷月：“这东西不是已经被你动手术给摘掉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杨晴抬手捂着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刘胖子急得直搓手，反反复复嘀咕着：“我x它姥姥的，这他娘的怎么搞？”
沈大力紧咬着牙，从腰间掏出锋利的匕首，递向冷月。
冷月看了看沈大力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沈大力的脸，皱起了眉头，似乎没有理解沈大力的用意。
沈大力压低声音道：“你上次能够把这东西摘掉，这一次肯定也可以。”
冷月闭眼，摇了摇头，低声道：“在这里，没用。”
在这里没用？冷月的意思难道是，就算在这里成功的动了手术，把心猿摘掉，这该死的东西还是会长出来？
沈大力听明白了冷月的意思，急道：“五哥，咱们回去吧，现在还来得及。什么长生重生的，咱们不找了行不行？赵爷如果还活着，他肯定也会这么想。五哥……”
他话还没说完，刘胖子在一旁气呼呼的指着冷月说：“我就说嘛，不他妈应该跟你进来，这下可好，又惹出这种事情。五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打不过你，也跟你拼了！”
杨晴松开捂着的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道：“五哥，我们回去吧，我们什么都不找了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赵爷已经走了，他真的不可能回来了啊。咱们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赵梓桐蹲在冷月的旁边，盯着冷月问：“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冷月用目光在旁边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将视线落在赵梓桐的脸上。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淡淡道：“没辙。”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
沈大力一步冲到冷月面前，伸手揪住冷月的衣领，将他一把就揪了起来，咬牙怒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五哥看重和你的情义，才带着大家跟你进来的。你现在两手一摊说没辙，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冷月任由沈大力揪着他的衣服，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扭头看着我，眼神中不带有任何情绪，好像在等我开口说话。
此时的我，已经从混乱中逐渐平静了下来。
我看着冷月，微微一笑，然后对沈大力说：“大力，你先把冷月松开吧，我有话要说。”
“可是他……唉！”沈大力恼火的将冷月推坐到地上，站在原地紧紧抿着嘴唇，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说：“按照我的想法，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知道，继续往前走，肯定要遇到更多的麻烦，更多的危险。我一直把你们看得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希望你们能够现在就回头。可是，我不能走。丫丫说得没错，冷月也是我的兄弟，他的事，我应当义无反顾，所以，不管遇到什么状况，我不能走。这样，我就不仁不义，我还有什么资格听你们喊我一声五哥？”
忽然“啪”的一声，竟是赵梓桐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伍一书，你当我那些话就是放屁行不行？现在这状况根本就不一样了啊，再往前走，你可是有可能会死的啊！”赵梓桐已经急得红了眼圈。
之前众人和冷月有矛盾的时候，是她站出来替冷月说话，此时她心中的负担最大，也一定是最难受的一个。
我摇头道：“这事和你无关，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好了，不说其他了。大力，你带着大家先出去，在外面等我和冷月。我保证，我俩肯定都不会有事的。”
沈大力盯着我气道：“五哥啊，你觉得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我还能听吗？”
刘胖子“啧”了一声，奇道：“沈大力，你也有不听五哥话的时候啊。”
沈大力怒骂道：“你他妈滚一边去，别在这煽风点火的。反正其他我不管，五哥如果坚持不走，那我也不走。是死是活，我沈大力跟着走了。而且我保证，只要我活着，五哥一根汗毛都不会掉。”
在沈大力说完这番话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情绪各不相同，心里面想的事也必然不同。
杨晴这时擦掉眼泪，语气坚决的说：“行，反正都这样了，那就继续。五哥，我什么都不怕！”
赵梓桐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可以想到，她此时的心情是最为复杂的。可能在她看来，我此时的坚持，是因为她之前说过的那番话。她并不知道，这个决定，我其实早就确定了。
刘胖子环顾一圈，在看向冷月的时候，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我说：“行了，反正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有些话我已经憋了很久，再不说，恐怕都没机会说了。”
他的这句话，好像有其他的意思在里面，使得我们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沈大力更是忍不住问道：“死胖子，你他妈可别这时候告诉我们，你他妈的就是内奸。”
第891章 胖子当大王
刘胖子听到沈大力那么说，立刻急了，指着沈大力跳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没脑子啊？谁是内奸也不可能是我啊。我要是内奸，第一个就拿枪把你突突了，还留你在这冤枉我？”
沈大力难得的被刘胖子指着骂却不还口，苦着脸说：“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怎么这么大反应？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别叫了。”
刘胖子气呼呼的白了沈大力一眼，然后盯着我说：“五哥，我知道你，其实你压根就不想当济人堂的大掌柜，对不对？”
我点头说：“我当初从济人堂出来，确实就压根没想过要回去。那个担子虽然重，但我并不是挑不起，而是真的不想挑。我曾发过誓，我只对你们负责，其他人是死是活，我真的不在乎。”
刘胖子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会，最后终于下了决心，鼓起勇气说：“这个大掌柜的位置，我想坐。”
看到所有人都惊诧的看向他，刘胖子挠了挠脖子，有些尴尬的说：“说实话，五哥，如果是你坐大掌柜的位置，我肯定服气，我肯定鞍前马后、摇旗呐喊助威的。但如果你不当这个大掌柜，我谁都不服，我觉得我比其他人都强。除了这一点，我想当大掌柜还有一个原因……”
说到这里，他忽然红了脸，连带着脖子根也跟着红了起来。
他轻咳一声，很刻意的掩盖自己的尴尬，低声说：“我媳妇，纱纱，她家那么大的背景，我到时候估计跟入赘的女婿差不多，连点说话权都没有，我肯定受不了。我要是当上了大掌柜，那就有说话权了。到时候肯定什么事都不至于看媳妇和老丈人脸色。反正我想当大掌柜，五哥，你说行不行吧？”
沈大力皱眉道：“死胖子，你这种时候说这事，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刘胖子急道：“怎么不合适了？就得这个时候说。以前一直都是五哥当领袖，我连句话都说不上。现在不一样了，五哥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当领袖了。我现在哪怕是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也要让五哥看看我的本事，让五哥认可我，这有错吗？”
我看沈大力大有要反驳的意思，抬手制止了沈大力，然后看着刘胖子说：“胖子，你要清楚一件事，并且一定要记住，这不是儿戏。这地方，可和我们以前倒的那些斗完全不一样，而且还有张毅那伙亡命之徒在。如果你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害死的可不是你一个人。”
刘胖子闻言沉默，低下了头。他沉默了好一会，再次抬头时，已经双眼炯炯有神，一脸的坚毅，语气坚决的说：“五哥，我绝对可以。”
我点了点头，说：“既然这样，那我没什么问题了。不过，这种事要大家来决定，我只能代表我自己。”
刘胖子闻言大喜，当先向杨晴道：“杨小妹啊，你就放心我吧，你看五哥都同意了。你放心，我和五哥一样，把兄弟们看得比我自己的命都重要。真遇到了什么事，我肯定第一个冲上去，肯定不会让你们任何人跑在我前面。”
杨晴似乎有些为难，偷偷的看了看我，然后浅浅的叹了口气，很勉强的道：“那好吧。”
短短的三个字，却让她将自己的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