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守昊越显得积极,维唯尔就越心虚。
“不需要盟书,可本王要你立下毒誓。”
义部人最喜欢的就是拿自己的天神起誓,一向重信誉。维唯尔认定卫守昊和自己一样,是受到了天神庇佑,自然也希望他能够以这个立誓。卫守昊也算是小小得逞了一下,只是他自己现在也被什么神灵给迷惑,不希望节外生枝。
“可小王爷,我卫守昊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够力挽狂澜?小王爷的父王,其心中所想,小王爷如何不知?如果再这么一意孤行走下去,恐怕在下就是跪拜在皇上面前,也说不上一句话,这般小王爷心中可有数?”
维唯尔想了一下。“你的意思?”
卫守昊感觉维唯尔简直不要再简单。老狐狸谷南扎,最后就生了这么一个一根筋的儿子。勇猛有余而智谋不足。上辈子没往深了打交道,这辈子一看,事关重大,竟然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这程度,也就欺负欺负卫三罢了。
相比于吴牧曦、张淼等人,维唯尔确实落了下乘。
可对于维唯尔来说,他只要抓住一个重点就可以了。让卫守昊以天立誓。只要有这个在,就不怕卫守昊出尔反尔。也算糊涂中的大智慧。
好好的局势让步了,吃亏了,但只要不输,就也能混个平局。
扎马得简直要炸。他不明白,说好的杀人呢?结果就把人带进营帐说了半天。扎马得围着营帐外来回走动,任谁一眼都能看出他的焦躁。
扎马得想了千万种可能,但怎么也料想不到维唯尔最后竟然会放走卫守昊,还给了他们两人两匹快马。维唯尔装着身上有伤,扎马得怒气不得发。不停的劝谏,维唯尔却说自己一力扛下,让扎马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维唯尔心中也有数,回去把手腕上的伤口给父王一看,父王想必也没什么好责备他的地方。维唯尔将手按在纱布上,下面哪还有什么伤口,平滑光整,根本没有受伤过的痕迹。
卫守昊和维唯尔也是制定了一系列条例,最后以天起誓立下盟约,当着面就给烧了。吉惠本来蹲藏身处等,她心中都做好了卫守昊回不来的准备,大不了死呗,当人没死过一样。
谁知道人回来了,有马有干粮还给她带了解药。
吉惠感觉自己更加崇拜自己相公了。只是卫守昊知道胜之不武,也没多说。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谷南扎跟齐蒙合作的消息不知是否传了出去,和炎到底要不要就此对谷南扎出兵。还有他,调和之路更是难上加难。
但总归结果是好的,卫三和他也都还活着。
吉惠和卫守昊,两人各自骑马离开义部士兵的包围圈。维唯尔却忽然出现叫住了吉惠。
“小丫头!”
吉惠调转马头一看。“小王爷,本将乃和炎将军。”
看吉惠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维唯尔就想笑。“愿一世安好。”
吉惠仰着头,‘哼’了一声,很是不以为意。
卫守昊策马而去,吉惠赶忙也就跟着跑了。维唯尔身侧,是气得牙痒痒的扎马得。维唯尔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扎马得勇士,你大可这么想。这世上,留这么一个无人能敌的英雄敌手,岂不痛快!”
“小王爷,只怕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一个得天神保佑他不能杀。另一个他本来就没打算伤害。
既然这样,还不如就这么退让一步让他们走。而且卫守昊就算再聪明再狡猾,以神起誓总要掂量几分。
“其他的护卫呢?抓到了吗?”
“还没有消息。”
“活着就放了吧。”
“小王爷!”
维唯尔做了个手势,不让扎马得再说。卫守昊惦记这几条人命,放了又如何。顺便,他也能看看,卫守昊究竟要怎么阻止。这些护卫,可都知道部落秘密的,秘密上报给了和炎皇帝,卫守昊又得如何说服?
早就听闻和炎皇室的厉害,卫守昊却也没有对上过。他也实在好奇这高低。“也让这浩护卫头疼头疼。小王倒要看看,他要怎么守住誓言。”
维唯尔回忆起朦胧中一个姑娘的倩影,浑身散发着一道亮眼的白光。她坐在他的榻沿边,一边看着她的手一边念叨。
‘这也年轻了,还挺帅的。救了一个又一个,累都累死了。’
维唯尔耳尖泛红,赶紧摇头还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亵渎了天神,不能想、不能想了。
如果吉惠知道维唯尔和卫守昊的心理活动。大概会往他们脑袋上一人给一个巴掌。脑补是病,得治。
可吉惠不知道,所以她只能骑马追着自己生气了的相公。说起来,为什么又生气了?
“昊哥哥你等等我!”
卫守昊稍稍停了下来,吉惠却一溜烟狂奔而去。
卫守昊咬牙。“卫三你跑什么啊!”让他等,结果自己倒跑了。
吉惠就在前头大喊。“义部的马快啊!”
这个蠢卫三!
卫守昊跟着后头,就一直扬鞭追着吉惠。吉惠就在前头笑得高兴,特别得意的模样。
“卫三!爷追上了要你好看!”
两匹马勉强持平,吉惠给了卫守昊一个鬼脸。“我不怕!反正昊哥哥你喜欢我!”
卫守昊露出了笑,微微可见的酒窝和一双盈盈发亮的情眸,晃得吉惠心神不稳。她只听卫守昊说道。“行!那抓住了,回去就成亲!”
卫守昊朝吉惠伸出了手,吉惠忽然回神,扬起马鞭策马而逃。
“这个是犯规!”
吉惠大喊的声音响彻了山谷。
☆、115。番外 大婚一
十一月深秋,京里头出了大喜事。和炎义部进行了历时两月有余的和平谈判; 最终签下了十年为期的停战协议。除义部首领外; 谷南扎、齐蒙在内的王族纷纷响应; 众多的大王族,成为这一纸协议最为有力的保证。
作为一手推动协议签订的卫家大帅卫南城; 获召回京。车马夹道欢迎; 皇上大赏与民同乐,颁发了些许赦免令,人人脸上都能看着笑。
酒楼茶肆,学子们津津乐道的就是皇榜上的条文协议。这不; 正是清晨; 酒楼里就坐着三个书生,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聊得畅快了; 引得许多旁人侧目。
“要我说这里头我们和炎一定废了不少心力,否则; 义部哪会这么简单,就答应了这协议。”较为年轻的书生开口说道。
蓝衣的书生摇头,显得有些高深。“我们也开放了不少商道,来往通了商,以后定能看到不少义部人。多的是跟他们打交道的机会。早就听闻义部的马儿是一绝; 高大健壮; 如果能看上一眼想必也是好的。”
“哎; 你们说; 这帅府可真是有本事。会打仗不说,这文臣之事,也信手拈来,后生可畏啊!帅府往后,可是要一朝越上……”
年轻书生拍了白衣书生一掌。“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卫大帅不是上交了三关兵权?这武将没了兵马无异于没了利爪。卫大帅可是真为国为民的的,心里头惦记着我们百姓呢!”
蓝衣书生连忙道。“就是就是,你想,哪个武将不是握着自己那点兵,生怕没了,谁还跟卫大帅这样主动上交的。”
白衣书生仍旧不解。“可听闻皇上并没有收回。只拿回屋秀关、长英关二关的兵权,边区大营也仍旧是卫大帅掌兵。”
“这能全部收回来吗?这朝中,哪还有比卫家更适合的守将。皇上不还给卫家独子提官了?”蓝衣书生畅言。
“是这个理……”白衣书生点了点头。“不过,可卫家军不是从边疆撤回来了吗?封的是京官啊?”
“哎呀,那哪能,是卫家办喜事,赶着请旨回来的!你没瞧,这帅府都热闹好几天了!”
一旁听着的客人们没忍住,纷纷加入了话题。“就是,前些天那帅府的李大娘,从我这订下好多蔬果,那东街卖猪肉的,也敲门了好几家。”
“真的,帅府给的价钱不低吧。可有你赚的。”
“你说什么话!人卫大帅心系百姓,出生入死的,哪能赚帅府的钱,到时肯定是给最好的、最公道的送去!”
“那布庄听说也请了些绣娘。你说怎么这么着急啊,也没听什么风声。”
“帅府不重排场,当然也不需要什么风声。只是听说请帖都是新人一笔一划写上去的,直宴请了朝中来往的大臣,可能也就十几桌酒席。”
“这么少!这还没西街那商户摆的多。可把新娘子给委屈了。”
“委屈什么,这都是帅府家的人,请多请少,都亏不了。聘礼钱都省了。”
“哎!等等、等等!”白衣书生激动的拍桌子。“你们这都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帅府谁办喜事啊?”
场面静了一下。
那些坐得远的客人都忍不住开口了。顿时整个酒楼,热闹得根本管不住。
“这你都不知道?”
“你从外地来的吧?”
“不就帅府的养女,听说她力大无穷,就连义部的勇士都佩服不已……”
“帅府的少爷模样长得真好啊,我儿子要有他一般俊俏,哪还怕找不到媳妇。”
“人家光俊俏吗?人家才学不凡,可是江明书院的榜首。”
“听说两人是战场结缘的,我先前才听了人说书,讲得可有意思了。”
“这可真是难得啊,也算是相知多年,往后肯定恩爱和睦得很。”
“日子定了吗?究竟哪天啊?谁有个准?如果能远远看上新娘子一回就好了。”
“不知道啊,这不需要抬轿子吧?从自家后门抬到前门?”
“绕着道走一圈也好啊,总要入门垮火盆吧?”
“停!停!”白衣书生忍无可忍的站起了起来,他双手举起大喊着。“停!”
所有人都看向了白衣书生,说话声渐渐小了起来,直到最后迎来了安静。“这又是帅府养女又是少爷的,到底谁成亲啊?”
“帅府养女和少爷啊……”
“我跟你说啊……”
“他们二人……”
“这帅府可真会打如意算盘……”
大家又是你一言我一语,再也拉不回来了。
正如外面传闻的一样,帅府面对即将到来的喜事,可不是忙活。府上的每个人都面上带笑满脸喜庆,有些甚至还拿了过年的新衣,想要在那天穿上。
虽然没什么征兆……
虽然养女和少爷按道理来说,理应是于理不合……
但是,谁管这些呢!
老太爷、老爷夫人都不说,他们这些下人又有什么好说的。看老太爷,打起拳来还带笑,看上去哪还有点气势,就跟闹着玩似的。你看老爷,成天拉着少爷一天叮嘱三次,可不是高兴欢喜是什么。你看夫人,里外忙,连个小缝都要人拿棍子撬着扫干净了……
你看大小姐二小姐……
她们二人,都已经第几次跑到新房玩耍被夫人抓出来了。
再看看这府里张灯结彩,处处贴囍的模样,能不开心才怪。
大小姐好啊。性子好,又可爱。要将来嫁出府,他们还道舍不得呢。结果落了自己家,什么顾虑也没有了。李大娘炒菜的勺子,都有劲了好几分。
这管家啊,也第一次拿钱爽快。你说家里扫把旧了?没事,说吧,多少银子要几把,一定把地给他扫亮了。
你说茶杯缺了个口,大喜的日子茶杯怎么能缺口,到时候宾客看到了怎么办!买!银子不是问题,一定得买个好的。
再看忧花成日上蹿下跳蹦跶,这里监察一下,哪里监察一下。而小金……他已经偷偷拉着府里下人要彩头。
大家来说说,往后这是大小姐做主,还是少爷管事啊?
这事小金做得隐蔽,帅府人也都有经验里,蒙脸上阵,有些厉害的还穿了黑衣。
在所有人都买了少爷的情况下,有一个冤大头,据说押了十两大小姐,小金已经高兴得偷偷笑了好久了。也不知道这冤大头是谁。
正说这事,小金拿了赌单去找吉惠,吉惠正皱着眉,拿着针线,十分专注的绣着荷包。一旁的卫闵拿着把剪刀,蓄势待发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小金偷偷摸摸的将赌单交给吉惠。
“大小姐,这是今天的。”
“还都是买哥哥的?”卫闵抬头问小金。
小金总算是在这件事上露了笑。“太好了,两位小姐英明,总算是有人买了大小姐,足足有十两银子呢!”
卫闵抢过赌单,赶忙翻着。“不是吧!谁这么不长眼,竟然连吉惠也给买了。”
“这……小的没看见。那人却是不长眼,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连个眼睛都看不见。”
卫闵看着赌单不高兴。“吉惠,你看怎么办啊!有人买你了唉。说好的稳赚不赔的生意呢?我不跟你五五分合作了啊。”
吉惠终于狠狠的给自己扎了一针,她郁闷且熟练的喊着自己受伤的食指,卫闵凑过去一看绣品,直接抓起剪刀给吉惠断了绳。“丑死了!解这一段重来。我哥看到你这鸳鸯,估计得气死。连鸭子都不如,最多是两只小鸡。”
“小鸡就小鸡啦!”吉惠将绣品扔在榻上。“卫闵,要不到时候我就在院子里给昊哥哥舞几段剑,这也算是信物吧?”
“你怎么不给我哥碎石头呢?新婚之夜,说不定,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是个好主意啊!”
吉惠两眼放光,卫闵直接一巴掌拍了她的头。
吉惠就不高兴了。“卫闵!”
吉惠扑向卫闵挠她痒痒,卫闵手上的赌单落了一地,滚在榻上一边躲一边大笑。
“吉惠你欺负人!哈哈哈,你欺负人!我告诉娘去。”
“我才不怕呢!娘要打我我就哭!”
“你打仗学坏了!”卫闵倒在榻上,嘟起了嘴。
吉惠好生得意。“就是就是,我现在超级坏的!”
“吉惠!我不是夸你!”
已经侧过脸等了半天的小金,感觉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那个,大小姐、二小姐,赌单的事……买大少爷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先发话的是卫闵,她拍了榻,坐起身,霸气得不得了。“傻子才买我哥,你看他那成天跟着爹记话的样子,两人都谈到媳妇生气就要跪着哄了,将来是能管得住事的吗?”
小金忽然安心了。
原来,大小姐不让他参加赌局真是为了他好。否则,他肯定倾家荡产买少爷了。抱着可怜的荷包发两下抖吧。
小金咽下口水。“大小姐也是这样觉得的?”
本以为,大小姐会摇摇头,或者说说不知道。那么些年,可不是少爷说什么大小姐就听什么,怎么看都不像是二小姐说的那般……
谁知道,大小姐特别自然肯定的说。“嗯,我看是的,昊哥哥喜欢我呢!”
大小姐和少爷究竟在战场上发生了什么?改天他是不是要出门听人说书了?说不定,他们编的段子,还有那么几分真话,万一给猜对了呢?
于是……
第二天,小金听了一段,美人救英雄、男扮女装,军营中肝胆相照的可歌可泣爱情故事……落了两行泪花。
☆、116。番外 大婚二
比成亲日子来得更快的,是神秘的皇上口令。卫守昊得了消息的时候; 吉惠已经被皇上请去了。
皇上微服出巡入别院; 是卫守昊意料之外的事情。若说皇上召见他还好; 召见卫三; 是不是太奇怪了一些?
得以安全回营的那日,卫守昊借谷南扎和齐蒙等部落联合的消息,间接威胁谷南扎签下条约,为了避免风头,这件事明面上一直是卫大帅去办的。他心中有了料想,回京皇上可能会召见他。和炎皇室向来优秀,不可能看不出其中门道。
上辈子,卫守昊在朝外如此活跃,至死也没能等来皇上召见。高位者一直是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