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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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大明-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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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震身为后世之人,尚未能领会洛悦颍到底是在怕些什么,但见她如此惊慌,也是心里一紧,赶紧安慰道:“放心,即便你我分隔万里,我对你的真心依然不会有丝毫改变。而且,你我之间不是还有两年的约期吗?只要等到两年期满,我一定会来娶你的!”

    “你是说真的?”这时候的洛悦颍心已经慌乱如麻,亟须要杨震的安抚,即便从理智上看,他的承诺也未必能是真的,她也需要这些话的鼓励。

    杨震郑重点头:“我保证,一定会在那时候回来娶你。不然就叫我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四字还未出口呢,却已被花容失色的洛悦颍用手挡了回去,只见她嗔怒道:“我只要你给我个承诺而已,你乱发什么毒誓啊。即便,即便你真因为公事来不了,我也不会怪你的……而且就算你来不了,我就不会去北京找你吗?”话说到最后,她的整张脸已热得能煎个鸡蛋了,对如今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说出这种话无疑是极其大胆的。

    杨震先是一愣,随即心下就大为感动,能找到这么个肯一心跟随自己的美丽女子,夫复何求。感念之此,他不禁再次用力将洛悦颍搂进了怀里,说道:“悦颍你就放心吧,无论在京城我遇到什么困难和麻烦,都一定会在两年内有所建树,回浙江来找你的。”

    “我相信你……”洛悦颍回望着杨震,此时,她心中的那点羞涩已渐渐不见,想到即将与爱人分隔两地达两年之久,她就只想和他多温存片刻。

    两人就这么紧紧地依偎着,看着庭前花,头顶的太阳一点点地向西斜去。

    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在夕阳西下后,览琴一脸忐忑地转了回来。当看到他们二人紧紧拥在一起,衣衫整齐,这才略松了口气:“小姐,杨公子,老爷已经在前厅准备下饭菜了……”

    两人听得她说这话,才恍然发现时间竟已不知不觉来到了傍晚。这让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才携手站起身来,也不顾小丫头览琴有些诧异的目光,一起向前厅走去。

    览琴愣了愣,才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想到小姐一遇到杨公子胆子就比平常要大许多。这要是真嫁给了他,胆子又能大到什么程度呢?”

    无论两人的胆子到底有多大,至少在洛成章跟前,他们还是不敢太过放肆的。这一顿饭吃得就有些不那么自然了。而当杨震告诉洛成章自己将去北京后,后者也不觉皱起了眉头:“北京可不比他处,那儿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哪。你去了那边后,可要万事小心,不要逞一时的意气。”

    “小侄多谢伯父的提点,我一定会小心在意的。其实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就是想做点什么,在那儿也做不成哪。”

    “唔,那我就放心了。”洛成章说着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心下叹息一声:“我也不希望你能有太大作为,只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娶我女儿,那就行了。再不济,我们也还有漕帮作为后台呢。”

    “是,小侄明白。”杨震有些感动地冲洛成章一点头。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于谦祠中明心志(上)

    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舍,可杨震即将离开杭州,离开浙江,前往北京的事实却已无法更改。要不怎么说,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呢?

    唯有知道分离后的惆怅,杨震和洛悦颍才更珍惜眼前相聚的日子。在还未正式出发前,杨震便陪着她游遍了杭州各处名胜与风景绝佳处,西湖畔、孤山上、林隐寺、岳王庙……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与脚步。

    眼见三月将了,唐枫等人已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就要出发了,洛悦颍这日又把杨震约到了一座气派远不如旁边岳王庙恢宏,游人更是少之又少的小小祠堂之前,这或许是他们在杨震去京前最后一次相聚了。

    看着祠堂上方所题的于谦祠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时,杨震心中不觉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怎么后世与郭德纲同台表演,喜好抽烟、喝酒、烫头的于老师居然会被人供起来?”当然,他心中其实很明白,此于谦必然不是彼于谦。

    洛悦颍可不知他的想法,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那祠堂,眼中既有崇敬,亦有无奈,随后才对杨震道:“二郎,你可知道这祠堂供奉的是什么人吗?”

    “这……你是觉得我连于谦两字都不认得吗?”杨震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随后才摇头道:“说实在的,我确实不知这位先贤究竟是何身份。”既然能被后人立祠供奉,显然是青史留名的英贤,只是杨震无论今生前世都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洛悦颍听了后,虽感失望,却也能理解。或许如今大明天下,也只有那些当官的或是读书人,或者杭州当地百姓还记得这位救大明于危亡之际的大英雄了吧?所以杨震身为湖广的一名武人,不知于谦为何人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咱们进去一看,你就能知道他的身平了。”洛悦颍也不直说,和杨震手挽着手就进了祠堂大门。在走过植有苍松翠柏于两旁的走道之后,他们便瞧见了一座大殿矗立于眼前,只见殿门两边写有两句对联——“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杨震一见这对联,心中就是一动:“这联,我以前似乎在哪见过。”

    “这是于少保少时所作的一首明志之诗,名为石灰吟,全诗只有四句: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此处只是摘取了后面明志的两句为联而已。”洛悦颍对此显然很是了解,清楚地解释道。

    杨震听了这首诗,才依稀记得这是自己小时候念书时曾读过的,当然这个小时候指的却是前世了。他沉吟着品味了这首诗半晌,才点头道:“此诗虽然没有如李苏般的宏大气魄,也无多少优美的辞藻,但读来却有一种叫人动容的无惧无畏之气势。这位于少保既然能做出此诗,想必一定是个心志坚定的大英雄了。”

    “正是,他确是我们杭州城,我们整个大明天下的大英雄。”洛悦颍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谦的崇拜之情,说着和杨震一起走进了殿门。

    殿内是一座丈许来高的文人官员塑像,只见他面容刚毅,目光深邃,穿着一袭红色官服,端然而坐,自然就是于谦的神像了。

    进门之后,洛悦颍的神情变得更加肃穆,也不再与杨震说话,先在神像前的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杨震见状,也不干站着,与她一道并排向于谦行了一礼。虽然他现在都不知于谦到底有何功绩,但看洛悦颍这模样,自然知道此人之伟大了。

    在默默祝祷之后,洛悦颍才起身,带着杨震从大殿后门而出,来到了一条回廊之上。这回廊墙上,挂着好些幅图画。洛悦颍引着他来到最开始的那一幅画前,这才开始讲解起来:“于谦,于少保,乃是我杭州钱塘县人,生于洪武三十一年,年少苦读不辍,于永乐十九年中进士,其后于宣德初年授官御史。他曾在宣德帝平定叛王朱高煦之乱中立过些功劳,并在平叛后,以言数朱高煦之罪而被天子赏识。其后,官运一路平稳,待到正统年间,因为得罪了大权监王振而下狱,险些遇害。这一路走来,于少保为官清正,也确实立下了不少的功勋,为官场中人所称颂,但却并非人们建此祠堂的原因。”

    “哦?难道他之后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吗?”

    “就是用惊天动地也未必能形容他之后所做的事情,能用的,只是救危存亡,解黎民于倒悬这样的字眼。”洛悦颍一面说着,一面引着杨震在回廊中缓步走着,指这一张张画,告诉他这是少年苦读,这是金榜题名,这又是指斥奸邪……

    待画过三分之一,她才指着一张上面画着一座城池,外面却被无数士兵包围的画道:“正统十四年,发生了我大明立国以来最大的一件险事,土木堡之变。英宗皇帝因为受权监王振的蛊惑御驾亲征瓦剌,结果却被瓦剌也先所败,数十万大军毁于一旦不说,就连英宗天子也落入敌手。”

    “竟还有这等事情?”杨震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了一句。

    洛悦颍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这毕竟是我大明朝开国以来最大的耻辱,官府也不会提及,就是这儿也没有提到土木堡的图画,所以并未有多少寻常人知道此事。不过这事,也不是他们能掩盖下去的,后世史书中总会留下一笔。”

    在说了这两句后,她才把话题重新扯回到于谦的身上:“天子身陷敌手还不是最危险的,更可怕的是,瓦剌大军趁机袭破北方重重关隘,大兵直指我大明都城北京,兵临城下。

    “当是时,朝中群臣皆已胆寒,又没了做主的天子,一时间,有人提议迁都,甚至有人提议行贿投降的,眼看着南北宋被外族所灭的故事又要再一次上演了。”说话间,她已和杨震走到了下一幅画前,那上面所画,是一人在大殿之上慷慨陈词,直说得其他众人都无言以对。

    “好在我大明还有于少保,使旧事无法再生。少保在此危亡时刻,不惜自己的身家性命与名声,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指斥那些想要迁都或投降的乃是误国误民,坚决要求出兵与敌一战。同时,他还将英宗之弟朱祁钰立为天子,以稳固国本人心,然后以兵部尚书的身份指挥全国大军与瓦剌在北京城下一战。

    “黄天不负苦心人,在于少保的指挥下,此一战,尽破瓦剌大军于北京城下,从而化解了一场巨大的危机,使我大明得以延存至今。而于少保之功劳,也足以彪炳史册,为后世万人景仰。”

    听完她这一番讲述,就是杨震,也不觉对于谦肃然起敬。觉得自己刚才在其神像前的叩拜还不够虔诚,恨不能再回去重新叩上一次。毕竟,像这等能在国家危亡关头不顾自身挺身而出,而且还把事情办成了的,确实是史书上都少有的。他在沉默半晌后,才道:“想不到于少保竟如此了得,实在是我等后来之人的楷模哪。”

    洛悦颍没有接他这句话,而是轻轻一叹:“二郎,你觉着于少保与岳少保相比,哪一位的功绩更大呢?”所谓的岳少保,自然就是一旁岳王庙的主人,宋朝大将岳飞岳鹏举了。

    “当然是于少保了。”杨震想都没有多想,就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因为他真正挽救了一个国家。岳少保虽然也战功卓著,可终究无法使宋中兴,只出了个南宋苟且偷安……”

    洛悦颍看了他一眼,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为何如今的于谦祠却远不如岳王庙?而且岳王爷是妇孺皆知之人,而于少保却知者寥寥呢?”

    “这……或许是因为岳王爷死得太冤,百姓们总是同情这等大英雄的悲惨遭遇吧。”杨震猜测道。他也知道,华夏民族一向都有个同情失败者的传统,从项羽到文天祥,再到后来的袁崇焕,以及眼下提到的岳飞,都因为他们最终的失败而被百姓们津津乐道。至于那些通过自身的努力把事情办成,取得天下的人,却不被人所喜,这确实是个古怪的逻辑。

    洛悦颍倒没有看得这么深,听他这么说来,明显是愣了一下,但随后还是道:“这或许只是一个原因。但最关键的是,岳少保被冤杀后,有后来的天子为其平反昭雪。而于少保,虽然朝廷不禁百姓对他的供奉,但却也在极力把他的影响去除掉。因为,把他害死的,正是大明天子。”

    “嗯?于少保也是被人害死的吗?”

    “嗯!”洛悦颍点头,带着他来到之后的几幅画前,向他解释道:“北京之围解除,于少保自然功劳极大,新任天子也对他信任有加,一时权力之大,无出其右者。但偏偏这时候,瓦剌却将英宗皇帝给放了回来……”说到这儿,她的声音便是一顿,眼中满是哀伤。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于谦祠中明心志(下)

    杨震虽然对这一段历史并不熟悉,可在听说瓦剌将正统帝送回大明之后,依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招着实厉害。都说国无二君,民无二主,既然有了新天子,他被遣送回来可就尴尬了。”

    洛悦颍又叹了口气道:“是啊,如此一来,大明朝堂之上的情况可就很有些微妙了。那些臣子都是以往英宗时的臣子,此时旧主回朝,就是他们也难以抉择,更别提当时的新天子了。”

    新旧天子虽是骨肉之亲,但在皇权一事上自古就没有兄弟父子的情面可讲,这一点杨震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洛悦颍也没有细说之后的事情,只是一言带过道:“之后几年,英宗被留于南宫,直到新天子病重,他却在石亨、徐有贞等人的密谋下得以复辟为帝,是为夺门之变。”

    “哦?竟还有此曲折吗?”杨震不禁咧了咧嘴,对于这位正统皇帝倒是大为佩服,在历史上能忍辱偷生并重新登上皇位的,可是不多哪。但随后,他又想到了另一点:“如此一来,将新帝扶上皇位的于少保情况可就不妙,莫非他就是……”

    “正是。”洛悦颍目光中透出恨意:“那石、徐等辈所以敢冒大险,发动夺门之变,就是因为他们本就是奸佞之徒,在于少保当政之下难有出头之日。现在保立英宗复辟有功,自然要除去于少保了。虽然英宗皇帝并不是昏聩之主,却架不住时势所迫,最终不得不曲杀了于少保。

    “虽然之后因为种种变故,石亨也被诛杀,英宗皇帝还为于少保平反,奈何一切都已太迟了。而且,之后的大明天子都是英宗子孙,即便他们明知道于少保之冤屈,但为祖宗讳,却也不得不对此事三缄其口,这才导致了今日这等,天下人连于少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大明做出了多么巨大的贡献也一无所知的情况。”

    杨震心下也不觉凄然,没想到这么一个为国为民,于危亡之际解黎民于倒悬的大功臣,民族英雄竟是这么个结局。看到洛悦颍心伤于此,他便劝慰道:“其实以我看来,于少保所以在那时挺身而出,为的只是救国救民,可从未想过立功或是被后人传诵。何况,现在你我不是知道他曾经的功勋吗?这儿,不也有这么一座能叫人凭吊的祠堂以流传后世吗?如此,我想于少保在天有灵也该欣然接受了吧?”

    “话虽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于少保如此作为却落得这么个结果实在叫人惋惜和遗憾。”说到这儿,洛悦颍突然看向杨震,一双妙目里竟有隐隐的水雾生起:“而我今日请你来此,就是希望你能以于少保为鉴,莫要凡事只想着尽忠,要多想想自己,还有我……”

    “嗯?”杨震确实未曾想到对方竟会有此一说,都有些发怔了:“怎么,我在她的心目中竟是如此高尚吗?”

    “前日你和我提过,如今大明朝廷中奸邪当道,致使百姓生活窘迫才有白莲教不时为祸。而你,又将前往京城,将面对满朝官员,我实在怕你一时难以控制而做出叫人害怕的事情来,反倒害了自己。所以我希望你……希望你多想想自己和我,不要因为觉得这是对朝廷有利的就不管一切去做,那换来的或许只是伤害。”洛悦颍说着,郑重看向杨震:“二郎,你能答应我去京城后即便遇到什么事,也尽量不要出头吗?”

    这个弯拐的,实在是叫杨震有些难以招架。他本以为洛悦颍将自己带来于谦祠是为了给自己上爱国主义的课程呢。没想到正好相反,她是以于谦的遭遇为反面教材,来劝说自己当以自身安危为重。

    这让杨震觉得好笑之余,又有些感动。这是洛悦颍完全把心放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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