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他摇了摇头,笑道,“分明是你对叶姑娘一厢情愿罢了,何来的叶姑娘同你两情相悦这一说法。”
沈钰就冷哼了一声。
随后他转身,就来拉叶明月的手。
叶明月正心中乱纷纷的一片,一下子没有抵抗,倒让沈钰一下子就成功的拉住了她的手。
沈钰牢牢的握了她的手在手掌心中,唤着她:“圆圆。”
叶明月茫然抬头,正好对上了沈钰一双如坠星辰的双眼。
沈钰这个人,以往望着她的时候,双眼惯常是又清又亮的。不过他在她面前要么是冷酷,要么是耍赖,要么是自信得令人讨厌,要么是做小伏低,不知所措,如现下这般目光温柔的仿似要滴出蜜一般的望着她的时候还是从来都没有的。
叶明月望着他的双眼,当下就有些发怔。
而沈钰一见她不抵触自己这样牵她的手,更是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心中立时就大喜过望。
于是当下他的声音也就越发的柔和了下来。
“圆圆,”他带了笑意的轻柔声音在低低的说着,“告诉苏璟,你也是心悦我的,对不对?”
说完,又轻轻的握紧了她的手。
叶明月下意识的就望向苏璟。
苏璟此刻正目光复杂的望着她,一双薄唇轻抿。
叶明月的手抖了抖。但沈钰察觉到,于是便更加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压根就不允许她甩开他手这样的事发生。
“圆圆,”他又轻轻的唤了她一声,不过较刚刚相比,语气中却是有着急迫,“你是心悦我的,对不对?”
沈钰这一刻都已经忘了苏璟的存在,忘了要叶明月说出这句话来其实是说给苏璟听的。此时此刻,他只是专注的望着叶明月,一颗心砰砰的剧烈跳动着,在等待着叶明月的回答。
这一段时日,自己对她的爱恋是与日俱增,恨不能时时刻刻都见到她。可是若仔细想想,自己其实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叶明月的明确回应的。
但是他迫切的想得到叶明月的回应。他心中忐忑,目光不安的望着叶明月,生怕会听到她拒绝的话。
但叶明月却是不晓得该怎么样说才好。
她心中自然是有她的思量。
她是不喜欢苏璟不错,便是方才沈钰不出来,她定然也是会直接开口拒绝苏璟的心意的。
她惯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若是不喜欢一个人了,那就直接明说好了。正所谓是长痛不如短痛,什么类似于我一直将你哥哥,或者做不成情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这样的话,她是不信的。
只是这样一直用哥哥或朋友之类的话吊着对方做什么呢?那对对方太不公平了。索性是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利落的说明白一切。
所以对于叶明月这样的人,素来就是说出了这样的话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的,只会敬而远之。
但自然,沈钰不在此列。
盖因此君脸皮太厚。你便是拒绝他一千次了,他照样能一千零一次的怀揣着只要我一直喜欢你,你迟早必然会喜欢我的火热心不依不饶的凑上来贴她的冷脸。
虽然叶明月也教他这样的死皮赖脸给闹腾的没有法子,心中也是隐约有些心动的,但是也并没有心动的可以当着外人的面直接将自己的这份心意说出来的啊。
叶明月觉得自己可没有沈钰这样的厚脸皮。
于是当下她就用力的甩开了沈钰的手,转身飞快的就跑了。
便是她再想拒绝苏璟,可到底也还要给人家留几分脸面。这当会当着沈钰的脸面直接拒绝苏璟了,他们两个人又是这样水火不容的关系,那多不好。
思来想去的也不晓得该怎么做,所以唯有跺跺脚,转身就跑。
他们两个人的事,就留待他们两个人去解决吧。反正他们之间也一直不对付。
而沈钰见得她跑了,虽然依旧是一张面瘫冰冷脸,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其中的失落的。
她终究,还是不心悦自己的么?还是她并不想当着苏璟的面说出这话来?难不成她心中也是在乎苏璟的?
恋爱中的人最容易胡思乱想了。哪怕只是对方的一个眼神,都能脑补出各种各样的剧情了。
于是沈钰的心情由不得的就低落了起来。浑身的煞气这一刹那也尽收了起来,背影都有了几分萧瑟的意味。
而苏璟面上的神情也不大好。
叶明月虽然并没有如沈钰希望的那样,在他面前说出她心悦沈钰的话来,但方才沈钰那般握着她手的时候,她可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但自己只要稍微离她近了几分,她就会立时一脸戒备的后退。
孰亲孰远,已经一目了然了。
但是,他依然还是不想放弃的。
上元之夜,少女提着琉璃灯站在周遭纷纷扰扰的人流中;伏在窗子上,身子微微的探了出去,凛冽的夜风刮起她身上的大红羽缎狐狸毛的斗篷,还有她耳间玉色的葫芦状坠子;忽然对着楼下挥手,展颜一笑,瞬间如坚冰消融,春暖花开。
他不希望叶明月就一直对他这样的疏远客套,他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她仰头对她展颜一笑的模样。
三月梢头海棠花开,娇嫩惹人怜。
苏璟眸色微沉。
沈钰此时却是想抬脚离开了。
他望着叶明月跑开的方向,虽然是她的背影都已经被葱茏花木给掩住了,瞧不到她现下到底跑到了何处去,可是他还是想追上前去,好好的问一问她心中现下到底是什么想法。
只是才刚抬脚走了两步的功夫,忽然听得背后苏璟微沉的声音传来:“沈钰。”
沈钰脚步一顿。片刻之后他唇角微勾。
自年初他回京城之后,几次遇到苏璟,他都是面上摆了再恰当不过的恭敬表情,和和气气的叫着他沈大人,这几乎都快要让沈钰以为年少时一语不合就和他打架的人不是苏璟了。
但是现下苏璟又用了这样微沉的语气在和他说话。
虽然不想承认,但沈钰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雀跃的。
于是他捏了捏拳头,转身,右侧长眉微挑,望着苏璟笑道:“怎么,想打架?”
年少的时候两个人分别为瑞王和景王侍读,经史子集固然要学,弓马骑射却也是一样不落的。两个人虽然性子瞧着天渊之别,但其实内里都是一样的好胜,谁都不肯比谁差。
经史子集方面,最后是苏璟略胜一筹,十三岁即为北直隶的案首,自己屈居第二,但说到弓马骑射方面,沈钰却觉得自己必然是会强过苏璟的。
更何况他还有军营中这么多年的历练。
所以现下沈钰心中颇有些蠢蠢欲动想和苏璟干一架的心思。
男人嘛,而且说起来两个人都是光风霁月的男人,痛痛快快的打一架来解决问题是最好的了。
但是苏璟却没有动。
他依然是站在那里,不过面色是少有的肃然。
“叶姑娘的事,我不会放手。”
沈钰的脸冷了下来。
如果说先前他心中想的是和苏璟切磋一番,点到即止,这时候他心中则是不停的翻腾着怒气,有点想拔刀和他真刀真枪的来一场了。
且他必然会全力以赴,打死不论。
“苏璟,”他的声音也冷,淬了冰渣子一般,“这不是你放不放手的事。圆圆与我,原就是两情相悦。”
所以你这样想要在我和她之间横插一脚算是怎么回事?
苏璟微嗤:“方才叶姑娘并没有说这样的话,所以我还是认为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沈钰的目光完全的冷了下来。
“所以你想如何?”想死就直说。
“我们来比一场,如我们十三岁那年一般。不过这一次,输了的人,往后再不能出现在叶姑娘的面前。”
第86章 断然拒绝
沈钰闻言,先是目光冷厉的望着他,但忽然他牵唇一笑,浑身的迫人气势立即消弭不见,冰雪初融一般。
“苏璟,”他笑道,“以往瑞王私底下从来都是说我幼稚跳脱,不如你成熟稳重,但现如今看来,我却要怀疑他说的这句话了。”
他上前一步,面上的笑意不散,语气却教先前放松了不少:“还是说你在外游历的那六年,把你原有的那几分成熟稳重给丢掉了?”
苏璟沉脸,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钰轻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我们现下都不是十三岁了,怎还能如当年一样意气用事?”
说到这里,他面上的笑容渐渐消褪,整个人瞧着也正色了不少:“而且,我是决不可能将圆圆当做一场赌约来和任何人打赌的。”
叶明月于他而言,是心中至重。他可以拿出自己的命去和旁人赌,但是都不会拿和终生不见叶明月这样的事去和任何人赌。
苏璟面上微微变色。
沈钰心中竟然已经重视叶明月到了这个程度么?
而沈钰说完这句话之后,已经没想再理会他了,转身就要去追赶叶明月。
“沈钰,”但苏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沈钰皱了皱眉,听得苏璟的声音在道,“你之所以不和我比,是因为你害怕会输给我吗?”
印象中的沈钰,那从来是如同个炮仗一般,任何事情但凡问上一句你怕了,他必然会应战。但是现下,沈钰却是连头都没有回,只是轻笑道:“那你就当我是在害怕吧。”
说罢,阔步的就走了,想去追寻叶明月。
但叶明月此刻早就是跑得无影踪了。
先前她转身疾跑时,自己也分不清东南西北,索性是往景致好的地方跑去。
她想的是,但凡景致好的地方,总归是会有人在那里欣赏的,到时找了人问一问桂花园在那里,或是让个丫鬟在前面带路,那都是好的。
但这样一跑,倒教她遇到了一群人。
是叶明玉、叶明兰、林谷玉同着另外两个姑娘。
叶明月看到她们的时候当真是松了一口气,忙向她们那边走了过去。
走得太快了,形容未免有些狼狈。
两颊红晕,额前细汗,鬓发略有散乱。
叶明玉瞧见了,也不顾有外人在场,依然是端出了自己姐姐的架子出来数落着她:“你这是做了什么事来,弄得这般一个形容?你的丫鬟呢?又是做什么事去了?竟是都不跟着你,由得你在旁人家的花园子里乱逛。教旁人瞧了,岂不会是说我们武安伯府里的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叶明玉不管说什么,到最后总是会上升到武安伯府的脸面上去,不晓得的,倒还要以为武安伯府有多大脸面呢。
叶明月懒得理会她。
因着方才跑的太急了的缘故,胸腔里的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住呢。而且心中也自担心,不晓得沈钰现下怎么样呢?他同苏璟,不会真的打起来的吧?
不过想想沈钰那个人瞧着也不像是个会吃亏的人,即便两个人真的动手了,他也决计不会被苏璟给揍了去。
想到这里,她就又略略的放下了些心来。
眼角余光又看到旁边的两个姑娘。
一个着了月白色绣竹叶梅花的对襟杭绸褙子,生得秀雅动人,一个着了石榴红色绣辛夷花的对襟褙子,甚是娇俏可爱。
叶明月立时就认出来这是陈佩兰和她的妹妹。
于是她立时也就将对沈钰的那几分担忧给抛到了一旁去,面上俱是笑意的上前和陈佩兰寒暄着。
虽然叶明齐和陈佩兰的亲事已然定了下来,两家大人见面也是以亲家相称,但说到底陈佩兰现下也并没有正式的嫁了过来,所以叶明月还是称呼她为陈姑娘。
不过这语气自然是较其他人熟稔的多了。
陈佩兰自然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叶明月来。
知道她是叶明齐的妹妹,所以陈佩兰自然是对叶明月也较旁人熟稔的多。而且熟稔之中也有一丝不好意思。
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小姑子呢。
当下两个人平见了礼,陈佩兰就柔声细气的问着她:“叶妹妹这是打哪里来?”
叶明月笑道:“方才我贪看景致,走到了远处的花木丛里去,一回头就不见了跟着自己的丫鬟。我心中着急,便一路寻了过来,不想就遇到陈姐姐了。”
又问着陈佩兰:“陈姐姐,这几位都是我武安伯府里的姐姐,你可都见过了?”
陈佩兰也不过是刚刚碰到叶明玉她们罢了,尚且都还来不及寒暄得两句,叶明月便过来了。于是当下她就摇头,抿唇轻笑道:“还烦请叶妹妹给我介绍一番。”
语气温温和和的,又极是端庄大气。
于是叶明月便笑着同她介绍了叶明玉和叶明兰,又介绍了林谷玉。随后又将陈佩兰也介绍给了她们。
叶明玉和叶明兰虽然晓得叶明齐定了一门亲事,但也仅晓得对方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女儿罢了,并不晓得就是陈佩兰,所以当下大家都平礼见过了。
不过轮到给林谷玉介绍陈佩兰的时候,叶明月却是亲亲热热的挽了陈佩兰的胳膊,对林谷玉笑道:“这位陈姐姐便是国子监祭酒陈大人的长女,已同我哥哥订下了亲事了。年后初八就会行大礼的。”
上次偶然在花园中见到林谷玉和叶明齐独处的画面,瞧着当时林谷玉的娇羞神情,叶明月心中便有些起了疑。随后她让小梅没事多看着林谷玉,竟然果真让她晓得了林谷玉私下是有去找过叶明齐的。而且据小梅所说,但凡不是个瞎子,那都是看得出来这位表姑娘对大公子的心思的。
一个叶贤嘉还不够,难不成还要再搭上一个叶明齐?还嫌他们一家子被林谷玉搅合的不够乱的么?
所以叶明月这当会索性就对着林谷玉挑明了陈佩兰的身份,也有见解的告诉林谷玉,让她不要再打叶明齐主意的意思。
陈佩兰也是个水晶玲珑心肝的人。
她听得叶明月独独对着林谷玉挑明了自己与叶明齐已经定亲了的事,心中已感诧异,但面上却也不显,只是一双清棱棱的眼睛望向林谷玉。随后果不其然的就看到了林谷玉一脸震惊的模样。
陈佩兰晓得这位林姑娘是大房里太太的表姑娘,日常都是住在武安伯府,那偶尔与叶明齐遇见自然是免不了的。
那日在宁远侯府的门口,武安伯府里的太太和姑娘下车的时候,陈佩兰也正好在旁边。当时她也是一眼就瞧见了打马在旁相随的叶明齐。
彼时叶明齐一身淡蓝绣竹叶暗纹的直裰,身形修长,相貌英俊,又是年纪轻轻就高中了两榜进士,这样的人,她不过见了一面就会娇羞低头心动,更何况是林谷玉不时的就会与叶明齐偶遇了。
大凡自己看中的人,那自然是觉得怎么看都是怎么好的。所以陈佩兰一点都不怀疑林谷玉会看上叶明齐。
于是当下她心中立时就升起了一股子威胁感来。但她面上却不显,反而是客气得体的同林谷玉点了点头,笑着问道:“不晓得林姑娘现下青春几何?”
林谷玉勉力的想在面上扯出个笑容出来,但末了那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真是不笑也罢。
“我虚度十六年光阴。不晓得陈姑娘现年芳华多少?”
陈佩兰面上带了浅浅的笑意,笑着说了自己的年龄,随后又笑道:“既如此,我倒应当唤林姑娘一声林姐姐呢。”
说罢,便亲亲热热的唤了她一声林姐姐,又柔声细语的同她说着一些其他的话。
陈佩兰原就生的气质清华,眉目间满是书卷气。而这样的气质,若非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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