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见“咚咚咚”一阵战鼓声响,接着“咔嚓”一声,南平王府的大旗缓缓跌落,一面鲜红的楚军大旗高高飘扬,红色背景上绣了一个大大的“马”字。
正在这时,喊杀声从江陵城两侧传了过来,数千兵马朝着峡州兵合围了过来。
不好,中计了。
倪可福大刀一挺,高叫道:“儿郎们,跟着老夫杀出重围。”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好说什么赏银不赏银的了。拼一个是一个,拼两个赚一个。
倪可福催促军士向着来路后退,可是还没退几步,就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自西而来的那路岳州兵,打得旗帜是什么“马氏岳州第一营”,为首将官手使瓜状铜锤,冲进来东砍西杀,不一会儿便打的几个峡州兵,**横飞,吓得峡州兵见了他就忍不住往后面退,可有怎么退得及时。这人正是钱清。右边这人也不是好惹的,一杆银枪上下翻飞,指哪儿打哪儿,一戳一个准儿,确实岳州第一团的团练使曹芸。
倪可福看了看,使枪的这个猛是猛,不过杀人没那么血腥,峡州兵还能抵挡一阵;而使锤的那个,可就要了老命了,峡州兵吓的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倪可福咬咬牙纵马上去,举枪挡住了钱清,刀锤相撞的一刹那,倪可福虎口崩裂,大刀差点被磕飞,心中自是吃了一惊,刚才他在观战的时候,心中就猜测这人应该力气很大,哪知道这一交手,这力气不是很大,而是极大。
倪可福看着那铜锤“呜”的一下,夹持着厉风迎面摔来,他再也不愿敢抗,蹬马镫,错马头,在千钧一发之见闪过了这一锤,接着横刀过来,值劈钱清的脖颈。钱清不慌不忙右手一收,看也不看铜锤就往后面架了过来。两人调转马头站在一处,真是一分力气一份胆,倪可福就是不敢硬抗钱清,只是仗着刀马纯属,用着巧劲,等着钱清出破绽,或者等着钱清没劲再说;钱清力气是不小,可是他打起来别扭的要死,开始把铜锤轮的呼呼作响,威风是威风,可是一锤使老的时候,总是险险伤在倪可福的手里,搞得钱清哇哇大叫,一时半会还真的那不下倪可福。
倪可福被钱清缠着了,峡州兵可就惨了。没有指挥,有跑了一下午,很少休息,而且晚饭还没吃,这一时半会儿,还没什么问题,时间一长,心想打,手脚不听使唤,再说这心里也未必就想打了。不少人打着打着就投降了。
投降,就像传染病一样,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抵抗就弱了。岳州兵的保护圈也就越来越小了,战场也渐渐的安静下来了。只有钱清的呼喝声依然响亮。
打了这么久,钱清心里也暗暗着急,他偷眼一看,这四周可不剩几个在打仗了,自己作为军中大将,打个老头,都这么长时间,这脸色也就跟着越来越难看了,难看归难看,这老头还真难缠。看来只能行险了。想到这里,他暗暗咬了咬牙,挥舞了两下大锤,正要是绝招。
这时有人大喊道:“住手,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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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马踏南平(三)
和倪可福刀来锤往,大战了小半个时辰,不分胜负,眼看周围的南平军死的死,降的降,岳州兵马渐渐的将他们围了起来,钱清心里是暗暗着急,他自然不是怕倪可福跑了,他是担心自己这样久战不下,日后免不了被张文表等嘲笑,不得已,他就像险中取胜。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喝道:“住手!”
团团围住二人的岳州兵,突然想潮水般的向两侧退去,中间留出来一个两米来宽的道路。马云纵马从这条路上,走了进来,边走边叫道:“两位将军,住手。”
倪可福大刀虚晃一招,拨动调整了一下马头后,勒住缰绳,向马云看去。眼下的情形是再明显不过了,江陵城已经陷落,南平王生死未卜,他自己又身陷重围之中,对面的那员武将也不是白给的,在这种情况下要想突围,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过,倪可福心里倒也不怕,将军多在战场死,他十八岁从军,厮杀了三十多年,杀了数不清有多少人,现在是完全够本了。他想看看岳州兵还想玩什么花样儿。
马云纵马来到人群之中,距离倪可福还有一箭之地,勒住了缰绳,拱手说道:“在下大楚五王爷马云,阁下可是南平名将倪将军吗?”
居然是楚王之子,倪可福心中有点振动,他和楚军作战多次,对楚国上下也有相当的了解,想不到自高郁死后(高郁,楚国名将,是一个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角色,对楚国的建立和发展起到很大的作用,周边的国家对他都很忌惮。马希声当政时,中了南平的离间计,将高郁处死。高郁死后,南平王高季兴说道:“南方无忧矣”),楚国居然又出了这么个厉害的人物。倪可福目光游弋,看了看马云的位置,又看了看钱清,说道:“原来你就是岳州刺史马光云啊,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好了,老子既然中了埋伏,也是自认倒霉,要杀要刮,拿出真本事来。如果想让老子投降,哪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马云的原名叫马光云,不过他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好,感觉就像“马光晕”一样,就自己简称叫马云)
看到倪可福如此倨傲,钱清怒道:“老匹夫,休得无礼,你居然对王爷如此不敬,吃老子一锤。”
倪可福怪眼一翻,挺刀就要再战。
马云拦道:“倪将军,请听小王一眼,再战不迟。”
倪可福斜视了一眼马云,道:“有屁快放。”
倪可福大放厥词,钱清横眉怒目,恨不得一锤将他脑袋砸个稀巴烂儿,而马云却一直面带微笑,说道:“小王自幼年时,就听过将军大名。将军久历沙场,功高盖世,可谓南平的护国长城。可惜啊,南平王识人不明,使明珠暗藏,将军空有报国之志,治军之才,却无用武之处。哎。。。小王为将军可惜啊。”
倪可福原为军中主将,高从诲当政后,言不听,计不从,官职是一降再降,从江陵被赶到了峡州,若不是有高保勋这个老好人外加糊涂蛋保着,倪可福估计早就被销官为民,甚至是去大牢里呆着了。倪可福心中原本就有些闲气,这时又听马云如此贴心的说出心中的郁闷,如烟的往事忍不住就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当下就变得有点气馁,冲天的杀气在无形中慢慢的消散了下去。
“将军可知南平王现在在哪里?”
马云看倪可福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小王督军攻江陵时,城还未破,南平王便弃城而逃了。他这一逃,还气死了梁老相国。”
倪可福失声道:“什么?”
马云又说道:“将军可知南平王逃去了哪里?”
“他逃到了荆门县。”
倪可福一路上没见到南平王,心知他要逃,就一定会逃到荆门去,现在听马云这么一说,仍然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
马云继续说道:“荆门难道比峡州更安全吗?可惜,他还没到荆门就被我军给活捉了。写下了降表,给归州、峡州也写下了招降书。”说着,马云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金帛,向倪可福扔了过去。
倪可福展开一看,果然是降表,心情一暗:南平就这么没了。
“自毁长城,南平王安得不败。今日将军帅无饷之军,急急忙忙的赶来救援,结果南平王早就逃走了,致使将军陷入重围之中。毁了将军一世英名不说,还辜负了将军拳拳爱国之心。哎,小王为将军不值啊。”
倪可福禁不住长叹一口气,低下头,沉默不语。
马云听了片刻,又缓缓说道:“梁相国虽死,忠心可鉴,明日小王想大葬梁相国,将军可愿去拜祭吗?”
倪可福心中愤懑,又缓缓抬头,看了眼马云,说道:“王爷这是要招降在下吗?”
马云肃言道:“南平王已负将军,小王安敢再负?古语曰: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事。将军若愿意和小王共建大业,我自然是倒履相迎,如果不愿,归峡二州评定之后,将军可以自去,我绝不阻拦。”
倪可福原想给马云一个下不来台,然后再慷慨就义,也算不负了高季兴老王爷的相遇之恩。可是没想到马云居然这样说来,是啊,说起来,是高从诲对不起他,他倪可福奋死作战可从来没有对不起高从诲啊。倪可福一时就显得犹豫起来。
马云又等了片刻,纵马来到倪可福身前,说道:“将军不如随我入城,过几日在答复我不迟。”
而后转头有说道:“传令全军,今日作战之军士,每人赏银二两,立大功者另有重赏。俘获的峡州军士,愿降的赏银一两,不愿降的发放费用,遣返回家。”登时,三军欢声震天。
倪可福身子一震,直盯盯看了看马云,神情有些激动的拱手说道:“谢王爷。”
马云拜拜手,说道:“将军,可随我一起入城吧?”
倪可福面带微笑,忽又说道:“王爷,你与在下距离如此之近,难道不怕我暴起伤了你吗?”钱清一直都死盯着倪可福,生怕他暴起伤人,此时见他这么说,眉头不禁一皱,有紧了紧手里的铜锤。
马云却笑道:“因为你是倪可福,所以我很放心。”
我很放心。好多年没有人这么说了。倪可福眼眶一红,大刀往地上一撂,翻身下马拜倒道:“末将倪可福,愿降。”
马云连忙下马,扶助倪可福,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我不喜得南平,喜得将军啊。”
说着,拉着倪可福,将要往城里走。
倪可福却躬身又说道:“王爷可否给末将一天时间,末将愿献峡州,以作进身之阶。”
马云大喜忽又有些忧虑,说道:“小王不怕将军去而不返。将军已经劳碌了一天,不如今夜休息休息,明日我拨军5000,为将军助阵。”
倪可福笑道:“多谢王爷关心,末将一人足以定峡州了。”
旁边的钱清忽小声说道:“王爷,小心他跑了。”
钱清向来嗓门大,这回虽然压低了声音,可还是有好多人听到了。马云面色一沉,斥道:“你这个粗斯,赶紧去帮着曹芸收编下降卒,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倪将军是信人,绝对不会食言的。”
说着俯身拾起倪可福的大刀,递到他手里说道:“小王就在江陵城,静待将军的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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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马踏南平(四)
自鲍唐战死之后,马光猛就转军攻克了巴东县,俘虏了司空熏等人,龟缩在秭归城里的高宝融更像惊弓之鸟,一面下令调集高阳县和兴山县的戍军返回秭归,另一方面连连向南平王告急。也正是由于高宝融的集聚军队,两县的县令、县尉等大小官员也大都跑了个一干二净,搞的高阳、兴山两县防护形同虚设,对地方的控制能力就大大削弱,“七寨”的反抗运动越演越烈,从幕后走向了台前,波及到整个归州三县,发展到三四千人之多。南平的援军到来后,吃了马光猛的两次亏,不得不也龟缩在兴山县,该县与秭归城不过两三里地,互为犄角,再也无力讨伐七寨了。
不久便传来了江陵失陷、南平王被俘以及峡州投降等消息,高宝融当时就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禁军牙将李景威劝道:“世子,现今荆州、峡州已失,以归州之力很难与楚军抗衡,不如遣使向朝廷或蜀国求援,或许还能保住国家。”
一旁的归州判官孙光宪斥责道:“李将军此言差矣,向朝廷求援,远水不解近渴,况且近年来朝廷与契丹交恶,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余力帮助我们。至于蜀国,和楚国乃一丘之貉,且不说能不能击退楚军,就算击退了楚军,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现今大王也落楚军手中,况且由于大王的招降书,不如就此投降,倒也不失忠孝之名。”
李景威急道:“世子,您可不能听他这么说啊,大王已陷,末将请世子即大王位,号令南平,共抗楚军。”
高宝融还没来得及表态,旁边的孙光宪却道:“世子,现今这般田地,秭归城、兴山县朝不保夕,这事又不是最主要的。。。”
李景威怒道:“孙光宪,你说什么?你这个叛臣逆贼,当着世子的面居然如此狂吠不已,你,你对的起南平王爷吗?”
孙光宪毫不畏惧的正要说话。归州指挥使刘扶快步走了进来,说道:“世子,外面。。。”
看刘扶焦躁神情,高宝融心里一惊,跌落在坐上,喃喃自语道:“可是楚军攻城了?”旁边正在争吵的孙光宪和李景威也一齐看向刘扶。
看着房中的三人或惊或忧,一起直楞楞的看着自己,刘扶连忙说道:“那倒不是,楚军还在秭归西面的黄清镇驻扎着,只是。。。”
听说不是楚军攻城,孙光宪放下心来,又不满的说道:“那你急急忙忙的跑来做什么?”
刘扶一脸苦笑道:“这。。。这。。。是这样的,城门下又不少归州百姓聚集着,他们。。。”
李景威自作聪明的冷笑道:“莫非他们想入城吗?那怎么行,那些人中说不定就有楚军混在里面,哼哼,让军士射箭赶走他们就是了。”
这个李景威仗着自己是禁军,做事趾高气扬,向来看不起刘扶他们这些归州将佐,刘扶心中不满,嘴上却叹了口气,道:“却是不大好射的。”
李景威眉头一皱,冷哼道:“有什么不好射的,不是说他们在城下吗?换上硬弓啊。”
看着这人不依不饶,刘扶心中暗骂,嘴上却也不在说话,只是偷眼看向高宝融。
一旁的孙光宪说道:“李将军,让刘将军把话说完嘛。”说着看向刘扶。
刘扶看到高宝融也点了点头,当下说了起来。
三天前,归州的七寨余孽突然打出了“马氏岳州第一团”这样的旗号,并且北上攻克了高阳城,接着整军南下。刘扶他们自然不敢出城围剿,只是继续向江陵求援,并且提醒江陵方面注意楚军的行动,送信的人还没来的及出城,江陵失陷的噩耗就传来了。当下高宝融他们立即就关闭了城门,彻底的龟缩了起来,要不是李景威和刘扶要完成这个互为犄角,高宝融恨不得把兴山县的驻军也搬到秭归来。即便是这样,高宝融还是把战斗力强的禁军调进了秭归,而派出了稍差的归州兵。
剩下这两天归州城里都是一片风声鹤唳,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楚军的进攻,可是这一等就等了两天,秭归城下连个楚军的人影都没看着。心中莫名其妙的高宝融连忙派人出城去侦查打探情况,才搞清楚,原来楚军南下以后,就在驻扎在秭归西面50里外的黄清镇,并没有进攻秭归的日子。
不进攻并不代表秭归就安全了,高宝融连日来不断的聚将商议。明眼人都知道,楚军不进攻无非是在等援军,如果援军来了,那么只有1万余人的归州,恐怕就危险了。可是即便猜到了楚军的意图,高宝融他们仍然是面面相觑,主动派兵进攻吧,兵少了打不过,兵多了高宝融不同意,他担心楚军乘机袭击秭归;不如不打吧,这样子守下去,也不守不了太久,因为归州的存粮不多。派人出去打探消息,这探子十个里面有七八个都回不来。是战是降,商议了这么多天愣是没有个结果。
就在今天,城西突然出现了新的情况,官道上黑压压走过来一大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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