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慈善之举玉珠是做习惯的,上辈子她得了绝症之后把家产悉数捐出。
木氏见女儿这般,也捐了几千两银子出来,就连大房二房也都捐了,让瑞武帝好一番赞誉。
让姜家没想到的是,瑞武帝当天还下了圣旨到姜家,说姜家悲天悯人,慈悲为怀,教养出来的姑娘也是秉性贤淑,温婉淑德,特下旨册封姜侧妃为太子正妃。
这一道圣旨姜家人好生吃惊。
宣读圣旨的宦官笑眯眯的把圣旨递给勇毅侯,说着说恭喜。
老太太欢喜一场,喊来婆子奉上大红包,又请宦官进屋喝杯茶。
这样的大喜事儿,姜家女眷自然要去寺庙上香拜祭一番,八月多天气正热,木氏心疼女儿,不想让女儿去。玉珠却是坚持,木氏就让丫鬟在马车里头摆了两盆冰,这才让玉珠随着一块去的。
姜家女眷一大早坐马车去寺庙,日头不大,可等到寺庙的时候烈阳高照,马车里摆着冰盆都还炎热不已。
众人上到山顶已是一身汗水,玉珠望着那立在寺庙前院的巨大签筒,盈盈一笑,她与这个可是有不解之缘,曾两次抽到福签,正是第一次抽到福签才得以解开心结接受家人,享天伦之乐。
等到女眷以此去上香时,玉珠渡步到签筒前轻抚筒身,上面刻着繁朴的花纹,手掌按压下去有深浅不一的印记。
“女施主,我家住持想见您一面。”
耳畔响起青嫩的声音,玉珠回头去看,是个小和尚,她问道,“你家住持是?”
小和尚道,“是广济大师。”
玉珠恍然,竟是广济大师,当初才抽到福签,她也有缘见到广济大师一面,现在算算,大师怕已有百岁高龄了吧。玉珠肃然起敬,跟小和尚道,“劳烦小师父带我过去吧。”
木氏在一旁瞧见,也跟着过去,小和尚并无阻拦。带着两人去到后院广济大师的住处。
两人进屋,广济大师正盘腿坐在案前,见到两位微微颔首道了句佛号,玉珠也回句佛号,广济大师并不是十几年前见到的精神矍铄的模样,反倒行将就木,神色枯槁。
玉珠见状,微微怔住,担忧道,“大师,您没事吧。”
广济摇摇头,“我无碍,两位施主还请坐下吧,老衲有话要说。”
木氏年长,看出广济大师这样怕是没几天寿命可活,她拉着玉珠坐下,“大师有事尽管吩咐。”
广济大师这才说道,“也无甚大事,就是知晓姜四姑娘今日过来,想到十几年前抽到两次福签,至今再也无人抽到过,四姑娘是位很有福气的人,老衲的日子怕是也不久了,这才请了四姑娘一见。”
玉珠翁了翁唇,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广济大师。
广济摆摆手,“不必多说什么,今日既见到姜四姑娘也算了却老衲一桩心事。”说着他忽然把手腕上带着的一串佛珠解下递给玉珠,“老衲知晓之前那串佛珠已被姜四姑娘曾于太子妃,那串佛珠与太子妃有缘,这串佛珠却与姜四姑娘有缘,还望姜四姑娘好好对它。”
玉珠慎重的接过,“多谢大师。”送与大姐姐的那串佛珠是一百零颗,这颗是十八颗,应该是广济大师一直随着带着手腕上的。
玉珠不能拒绝这样一位老者的东西。
广济大师吐出一口浊气,“好了,你们请归家吧。”
木氏似有话要说,广济大师看了她一眼,“这位施主有话不妨直讲。”
木氏才说道,“实在是麻烦大师,我知姣姣福气了得,可越是这样我心里头就越担心,这样大的福气,我的姣姣以后可,可会如何?”她不敢直白的说,这样的福气世人怕没几人,她怕姣姣承不住这样的福气,怕姣姣会早逝。
广济大师道,“施主不必担心这个,四姑娘如天之福,只是这世间每人都有每人的劫难,四姑娘也是如此的,不过四姑娘福人自有天相,并无大劫,这辈子都能顺顺当当,儿孙满堂的。”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木氏这才欢喜道了谢。
等到两人离开广济的房间,这位老态龙钟的老者沉默的望着房门的位置,半晌才低低的叹息一声。十好几前他就算到大瑞国气数将尽,怕不出三十载就要国破,这才让人在前院摆了那个签筒,直到十二三年前他又一算却发现此事还有一点生机,等到姜家四姑娘抽到福签,他看过她的八字,推演出当年的那一点生机应该是同姜四姑娘有关的。
如今他行将就木,有缘再见姜四姑娘一面,这才把随身带了大几十年的佛珠赠于她。
98。第 98 章
第98章
广济大师这串佛珠是由十八颗菩提子串成,由于常年佩戴,被打磨的很圆润,透着温润的光泽。
玉珠把佛珠在手腕上盘了两圈,正好能佩戴,这才随木氏去到前院,等着姜家人祭拜好一同回府。申时回到姜府,玉珠出一身汗,丫鬟拎水进房,梳洗一番,晚膳要等到酉时,跑了一整日,玉珠乏的慌,在贵妃榻上小趟了会儿。
过了会儿木氏来找玉珠,甘草小声道,“太太,姑娘歇息了。”
木氏点点头,“无碍,我进去看看她。”
进去房中,玉珠歇在榻上,四周放了几盆冰块,房间温度不是很高,白芨白芍还伺候在旁边,木氏让她们出去,自个守在玉珠榻前摇着扇子。望着玉珠白玉无瑕的面容,轻扬起唇角,得了广济大师那番话,她终能安心下来。
外间想起轻轻的脚步声,甘草进来通报,“太太,谢少爷过来了。”
木氏知道他是过来看姣姣的,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身穿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直缀的谢澈走了进来,他才从衙门散衙回,应该是梳洗过,身上有香胰子的味道。木氏轻轻道,“你妹妹才睡下,你若是累着也回房歇会儿。”
谢澈温和道,“师母不必担心,我不累,想陪陪姣姣。”
他说罢在一旁的雕花圆帽椅上坐下,目光缓缓落在睡熟的玉珠身上,有着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温情。
木氏正想问问他在青州的事情,见他温柔的望着姣姣,他眼中的光实在太柔,木氏心里忽然就咯噔一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没吭声,就见谢澈的目光一直在姣姣身上……
木氏对心底的猜测有七八分的把握了,这才出声问道,“阿澈,前些日子你去青州如何了?”
谢澈回头,“青州之行还是不错,只父辈家中的人不太喜欢,母亲那边的待我都很好,年底他们可能会来京城探望我的。”
木氏笑道,“是该多见面的,你如今也认回父家跟娘家人,我想着同你师父商量下,给你另立门户。阿澈,你年纪也不小的,不如跟师母说说到底中意的是哪家的姑娘,年纪小些也无妨,先把亲事定下,我们家阿澈年轻有为,想来姑娘家的父母应该是愿意的,等亲事定下,阿澈也能出去自立门户了。”
谢澈有些怔住,望了木氏一眼才垂下眼眸道,“师母,不必,亲事还不着急,自立门户的事情我也该和师父商量下的。”
木氏笑眯眯的说,“也是,你们两人好生商量下。”
等谢澈离开,玉珠也醒过来,见木氏在,她揉揉眼坐起身,“娘,你怎么不回屋休息会?在外跑了一天也该乏了。”
“娘没事儿。”木氏把玉珠洒落在耳畔的发丝拢到耳后,“娘的姣姣长大了,娘也不知道能再陪你几年,等你出嫁,娘怕是更难见到你的。”
玉珠被木氏说的心酸,“娘,等我出嫁也一定常常回来探望您的。”对于出嫁这种事儿,玉珠觉得还是挺遥远的,可娘说的也对,她总会嫁人的,不过爹娘宠着她,她的姻缘自个应该能做主一些的。
木氏笑道,“你这孩子尽会哄娘,哪儿有出嫁的姑娘常回娘家的道理,会被外人说的。”
母女两人说了会儿话,木氏突然说道,“姣姣,你也大了,你澈哥哥说到底只是娘跟你爹爹收养的弟子,你澈哥哥长大,以后要娶妻,你也该有些避讳的。”
玉珠思忖一番,她私下认定谢澈是哥哥,待他跟待四哥五哥六哥是一样的,可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以后总归要娶妻,娘是担心以后的嫂子会嫌她太亲热谢澈了吧?娘这个顾虑也是对的,她们没有血缘关系,是要注意些。
玉珠想清楚就点头握住木氏的手,“娘放心,女儿省的。”
用过晚膳,木氏早早回房歇息,姜安肃去书房处理公务,到亥时才回房,见房中烛光还亮着,木氏穿着一身中衣半躺在床榻上,愁眉不展的,他走过抚了抚木氏的眉心,“怎得还不睡?可是有心事。”
木氏坐起身,“的确有些事情想跟老爷说的。”
她把晚上那会儿在玉珠房里见到的事情跟姜安肃说了一遍,眉心蹙着,“我总觉得这样不对,阿澈那孩子心里喜欢莫不是姣姣吧?其,其实老爷也知道的,我把阿澈当亲生儿子看待,就跟阿瑾他们是一样的,把他当做姣姣的哥哥,这样实在有些不妥当。”她当然不是嫌弃阿澈,只是觉得这样太别扭,总觉得两个都是自个的孩子,若是成亲,只怕外人也会说三道四的。
姜安肃思量一番才说道,“你不必太担心,这事儿我会问问阿澈的,在看看孩子们的意见吧。”他知道妻子的担忧,这种事情倘若孩子们两情相悦,倒也不妨碍什么,外人或许会说些闲话,可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婚嫁都是可以的。
接下来几日姜安肃也没来得及问谢澈,姜玉宁被封为太子妃,看样子瑞武帝是有些着急的,不过几日后就举行了册封大典,也因旱灾一切从简,没办宫宴,只准许了姜家人进宫探望太子妃。
姜玉宁正怀着二胎,也不可能姜家所有女眷都进宫去的,也怕惊扰到太子妃,只有勇毅侯夫人林氏携玉珠跟玉兰一块去的。原没打算带玉兰去,她跑去找林氏,说许久不见大姐姐有些挂念,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搬出姐妹情深来,林氏不好拒绝,这才让她随着一块去的。
玉兰不算第一次进宫,之前瑞武帝宴请姜家所有人,她曾进宫过一次的。
三人坐在翠盖珠缨八宝车里,进宫带着丫鬟也无用,丫鬟进宫也正主的寝宫都进不去,只能在宫中特定的地儿等着罢了。三人没带任何婢女。进到宫中,林氏带着两个姑娘去平阳宫见太子妃。
玉宁正怀着身子,刚满三月而已,有些害喜反应,三人进到寝宫里,玉宁见到三人很是欣喜,让宫婢去上茶水果子,拉住林氏玉珠去里头说话,玉兰不急着进,站着打量富丽堂皇的大殿,眼露艳羡。
玉宁肚子还只是微微隆起,跟林氏玉珠说话的空档都反胃几次,在一旁伺候着的宫婢也是胆颤心惊,一见她干呕就捧着宝蓝色插丝珐琅百鸟花卉小铜盆过来,见她又吐不出什么来,宫婢就问,“娘娘,可要用些膳食?”
玉宁摆手让人下去,拿帕子擦擦嘴,见她这般,林氏跟玉珠都心疼坏了,林氏眼眶都红的,“怎么害喜这般严重,可请太医来瞧过?娘记得你爱吃东街那家干果铺里的酸梅子,要不要让人买些回来。”
玉珠也很担心,“大姐姐,我听人说害喜的人口味会跟以往截然不同,要不让御膳房多准备些膳食试试。”
“娘,姣姣,你们别担心,没事儿的。”玉宁喝口温水压了压嗓子,“太医都瞧过,说没甚大碍,过了白天就会渐渐好起来,我这还差几天都百天的,过几日胃口就好起来的。”
两人这才放心些,玉珠心里感慨,生个娃可真不容易。
99。第 99 章
第99章
宫婢送了些清淡的粥和干果,玉宁勉强吃了些,和玉珠林氏两人说话。
过了片刻,玉珠也知道玉宁要跟母亲林氏说些贴己话,她就借故去大殿,玉宁望着她笑道,“大殿有些闷热,前头不远有处凉亭跟荷花池,景儿不错,姣姣可以带玉兰去逛逛。”
玉宁实在不喜玉兰,三人一块来的,她就是进来喊了声太子妃就自个悠闲的逛了出去,不说姐妹感情,更是连半点规矩都没。
玉珠点点头,“大姐姐你好好歇息,我去逛逛,你和伯母多说说话儿。”
转身出去,玉珠见大殿门外守着两人宫婢,见到她都屈身问好。玉珠记得来的路上的确有处荷花池,里头荷花开的正艳,她留在这儿也无事,回头问端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水的玉兰,“三姐姐,你要不要去外头瞧瞧?前头有处荷花池。”
玉兰挑眉瞅了眼外面的烈日,“我就不去了,四妹妹你自个去吧。”
玉珠嗯了声,自个出了大殿,两个宫婢想跟着,玉珠怕大姐有事吩咐她们,就没让跟着。
她一个人顺着走廊走了片刻就到了地儿,那是在御花园后头的一处荷花池,池子里开满荷花,荷叶葱葱郁郁,还有些莲蓬,岸边停靠着几艘精致小船,想来是宫里的贵人来了兴致还会乘船下去游玩一番。
池塘周围都用红木雕刻的栅栏围了一圈,玉珠站在外侧,兴致很好的扶住栏杆眺望里头的景儿。许是这儿有水有绿意,的确比大殿里头凉爽的多,偶尔还有微风佛过。正看的惬意,背后一处突然一麻,似有石块之类的东西击在她背后的一处,玉珠突然就动弹不得,整个人瘫软下来。
她本就站在池塘边上的栅栏处,栅栏也只不过到大腿处,之前观赏风景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这会儿瘫软下来,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下面滑落,重心直接落在栅栏外的池塘出,玉珠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落进池塘里。
身上瘫软,手脚不能动弹,池水就算不深,她站不起,却依旧把她给淹没。
玉珠咯噔一声,脑子却还是清醒的,晓得被人暗算,应该是被人用石块击中什么穴位导致身上失了力气,她不能坐以待毙,使劲挣扎起来。脑中有这个想法,却发现身子瘫软的时候怎么挣扎都是无用,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张口想喊人都不成,玉珠紧闭口鼻,还是不肯放弃的挣扎起来。
她先试着动动手臂和双腿,使劲挣扎了一小会儿,感觉手脚好像有了些力气,身子却还是软的。这感觉有些像梦魇,怎么都动弹不得,使劲的用力先从手脚开始,慢慢的也能清醒过来。
玉珠还在努力,好在没一会儿,岸上传来沉稳有些急促的脚步声。躺在水底,玉珠勉强的动了下眼珠子,只能瞧见岸边一抹紫色官袍的影子,上面绣着精致的暗纹,她来不急多想,那道穿着紫色官袍的身影已经撑着岸上栅栏跳进池塘里。
池塘里的水还算清澈,水线也不过堪堪到这人的大腿处,偏玉珠整个人躺在湖底动弹不得,直到那人俯身伸手手臂把她抱了起来,玉珠对上他的视线,竟是沈羡。
沈羡好看的眉眼正深深的皱着,脸色有些沉,也有些冷,他把人打横抱起,见玉珠身上的襦裙湿透正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曲线毕露,身子还在微微发颤着。
她的手脚都瘫着,只怕是被人打中什么穴位。
沈羡抱着她上了岸,低头见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已经打湿,正微微颤着,他安抚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玉珠想说话谢谢,使劲张开口却发现牙齿直打颤,一个字都讲不出。
沈羡抱着人走了偏僻些的位置,很快把人抱到平阳宫,两个守在大殿前的宫婢吓了一跳,不等她们开口询问,沈羡已抱人闯了进去。
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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