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汝不识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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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汝不识丁-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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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射头也不抬道:“府里的事都安排妥当了?”
  岳凌抱胸道:“你不觉得你的口气太过于……理所当然?”
  顾射道:“你希望我对你客气?”
  岳凌道:“听过了你的不客气之后,我觉得客气也不错。”
  顾射搁笔,抬头微微一笑道:“岳公子,为何不请自入?”
  “……这就是你所谓的客气?”岳凌瞪着他。
  顾射道:“难道不是?”
  岳凌叹息道:“我本不该对你有所期待的。”
  顾射低头看自己做的画。
  岳凌道:“我听说你将陶墨的喜服放在自己的房中?”
  顾射道:“我一会儿便会派人送去。”
  岳凌道:“留在房中是为了睹物思人?”
  顾射道:“我只是看一看是否合身。”
  岳凌脸色顿时有些古怪,“难道这样看一看,你就能看出是否合身?你与陶墨……”
  顾射道:“这是聪明人与蠢物的区别。”
  岳凌将后面半句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转话题道:“对了,后天你准备如何迎亲?”
  顾射笑而不语。
  岳凌道:“你总不会想要半夜三更将他偷偷摸摸地迎进门吧?”
  顾射道:“自然不会。”
  岳凌道:“还是你准备让他把喜服穿在里面,等到了顾府在脱?这办法好是好,就是委屈陶大人了。”
  顾射道:“我既然要娶,自然要八抬大轿,敲锣打鼓,明媒正娶。”
  岳凌惊愕地瞪着他。
  顾射从桌上拿出一叠红色的帖子。
  岳凌上前接过来,看着上面一连串的名字,越发吃惊,“你,你该不会真的要大张旗鼓,迎客进门,宣告天下吧?”
  顾射反问道:“有何不可?”
  “但,但是……”岳凌目光一扫,突然看到了顾射所作的画,又是一怔,“这画……”他仿佛明白了顾射的意图。
  顾射道:“喜事自然要欢欢喜喜地办。”





105、幕后黑手(六) 。。。 
 
 
  今夜,注定谈阳县许多人要失眠。
  一锤夫人看着一锤先生拿着张红色的帖子,坐在灯前不停嘿嘿地笑,忍不住戳他脑袋,娇嗔道:“笑笑笑,再笑就要成傻子啦。”
  一锤先生搂住她,将帖子递到她面前,“你瞧瞧是什么帖子。”
  “看你这么高兴,自己的喜帖不成?”一锤夫人戏谑地接过来,看了看道,“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张画展的邀请函。谈阳县这地方什么都不多,就是才子多。一个小小画展也值得你如此高兴?咦,还要穿红袍子?这是什么破规矩?”
  一锤先生道:“你看看署名。”
  一锤夫人目光下移,“顾弦之?!”
  一锤先生的手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如今你总该知道我为何如此高兴?”
  一锤夫人道:“可是地点明明是……”
  “顾射顾弦之。”一锤先生意味深长道。
  一锤夫人恍然道:“你是说……”
  “没想到他还是承认了。”一锤先生笑得像只修行千年的老狐狸。
  一锤夫人瞪着他,“你早就知道了?”
  一锤先生笑而不语。
  “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何不说?”
  一锤先生见夫人动怒,忙解释道:“只是猜到,不敢确定。”
  一锤夫人将帖子来回看了好几遍,“丹砂宴。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一锤先生道:“当然蹊跷。顾射为人不显山不露水,若非事出有因,绝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一锤夫人道:“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去。”一锤先生道,“顾射是当今天下公认能名垂千古的才子,我若是不去,岂非辜负了与他同在当世?”
  一锤夫人摇头道:“知道的人,知道你是他师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你的师父呢。”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在书画诗词造诣上,我叫他一声师父也不为过。”
  一锤夫人见他叫人师父还喜滋滋的模样,不由摇头,“我替你去翻找下当年成亲用的喜服。”
  一锤先生愕然道:“为何要喜服?”
  一锤夫人道:“除了喜服,还有谁会镇日里穿着红衣上街?”
  一锤先生若有所悟。
  一锤夫人小声抱怨道:“也就他鬼点子多,竟想出什么丹砂宴,要人人穿红袍,也不知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
  一锤先生忽然嘿嘿笑道:“夫人。你明日再替我办一份贺礼吧?”
  “贺礼?”一锤夫人疑惑道,“为何?”
  一锤先生道:“好歹是去赴宴,总不能空手去。”
  “以前可不见你如此客气。”
  “这,顾弦之比较有所不同。”一锤先生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接着道,“记得,要一份大礼,厚礼。”
  
  天下第一才子在谈阳县的消息一出,举城皆惊!
  顾府一时之间门庭若市,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
  岳凌一边嘱咐人把守门口,将所有人拒之门外,一边向正悠然饮茶的顾射冷嘲道:“真是好主意,好想法,好点子!”
  顾射道:“莫非你还有更好的主意?”
  岳凌道:“我绝不会将自己身陷于这样的麻烦之中。”
  顾射道:“你若是能成亲,只怕更大的麻烦也会甘之如饴。”
  岳凌抿唇,却意外地没有反驳。
  顾射放下茶杯,道:“对史千山的案子,你作何看法?”
  岳凌嗤笑道:“我做总管替你打点成亲事务不够,难不成还要当师爷替陶墨破案?”
  顾射道:“我只是问问。”
  岳凌道:“九皇子和史千山那点子破事在京城早就传得满城风雨,栽赃陷害也不是第一次了,想来也知道是谁动的手脚。还有何看法可说?”
  顾射道:“之前是京城,这次是千里之外的谈阳。”
  岳凌眼珠子左右一晃,道:“你怀疑有人从中作梗?”
  顾射道:“嗯。”
  岳凌道:“怪不得你迟迟未出手。原来是想对方露出更多的马脚和破绽,好引蛇出洞。”
  “案子已成定局,早结晚结都是一样。”顾射放下茶杯,淡淡道,“如今就看,他下一步会如何走了。”
  “你还是老样子。”岳凌摇头感慨。喜欢解惑,喜欢难解的题。“不过狗急会跳墙,你要小心。”
  顾射嘴角一勾,“你可曾试过用这句话来劝解凌阳王?”论局势,凌阳王面对的比他凶险得多。
  岳凌道:“如果我说,我很期待这一天,会不会太唯恐天下不乱了?”
  顾射道:“会。”
  岳凌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道:“所以,我从来都说,希望天下太平。”
  
  顾府因为顾射自曝身份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相形之下,县衙倒像是被冷落了。
  想着明日便是成亲的日子,陶墨连想起案子都有些心不在焉。
  “那具尸体是小倌馆一名新买的小倌的,因为事后想不开,所以撞柱自尽。小倌馆的东家怕惹祸上身,就让人将他抛尸在乱葬岗。关于此事,我已经让崔炯去求证了。尸体我也派人安排下葬了。”金师爷见陶墨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忍不住一笑道,“也罢。明日是东家大喜的日子,这些事便暂且搁置一边,不说也罢。”
  陶墨慌忙回神,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红晕,“我,我只是……”
  金师爷道:“我听郝果子说顾公子送来了喜服,不知东家合不合身?”
  “合身。”陶墨尴尬地低头。
  金师爷道:“顾公子既然决定大张旗鼓,那么东家明日一定会很繁忙,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儿,以免明日没精神。”
  陶墨咬着下唇,犹豫着开口道:“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金师爷挑眉。
  陶墨道:“我们毕竟皆为男子,如此大张旗鼓,怕是要惹人非议。我倒是无妨,只是他是相府公子,又是天下闻名的才子,以后不知道要遭受多少闲言碎语。说起来,这都是我的不是。”
  金师爷道:“东家以为你与顾公子谁更聪明?”
  “自然是弦之。”陶墨毫不犹豫道。
  金师爷笑道:“那东家为何以为你想到之事顾公子会想不到?”
  陶墨一愣。
  金师爷道:“你莫忘了,顾公子办的是丹砂宴,并非喜宴。”
  陶墨脸上渐渐茫然。
  金师爷也不点破,只是笑道:“反正东家只要安安心心上花轿便是,至于其他,自有顾公子烦恼。”他心中猜到顾射如此作为的意义,不由暗暗钦佩他的心思。不过天下间,大概也只有顾射能用这种方法做出如此效果。
  老陶从门外进来,“少爷。顾公子明日大摆筵席,我怕会叫有心人有机可趁,因此找了几个朋友帮忙,明日会守在顾府周围和你的车队里,以便就近保护。”
  陶墨担忧道:“依你之意,是怕明日有人前来捣乱?”
  捣乱只怕还是轻的。他前阵子派人搜集黄广德的罪证,让他有所察觉。依他狠毒的作风,怕是会狗急跳墙,先下手。老陶虽然不惧对方,但若真在喜宴上闹起来,只怕会不可收拾。
  老陶如此想,却不点破,只是道:“不过以防万一。明日这么多人,即使没人来捣乱,客人自己乱起来也是桩麻烦。毕竟顾公子身份不同。”
  陶墨颔首道:“还是你思虑周详。”
  在旁的金师爷诧异道:“原来你有江湖朋友在谈阳县附近,却不曾听说过。”
  老陶打了个哈哈道:“我之前是个跑江湖的,天南地北都有些朋友。何况这些人都不是白来的。”
  金师爷一脸恍然。





106、幕后黑手(七) 。。。 
 
 
  这一日却是格外漫长。
  因着陶墨与顾射皆为男子,因此也没有喜婆守着新娘说规矩。
  陶墨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呆呆地看着镜子里那挂在架子上的大红喜袍。纵然在旁人看来已是铁板钉钉之事,他依旧有种恍然入梦之感,生怕自己一个用力便从梦中挣扎醒来。
  与顾射初识到现在,往事历历在目,甚至连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记得清清楚楚。闭上眼睛,他甚至还能感觉到顾府门前,顾射那温暖得只愿长醉不愿醒的怀抱。
  明日……
  明日便要成亲了。
  顾射已派人来过,让他明日一早穿着喜服在府中等候,其余事皆无须理。
  他知道男子与男子成婚定会引人侧目,只是不知顾射会如何处理。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站起来在房间转了一圈,似乎想将胸口那兴奋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情绪发泄出来。
  但是转了一圈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心情不但不见收敛,反而愈发澎湃不止。
  门被轻敲了两下。
  陶墨收住脚步,打开门。
  老陶端着两碗汤圆站在门口,“我知道少爷一定睡不着,所以带了宵夜与少爷同吃。”
  陶墨脸上微红,侧身让他进来。
  老陶将两碗汤圆放在桌上,坐下来朝他招招手道:“少爷,来。”
  陶墨在他身边坐下。
  “吃了汤圆,祝你和顾公子团团圆圆和和美美。”老陶拿起碗,轻轻碰了碰陶墨面前的那碗。
  陶墨红着脸端起来,“多谢。”
  老陶舀起汤圆吃了一个,突然叹气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成亲我竟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情。”
  陶墨脸色更红,“是我令你失望了。”
  老陶摆摆手道:“谈不上什么失望。人各有志,既是你的选择,我只能赞成。何况,以人品才华而言,顾射的确是人中龙凤。”
  陶墨低头笑着听了。
  老陶又七扯八扯地扯了一会儿,见陶墨神情渐渐放松,才干咳一声道:“不知少爷对成亲之事知道多少?”
  陶墨想了想道:“拜天地吗?”
  老陶暗示道:“拜天地之后。”
  陶墨稍一想,便知他所指,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晕又泛了起来,讷讷道:“你是说……洞房?”
  老陶道:“这,咳,原本应该由喜婆来说的。但是我们不便请喜婆,所以……咳。少爷,你是懂还是不懂?”他知道陶墨之前常上青楼,因此想这等事耳濡目染说不定早已知晓。若是如此,他也不必再眼巴巴地说什么,省去双方尴尬。
  陶墨果然点了点头,小声道:“知道,但还不曾做过。”
  “哦哦,无妨无妨。”老陶舒出口气,僵硬的神色终于缓了过来,“此事交由顾公子打理便可。”
  陶墨从耳根一路红到脖子。
  老陶不放心地又补了一句,“你最好与顾公子说清楚你是头一回,让他,咳,让他温柔些。”
  陶墨的脑袋差点要钻到桌子底下去。
  老陶也不好意思再坐,忙站起来道:“夜色深了,少爷也早点睡吧,明日还不知是一副什么场面。还是多养足点精神来应付的好。”
  “好。”陶墨的额头与桌子磕了下。
  老陶往外走。
  “老陶。”陶墨突然叫住他。
  老陶回头。
  陶墨脸还是红的,但神情除了羞涩之外,多了一份感激,“多谢。”
  老陶假咳数声,极快地丢下一句“应该的”,便快步离去。
  
  有时候,人越想做某事,越想让某事成功,那件事就越可能失败。
  正如陶墨入睡。
  老陶走后,他便躺在床上希望能尽快进入梦乡,以便明日一大早抖擞精神,谁知这一躺下,竟是眼睁睁地看着天亮。
  等郝果子来敲门,陶墨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没睡着,脑袋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天亮了,成亲了。
  郝果子打了水让他洗漱,又帮他将喜袍穿上。看着镜子里被红袍映照得脸色红润的陶墨,郝果子眼眶一热,“少爷,你终于要成亲了。”
  成亲二字多少唤回了些陶墨游离的神智。他强打起精神道:“顾府有消息吗?”
  郝果子摇摇头道:“从昨天起,城里沸沸扬扬传得都是顾射办丹砂宴的事,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陶墨对顾射极有信心,“他既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
  郝果子道:“也不知道顾射什么时候来,少爷不如先吃点东西吧。这场婚事还指不定要怎么办呢。”
  听他这么说,陶墨的期待之中又生出几分不安来。
  谈阳县人多口杂,一个不慎,就可能将此事走漏风声。如今顾射已公开他顾弦之的身份,若是风声走漏,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他突然想起顾相。
  说起来,他们成亲似乎还未经过顾相的首肯。
  想到这里,他手脚冰凉。如果顾相不同意他们的婚事,那后果……
  “少爷?”郝果子用力地扯了扯他的手,“你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苍白?”
  陶墨道:“成亲乃终身大事,我却还未得弦之父亲的首肯……”
  郝果子呆滞地看着他,“少爷怎会想起此事?”
  陶墨低着头,“我只是心有不安。”
  郝果子道:“这,顾射的父亲是当今的相爷,他日理万机,只怕没空理会这些俗事吧?”他说完,自己也觉得牵强。顾射是顾环坤唯一的儿子,顾环坤再忙也不会将自己儿子的婚事置之不顾。这样想了想,郝果子也觉得欠妥起来。陶墨是男子,万一顾环坤不让他进门,陶墨怕是有冤也无处可诉。
  “少爷!”他面色凝重道,“要不先让我去顾府和顾射约法三章。让他确保你不会下堂,你再与他成亲?”
  陶墨忙抓住他,“不要。”
  郝果子道:“那万一顾射日后反悔该怎么办?”
  陶墨手指微微发紧,却毅然地摇摇头道:“他不会的。”
  郝果子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陶墨道:“别人我或许不知,顾射我却是知的。”
  郝果子道:“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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