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婉娇总感觉如果这里有长城的话,自己应当在长城南,决定按自己的感觉孤注一掷。
舒秀才和佟二平几乎放下了手中的生意,分赴赵地六个县才堪堪买到了合乎吴婉娇要求的小麦种子。
胡老头看着吴婉娇让人在秋天撒种,感到不可思议,“从没听说过,秋天播种的,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收?”
“来年春天”
“从来只有春种秋收的,没听过秋种春收的。”胡老头心疼地看着撒向大地的粮食直哀嚎。
舒秀才感受到吴婉娇的压力,对她笑笑,“我们口袋里还有银子。”
“你们趁现在还不太乱,去南地帮我买水稻种子,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了。”
“不,我相信你。”舒秀才一脸坚定。
结果一行人又马不停蹄的向南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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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皓“娇娇,我送的礼物喜欢吗?”
吴婉娇撇了一眼,“就是太少了?”
夏景皓“你这女人,怎么每次都不按理出牌”
吴婉娇“那你找别的女人啊,我想她们一定跪伏在你脚下,把你膜拜成神,这样就能满足你的虚荣心。”
夏景皓“你这个臭女人,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
吴婉娇“随便。”
☆、第八十三章 及笄
徐老爹拦不住东家,只有更尽心的伺弄小麦,带着胡氏族人、村人施肥、追肥、一点也不马虎,甚至一直舍不得花钱的他,像吴婉娇提议,出钱让人割茅草盖地。
虽然吴婉娇知道,盖和不盖其实没有多大区别,但还是这样做了。
只有她知道,天朝长城以南一年两季农作物,那就是冬小麦和夏水稻,只是水稻为了避开霜期会先预留育苗地育苗,等麦子一收割完,就插已经长大的秧苗,刚好一年两季。
今年夏景皓每个季度休沐都会到吴婉娇这里来,吴婉娇心想每个季度都来,一年也不过见四次,所以对他还是比较客气。
由过年后第一次的试探到现在第三次的熟悉,吴婉娇已经任由这厮抱着她耳鬓厮磨,不让他亲个够,他是不会罢休的。
此刻,吴婉娇正温顺的倚在他怀里,夏景皓双唇在她额头摩挲轻噌,仿佛有种依赖与缱绻在里面,撩得人心头又痒又安心。
“过几天,你就及笄了”
“嗯”吴婉娇根本没有在意夏景皓说的话,嗯完了才后知后觉,“什么意思?”从他怀里直起身来,不怪她多想,她常听人说古代女子及笄就意味着能结婚生子了。
难道这厮现在想圆房,我的个娘啊,吴婉娇整个人不淡定了,“想都别想。”从榻上爬起来就往外走。
夏景皓摸了摸鼻子,脾气还是这么大,得想个办法训训这个破落户。
阮嬷嬷也准备着吴婉娇及笄的东西,但是给吴婉娇及簪的人没有,最后无奈之下,请胡婆子帮忙,胡婆子是这里身份最好的,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十月初二是吴婉娇十五岁的生辰及及笄的日子,因为舒秀才等人往南方了,所以整个仪式准备地很低调。
结果巳时,吴家庄来了几个意外之客。
夏景皓扶着一个富态的中老年妇人进了庄子,后面跟着临齐县县太爷张之平。
吴婉娇虽纳闷,礼节一样不少,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招待客人。
今天她白皙的鹅蛋脸上娥眉淡扫,皮肤细白如玉凝脂,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灵活地转动着,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头上梳着百合髻,腮边留有两缕发丝随着走动而飘来飘去增添了几分俏皮,一身鹅黄的百褶裙走动之间暗绣的金线时影时现,小腰盈盈不及一握,美得纯真动人,惹人怜爱。
中老年妇人眯着眼打量了几番,这真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看这情形窝在这别庄过得不错啊!微微扫了一眼待客的正厅,厅内温暖如春,正厅对门的墙上居然烧着碳火,难怪?左、右墙上挂着四联幅的山水画,两边各放着待客的太师椅,每两把太师椅之间都放着一个正方形的小桌子,桌子上是一个美人斛,斛里插着不知名的花,吴婉娇见她看美人斛里的鸡冠花,笑了笑,“这是庄外村人送给我的,这花放在这里一直到枯也不会变样。”
“哦,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花。”中老年妇人似乎很感兴趣。
吴婉娇淡淡一笑,“这花,农人家的庭院里多有种植,据说是为了防止蜈蚣之类的爬虫,好养活,喜阳光,只要土壤稍好点就可活。”
中老年妇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被迎上了主坐。
夏景皓笑着拉过她的手,对她说道,“来,见过张夫人,她是张府丞的夫人,也是张县令的母亲。”
吴婉娇嫣然一笑,“见过张夫人,张夫人安好。”
“你这小子,就是不地道,叫什么夫人,多见外,跟瑾之一样,叫我伯母吧。”张夫人为人处事相当老道,对夏景皓也不同。
吴婉娇深知自己无力反驳什么,从善如流地叫了声,“伯母,不知你今天要来,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原谅婉娇年纪小不懂事。”
“你呀,这小嘴哟说得我心都软了,没你的事,都是瑾之,是他做事不用脑子。”说完用手拍了一下夏景皓显得非常亲近。
尽管吴婉娇在纳闷,上次相见两人还剑拔努张,怎么这次请人家母亲来?
“婉儿,我请张伯母来为你及簪的。”夏景皓终于说出请张夫人来的原由。
吴婉娇不知为何听到夏景皓叫她‘婉儿’觉得怪怪得,说实话两人接吻都好几次了,没事时也拥抱在一起,但彼此都没有叫过对方什么,想和对方说话,也是等对上对方眼睛的时候说,这一称呼来得太突然。
阮嬷嬷见来了府丞夫人,对胡老婆子歉意地笑笑,“胡老夫人,真对不住”
胡老婆子拍了拍阮嬷嬷的手,“大妹子,什么都别说了,世子爷待世子妃这样看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放心,我老婆子什么都懂。”
阮嬷嬷见胡老婆子这样明礼,内心很高兴,虽不及簪了,还是请她梳头。
吴婉娇在两位德高望老妇人的见证下完成了自己的成年礼。
目光偶尔扫到夏景皓时,见他看向自己,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一直都带着笑意,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无一不透出高贵与迷人,她和他的人生究竟走向何方?
及簪礼后,夏景皓留下张家母子。
吴婉娇微微一笑自是安排妥当。
夏景皓趁她换衣跟到厢房,“张伯母在金府郡德高望重,又是张县令的母亲,你……”
吴婉娇接过话,“我很满意,谢谢!”在这样的境地,作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最好的了。
两人近在咫尺,彼此凝视,夏景皓略带薄茧的手指沿着她柔嫩的皮肤,轻轻无声的摩挲着,然后用力一拥,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心口,口中念了一句,“婉儿。”
可惜声音太小,如此之近的吴婉娇都没有听到。
张之平一直坐在最靠近壁炉边的藤椅里,暖气熏得他昏昏欲睡,秋实见大家都去餐厅了,就他一个人坐着,便过来轻叫了一声,张之平睁开惺忪的眼,顿了一会才跟着秋实一起去餐厅用饭。 晚饭后一行在吴婉娇的厢房里聊着天,张之平没有忍住,“瑾之,她们女人聊天,你带我参观一下。”
夏景皓看了看他没说话,但人站了起来领着他参观除吴婉娇卧室之外的厢房等地。
冬收见阮嬷嬷看过来,便不声不响的领着两个男人参观了后院,按道理这是不合规矩的,但世子爷这个男主人没有说什么,她们下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冬收心想还是县太爷呢,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第一间,吴婉娇的书房,这地方夏景皓也是第一次来,说老实话,他每次来,就三个地,自己睡得地,吴婉娇的厢房和餐厅。
看着书房里丰富的藏书,两个人都很吃惊,想不到这个女人还有这爱好。
三面墙体上都是书格,里面全都是书,书跟他们放得不一样,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每隔一段就有一个标签,标签上写着历史或地理,两人男人一圈走下来,光大类就不下十种,更不要说小类了。
书桌上放着一本正在看的书,书很干净,说明看书的人很爱惜书,书边上还放着一本笔记,笔记上的字很小,张之平好奇,也拿起鹅毛准备写,
冬收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连忙制止,重新拿了一张白纸给他,又帮他把鹅毛笔沾上墨水,张之平用写毛笔的姿势写了几个,发现很快,不需毛笔那样随时变换力度,夏景皓见他写完,也上来写了几个,两个男人玩得不亦乐乎,两人之间的冰冷也似乎被打破了。
“想不到这个女人这么会玩。”夏景皓说完顺手拿起吴婉娇的笔记,看着看着,脸色凝重起来,张之平见他脸色不对,也凑过来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忍不住掩口想笑,偷偷转过身去。
夏景皓看到了什么呢?吴婉娇随手涂鸦的漫画,漫画的主角就是他,漫画中的人整个是个恶神、恶棍。
“哼”夏景皓气得想撕了笔记,刚下手,又停下,把笔记塞到自己怀里,“不要我教你怎么说吧。”双眼一眯,浑身凛冽,吓得冬收双腿一跪,“奴才明白。”
张之平不置可否,“想不到,你这个小媳妇文武双拳啊。啧,啧。”说完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说老实话,我都有点动心。”
夏景皓双眼朝他扫过来,“你得了吧。”
“唉,真话,没人听。”
夏景皓靠过来,“我说,张小四,从小到大你就爱抢我东西,这媳妇是能抢得吗?”
“我承认,我是喜欢抢你东西,可你的女人我没有抢过,说实话,你看女人的水平不怎么样,你让我抢,我都没兴趣。”
夏景皓随手给他一拳,两人居然在书房里近身撕打起来,一直打到在地上滚了几圈,还是夏景皓不知发现什么东西两人才停手。
两人一身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夏景皓从地上大插筒里抽出一张微散的卷画。
随着卷画的展开,一幅精美、标准、全面的舆图展现在他们面前。
“大殷朝江山大舆图”两人都很吃惊,脸色骤变。
☆、第八十四章 险遇祸事
冬收见两人脸色不对,反应很快,“这是我们小姐对着书房里的书,画了近一年,前几天才画好的。”
“对着书?”夏景皓此刻完全是上位者的气势,一脸肃穆,咄咄逼人。
“是的,我看着小姐翻书画的,边画她还边说‘什么时候能游历一番大殷朝,也不枉此生’什么的。哦,还有几张小的呢?”
说着又从大筒里抽出几张小的舆图,也都非常精细、工整,图上却标着各种动物。
“这是什么意思?”张之平问道。
“卖家禽图啊,我们养了这么多家禽总要卖得吧。”说完冬收还指着其中的一张说道,“这一张就是我们前几天开会用的。”
“开会?”
“是啊,我们经常开会的,世子妃教我们怎么治盐碱地,怎样养家禽、卖家禽”冬收边说边观察两人,发现两人的情绪缓和了很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本能的觉得自己必须再做点什么,想起吴婉娇那几大箱的农事笔记,便引着他们走到最里面的书箱前,打开了箱子“这是我们小姐从八岁起做得农事笔记。”
“八岁?”
“是的,我听小桃姐讲的。”
两个没有费什么事就大概的翻了很多,因为吴婉娇做了一张表格,再加上按年序排列,每一样都详细、工整言之有物,还配有插图,即使不懂得人都能看明白,太震撼了。
两个男人默默地看了看对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这决不可能作假。
两个男人都从本质上希望对方不是那种人,似乎也不是那种人。
冬收见两个男人没那么要吃人了,想了想又翻了一张纸出来,冬收是认识字的,“世子请看这一张,我们小姐前几天才写得”
张之平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民以食为天”
夏景皓似乎松了一口气。
两个走出去时,还是调头看了看这间书房,张之平心想,父亲的书房也不过如此吧。
两人男人进来时进就如同出去时,不苟言笑,仍然坐了各自的位置。
吴婉娇微微斜着头听着张夫人说着金府郡的趣事,不时附合着笑笑,恬静而适淡。
夏景皓看着眼前人,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跟此时根本不是一个人,他才明白,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小妻子。
冬收凭着本能化解了一场大家都不知道而且不必要的麻烦。
吴婉娇因一张地图在无知无觉中避免了跟不相熟人的圆房事件。
张之平和夏景皓同时着手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往京城打听吴婉娇的一切事情。
事后,冬收把整件事都讲给了吴婉娇听,吴婉娇听后,觉得有人私进自己的书房有点不高兴,可不高兴也没办法,进都进了能怎么样,想想也就丢开了。
却不知道,此时地图是多么希罕的物事,只有少数权贵手中才有。而且地图几乎都用在军事战略上,她这个正经文科班出身的人无聊时画得地图差点给她引来了杀身之祸都不知道。
张之平和夏景皓都去了张府。
“此行,有收获?”
“父亲,我糊涂了。”张之平很老实地说道。
“哦”张德梁诧异,“居然还有我们状元搞不明白的事。”
“父亲,你是没有见到,她的藏书居然不比我少,写着一种奇怪的字,但毛笔字也很好,‘民以食为天’虽稚嫩却力透纸背,很有见地,决不是个十五岁的小娘子所为。”
“为父倒是对瑾之这个媳妇越来越感兴趣了。”
“还有让父亲更感兴趣的事。”
“哦”
“一张精美绝伦的‘大殷朝江山大舆图’”
“那里来的?”
“她的丫头说,是她画得,按书画得。”
张德梁半天没有吭声,“也不是没有可能,去京城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没那么快。”夏景皓回来一句,深深坐在太师椅里,双目微闭,不知在想着什么,怀里那本笔记,他一直没有拿掉,硬硬笔记,碰到心口,感觉到一阵阵刺痛。
夏景皓从吴婉娇的生活中消失了,今年过年什么礼物都没有,张府也没有。
吴婉娇无所谓,本没有期待,也谈不上失望。
舒秀才等人在元熙三年正月初五回到了吴家庄。
吴婉娇看着眼前破衣褴衫的一群人哭了,双膝而跪,感谢上苍让他们一个不少的回来了。
“中原以南,到处都在打仗,我们占了赵地的光,赵王把赵地护得密不透水。”舒秀才讲着他们见到的时局。
“很好,我们前面有一个赵地作为天然屏障,可以安于一隅了。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想把这五个村落的人组织起来,建一个民兵联防队,虽说不能抵大灾大难,在危急时能自保也是好的。”
“好,这件事,我着手办。”舒秀才点了点,比自己想得周到、长远。
春雨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
春雨贵如油,冬小麦在春雨中犹如竹子一节又一节长得飞快。
胡老爹看着一片青油油的麦苗一天比一天高,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太不可思议了,居然没冻死,还长得这么好,不敢想啊,不敢想啊。”
坐在田埂头,一坐就是一天,抽着水烟,一眼不眨的看着一大片麦地。
‘春雨惊春清谷天’一句俗语中包含了立春、雨水、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