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舒秀才载着八千两银子回到了金府郡通汇钱庄。
舒秀才和石氏两兄弟带着装银箱子一前一后进了大厅,大厅里的人一看箱子就知道是存银的,“哦,存银子”说完让他们开箱,顺手拿起一只,脸色马上变了。
边上早已有人去了二楼,二楼的人心一沉,被发现了,这种事,不是行家里手,根本不会注意到银子还有不同。
楼上的男人沉着脸,一身阴鸷:“不收”
刚上楼的大掌弯腰答到“是”
楼上的男人一只手里玩着一对核桃,核桃在他手里不停地转动着:“跟府尹大人通个气。”
大掌再次弯腰答到“是”
楼下
舒先生自已也拿着个银子,举起来装模装样看着:“为何不收呢,这银子成份足,我们按规矩给过手费,没有不妥啊。”
接待的二掌柜不紧不慢道,“我们仓库暂且放不了这么多银子,要不,这位先生你到别家看看。”
“不可能啊,八千两也占不了多大地方,帮我存了吧,我还有事,你要是不存,这下次生意可不好做了。”舒秀才的态度变得强硬。
“这……如果先生非要这样,我们也不好办啊?”这个二掌柜故意为难了一下,等着舒先生甩手走人。
舒先生却说道,“赶紧存一下吧,我真有事,没空磨牙。”看上去很着急。
二掌柜却支支唔唔说不出话来。
楼上有人下来,一个胖胖的男人,可能是掌柜,边下楼梯边说道,“这位仁兄,真对不住,最近存银的人多,仓库真放不下,要不你到其他家看看。”
“真是奇怪,生意上门不做,放不下,不就是两个箱子吗?八千两会放不下?”石大转过头故意跟石二说道。
舒秀才眉目一转,“我怎么觉着,你不给我存银啊,是不是觉得我银子有问题?”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真是放不下。”胖掌柜连忙摆手。
终于被舒秀才抓到话柄了,岂能放过,“大掌柜你怎么知道我银子没有问题?”
“啊”银楼这面的人都惊得一下失口。
“刚才,是这位小掌柜看得银吧。”舒秀才面目清冷,长年做管事练就的铁面冷脸镇住了场子,“我是存银子,送财来了,居然有人把财往外推,我觉得不合常理,如果你们再不受理,我要告到衙里。”
胖掌柜可能觉得自己久居金府郡,有一定的人脉,见对方是个硬茬也不再和气,“这位大兄弟,可别进酒不吃,吃罚酒。上衙门,你以为我不敢。”
舒秀才见对方已经慢慢上钩,“还真怕你不敢,好好的银子不收,好好的生意不做,真让人费解。”
胖掌柜有点骑虎难下,什么来路,竟然敢上衙门,“总之,今天钱庄不存银,你爱咋咋的。”
一时之间相持不下,石大和石二站在舒秀才身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中午,三人吃了自己带得盒饭,就是不离开钱庄。
二楼
大掌柜到楼上讨主意“东家怎么办?”
“等等”
“东家……”
被称之为东家的中年人,垂头坐了下来,“去打听的人回来了吗?”
正说道,楼下有人上来,“东家,打听到了。”
“快说”中年人一脸急切,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形势很不利”打听事情的小厮沮丧的说道。
“怎么回事?”中年人脸色大变。
“还记得三年前沙枣胡同吗?”小厮反问了一句。
“是他们”中年人当然知道,这件事闹得人人皆知,他们虽然赢了官司,最后却不得不离开金府郡,“他们每次都在我们钱庄兑银吗?”
“不是,一年最多两三次。”胖掌柜见东家突然问自己,连忙回答道。
“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讲是他们?”中年人一脸怒色,牙咬得直响。
胖掌柜不敢说,那个掌柜油盐不进,他没能谈成这笔生意,据他所知,金府郡的几个钱庄,他去的次都差不多,谁都没有做成他的生意,所以他就没放在心上。
“麻烦大了,真是进也不能,退也不能。”中年男人颓然地坐下来。
“东家,不如收了银子,承担一个失职之过。”胖掌柜说道。
过了许久,中年男人点了点,“那就辛苦你了。”
中年掌柜没有料到,石头砸到自己脚上,脸憋成猪肝色。
到了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胖掌柜下来,“真对不住,刚才在后面收拾仓库,已经挤出地方了,让各位久等了。”
舒秀才笑笑,“客气了,那就请办手续吧。”
不多时,手续办好了,舒秀才拿着银票出了通汇钱庄。
他们刚出这条街,那边就有官兵过来,里里外外几层,插翅都难飞。
从后院逃窜的成东程还是被官兵抓了,他知道事情不好,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你们是何人”领头的邱大嗤笑了一下,“不死心,别看了,我们不是府衙的,我们隶属于北齐王。”
陈东程心一沉,完了。
因为有陆致文提供的消息,张德梁往高垛镇彻查原高垛镇亭长很顺利,不查不知道,查过之后,冷汗直冒,自己这些年被北齐王排齐,许多事都没有过手,他摇了摇头,把调查结果逞给了夏景皓。
夏景皓看了手中的认罪状子“你觉得他说得是真的。”
“至少有七到八层是真得,他是高垛镇的金曹,又联合其他几个一起划押,他这样做无非是不想连累族人。”
夏景皓脸色陡威“株他九族都不过分。”
张德梁看着跟北齐王一样刚直不阿的夏景皓,头疼,这一套用在军事上可以,可用在官场上就欠圆融:“话不能这样说,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官场之道,他所做的都符合官场规则,还算地道吧。”
夏景皓没有开口说话,北齐一场血雨腥风拉开了帷幕。
四月初,许久不曾见的赵王来到了临集。
一个王爷是不会轻易离开自己封地的,吴婉娇感觉到了事态严重,赶紧让舒秀才给各方人员送信,今年内谨慎行事。
夏景皓已经很多天都是深夜归,天不亮就走,甚至有时几夜不回。
北齐王府外书房
北齐王瞬间觉得自己老了很多,他真没有想到,有人胆敢在他眼皮底下干出这样的事,人心太不知足了,“都查得怎么样了?”
夏景皓看着气愤难耐的父王说道:“父王,在我们这里的这一部分,已经差不多了。”
北齐王看了看边上的赵王,无奈的叹口气“赵王也在,说说看。”
夏景皓站起来行了一礼,缓缓的说道“是,我们几个金矿随着开采时间,越来越少,这是事实,但还没有少到,每年以近三成的量锐减。这些金子或银子到哪里去了,金矿的矿头和押金人联手瞒下了这部分,而押金人多是高垛镇人,我们便查到高垛镇,结果查到高垛镇亭长,其实早在他爷爷时就已控制了这些押金人,这些金、银早成为他的私人财产,让账房盘算这么多年来的金、银数量,发现在他家能找到和对上账的只有两层左右,其他的都下落不明。”
北齐王夏守正拍着桌子低吼一声:“混蛋”
夏景皓继续讲道:“但是通汇钱庄的洗钱,为我们提供了线索,找到了源头。”
北齐王夏守正眼神凛咧:“是谁?”
“杨太后和她的女儿、女婿,还有七大家族中有两家。”夏景皓知道结果后也不敢相信,居然是他们。
“原来,早就有人盯上我这几个矿了。”夏守正却有点了解了,京城奢靡成风,杨太后的女儿——青怡公主更是奢靡者中的佼佼者,那点俸禄怎么够他们花销,居然把手伸得这么长。
“父王,”夏景皓等着父王的栽决。
“把相关人员押解上京给皇上吧。他不是要整治官场吗?”夏守正能气却不能动,这些人可不是自己能解决得了的。
“是”夏景皓抱拳。
“赵王爷,你觉得呢?”夏守正看着一直不吭声的赵王,自己可送了他两座金矿呢!
“我觉得甚好。”一直没有开口的赵王说道,没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意见。
北齐王看着年轻有为的赵王,想了想到底没有开口,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舒秀才来找吴婉娇,告诉他新府和启蒙学堂都完工了。
“哦,真得吗!”吴婉娇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地站起来走了几圈,“这样吧,我们现办启蒙的事,你帮找的戏子找到了吗?”
舒秀才不太理解她为什么热衷于找戏子,“找到了,你知道,临齐这地方,想找个好戏子不容易。”
吴婉娇听他说找到了,连忙挥手,“没事,只要有这样的人就可以。”
吴婉娇这几天都在室内写戏本,写一个有文有武为国效力的励志故事,作为启蒙书院开业、开场招生戏。
临齐县戏剧班子原本以为到乡下,就随便演演得了,谁知道,居然不要他们的戏,要排他们给的剧本,看在银子不少的份上接手了,谁知道,演着演着,排演的人都说好,肯定能红,大家都用心起来。
田二郎为这几个演得人根据吴婉娇提供的服装样子,给他们订制正式的演出服。
一切都在准备中。
夏景皓的事情也终于告一段落,和张之平等人又回到了临集。
北齐王妃不淡定了,自己儿子又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急得直打转,边上的苏夫人也急得火燎火燎,难道自己此生就这样呆在王府,虽然一个人独大,可这有什么意思。
人心不知足,就是说得这样的人,没嫁时希望嫁给自己表哥,当时只要嫁了就满足了。当嫁过来时,只要生个孩子就满足了,可见到没有正妃时,她又肖想正妃,会有满足时?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夏明月过来看到自己的母妃这样子,自己最近也无聊,突生一计。“苏氏,你先退下去吧。”
苏雨彤顿了一下,忍着气退了出去。
夏明月见她出去了,连忙走到自己母亲身边,“母亲,你可以像上次那样嘛。”
“去,不要胡闹,这次张夫人又没去。”
夏明月一脸无奈地看向她,“没个张夫人,就做不成事了。”
“你这个死丫头,”说着说着,神情突然开郎起来,“是啊,我们娘俩去,看孙子,看谁敢拦。”
“就是”夏明月乐开花,附了一句,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夏景皓越来越觉得临集是自己的家,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室内,见吴婉娇穿着个睡衣歪在榻上和儿子尹尹呀呀。
一室温馨。
吴婉娇感到门口有人,抬头一看是他,说了句,“回来了”笑了笑,低下头亲了一口儿子,“你爹爹回来了,认不认识了,小宝贝。”
夏景皓等着阮嬷嬷帮他更洗过后,坐到她们娘俩的边上,伸出指头碰了碰孩子的小脸,又把指头伸到他小手边,这只小手很快抓住了他的手指头,拉着就要往嘴里放,引得夏景皓大声笑了起来。
快要八个月大的小念儿,见吃不到爹爹的手,急得要哭起来。
吴婉娇赶紧从边上拿了一点蛋糕屑塞到他嘴里,他才罢休。
夏景皓看到了,也张开嘴朝着吴婉娇,等着蛋糕。
吴婉娇笑骂了他一句,“德性。”把一块蛋糕塞到他嘴里。
吃完后,他笑着问道,“什么东西,这么软绵,入口即化。”
吴婉娇站了起来,“不告诉你。”
夏景皓摇了摇头,看下人们已经把晚餐备好,也不在意,到桌边吃晚餐。
吴婉娇见小念儿睡着了,抱着孩子往内室去。
夏景皓吃完后,直接到卫生间洗澡去了。
两人之间自不必说。
第二天,吴婉娇穿戴一新,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黄的荷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密麻麻一排浅色的荷塘水草,外罩一件鹅黄的比夹,比夹双襟也绣着小朵缠枝莲,梳了个流苏髻,清新淡雅。
夏景皓看着眼睛弯弯,“到哪里?”
“启蒙书馆开业,你有请贴啊,没见到?”吴婉娇给小念收拾好,又亲了一口,“小念乖啊,娘一忙完,马上回来,你在家和小缓姐姐,还有小飞哥玩,不许淘气,知道吗?
“呀,呀……”小念两只小手不肯松,吴婉娇亲他也不管用,夏景皓见状把孩子接到了,“你先去吧”
“哦,”吴婉娇想了想,只能这样了,要不然今天别想出门,心一横,自顾自的走了,背后传来小孩的哭声,只是没几声,就停了,吴婉娇莞尔一笑,放心地出门了。
门口,舒秀才一行人正等着。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小桃帮她打伞,刚打开伞,另一只手捂着嘴,难受的脸都变了,吴婉娇自己有没孕吐,但是受电视剧的熏陶,知道这是怀孕了,“赶紧回休息,然后找个大夫确认一下,秋实,你来。”
“哦。”秋实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吴九丫。
“小姐……”小桃自责的放开手中的伞。
“好事啊,别在意,回家休息,让吴七丫照顾你。”
田二郎在边上嘴巴都咧开了,盼了一年多,终于有了。
边上站着的吴七丫扶着小桃点了点头,“世子妃放心,我会照顾好的。”
吴婉娇点点头,“要不,二郎哥你也……”
话还没有说完,田二郎摆手,“今天忙着呢,有七丫,我放心,没事,再不济,我娘在家呢。”
吴婉娇还真没打算放走田二郎,今天肯定忙得脚不沾地,笑了笑,“那辛苦你们了。”
一行人朝启蒙学堂出了。
启蒙学堂位于临集镇与吴家庄之间,东南西北都有庄子,是个比较中心的地段,方便以后孩子们入学。
启蒙学堂牌匾是吴婉娇用棉絮种子跟张之平换的,请张之平这个状元题了‘临集启蒙学堂’。
到学堂时,门口人山人海。
一座正方形的戏台早几天就搭建好了,乡下娱乐匮乏,见有戏,早就口口相传多少个村、镇了。
青风见状,赶紧让手下人又调了一个卫队过来,自己寸步不离左右。
人群见有贵人,都好奇,争相拥挤过来,一时之间场面竟有点失控。
吴婉娇被人护着,通向学堂的正门口被堵上了。
吴婉娇到没什么,但青风很快把她世子妃的排场,在不知不觉中表现出来,只要有人稍有不懂礼,青风马上两眼紧眯,身边的两个侍卫,刀出鞘一截,冷冰器冰冷的光芒吓得众人再也不敢放肆,很快就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吴婉娇在感慨的同时,终于能理解双喜为什么那么趾高气昂了,必须得这样啊,要不然镇不住啊。
朝着人群,吴婉娇默念了一句,我不是有意要这样的,可如果不这样,受罪地肯定是自己。
门口县太爷张之平早就入坐了,他的父亲坐在他边上,朝着她点头微笑。
吴婉娇心想我没有请老的啊,见人家朝自己笑也不好意思,也点头笑了笑。
张德梁站了起来朝吴婉娇行礼,“叨扰了,世子妃,这位是府尉卫大人,也是来凑凑热闹的,世子妃不介意吧。”
“那里,来了就是客,欢迎还来不及。”吴婉娇客气的回了一句。
秋实引着吴婉娇坐上主位。
一行人见她坐了,也纷纷落坐。
坐在稍远处的胡老爹也笑笑,坐了下来,看着上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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