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什么似的贴过来,是不是犯贱的?”
沈西辞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是把我比作什么了?”
秀秀吐了吐舌头,嘿嘿两声笑:“姑娘觉得我说得有理么?”
“有理有理。”她笑笑,低头继续嗑瓜子,当然是有理,从前她把萧哲捧着手心里,却一点也没有被珍惜过,现在不过是换个个壳子,端着高冷的态度,他就这么眼巴巴的忙着讨欢心。
不是犯贱是什么?
秀秀喝了茶又嘀咕了一句:“不过陆公子同他们是不一样的。”
陆莫程啊,不一样么?
果真,同陆莫程这生意没谈下来,三日后萧哲又约了他见面,去三辞坊预约沈西辞还有点忐忑怕她不接受,这次却也是接了,同那天一样,她弹琴那二人听着,有了前车之鉴,萧哲也假似听得很认真。
就好像很多年前,他也会陪着她吟诗一样,现在想来多么讽刺,心里渗透了恨意,却不知为何影响到了手指的力度,一个调就落下来了。
琴声顿止,听琴的二人也愣住了,“沈姑娘?”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弯腰:“抱歉,西辞今日有些不舒服,打扰了两位雅兴。”说着上前来坐在他们面前,举着茶杯一饮而尽:“本该以酒谢罪的,但西辞不胜酒力,还望海涵。”
萧哲急忙打圆场:“假如沈姑娘不舒服,还是先去休息吧。”
沈西辞点点头便是从要垫子上爬起身来,陆莫程却突然开口了:“沈姑娘既然不舒服,那么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请恕在下冒昧,来皇城之前就听说了白家布庄的繁星锦,因为产量少所以才更加的弥足珍贵,在下也很想订这么一匹。”
白家所及布匹生意的几个领域,染,织,手工,当初父亲白手起家,靠的就是繁星锦,据说是当年受到过一位恩人的指点所研究出来的。繁星锦在夜晚会像星星一样发出光亮,这种新奇的布料一出来就引发了轰动,故而使白家名声大噪。
关于配方,父亲一直没有公布过。除了是白家的招牌外,他也说过,这其实是一种很残忍的行为。
繁星锦的配方里面有萤火虫,一旦大量普及的话,会有很多萤火虫被捕杀,明知萧哲的个性,这配方到死都没有交给他并且嘱咐白雅也要酌情考虑传不传萧郁。
陆莫程现在问道繁星锦,白雅都死了,萧哲还能去哪里弄呢。
作者有话要说:
☆、010 你又要走
“繁星锦?”
“怎么?萧老板不肯割爱?”
“这……倒不是,只是价格方面……”箫哲不太想放弃陆莫程这单生意,却又苦于拿不出繁星锦,只能想办法先拖着。
“陆某愿以万金。”
万……金……沈西辞腿一软又重新坐了回去,原本陆莫程这个商人身份已经让她万分不解了,她以为他不过是一位隐匿世外的高人,为了报复箫哲假装商人身份也就罢了,可是万金他怎么可能拿得出来呢。
果然,万金的诱惑力格外大,箫哲吓得一愣一愣的,满口就想答应,可没有繁星锦的配方,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陆莫程也没有急,自己轻轻的倒了杯茶静静的看着他挣扎。
“繁星锦价格的确高,但一匹万金,陆公子何以用这样的代价。即使做成成衣也值不了这样的价格。”静下来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妥了,陆莫程用这么高的价格来收繁星锦,会不会知道他没有配方故意出来难题的。
“不为求财,只为送人。”
“想必也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才能得以陆公子费这样的心思吧。”
陆莫程还真特意想了想,沈西辞更不知道他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真的想要繁星锦?送一位美人?“在我看来,这世上的确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人了。”说这话时,眉梢上扬。
在笑……沈西辞静静的看着他。她不得不承认,陆莫程的确是有个心上人的,还是一位倾城绝色的美人。
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
“既是美人,万金也是值得了,不知陆公子可否多给在下一些时间?”箫哲会答应她一点也不意外,一匹繁星锦可以抵挡得了整个白家三个月的收入。
“好。”
生意谈成,箫哲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回家之后也愁得头发一抓一大把的,李明月这点眼力还有的,不然怎么可能死死的把箫哲给抓住了呢,见他发愁,便让厨房煮了点山楂水,今天也不说他作要喝什么酸梅汤了。
即使这样也没得到箫哲的好脸色,抬头看了她一眼,想着如果没有为李明月弄死白雅,也不会和李老板闹崩,更不会叫不出繁星锦了。李明月和白雅比,他是更喜欢前者一些,但李明月和钱,那就没办法比了。
愁得头发都掉了一撮。
李明月一脸紧绷眼看就要发作,箫哲也知道再闹下去只能让自己更糟心,能屈能伸向来是他的拿手好戏,两人也相处了这么多年,这点还是能拿捏住的。随即就勉强挤出笑脸:“你现在怀了身孕就不要太费心了,注意休息。”
“我知道你有烦心事,可你若是不说我怎么能知道呢?”
说给她听有什么用?就知道穿新衣服,哪里知道这衣服制做的过程也要这么多工序,有什么用。叹了口气,倒是想起白雅来了,怪也怪自己冲动,应当先把配方骗到,忍了这么多年,不想和白雅撕破脸也是为了配方,老白也不是个善主,知道给女儿留一手,拿个配方来要挟他,可当初这件事做也做了,再后悔也没用了。
“你真想要繁华锦?”问话之人神色古怪,听话之人却全然当那万金不是自己的一样,他不作答,沈西辞变绕着他前前后后转了两圈,陆莫程不为所动,手里是被她刚刚拨乱的了厩伲腥讼胍被酰蚪鹩秩绾危芨蓟岣巧蛭鞔窍胍裁茨兀抗サ纳蛭鞔谴永疵挥锌谖仕鳎聊橇饺俗畛3鱿值南啻δJ剑季醯冒籽藕芊常较衷诰挂蚕肮吡恕?br>
可见,这世上很多东西本身并不是太难改变的。
“箫哲做不成繁华锦。”
“我知道。”将厩俚骱茫蕹さ奈逯盖崆峄粤艘簦坪醵哉庑Ч簧趼猓残砀锰嫠话亚倭耍木琴虽不算廉价,配如今的沈西辞却已黯然失色。
“知道你还要?”其实她更想说……把一万金给我我给你做啊!土豪你还缺衣服吗!
“可是你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你父亲自然是比你聪明的,将家业交给箫哲当然得留一手克制他,不然你当真以为,以箫哲和李明月的关系能撑到现在才把你推下去?”
他说得好有道理,更可怕的是,这明显在鄙视她智商的话语,沈西辞却是一点没听出来。“那你要我去帮他做出繁星锦?如果你真的想用来送人,我可以给你做啊,为什么要借箫哲的手,一万金啊,你以为你坐拥金山吗。”
将琴放好,他站起身来,伸手揭开了檀木香炉,这味道有些浓了,他不太喜欢,呆得久了熏得身上都带着股味道,他身为大夫,对味道更加敏感。“你去帮他,但不要给他配方,也不要急于求成,这是个长期的活,并且要想办法从箫哲那里把这一万金拿回来,能做到吗?”
不给他配方不难,拖成长期的活也不难,可难的是那一万金啊,以箫哲那抠门样,怎么可能从他那里拿走一万金。“恩人,小的做不到啊!”
陆莫程直起腰,居高临下的敲了敲她的脑袋:“用脑子想想,我不可能给你做一辈子的军师。”
“你又要走?”总是神出鬼没的虽然习惯了,但听他亲口说自己要走,还是有点难过,她知道这感觉不好,从前依赖箫哲,结果是什么呢,现在这般依赖陆莫程,这人却从没将她放在心上过吧。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还自己的一场善意的布施罢了。
“你要学着独立了。我给了箫哲三个月时间,这三个月里,我不会插手,也不会给你帮助,记住我方才说的话,自己想办法。”
她知道她依赖性太强,可是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直接,也给她一个循序渐进的机会好不好?可她连说出这话的资格都没,她没有李明月优秀,哪怕现在变成沈西辞,她依然比不上李明月,这骨子里呆着的自卑感,让她很没安全感也很没自信。
手轻轻放在肩上,她顺着抬头看去,看见的是陆莫程波澜不惊的脸,“沈儿,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沈西辞,不是白雅了。”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他说得对,他不可能陪着自己一辈子,想抢回萧郁的是自己,想报仇的是自己,他不过是还一份恩情,又怎么能一辈子依靠这他呢。
“沈儿……”
你叫什么名字?
……
不说是吗?
……
沈儿,想不想复仇?
你为什么叫我沈儿。
我只是想让你记住,你是沈繁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011 繁星锦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盛夏的季节,是萤火虫最多的时候,陆莫程起身之前她请他帮忙做了最后一件事,借口说夜晚的田野不算安全,她需要帮助。后者想了想,也觉得有理。
小的时候老白带着她去过一个地方,夏夜的丛林间,如同繁星一样明亮的萤火虫,成了她童年中最为美好的一段回忆。
靠着繁星锦起家的老白越到后来越是控制了繁星锦的产量,这两年几乎已绝版,偶尔在逼得没办法的情况下,白雅会亲自动手制作一两匹,但手抓萤火虫这事从来都是她自己在做,这个地方,她原本是打算等萧郁年纪再大些时带他来的,箫哲那样的人是绝不会把配方交给他的。
饶是陆莫程都有些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树丛间,草堆上,天空里,满满的全是一闪一闪的光芒。停下脚步,夜太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沈西辞却是感叹万千:“我爹是无意中发现这个地方的,小时候他第一次带我来的时候,我都不想出去了。是不是很美?”
陆莫程点了点头,“我能带别人来吗?”
她愣了愣,带别人来做什么?
“言儿喜欢繁星锦,如果带她来这个地方,应该会很开心吧。”
“言儿?是你想送繁星锦的那个姑娘?”这么亲密的称呼,必然是不一般的关系吧。
陆莫程没有打断回答她这个问题,取出身后的网便动手开始捕捉萤火虫。沈西辞却上了心,她问过问什么要称呼她沈儿这个问题,陆莫程给的答案很简单粗暴,沈西辞没有名字,应该说没人知道她原本的名字,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琴师沈繁之女,所以他叫她沈儿。
习惯了。
沈儿是随口叫的,言儿却是一个人的名字。
陆莫程没有给她机会问出言儿的消息便消失了,他向来说一不二,他说走三个月谁也拦不住。
房间里挂满了同他捉来的萤火虫,她关上门,将窗户上挂上了黑色遮光的布帘,闭门将自己关了几天。
一条白手绢就被她染成了繁星锦的轮廓,光照不够,色泽不佳,但已足够用来引诱箫哲了。秀秀不识货,只觉得她这条帕子很是好看,非得用来给她绣点东西,沈西辞手工不怎么样,也就随她去了。秀秀绣工了得,半天时间就给她绣了株惟妙惟肖的梅花。
下午的时候有人来告诉说箫哲来找她了,伸手摸着梅花的纹路,她笑着点头:“让他去琴瑟阁等我吧。”
琴瑟阁是她会客的厢房,秀秀早早的准备好了檀香,好几日不去,身上原本熏出的香味已经褪了,如今又得沾染些了,陆莫程说了不喜欢后她也不太喜欢这香气了,果真很腻,下次换花香的好了,不过檀香还有些,不用完就可惜了。
箫哲回家后琢磨了许久,自己也试了许多法子,一点成效都没有,哪怕有能在晚上闪那么会儿的,第二天也就没光了,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没心情去谈别的生意,心里越发的烦了,今天李明月又和箫氏闹了矛盾,李明月是个好面子的主,表面当然维持着她好儿媳妇的样子,门一关气就全撒他身上了。箫哲就越发的闹心了,索性将衣服一批,出门避难去了。
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三辞坊,想着安静的沈西辞他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来了。
这间房在三辞坊的最边角,主楼将外面的光全遮了去,即使在夏季,即使白日,也需得点上烛光来提亮光线,今天沈西辞没有点蜡烛。
箫哲没怎么在意,他本来就烦,暗点的光线倒叫人觉得舒服些。
将琴摆好,她没有急着弹琴,将衣摆收好,一边调试着一边询问:“萧老板似乎很烦恼的样子?”
“沈姑娘也看出来了?”自己态度是太明显了。
沈西辞轻笑一声:“我们这样的人,岂非这点都看不出。今日不添光,萧老板会不会觉得心里好受些?”
原来不点蜡烛是故意而为之,为了她想到这点,箫哲心里一阵感动。
沈西辞拨动了琴弦,人就这样,太过理所应当的好一点都不会觉得珍惜,只有得不到的人,一点微不足道的布施都能念念不忘。相恋之后分开的两人,相互指责着过去对方多好,现如今变了样,其实并非对方变了样,而是太过习惯之后那些好都被当做理所应当的习惯,再难从中得到一点温暖人心的味道。
现在的她和李明月比,李明月要做得比她多千倍万倍才能超越这些微不足道的好。
一曲终,她放下琴走上前来。不添光可不是为了他好,为的是要让他看见手绢的光亮,不过改变习惯怕他多疑当然要给个合理的解释。
倒茶的时候故意将茶水撒在她身上,为了把这个动作做得逼真又随意,她可是换了七八件衣服认真的练了好几次呢。
茶水打湿衣服后,箫哲也没有生气,倒是沈西辞手忙脚乱的摸出手绢来急忙要替他擦干净,箫哲双眼一亮,发疯似的将她的手握了去,力气大得让她觉得有点疼。
“这手帕!”
“疼……”
箫哲此时哪里还管得了她疼不疼,另一种上前便将手绢抢了过去,这才松开了她,双手将手帕展开放在了桌上。沈西辞揉了揉手腕,这个箫哲估计是真逼得没办法了,不仅得不到万金还要给赔偿,这么比钱坑定得糟心死。
这下看见了手帕,不得跟看见救命稻草似的了。“沈姑娘,这手帕你是从何而来的?”
她装作很吃惊的样子,“怎么了?梅花是秀秀替我绣的。”
“不,我是说这布料。”
“布料?我随便在街上买的,然后自己看是白绢又无聊自己染了下,我前几日不是还同萧老板请教过了么,所以自己试了下。”
“你说……是你自己染的?”箫哲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随手一染就能染成繁星锦的样子来,如果让沈西辞帮忙说不定能研究出繁星锦的配方,这样的话他可就发大财了。越想越激动的箫哲一把将她的双手握着,沈西辞脸色凝固了,急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换上原本冷冰冰的面孔:“萧老板,我三辞坊的女子虽然都不如你家夫人家世清白,但也绝不是那等随便的女子,请回吧!”
她这脸一冷,箫哲才发觉自己做了多么唐突的事情,虽然他是没有将沈西辞当做什么大家闺秀,但毕竟现在她是唯一一个可能救自己的人,这可得罪不了,现在看沈西辞就跟看一摇钱树似的。
他连忙起身赔礼:“对不起,在下只是太激动,原没有看轻姑娘的意思,唐突之处还请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
沈西辞也没真的动怒,不过是要提高自己的形象,见他给台阶了也就下了,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