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送走了清少爷,后日就是咏梅节,我得给老夫人张罗点冰块去,赶紧将那唇上的红印子消掉,不然后日老夫人就没办法出席了。”
白言蹊:“……”
有什么想不开的,大晚上不去睡觉,要做点儿数学题解解闷子?
她没疯!
看着那厚厚的兔毛手套、兔毛围脖等物件儿,白言蹊心中吐槽之余,还有些感动,也有些心疼。
这宋府果然是家大业大,随手给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都能准备出这么好的东西来,比她的一身家当都要值钱,果然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那还劳烦姑娘替我谢过老夫人。”
白言蹊将包裹搬到了榻子上,把那两本算科的书抽出来草草翻了一眼,见类似于后世的习题集,便没多看,起身准备送夏蝉,突然想到那宋老夫人嘴唇过敏的事情怕是一日两日消不下去,若是被夏蝉用这个时代的办法冰敷,怕是会让老太太白造一番罪受。
白言蹊没有注意到夏蝉此刻目瞪口呆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姑娘,你这里可有那种细细软软的棉纱料子,若是有的话,你帮我寻来一块,我有个法子,或许能够帮到老太太。”
“姑娘?”
“姑娘?”
迟迟没有等到夏蝉回应的白言蹊扭头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她仿佛能够听到一排乌鸦排队从她头顶飞过时发出的‘啊啊’声。
夏蝉回神,脸上的笑意憋都憋不住,“抱歉,刚刚看到姑娘这榻子,一时间有些惊讶。棉纱有,我现在就去取来?姑娘可是要做针线活儿?需要什么样的针和线?罢了罢了,我去取一块棉纱料子,再把整个针线筐拿来给姑娘挑就好了。”
夏蝉掩嘴偷笑着离去,独留一脸尴尬微笑的白言蹊。
“真是丢人丢出白家村了……”
白言蹊内心哀嚎一声,倒在了松松软软的床榻之上,突然想到夏蝉只是‘去去就来’,立马如同触电般从榻子上弹起,将已经被封印三个月的勤快劲儿全都拿了出来,用最快的速度将榻子整理好,这才故作端庄地坐在床头,拿起夏蝉给她从宋清那里借来的算科书籍找刺激。
“嘿,这数学题真简单,不就是一个方程就能解决的问题吗?怎么编书的人写了这么多的步骤,这是怕看书的学子看得太明白?”
“哎哟喂,这不是相遇问题吗,这么简单的题居然是前几年的科举考试真题?这科举的算科是考着玩呢?”
“呀!这不是鸡兔同笼问题吗?这种小学生难度的题都能拿出来充当科举考试题?真是丁点儿难度都没有。题目这么简单都考不上的话,那真不是读书的料了,还是回家烤红薯来的实在。”
“哟呵,居然连几何证明题都出来了,不过这出题目的人是不是傻?这么简单的题目都能作为压轴大题?一个定理就解释清楚了啊!”
让白言蹊这个在后世系统学习过数学的人看这个年代的算学书卷,那简直就是看十以内加减法一般轻松简单,除了看个热闹之外,白言蹊顺带着将这个世界上的人用来解数学题的惯称和格式稍微记了一下,剩下的就只是看个红火热闹了。
夏蝉刚走进院子就听到白言蹊的话,突然心头一紧,她可记得当初宋清少爷刚买回这些书来时,每解一道题就能耗时两三天,就这样,宋清还被戴了一顶‘算学天才’的帽子。
若是宋清能够算的上是‘算学天才’,那屋里这人怎么算?
算学鬼才?
算学妖孽?
想到宋清即将要和这人同时参加算科考核,夏蝉突然就有些心疼她那个蠢蠢的少爷以及错把敌人当友人的宋老太太。
屋子里这人可是要和宋清一同参加算科考核,在考核排名榜上竞争的人啊!
不说悄悄摸摸买一把泻药灌在这人喝的茶汤里,好将对手掐死在摇篮中,居然还要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这是哪门子道理?
不过她一个做下人的,哪能多嘴,顶多就是在心里腹诽几句,然后接下来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
“姑娘睡下了么?我寻来了棉纱和针线,姑娘看看合不合适,若是不合适的话我再拿回去换。”夏蝉站在门口道。
白言蹊翘起来的二郎腿立马放下,将衣衫稍微拾掇一下之后,把榻子拉的齐整了一些,柔声细语道:“进来吧。”
进来吧……
夏蝉听着这柔柔的声音,当下心里就打了一个冷哆嗦,这屋子里的姑娘怕是吃错什么药了吧!
她之前在酒楼中初见这位姑娘时,这姑娘的表现可绝对惊艳,是那一等一的悍妇样子,气势之彪悍,措辞之尖讽,将那向来自诩高人一等的华妙娘和马招娣都怼的哑口无言,脸色铁青,怎么现在反而装起淑女来了?
当大家都不长记性是不是?
夏蝉转瞬又想到这姑娘之前在酒楼里说‘好哒好哒’时的俏皮模样,一不小心没有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这姑娘想来也真是一个妙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只傻猫’的20瓶营养液浇灌……为你加更,在下周四哟!
第17章 赶考如搬家!
夏蝉推开门走了进来,见白言蹊正正经经地端坐在那里,床榻也已经被拾掇的十分干净齐整,隐隐有些想笑却又觉得这样笑出来不大合适,只能憋着。
白言蹊注意到了夏蝉那一耸一耸的肩膀,脸上多少都带了一丝羞赧之意,毕竟这也算是丢人丢到县城里了,关键是还被人家的一个婢子看到,真是……一言难尽。
从夏蝉端来的线筐中将棉纱拿起,白言蹊放在手中揉了揉,感觉料子还算绵软,也就没再挑剔,开始循着记忆中‘口罩’的样子,用剪刀将那块棉纱裁成一块尺寸差不多大小的长方形,将长方形的四边折回来,用针线锁好,最后又用针线在‘简易口罩’的两端各自缝了一条带子。
“得嘞,就是这样!”
白言蹊将做好的简易口罩放在手中把玩了两下,然后……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那针脚如同狗爬的一般,两侧缝的带子也是一条长一条短,口罩四面锁边的部分更是因为她用力不匀称的缘故,这里凸起那里凹下去,怎一个丑字了得?
“姑娘你这针线活儿做的真是……新鲜!”
夏蝉实在憋不出什么好词来,只能用一个‘新鲜’来描述她对白露所作缝制的这个看起来丑不拉几的东西的赞叹。
白言蹊一挑眼皮,见夏蝉那一脸‘我懂你啥都不会’的表情,好不容易端正起来的身子骨瞬间就垮了。
在做手工活儿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努力克制着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不爆发,尽全力装出一副淑女的样子,可将她给憋坏了。
腰要直,肩要平,手指头要翘,嘴角要略微带着上勾的弧度……这又不是选美,做这些虚假的动作给谁看?
怎么舒服怎么来不好吗?
这些古人就是纯粹地找虐!
“别憋着了,想笑就笑。我针线活儿的确不怎么样,但是好歹将大致的模样做出来了,你看看能不能看懂?若是看不明白的话,你再问我。”
白言蹊无奈地撇了撇嘴,将一直都并拢在一块儿的双腿撇开放松了一下,再度翘起了二郎腿,背一弯,之前正襟危坐带来的腰酸背痛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哎,还是这样子舒服啊……”
夏蝉手中拿着白言蹊做好的‘DIY’口罩,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都没有看明白,遂发问道:“姑娘,你做的这是个什么东西?有何用处?”
“口罩……”
“捂嘴的……”
“说不定还能帮你们家老夫人少咳嗽几次……”
白言蹊倒在软绵绵地床榻上,有气无力地拉长了调子。
这床榻真是软啊,等宋清将那买花椒粉和辣椒粉的钱给了她,她一定要给老白家的床榻全都换成这个样子的,这才不算亏待自己的骨头。
“捂嘴的?”
夏蝉惊讶,拿起口罩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机智的发现了那两根袋子是往耳朵后面挂的,眼睛一亮,依照着白露之前剪下来的那口罩样子琢磨了一下,同白言蹊道:“姑娘,这棉纱的料子好是好,可用在脸上多少还有些刮人,你看外面的料子用棉纱,里面衬一块纯棉的小布如何?我就依照着你的这个样子来,到时候锁边的时候我将里外两块料子锁的细致一些,肯定比你做的这个要好看。老夫人最喜欢海棠花,我给这口罩上绣一朵海棠,定能讨得了老太太的欢心。”
白言蹊:“……”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
“夏蝉姑娘,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我明日还要准备动身去府城呢,今日就不多留了。”白言蹊下了‘逐主令’。
夏蝉心中念叨着回去通宵赶工将口罩做好,也不愿意多在这里同白言蹊磨叽,当下就起身告辞,抱着线筐走了。
……
第二日一大早,白言蹊还沉浸在梦里啃鸡腿,突然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催醒。
“谁啊!扰人清梦是不道德的!”半梦半醒的白言蹊冲着门外吼了一嗓子,她还以为是躺在穿越前自己住的那间单身公寓里呢。
这软软的床,这厚实的床垫,和她穿越前睡得那个床垫子简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站在门口捧着一沓银票的宋清被白言蹊这句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吓着了,他生怕这位姑娘一晚上没有见到银子睡不着觉,这才一大早就跑去账房支了银子出来,甚至屈尊干起了小厮的活儿,屁颠屁颠给人家送银子,没想到居然被这姑娘吼了!
宋清感觉自己比那话本子里写的窦娥还要冤枉。
“姑娘,我是给你来送银子的,昨天在酒楼里买花椒粉和辣椒粉的银子。”宋清忍下心中那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
白言蹊是一个有起床气的人,还没有睡够的她听着门外有人一直在耳边叨叨个没完,已经闭着眼睛将枕头举起来了,时刻都有可能将手里的枕头丢出去,但是她隐隐约约听到两个字晃晃悠悠地飘入耳朵里。
“银……子……”
“银子?”
“银子!”
惺忪的睡眼豁然睁开,眸中精光闪过,那点儿睡意以及起床气当下就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了。
天大地大,银子最大!
白言蹊仿佛被雷劈了般,直接从床榻上弹了起来,一边收拾床榻一边拾掇自己,还不忘捏着嗓子对门外之人说,“公子,请稍等片刻。”
宋清如遭雷劈。
片刻之后,已经把自己捯饬精神的白言蹊打开了门,目光只是草草扫了一眼宋清,而后就落在了宋清手里的那一沓银票上,眸中精光大放!
“这日子终于要苦尽甘来了么?”白言蹊吞咽一口口水,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后,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银票上挪开,落在了宋清脸上。
此刻的宋清在白言蹊眼中,那简直就是善财童子下凡,全身都散发着布灵布灵的光,和银子一样可爱。
宋清被白言蹊那毫不掩饰的眼神看得全身不自在,可是他身上还肩负着替宋老夫人传话的重任,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多谢姑娘的那些调香粉。祖母昨日喝过之后,休息了一晚,今天感觉身上的风寒已经去了大半,夏蝉方才已经将根据姑娘建议的法子制出来的东西呈给了祖母,祖母说除了刚用的时候有些闷之外,其他都挺好,今天咳嗽的次数都比前几日少了许多。”
“祖母已经在中堂备下了早宴,只等姑娘起床之后就可以吃了,吃过早宴我们就动身去府城。”
宋清也不管白言蹊有没有会意,撂下这句话之后就飞快地跑了,仿佛是身后有恶狼在撵他一般。
白言蹊看着宋清仓皇离去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不过想到能吃个热糊的早宴再走,心里登时就舒坦了不少。
宋家可是大户人家,早宴断然不会像在自家那样,随便吃一碗白米粥就应付了事吧!
白言蹊的猜测没有错,宋老夫人感念白言蹊的那些调香粉让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连精神头都比往日好了不少,一大早就吩咐厨子做了十八道大菜,有荤有素,有冷有热,颇为丰盛。
厨子为了做出让宋老夫人满意的菜,一大早就催着小厮跑遍整个县城去卖肉买菜,差点逼得小厮跑断腿,总算凑够了宋老夫人钦点的十八道大菜,赶在白言蹊起床之前将菜都出了锅,
白言蹊在早宴上华丽丽地吃撑了,别人只当她是架不住盛情难却的宋家老夫人,唯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她穿越过来之后吃的唯一一顿像样的饭,总算有了些油水。
白言蹊是被夏蝉扶着爬上马车的,她包袱里的东西很少,只带了几件替换的衣服,还有宋老夫人让夏蝉给她送来的那些兔毛手套之类,至于宋清一大早给她送来的银票,早就被她贴身放好了。
靠着钉在车厢上的兽皮躺好,白言蹊一脸满足地打了一个嗝,就见宋清带着左一个筐子右一个箱子外带几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钻进了马车。
宋家的马车做的极为精妙,空间大不说,里面还专门制了一个可以烧热水的小铜炉,马车内的温度也不至于降下去,人坐的下面是一个个空木头格子,可以将箱子包袱塞下面。
莫说是白言蹊和宋清两人坐,就是再来五六个人都可以坐开。
白言蹊已经被宋清带的那么多行李惊呆了,等宋清满头大汗地将行李全都塞进去之后,白言蹊见宋清腾出了手来,连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宋兄,不过是去府城参加一次考核,你为何要带这么多东西?看起来都快赶上搬家了。”
宋清本想同白言蹊说不是他带的东西多,而是白言蹊带的东西少,明明是去参加算科考核,却连一本算学的书都不带,看着就很业余,能考中才怪。
可是话还未到嘴边,宋清就想到了早晨夏蝉同他说的那些话,生怕被打脸,赶紧闭上了嘴,稍微斟酌一番之后,道:“我在算学方面的天资不及姑娘,故而去府城路上的这段时间也不能浪费,需要将这些年来做过的算学题目都温习一遍,只期待着最后的分数能够高一点。能通过考核最好,若是不能通过,那也不要分数太低,丢了家师的人。”
白言蹊:“……”感情这家伙路上还准备复习复习?临阵磨枪?
想了想,宋清又给自己解释:“其实我带的行李还算是少的,与我们同行的那三人行李肯定不少,别看马车下面的空位子多,等那三人上来之后,怕是下面这些地方都会被塞满东西,尤其是城北王家的王肖,若不是当初我们极力反对他将他娘带上,怕是这马车里还会多一人。”
白言蹊目瞪口呆,古人不是最讲究年少当立吗?怎么现在突然窜出一个‘妈宝男’来?
她有预感,此去府城,估计要不得安生一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馒头要回家,明天下午才可能到,磨蹭磨蹭差不多明天的更新就得等到晚上了,明晚七点左右小可爱过来看吧!
第18章 恨儿不变胖!
原本与宋清相约一同前往府城参加考核的共有三人,除了‘妈宝男’王肖之外,还有二人,名字分别唤为陈硕,沈思之。
陈硕看起来与宋清没有太大的区别,一脸书生气息,只是肤色略微有点黑,不过相比于宋清那中‘白得显娘’的肤色,白言蹊觉得还是陈硕看起来顺眼一些,起码有了陈硕进入马车之后,这马车里最黑的人就不是她了。
沈思之名字听着文雅,实则却是一个走路都会引得全身肥肉颤上三颤的胖子。
让白言蹊诧异的是,沈思之的动作十分灵敏,与他那令人瞠目结舌的体重根本不匹配。
白言蹊永远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