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吧,科举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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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吧,科举考生-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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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盐巴兑烈酒的滋味足以让太多人记忆一生。每每想起,都叫人冷汗津津。
  白言蹊将双手背在身后,不再看司刑珍等人,直视点在屋中明灭不定的灯火,看着那火苗仿佛心脏般一次次跳动,沉默片刻口,开口问,“你们可知之前被你们吃下的那些细盐,有多少人家吃不起、买不到?你可知道那些细盐能够救多少人的命?”
  正在被药童抹药的封正一愣了愣,眼神凝滞,主动让药童为他抓了一把盐过来,一小点一小点放在嘴中慢慢品,咸涩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中,引起一阵又一阵的干呕。
  白言蹊的思绪随着回忆渐渐飘远,慢慢道:“我当初从老家怀远前往徽州府参加算科考核时,途经一个山野村庄,那里整日劳作的人连细盐都吃不起,只能靠又苦又涩的粗盐调味。你们如今能够大把大把地吃细盐,凭什么觉得细盐齁嗓子?你们不愿意吃的东西,是很多人到死都心心念念的咸香!你们凭什么?”
  白言蹊红着眼,指着满地脏污的笔墨纸砚,高声训斥,“读书人当修身、当齐家、当治国、当平天下。可你们呢?”
  “你们究竟为什么读书?你们读书的时候,可曾想过一粥一饭有多么来之不易?你们可知,你们如今奢侈的生活,是多少劳苦大众想都不敢想象的东西?你们自诩为才子佳人,口口声声说着要为民做主,报效朝廷?可你们又是如何做的?”
  算科堂中的所有监生都被白言蹊骂懵了。他们不过是在算科堂中打了一架,至于上纲上线到这种程度么?这算科博士怕不是有毛病!
  “新式算学是什么?传统算学又是什么?不过是让百姓过得舒服一点,让百官过得容易一点,让朝廷过得安稳一点的一种工具罢了!不论是新式算学还是传统算学,都属于算学的范畴,都是死物,百姓生灵才是活物,这才是最值得你们珍惜与捍卫的东西!”
  “修习算学的意义在于什么?在于解决问题!与算学本身又有什么关系?新式算学之于传统算学,就好比细盐之于粗盐,优胜劣汰是自然法则,既然新式算学能够解决传统算学所不能解决的问题,为何有人会不开眼?”
  封正一等人身上的脊梁弯了三分,为什么他们不愿意开眼?那理由实在是羞于说出口。
  支撑新式算学的那些人见白言蹊替她们说话,腰板瞬间挺直了不少。
  见司刑珍等人喜上眉梢,白言蹊冷笑,劈头盖脸的训斥道:“你们得意什么?你们是真的相信新式算学吗?若是你们真的相信新式算学,认可新式算学,那又何必与那些不相信新式算学的人争辩计较?他们不愿意接受新式算学,那正是你们在算学一道上超越他们,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的捷径,你们为什么想不明白这个?你们是真的认定了新式算学吗?你们没有!因为同他们争辩本身就是心虚的表现。”
  “夏虫不可以语冰的道理你们没有听过吗?不与傻瓜论短长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就算你们今日将那些不支持新式算学人都打到支持,可是这些人又有几个,大乾王朝的人口一共又有几何?你们与其同他们争论,不如将力气和工夫花在钻研新式算学上,利用新式算学去解决更多的问题,这才是真正的为新式算学好!你们口口声声说着为了新式算学,做的事情却让新式算学蒙羞,你们的良心不痛吗?”
  白言蹊从地上捡起一张被踩皱的宣纸来,放在手中抖了抖,摇头自答,“你们不痛,因为你们都没有良心!”
  “你可知道,有多少寒门学子根本买不起书,根本用不起纸!你可知道,我的家中了供我参加科考,全家人有多少年没有沾过一滴油腥?全家人省吃俭用,攒下的钱都不够为我买书用!而你们呢?你们占用着国子监如此好的治学条件,却在做着这种糊涂事?你们的良心呢?炖汤吃了吗?”
  “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穷人都知晓一粥一饭当思之来之不易,可你们呢?你们哪一个不是达官贵人之后,可是你们有谁想过兼济天下?”
  “你们是读书人,是国子监中的荣耀监生,是大乾王朝的栋梁之才,是所有老百姓心中的光明与未来!可是你们可曾做过一点点对老百姓有益的事情?你们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却吃着顶好的粮食,你们心中可曾羞愧过?”
  “不论是国子监还是地方书院,都是培养大国重器的地方!我不奢求你们能够将整颗心都奉献给朝廷与百姓,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在心中留出一点点空当地方给劳苦百姓,在你们奢侈浪费的时候想想,这天下还有多少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买不起书卷纸笔!”
  想到老白家为了供原主念书而吃了那么多年的白米粥,白言蹊捏一把辛酸泪,见在场的监生都已经动容,假惺惺地抹去泪水,‘哽咽’总结,“让你们尝盐,是想让你们知道生活的滋味,知道百姓的疾苦。酸甜苦辣咸是人间五味,不知道你们尝过之后,能否在心里种一粒为国为民的种子?”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才是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而非在这方圆之地内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争辩不休!”
  白言蹊故作淡漠地看了一眼已经被她镇住的司刑珍、封正一等人,终得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曹公公。曹公公交代给她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不知道曹公公可还满意否?
  彼时的曹公公正一脸慈爱地看着白言蹊,老母亲般的目光从眼中自然流露出来,配合脸上那标志的姨母笑,吓得白言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曹公公,回神了。”白言蹊伸手在曹公公眼前晃了几下。
  曹公公恍然惊醒,用指腹点在眼角,将泪光小心翼翼地拭去,感慨道:“白博士不愧是读书人,这番话讲的真好!若是陛下听到的话,定然会很高兴。咱家回去之后定会将国子监中发生的事情一字不差地告诉陛下,白博士就等着面圣领赏吧!”
  一听到‘面圣’二字,白言蹊瞬间就慌了,摇头如甩锅般利索,强颜欢笑道:“不用了不用了,这么点儿事情,根本不值得惊动圣上,曹公公还是莫要费心了。”
  曹公公笑容可掬,“怎么不值得?老奴不过是帮忙带一句话,根本费不了什么力气。再说了,让圣上知道国子监中发生的一切,这也是老奴的责任。”
  白言蹊:“……”这是表演杂技走钢丝然后将自己摔坑里的节奏啊!
  就在白言蹊内心后悔无比的时候,有话音在算科堂外响起,声如洪钟。
  “曹公公所言极是,老夫也觉得白博士今日所言应当一字不落地传入陛下耳中,争取以布告的形式公告天下,让读书人全都看到。若是这么精辟的话被埋没,那不仅可惜,更是天下读书人的不幸。白博士今日在算科堂中的教诲极为精辟,是顶好的教化之言。不论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还是那四个‘为’,都足以流传千古,若白博士允许的话,老夫等天一亮就立马就找人将这些话铭刻在国子监书墨壁上。”
  白言蹊目瞪口呆,这个须发皆白的老爷爷是谁?为何听起来很有权势的样子?


第57章 
  白言蹊回头看着背后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头; 目光炯炯。
  曹公公脸上的姨母笑瞬间凝滞,躬身准备行礼,突然被那老头子摆手阻止,只见那老头子淡然道:“老头子这里不兴那些虚礼。”
  本想将自己身份掩饰下去的谢峥嵘万万没想到,算科堂中那些鼻青脸肿的监生一看到他就慌了神; 有一人开头; 立马其余数十个人就都齐刷刷地出声。
  “见过谢祭酒!”
  谢峥嵘:“……”真是一群令人心塞的熊孩子。
  谢!祭!酒!
  白言蹊一个激灵,赶忙将双手交叠捧于齐胸高处,弯腰行礼道:“原来是国子监祭酒谢正荣谢老; 久仰大名。”
  久仰?不存在的!
  白言蹊只是在朱老当初给她的百官名单上看过一眼; 稍微用了点心思; 将谢峥嵘的名字与官职记在心中而已。
  谢峥嵘长满褶子的脸瞬间堆满笑容,仿佛一朵迎春怒放的老菊花般; 拱手还以白言蹊一礼,目光扫过算科堂的一众监生; 抚须道:“是国子监失职; 管教不利; 今日让白博士看了笑话,老夫颜面无光啊。”
  “无妨,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目光无意间扫到司刑珍; 白言蹊赶紧补充道:“和少女; 就算是发生冲突也是在所难免的。只要国子监好生引导调。教; 定能让这些监生都成为国之栋梁; 成为对朝廷; 对社稷,对百姓有用的人才。”
  谢峥嵘来了兴趣,“哦?这么听来,莫非白博士心中已经有了引导调。教的办法?”
  一众算科堂的监生全都打起精神来,毕竟白言蹊所说的‘引导调。教之法’都是要用在他们身上的,关乎着他们将来求学生涯的幸福与否,不能不重点关注啊!
  白言蹊笑容神秘,成竹在胸,语出惊人,“监生吵闹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谢峥嵘目瞪口呆。
  一众监生瞠目结舌。
  曹公公双。腿一软,差点摔趴在地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都什么破法子啊!能在国子监中读书的监生,哪家没有权?哪家没有势?还打一顿就好了,哪有博士有胆动手啊!
  这不是为自己不遗余力地广树敌么?
  “白博士莫要说笑了。”谢峥嵘合上已经酸涩的下巴,苦笑道:“国子监又不是蒙学,怎么会用体罚的形式来管教学生呢?虽说‘葫芦是吊大的,孩子是打大的’,但是国子监的监生年纪都不小了,怎么动手?若是遇到今日这种情况,指不定是先生管教学生还是学生暴打先生呢!”
  一众监生羞愧的满脸通红,谢峥嵘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讽刺他们啊!
  白言蹊满脑子都是‘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了,孩子上学老迟到,打一顿就好了’,自然而然地就将这句台词搬到这儿来,没想到……真是一言难尽。
  “呵呵呵……”
  干笑几声,白言蹊睁眼说瞎话道:“之前只是一个玩笑,玩笑,无须当真。”
  谢峥嵘面色缓和了一点。
  一众监生揪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腹中。
  白言蹊道:“依我看,监生吵闹,纯粹就是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太少,闲出来的毛病。若是每天布置个几十道课后作业,他们每天单是作业就需要做到深更半夜,哪有精力打架?还有就是必须实行考试制度!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上中下三旬也应当设置旬考,每一月月末再设置检验一月学习成果的月考,每三月再设置季考,一年分为两个学期,每学期还得在学期末设置期末考,如此一来,不仅这些满身精力急需发泄的监生都找到精力的发泄之处,还能提升国子监的教学质量,更有助于监生掌握好平日里学到的算学知识,这计划可谓是一石好多鸟啊!”
  “啊?????”亲耳听到白言蹊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的算学监生全部傻眼。
  谢峥嵘一边抚须一边点头,赞同道:“我觉得你这个法子不错,只是有些东西过犹不及,如此频繁的考试,说不准会让监生们产生厌学情绪,这就不妙了。”
  关于谢峥嵘的担忧,白言蹊一点都不在意,“厌学情绪?怎么可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们精力多到还能打架斗殴,那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全都不好过!”
  因为国子监生太难管理而差点将胡子揪秃的谢峥嵘眼睛一亮,急不可耐道:“白博士你这话说的好直白!不过老夫喜欢,快将你的法子说来听听?”
  “为每个国子监生都登记造册,将他们在国子监内的所作所为全都登记在册,类似于发生了像今天这种打架斗殴的事情,全部都要记过!说到记过,就必须提出一种衡量学生在国子监表现的度量衡来!我暂时定名为‘学分’!”
  “若是按照以往的情况,国子监监生只要读够一定的年限变成顺利毕业出师,可现在不行!像这些打架斗殴的监生怎能让他们顺利结业,将他们放出国子监指不定怎么祸害百姓、为祸四方呢!我们可以根据所学科目的多少及监生在国子监中的表现设置学分,唯有取得足够的学分方能毕业。像这种打架斗殴的学生,必须狠狠地扣学分!猛猛地扣!”
  “学分的设置务必精细化,需要划分出不同的等级,可根据学分的等级不同而设置不同的监生等级,比如国子监荣耀监生,国子监优秀监生,国子监良好监生,国子监合格监生与国子监不合格监生。根据监生在国子监中……对了,谢老,国子监监生一共需要读几年来着?”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谢峥嵘被突然打断,一脸无语,“四年!你是怎么成为算科博士的?徽州书院连这个都没告诉你?不应该啊,每个书院的学制都是一样的。”
  白言蹊尴尬挠头,她怎么好意思说是她还没看萧逸之给她的那些小手册?
  “唔……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每位国子监监生都需要在国子监内学够四年,那我们就可以将学分化为四个阶段,分阶段评价,对于在第一年没有达到合格水准的监生,只能让他留级,陪下一年入国子监的新生重新学习一遍第一年的课程。若是重新学习之后还未达到合格水准,那只能再次留级,直到他达到合格水准为止。”
  谢峥嵘恍然大悟,“按照白博士的思路,若是老夫规定唯有国子监荣耀监生才能毕业,那就代表着从国子监走出去的人,都是优中选优的人才了!”
  白言蹊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感受到那些国子监监生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凶悍目光,白言蹊心虚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建议谢老不要这么苛刻,国子监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没必要同监生刻意敌对为难,还是要让大部分监生都顺利毕业的,不然国子监的面子也不大好看,您说是不是?”
  谢峥嵘坚持己见,“国子监无惧任何人的眼光,国子监的监生待遇是整个大乾王朝所有书院中最好的,若是监生担不起这个‘最好’二字,那要这些监生何用?刚刚白博士你有一点说的我不赞同,留级。留级这件事发生一次两次已然丢脸,怎能一直留级下去?就算有人不要这分颜面,那国子监还要这分颜面呢!老夫觉得,正常情况下一位监生在国子监内学习四年,顶多给他两次留级的机会,若是两次留级都不够,那不如直接让他们退学得了!”
  妙啊!这老头子都想到劝退一说了!
  白言蹊于内心中为谢峥嵘真诚地点了一个赞,点头笑道:“谢老说的对!”
  “那如何评判监生的水准呢?若是不拿出一个详细的章程来,怕是难以服众啊!”谢峥嵘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白言蹊脸上的笑容了然,“自然是利用三日考、五日考、旬考、月考、季考、期末考的成绩来判断了!与监生水准划分相类似,划分出不同的成绩段来,将每次考核的成绩都登记在之前我们提到过的那本小册子上,暂时命名为‘学籍’。每次考核之后都应当将监生的成绩大排名,不仅要将排名榜张贴在算科堂中,还要将成绩与排名登基在学籍之上,学籍应当由国子监统一保管!每月都要将学籍拓印出一份复件来,送到各位监生的家长手中,请家长手写评语,并要以家长的印信盖章。实在不行,每学期开始都要召开家长会,请各位监生的家长进入国子监,一起讨论如何为国家培养栋梁人才的问题!”
  攀比是人性!白言蹊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或许监生们会因为频繁的考试而不将考试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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