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吧,科举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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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吧,科举考生-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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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言蹊不等萧逸之同意就起身合上了门,将萧逸之疑惑的目光挡在门内,大步流星地朝着灵堂那边走去,步伐一步比一步坚定。
  ……
  灵堂中,一名头发黑白相间,玉冠束发,年纪约莫有六十出头的老者正对着一群朱门弟子训斥。
  “你们怎么这般死脑筋?本官是给你们这些手无实权的学官一个进入朝堂的机会,你们怎么恁不懂本官的好心?一辈子死守着国子监又能怎样?又能干出什么样的大事?谢祭酒,你来说,本官让你们国子监的学官从政,可有半点害人之心?为何你们就不懂本官的好意?”
  谢峥嵘气得脸色铁青,没有接丞相王元谦的话。
  白言蹊在门外听了个大概便将谢峥嵘心中打着的鬼主意摸清楚大半。
  朱冼生前不同意学官进入朝堂,怕的就是学官被朝堂中的乌烟瘴气所污染,甚至是被朝堂中的利益勾结所胁迫,做一些违背良心与道义的事情。如今朱冼一倒,这丞相王元谦立马就过来挖墙脚了。
  王元谦之心,路人皆知!
  王元谦此举看似是在帮学官掌权掌势,实际上却是在行瓦解学官根基之事,若是学官真的进入朝堂,那势必会被丞相一派牵制,到时候王元谦再想将爪牙伸进国子监,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白言蹊人未进入国子监,清冷的声音便先她一步传了进来,“一辈子死守着国子监又能怎样?王相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觉得可笑吗?国子监教书育人,功在千秋,岂是一辈子六十年就能看到利益的?此话听来甚是可笑!可悲!可叹!可恨!可气!依本官看,王相此话不仅是对国子监的侮辱,更是对往圣先贤的亵渎!”
  不管你心中究竟打着什么样蝇营狗苟的肮脏盘算,先出其不意地给你扣一顶屎盆子下去,看你怎么接?
  这是白言蹊的战术。
  在灵堂中亲眼目睹两派掐架的小李公公急的团团转,眼看着朱门弟子就要失势,他有心去唤白言蹊来,又忧心于今日白言蹊状态的古怪,生怕白言蹊一个冲动就真的在灵堂中见了血,正犹豫之际,突然听到白言蹊的声音。
  一时间,小李公公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王元谦身为朝堂大员,在白言蹊进京的头一天就有人将画像摆在了他的书案头,怎会不认识白言蹊,他原本还对白言蹊存着拉拢之心,如今见白言蹊已经铁了心要站在朱门弟子的阵营同他为敌,说话也变得毫不客气,“功在千秋?守好祖宗的基业才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大乾王朝的将来……”
  不等王元谦将一句话说完,白言蹊就再度开口,“王相说的没错,守好祖宗基业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大乾王朝的将来需要年轻人的守护,而国子监又是培育年轻人的地方,诸多学官在国子监中兢兢业业,怎么到了王相爷的口中就变成了干不出大事的窝囊之辈?”
  “王相爷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就不想着回家含饴弄孙,偏偏要捏着那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来危言耸听?国子监诸多学官自问勤勤恳恳,安心兴教书育人之事,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究竟是在何时得罪了王相爷,需要让王相爷这般贬低埋汰?”
  丞相王元谦被白言蹊那咄咄逼人的语气怼的哑口无言,好不容易想到两句词反驳白言蹊,不料白言蹊的话音陡然拔高一度,再度开口,根本就未给他开口的机会。
  “一个国家的兴亡,需要看的是一个国家的老少,就如同人一般,正处少年的国家想着开疆拓土,而处于老年的国家则是整日被病痛折磨,脏腑内里出了毛病,害得朝中不安,有力却不能往一处使,大行祸害朝纲之事!”
  又是一顶臭气熏天的屎盆子被白言蹊扣在了王元谦的头上,气得王元谦脸色发白,牙关紧咬,全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白言蹊肚子里憋了一肚子怼人的话没说出口,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将王元谦怼晕过去,她见王元谦已经开始翻着白眼往地上倒,赶紧从袖筒中取出针囊来,一根又粗又长的银针扎在王元谦的人中上,剧痛使王元谦再度清醒。
  白言蹊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甚至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王元谦的背,‘痛心疾首’道:“王相爷深明大义,自然能够明白本官话里的意思,本官所言并非故意攻击谁,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合乎天地大道,合乎阴阳至理的事实罢了!”
  “老年人终将入土,未来是少年人的未来。且老年人常思既往,而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
  “为了大乾王朝的将来,王相爷也不能说之前的那些话啊!若是王相爷的那些话乱了国子监的教书育人心,那王相爷你可是要遗臭万年,被人用白铁铸成跪地雕塑伏地千年以赎罪的!”
  人中上扎着一根银针的王元谦脸色越发白了,他好想不顾面子同白言蹊比比骂街的本事,可嘴唇上传来的剧痛却让他根本张不开嘴,只能嘶哑咧嘴的翻白眼。
  你才终将入土!
  相爷我身子骨可利索呢!


第68章 
  那些原本还惴惴不安的学官在见到白言蹊如此能言善怼之后; 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下去,转而升起一种心安的感觉。
  幸好这能言善怼的白博士和他们是绑在一条船上蹦跶的蚂蚱; 若是立场不同; 估计会被怼得当场翘辫子嗝屁吧!
  丞相王元谦憋着一口气忍痛拔掉扎在人中上的那根银针; 气得全身哆嗦,指住白言蹊的那根手指抖个不停。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算科博士; 你口口声声要将老年人与少年人分开,满嘴忘本之言!若是没有老年人; 少年人又从何而来?老年人忧心为国,为何到你口中就变成了暮气沉沉的死水朽木;少年人多不思进取,常好行乐,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朝阳般光鲜的未来?好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谬论!”
  白言蹊惊诧于王元谦忍痛拔针的勇气,不过也仅仅只是惊诧了几个呼吸便回过了神,再度将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改动几句搬了过来。
  “老年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行乐。惟多忧也,故灰心;惟行乐也; 故盛气。惟灰心也; 故怯懦;惟盛气也,故豪壮。惟怯懦也; 故苟且;惟豪壮也; 故冒险。惟苟且也,故能灭乾坤;惟冒险也; 故能造世界。老年人常厌事; 少年人常喜事。惟厌事也; 故常觉一切事无可为者;惟好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不可为者。”
  王元谦被白言蹊怼的眼珠子都快红了,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若是他能年轻个三四十岁,定然会扑上去亲自撕了白言蹊的嘴。
  你才灰心!你才怯懦!你才苟且!你才灭乾坤!你才厌世!你才觉得一切事都无可为!
  你个不尊老爱老的丑东西!
  有种暗爽,叫将人怼的哑口无言。白言蹊十分享受这种暗爽。
  “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乳虎。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侠。老年人如字典,少年人如戏文。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草。此老年与少年性格不同之大略也。人固有之,国亦宜然。呜呼,面皴齿尽,白发盈把,尔颓然老矣!”
  若说白言蹊之前的话只是在客观描述老年人和少年人之对比的话,她的这句话就已经上升到了扎痛人心的人身攻击程度。
  一口一个‘老’字,听得王元谦全身都痛,双眼一翻,双。腿一蹬,一个后仰倒在地上,站在他身边的人都以为王元谦是被白言蹊气昏过去了,顿时乱做一团,唯有白言蹊清楚,这老头子是在碰瓷呢!
  哪有昏过去的人才会呼哧呼哧的大喘气?这老头子的演技比之白家村的人都要拙劣不少!
  那些跟随王元谦来的人见主心骨已经倒下了,来时的气势瞬间就萎靡了大半。唯有一向都追随王元谦的御史大夫段敬仁不甘心地嚷道:“你这白博士欺人太甚,相爷好心好意来为朱翰林送行,你们就是这样招待的?明日早朝,本官定要去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白言蹊不怒反笑,“好啊!你尽管去参!圣上明辨视听,怎会不知道少年人对大乾王朝的重要性?朱老一生都在保证国子监的清净,生怕被牛鬼蛇神用肮脏龌龊的手段玷污亵渎,如今朱老亡灵尚在,尸骨未寒,你们丞相一派就这样欺上门来,莫说你要去御前参本官一本,本官还要去御前参你祸国殃民,祸害根基呢!收起你们那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嘴脸,莫要在朱老的葬礼上恶心人!”
  眼看着一场言语争锋被白言蹊那剽悍的战斗力拉拔成为轰轰烈烈的两派撕逼,谢峥嵘意识到事态正在朝难以控制的方向走去,连忙站出来打圆场,“白博士,段御史,大家都在同朝为官,何必参来参去呢?和和气气将事情解决多好!”
  “去!”见谢峥嵘服软,御史大夫段敬仁原本快被白言蹊怼灭的气焰小火苗瞬间嚣张起来,连谢峥嵘都骂了进去,“就是你同朱冼那老顽固,硬是生生将学官从朝堂中分割开来,你们都是祸害超纲的千古罪人!”
  谢峥嵘气得一个后仰,后腰垫在摆放贡品的贡桌上才堪堪站住,心口一阵绞痛。
  白言蹊终于不再忍,食指中指并拢在一起,一道湛蓝色的电光从指间飞射而出,适逢段敬仁还要张口骂人,那道湛蓝色的电蛇径直没入他口中,消失不见。
  段敬仁脸色大变,唇齿紧咬,不过是刹那间的工夫,他的额头上就生了一层黄豆大小的冷汗,不断滴落,全身战栗不休。
  “聒噪!”白言蹊嫌恶地看了段敬仁一眼,仿佛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一般,目光几乎没有停留就移向另外一边,边掏耳朵边道:“终于安静了一些。”
  探出手指搭在谢峥嵘的手腕上,见谢峥嵘只是气血难平,并无其它疾症,白言蹊这才放下心来,顺手从供桌上取了三炷香点燃,重新插。入香炉之中,深深鞠躬行礼之后方转过身来,目光直视仍倒在地上装昏碰瓷的丞相王元谦,声音清冷。
  “再者,据我所知,国子监并未强制任何官家子弟入学,京城中除了国子监之外也有不少书院,既然王相爷与段御史看不上国子监,那之后就不要将自家子弟往国子监中送了,大神就该回大庙去,国子监庙小,王相爷与御史又怕国子监误人子弟,不妨另请高明!”
  谢峥嵘深以为然地点头,开始认真考虑白言蹊所说的这番话。既然丞相一派的人总是打着国子监学官无为的幌子来威胁,那为何不快刀斩乱麻地将丞相一派的家族子弟全都遣出国子监,虽然到时候势必会彻底撕破面子,可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说到底还是朱门弟子这一派赚了。
  唯一的难处就是不知道皇帝会不会应允。
  “白博士建议甚好,等师兄入葬之后,老夫连夜便将奏折写出来奏明圣上,既然国子监难以得到王相爷的信任,那还是尽早将王相爷家的子女遣散回相府吧,还有段御史家的三子,国子监无能,无法教出好监生,老夫羞愧难当!”
  听到谢峥嵘居然真要对自己这一派系的后辈‘赶尽杀绝’,王元谦哪里还能装得住,当下就故作虚弱的哼哼了几声,而后便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缓缓抬起手指,指着谢峥嵘所在的方向有气无力地斥道:“谢祭酒,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夫之前头脑昏沉,没有听清楚,你有胆再说一遍?好一个在国子监中养坏脑袋的谢祭酒,莫非你也被这不尊老的算科博士洗了脑,认为老朽就该活入土?”
  谢峥嵘冷哼一声,将头别过去,没有接话。之前白言蹊怼老年人的时候,他可是也被误伤了呢!只是如今白言蹊已经同朱门弟子紧紧绑在一起,他如何能够半途反水,拆白言蹊的台,挖白言蹊的墙角?
  “哟,相爷这身子骨果然硬朗,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自己晕过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醒了。”
  白言蹊冷笑着上下打量丞相王元谦,看一眼灵堂外越聚越多的人,声音略微压下一些,道:“国之老少,本无定形,实随百姓之心力以为消长者也。西风一。夜催人老,凋尽朱颜白尽头。使走无常当大夫,携催命符以祝寿,嗟乎痛哉!盐价飞涨,百姓痛若切肤,相爷你不管不问,如今却因为一己私心在这里叨叨啰啰?老脸不红乎?耳根不烫乎?不愧对头顶乌纱,一身官皮乎?”
  王元谦的老脸真的红了,耳根烫得要命,不过他并非是因为被白言蹊戳到了痛处而内疚,他是因为灵堂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今天实在是将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里子面子都一并丢干净了,忒难堪了而脸红啊!
  “造成今日之大乾者,则大乾老朽之冤业也。制出将来之光明者,则大乾少年之责任也。彼老朽者何足道,彼与此乾坤作别之日不远矣,而我少年乃新来而与乾坤为缘。如僦屋者然,彼明日将迁居他方,而我今日始入此室处。将迁居者,不爱护其窗栊,不洁治其庭庑,俗人恒情,亦何足怪!若我少年者,前程浩浩,后顾茫茫。大乾而为牛为马为奴为隶,则烹脔鞭棰之惨酷,惟我少年当之。大乾如称霸乾坤,主盟寰宇,则指挥顾盼之尊荣,惟我少年享之。于彼气息奄奄与鬼为邻者何与焉?彼而漠然置之,犹可言也。我而漠然置之,不可言也。”
  彼与此乾坤作别之日不远矣!
  气息奄奄!
  与鬼为邻!
  白言蹊对于却王元谦的描述不可谓不恶毒,仿佛是一柄柄飞刀,于寒光闪烁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王元谦胸腔里的那颗老玻璃心碎成玻璃渣。
  被白言蹊变着法儿暗示‘命不久矣’,王元谦突然悲从中来,一口气没有翻顺,再度直勾勾地朝后仰倒下去。
  白言蹊转过身来,挑着眼皮子看王元谦,拍手称赞道:“王相爷这突然晕厥的手段真是练得炉火纯青,晚辈自叹不如!”
  不管王元谦此次是真的晕倒还是假的晕倒,经过白言蹊这么一说后,灵堂中站着的诸多官员都下意识地认为王元谦是在装晕了。
  仔细想想,嘿,这个老丞相装晕的本事还挺高,每年都得在朝堂中晕个两三次,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命不久矣了呢!
  一时间,除了那被白言蹊怼得连话都说不出口的御史大夫段敬仁帮着扶了王元谦一把外,再无人愿意去搭把手。
  朱门弟子自然不愿意去帮老对家,而丞相一派的人眼看主心骨都倒下了,哪还有胆同白言蹊多逞口舌之力,打嘴炮的功夫很明显就不在一个层次好么?至于在朝堂中一贯保持中立的那些官员,在这种两个势力已经对掐起来的情况下,机智狡黠的他们怎么可能让自己绞尽泥淖中?
  堂堂一国之相,居然落得无人帮扶境地,真是令人唏嘘。
  白言蹊见灵堂外围了不少人,正了正嗓子,拿出前世班主任在班级内训话的态度和语气来,对着门外那些从国子监赶来的监生道:“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胜于蛮夷坤地,则国胜于蛮夷坤地;少年雄于乾坤寰宇,则国雄于乾坤寰宇。”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大乾,与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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