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又卖关子呢。”红袖笑着道:“我就不信你能有什么劲爆的消息。”
梳风笑道:“这一次绝对不骗人,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日我找爷的那条贴身裤子,结果怎么都没找到?”
翠竹笑道:“怎么不记得?你也是个倔强性子,到今天还想着?不过是条贴身裤子罢了,又不是什么金子做的,何苦这样上心?”
梳风得意笑道:“不是我上心,而是这裤子的去向,哈哈哈你们再也料不到的。所以别惹我,不惹我的话,今儿晚上给你们揭晓谜底,惹了我,哼哼,不但没有谜底了,你们也看不成一场好戏。”
洗雨摇头道:“你这蹄子,惯会弄鬼,冷锋也是个稳重性子,怎么你就没跟他学着一点儿?”
话音刚落,忽见秦东林的小丫头走进来,对洗雨笑道:“洗雨姐姐,我们大人请你过去一趟,说是上次他列的那些式子都是你给整理起来,如今找不见了,所以要烦你过去找找。”
洗雨答应一声,正要下台阶,就听梳风笑道:“这是怎么说?秦大人竟然一刻也离不得我们洗雨,云儿,干脆你过来我们这里做丫头,让洗雨给你们大人做丫头吧。”
“云儿别听她胡说。”洗雨回头瞪了梳风一眼,似是怕云儿也跟着梳风打趣自己,忙忙拉着她去了。这里兰湘月从屋里出来,看着红袖等人道:“正收拾东西呢,你们倒都跑出来躲清闲,让奶奶我收拾到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洗雨呢?出门做什么?”
红袖笑道:“那是个更不像话的,去服侍秦大人了。奶奶要罚就罚她去,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比我们罪过严重多了。”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兰湘月哼了一声,却听翠竹笑道:“才不是,咱们对奶奶的忠心天地日月可鉴。”
“是啊,可忠心了,为了服侍奶奶,自己的终身都不要了。”梳风刮着脸羞她们两个:“啧啧,可怜陶侍卫和付侍卫啊,郎心如火有什么用?架不住妾心似铁。”
第226章
“你真是要作死了。”红袖和翠竹又去追着梳风打;这里兰湘月摇摇头回到屋里;不一会儿就见池铭从后门进来;听着院子里的笑闹声,他便道:“那几个丫头做什么呢?你也不管管,从前在我面前的时候;她们也不曾这样放肆过。”
兰湘月笑道:“放肆些就放肆些吧;比死气沉沉的好,她们又不是没有分寸的。是了,这一次到底有什么新发现?这可该告诉我了吧?莫非真想一直卖关子?”
池铭笑道:“岂敢岂敢?说起来真是上天都帮忙,你猜让我遇到了什么人?”
“什么人?”
兰湘月疑惑,见池铭这个样子;遇到的这个人好像非同小可,不过她实在不敢相信;池铭第一次去盐场就能遇见什么至关重要的人物,开金手指也不是这么开的啊,何况他又不是穿越男主。
“还记得那个村子吗?躲在地窖里的一家人,那个小女孩儿。”池铭一边说着,就将脖子上的葫芦拿出来,在兰湘月面前晃了两下,嘿嘿笑道:“既答应了那家人,我倒是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她们说她们家的男人被抓去了盐场,所以我出发前特意把这个戴上,想着能不能找到线索。老实说,我也真没想到,这小葫芦竟然真能立大功,我原本也不过是抱着瞎猫撞死耗子的想法,寻思着去碰碰运气罢了。”
“你不会是碰上那孩子的父亲了吧?”兰湘月瞪大眼睛,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然后她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思索道:“嗯,让我想想,那个女孩儿叫妞妞对不对?她的父亲,好像是叫郑大富,你……你遇见他了?”那件事离现在还不到两个月,所以兰湘月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没错,不但遇到他,他还告诉我,他们村子里有一半的人都在这个盐场上。不过这么长时间里,已经死了十七八个,剩下的人也是在苦苦捱着。唉!湘月,你不知道那一刻我心里的愤怒,我真恨不能立刻将那些和盐商勾结的混蛋官员给宰了,然后把所有的人都放回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以爷的智慧,应该不会大大咧咧就和这个郑大富接头吧?”虽然这屋子里没有别人,但兰湘月还是出去仔细察看了一圈,又让丫头们守着门,谁也不许放进来,这才回到屋里继续问池铭。
“嗯,当然不会了,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是那个郑大富主动凑过来的。也没说多少话,我就和他说了下他们家里和村子里的情况,让他们放心。那郑大富也和我说,这些盐商每一年从临兴盐场提走的盐足有八百万吨,然而他们上交给朝廷的盐税,却只有三百万吨,剩下的五百万吨,都是被这些人给私自贩卖了,你知道这事儿如果揭发了,会掉多少脑袋吗?这些混蛋……他们,他们怎么这么大胆子……”说到最后,池铭的口气越来越激烈,最后一拳砸在桌子上。
盐这个东西对现代人来说,那是再平常不过的。然而兰湘月却知道,在古代,盐铁可都属于战略性物资,国家看管很严格的,走私五百万吨盐,那绝对是可以掀翻整个江南官场的大事件,而这仅仅是临兴一家盐场的情况,如果算上整个淮北和淮南盐场……想到这里,兰湘月身上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
“不用怕湘月,这事儿慢慢来,我也不能根据郑大富一人之言就冒冒失失开展行动。”池铭见妻子身子颤抖了下,知道自己语气太重吓到她了,连忙柔声安慰。想了想又道:“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若要和那些盐商作对,只怕是……必定要鱼死网破了,湘月,我有些担心你……”
“不用担心。”
很奇怪的,虽然池铭话没有全说出来,但兰湘月就是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此时也没有心情去考虑这是不是心有灵犀,她只是斩钉截铁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和他们费尽心机的周旋着,咱们徐徐图之,争取掀翻那些盐商,把自己保全住,我会和爷一起,同心协力福祸与共,爷就不用想着把我送回池家,然后你在这里大刀阔斧,将自己生死安危置之度外了。”
“湘月……”池铭的意图被妻子看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然而再听妻子这番话,又觉心中热血澎湃,因重重一点头道:“好,那咱们就同心协力福祸与共。为了湘月,为了池家,为了我们身边所有的人,我定会用尽手段保全自己。”
兰湘月点点头,然后又皱眉道:“依照这郑大富所说,这真正的出盐量和上报朝廷的出盐量相差也太巨大了吧?难道皇上就从来没有派人查过?但凡是调查,怎么也不可能一点儿线索都查不出来啊,除非是派来的钦差都和这些人同流合污。”
池铭郑重道:“倒也不排除这种情况,不过皇上不可能老眼昏花到这个地步,尽是派了些糊涂愚蠢的贪婪东西来,之所以没有查出这盐场情况,照郑大富所说的,我大略猜了下,很有可能是如今盐场里除了在册的盐工之外,还有大量被他们用各种借口理由掳来的平民盐工,而这些盐工的产量,是不会计入盐场产量当中的,所以,他们便是用这些额外的产盐来走私,从而达到中饱私囊的目的。”
兰湘月沉吟点头道:“好家伙,他们中饱私囊的盐竟比给朝廷的还多,难怪那江三公子一出手就是一座千手观音,这其中的利润,简直大的吓人。”
池铭叹了口气,摇头道:“可不是,所以这江南官场和盐商是如何的沆瀣一气,咱们也可以想象得到了。难怪皇上数次派来扬州查察的钦差总是一无所获,这里因为利益,大概已经结成了一张严密无比的大网,钦差们不是网了进来,就是没有突破口,最后只能徒劳无功。
兰湘月叹了口气,她觉得她已经把扬州这里的情况想象的十分严峻了,却不料到头来,真正情况竟比想象的还要严峻的多,这江南官场,俨然已经是一个小小的帝国。
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好半晌,兰湘月正觉着气氛凝重,有心说两句话,还不等张口,就见池铭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攀住她肩膀,郑重道:“放心,情况虽然严峻,然而民心却是在我们这边,如果这江南官场也算是一个小小帝国,那得民心者得天下,最后一定会是咱们笑到最后。是湘月你说过的,邪不胜正,这是人间至理。没道理轮到咱们,这邪气就能遮天蔽日了吧?这里毕竟还是大夏的地盘。”
“对,爷说的没错。”向来都是兰湘月激励池铭,却没料到她今日竟然被这货激励了一回:环境险恶又如何?邪不能胜正,民心在他们这边,皇上和明亲王站在他们这边。比起这污浊的扬州官场,他们也不是没有反抗之力的,所以无论于公于私,她和池铭都绝不会坐以待毙。
这样想着,再看池铭,只见他那张俊秀面庞仍是被晒得黑红的颜色,眼角额头有些白色的皮屑翻了起来,因忍不住便伸出手,在那爆开的肌肤上轻轻摸了摸,一面笑道:“爷如今真是脱胎换骨了,这样的有担当有抱负,再不是当日茂城无所事事的纨绔可比,若是让公婆知道你如今是这样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他们二老心中也一定是欣慰的。”
“不是茂城的纨绔池铭,而是如今有担当有抱负的七尺男儿池铭,湘月能不能接受他做你真正的丈夫呢?”被妻子的话触动,池铭情不自禁一把抓住兰湘月在自己脸上抚摸的那只手,动情问道。
“哦……”
兰湘月的动作一下子僵硬了,看着池铭那双深情如海的眼睛,一时间竟是心如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待要硬起心肠说几句绝情之语,可这话就在嗓子边儿,竟硬是冲不出去。
“给点希望好不好?湘月,你就当我是贪心好了,原本我以为我可以等一辈子,可是……可是你这样看着我,你这样对我说话,就让我忍不住便生出一丝贪心,总想着……总想着若是能尽快让你的心结解开,那该多好?湘月,人生只有几十年,我等是可以,但是等一年,就少一年,这时光匆匆,我……我很心疼啊。娘子,就给点希望吧,告诉我,有生之年,我终有能得到你的心的那一天,好不好?”
……
兰湘月看着池铭,数度张口欲言,却总是欲言又止,池铭就这样眼也不眨的看着她,握着她的那只手攥的紧紧地,好像这样就能让妻子答应他的请求一般。
终于,他看到面前秀丽女子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听她轻声道:“追求尚未成功,相公继续努力。”
第227章
说完翩然一笑;抽了手;转身便匆匆出门。只剩下池铭怔怔站在这里;好一会儿才眨了一下眼睛,过一会儿后,又眨了一下:湘月临出去时;脸上那突然浮现的;是红晕吧?她……她害羞了?因为什么?她说的话“追求尚未成功,相公继续努力”是什么意思?叫我……叫我努力,那就是说,湘月……湘月她亲口给了我这个机会?她……她的心……已经为我打开了一条缝吗?
想到此处,池铭“嗷”的一声叫;险些蹦起来,两只手攥着拳头狠狠挥舞了几下;忽然看见兰湘月的身影在庭院中闪过,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欢喜,就将两只手圈在嘴巴旁边,大声叫道:“湘月,爱妻,我会努力的,你看我以后的表现吧。”
兰湘月在院子里正要下台阶,一听见这话,险些没一个踉跄滚下台阶去。一抬头,只见丫头们一个个都直愣愣的看着她,三奶奶顿时便恼羞成怒,回过头咬牙道:“嚎什么嚎?这种志向放在心里就好,用得着嚷出来吗?”
话音落,忽听院中咳嗽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再回头一看,三奶奶的心情就已经不是恼羞成怒可以形容的了。只见院门外,秋晴雪和之前收留的那一对母子,正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让兰湘月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哟,在院门外就听见池大人在那里表决心,说是一定会努力,这是要努力什么呢?”怔愣过后,秋晴雪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提着裙裾款款走进门,只从她脸上那促狭的表情,兰湘月就可以断定,这女人绝对是在明知故问。
“啊哈……那个啊……我们爷说,如今做了扬州的父母官,这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他说他一定会努力做好这扬州知府,不辜负圣上所托和扬州百姓的期望。”兰湘月很快便收起了窘态,伸手一掠鬓角,落落大方的笑着答道。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便见秋晴雪眉梢一挑,那表情语言活脱脱就是:编啊,你接着编,以为我会相信吗?哼!
你爱信不信。兰湘月也一挑眉头,丝毫不示弱,然后才请秋晴雪和那对母子进屋,微笑道:“你们过来可是有事?恰好我们爷刚从盐场回来,想必你们便是为这事儿来的吧?”
“是,民妇便是为这事儿来的。”
那女人听见兰湘月这样问,连忙点头答应,秋晴雪在她身后,却用手指刮了刮脸,用唇形对兰湘月道:“语无伦次,你心虚了。”
“关卿底事?”兰湘月也用口型回答,这时候却见池铭从里屋走了出来,淡然笑道:“贺大嫂和秋姑娘来了?快请坐吧。这一次去盐场盘桓了几天,只是并未找到贺大嫂的丈夫,真是抱歉。”
那贺大嫂急火火赶来,便是为了这个消息,听见没有结果,脸上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一旁秋晴雪连忙安慰她道:“扬州附近的盐场多着呢,大人初来乍到,各方都看着,真可谓牵一发动全身,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儿就把所有盐场都走遍了。你放心,既然大人要给你做主,慢慢来,总有希望的。不然你想一想,三年都等了,还差这一两年的功夫吗?”
贺大嫂黯然点了点头,又拉过身边儿子,哽咽道:“大人为了咱们的事情奔忙,快,快谢谢大人。”
男孩儿连忙跪下磕了个头,要磕第二个的时候,被池铭拉起来,听他笑道:“不必跪我,这也是我该做的。”话音未落,就听那十二三岁的男孩沉声道:“大人是个好官,理当受草民这一拜。”
“多大点儿个孩子,还自称草民。”兰湘月也觉着好笑,见这男孩儿行动举止落落大方,全没有一般百姓孩子的畏缩毛躁,于是便问贺大嫂道:“这孩子认过字没有?”
贺大嫂难过道:“他爹在的时候,送他进过学堂,认得一些字儿,后来他爹出事了,那先生怜惜这孩子,说他有天分,就继续教他,也不要我们出钱,去年的时候老先生去世了,我们也读不起学,所以这孩子便给人家打些短工,这一次是我听说换了新知府,所以他这次的活计完事儿了,民妇才叫他陪着我过来击鼓鸣冤的。”
池铭看了兰湘月一眼,却看到妻子也正看着自己,于是他心里便明白妻子打的什么主意了。果然,就听兰湘月笑道:“这扬州城表面繁华,暗地里却黑暗,我们也帮不了多少忙,不过,能帮一个是一个吧。如今我儿子也正在跟随他的老师读书,这孩子在这里住的期间,不如让他也过去一起听讲,无论如何,功课有些进益才好,他这么大,若是自己努力,又有天分,日后便是自学也有可能,若再能赚个秀才身份,就好了。”
贺大嫂没料到这一次来,虽然没得到丈夫消息,却又有一块天大馅饼砸下来,当下连忙谢过池铭兰湘月,又说了几句话,方感激涕零的离去,说好了第二日就把儿子莫非送过来。
这样一耽搁,很快便到了晚饭时分,红袖翠竹等人记得梳风卖的那个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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