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从六品的官职,若二爷能得到这个职位,可是很好呢;一旦真在这方面再得了皇上青眼,升官也不是没可能的。”
这话一出口,岳氏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儿:凭什么自己丈夫只能做一个*品的闲职官儿,就让自己这样欢喜;老二却能一下子就做从六品的官儿,甚至往后还有升迁的可能。都是没有功名在身的亲兄弟,这差距也未免太大了些。
一边心中腹诽着,就看向林氏,却见对方面上虽欢喜,眉眼间却有一丝忧色,岳氏稍一寻思,也就明白过来,这位弟妹虽然因为丈夫做官而欢喜,然而越是这样,她的地位越是岌岌可危,所以倒还不如自己丈夫这般弄个闲职来过过做官的瘾便好。
果然是各自有各自的烦恼啊,如同爷常说的,人心没有个知足的时候儿。岳氏想到这里,不由自嘲一笑,忍不住便向兰湘月看去,却只见对方正微笑着和刘氏说话,表情平和,没有半丝沾沾自喜得意之情,忽地想到之前丈夫对这位弟妹的评价,她心神不由晃了一下,暗道世间竟真有这般宠辱不惊心胸宽大的人物吗?这怎么可能呢?可若说不可能,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真面目也该露出来了啊。还是说,她真的就是那么好的人?
这么好的兰湘月显然让岳氏想不通,就如同自私的人从不会相信世上会有无私的人一般,不过因着这些事这些想法,她对兰湘月总算不似以往那般满怀怨愤,而是认真开始为自己的家庭思考起来,在心里筹划着日后是不是真的要和林氏一样,紧紧地抱住这棵大树,而把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抛去一些。
婆媳几个说到天黑时分,林氏便站起身安排晚饭,刘氏一个人吃着寂寞,就让三个儿媳妇也陪她一起吃,等到众人用完饭,各自告辞离去,她方对兰湘月道:“你明天看看铭儿什么时候有时间,让他过来我这里一趟,我有话对他说。”
兰湘月心中一动,点点头笑着答应,方在丫头们的搀扶下离去,这里刘氏倚在座位上沉思了半晌,也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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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湘月说您找我。”
池铭今天是半下午回来的,昨天晚上应酬回来就听兰湘月转告了刘氏的话,只是那个时候时间很晚了,想着刘氏已经休息,便没去打扰。今早又要上朝,所以拖到这时候才来见刘氏。
刘氏笑着让他坐下,让丫头们上了他最喜欢喝的龙井,又笑眯眯问了些衙门情况,接着将屋中闲杂人等都遣出去,方正色对池铭道:“你如今和湘月很好,这让我很高兴,只是我看湘月有了这么多日子的身子,你终究也没去过怜花小筑,儿啊,你从前倒是喜欢那萧姨娘的紧,怎么如今却不肯进门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池铭一挑眉,知道刘氏是话中有话,因慢慢喝了一口茶笑道:“娘怎么忽然想起打听怜月的事了?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刘氏听儿子这样说,当下也就不肯绕弯子,正色道:“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你既是不喜欢她了,还是找个由头,让那女人出去吧。”
“娘,怜月又冒犯您了?”池铭微微皱眉,却听刘氏淡淡道:“她如今没了你宠着,自然不敢冒犯到我面前,只是你该知道那是个什么性子的女人,你媳妇儿如今有了身子,我看她这些日子神色很不好,我想着那女人的狠毒心肠,万一因为嫉妒之心再做下什么手脚,让你媳妇儿出点闪失,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儿啊,你听娘的,你那姨娘就是个惹祸的根源,是,娘和你爹都瞧不起她的出身,只是我也知道自古侠女出风尘的道理,只是你看看她,哪里有一点儿侠义心肠?倒是阴私歹毒学了个十足十,我不想让这样的女人继续在家中,不然迟早家宅不宁。”
池铭出神了半日,方点头道:“母亲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如今怜月倒也收敛了不少。娘您知道儿子我是不肯沾她的边儿了,从前情份早已消磨干净,所以并非是舍不得。然而她如今既收敛了,我当日又许下诺言要照顾她一生一世,这会儿她什么错儿都没犯,我就把人赶出去,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过活?何况这于儿子的声名也有损。”
刘氏看了儿子一眼,心想撵一个妾出去罢了,能损什么声名?不过转念一想,池铭说的也有道理,儿子都说过不是因为舍不得,只是不想毁诺。再说那女人太歹毒了,万一把她撵出去,她再造谣生事抹黑儿子,百姓们哪里管事情真相?他们只要听着热闹,自然会传扬开去,如果真是如此,倒是得不偿失。
因想到此处,便正色道:“罢了,你既如此说,我便答应你。只是有一条,将来这女人若是又耐不住寂寞了,想着在宅子里生出些事端,别怪我容不下她,撵她出去,到时候,我半分钱也不会给她的。”
池铭点头道:“到时候不用母亲,若她还是不肯安分,儿子也不容她。一次一次,儿子也做到仁至义尽了,只希望她能继续好自为之。”
刘氏听了池铭这话,显然真不是舍不得萧怜月,想起当日这傻儿子对那女人的痴迷,她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里池铭回到绮兰院,就把刘氏的话说了,然后看着兰湘月的苍白面色道:“你这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这却是怎么回事儿?不如我再去请个好大夫来看看吧。”
兰湘月笑道:“哪里的好大夫还能比得上御医?再说这都半下午了,能有什么事儿?你难得在家,陪我说会儿话,就是要请大夫,且等明天去请吧。”
池铭关切道:“你真没有事?这可不是玩的。”因一连问了几遍,问的兰湘月不耐烦了,把他赶去书房,这里看到红袖进来,便小声道:“我的天,我快要装不下去了,赶紧把这事儿弄完吧,不然就你们爷一个,也得把我逼疯了不可,哪里知道他一个爷们儿,啰嗦起来却是比我这个女人还唠叨的。”
红袖笑道:“爷不也是为了奶奶着想么?奶奶放心吧,只等明儿张御医来了,奴婢再和他对一遍,接着好戏便可以开始了。只是奶奶,这一来,只怕太太和爷知道真相后,会生你的气呢。”
兰湘月吐吐舌头笑道:“太太生我的气,只要撒撒娇,用她孙子或孙女儿哄哄就好。至于爷,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这还不是为了他才苦心积虑?不然的话,萧姨娘不露出真面目,他能下定决心赶那女人走吗?我不找他算账就是宽大为怀了,他还敢找我抱怨?”
红袖笑道:“奶奶说的是,到时候把这理由拎出来,爷也没有话说。”说完又听兰湘月问她那送沉香的婆子和怜花小筑有没有勾结,她便道:“已经查清楚了,那宋婆子不知为什么,竟是帮着怜花小筑的芳草买胭脂水粉,奇怪的是,香篆却没参与其中。”
兰湘月皱眉道:“这事情虽然阴险,却不是十分高明,若是以香篆的聪明,当中手脚必然会更干净些。呵呵,那个丫头是个会审时度势的,又很会为她自己打算,你们爷如今连连高升,也许她心里已经歇了所有主意,奈何她那个主子不肯歇,也或许香篆劝着她的时候,就被她怀疑了,因这样机密事就不肯让她参与,也是正常的。”
红袖道:“既如此,到时候奶奶打算如何处置香篆?”
兰湘月淡淡道:“那是萧姨娘的丫头,她从红袖楼带过来的,想怎么处置都是她的事,若是要带走,咱们难道还拦着?若不想带走,留下做差事也行。不过这个丫头聪明归聪明,却终究是自私自利之人,为了自己,才不会管别人死活,比你们差得远了,所以她怎样我都不会在意。”
“奶奶这样夸奖奴婢们,都让奴婢不好意思了。”红袖虽然谦虚着,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花儿,她们都知道香篆是很聪明的女子,生怕奶奶喜欢她伶俐,就趁这次事情调来身边服侍,几个丫头可是一点儿也不喜欢对方,虽然这些日子香篆很是讨好巴结她们,可红袖等人终究没有被那些好话冲昏了头。
第二天,池铭上朝后不久,兰湘月和丫头们最后确定了一下整件事的步骤,好戏便正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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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三奶奶一早上起来就觉着肚子不太舒服,说是不能来请安了。”
上房里,刘氏正和两个儿媳妇说着话,就见柳嬷嬷匆忙走进来禀报,只把刘氏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道:“不舒服?怎么会不舒服?昨儿傍晚还过来说了许多话,在我这里用了饭,怎么今儿早上就不舒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好戏要开场了
第283章
柳嬷嬷忧心忡忡的小声道:“林嬷嬷和我说;奶奶一早起来,裤子上就见了红。这会儿已经打发人拿着爷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张御医了,太太也不用担心,这……女人家有身孕的时候;偶尔见点红也是有的,也不至于就有什么闪失。”
刘氏皱眉道:“可湘月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如今忽然就见红了;未免让人担心。不行;我得去看看她;必要亲耳听见大夫说没事儿;我才能放下心来。”
一面说着,就命人给自己更衣,岳氏和林氏也都站起身来;婆媳三个在丫头婆子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往绮兰院来。
刚进屋里,还没等和兰湘月说几句话,就听外面报说张御医到了。于是刘氏和两个儿媳连忙避到屏风后。这里张御医进门来,在兰湘月手腕上细细诊了一会儿脉,皱眉沉声道:“怎么回事?听说奶奶的身体之前明明还好,可从我过来的时候,胎像就有些不稳,我开了安胎方子,您可按时服用了?”
兰湘月连忙道:“自然按时服用的,这种时候我哪里还敢嫌弃那安胎药不好喝?怎……怎么?可是有什么问题?我昨夜也觉着孩子不怎么爱动弹,可……这怎么可能呢?他一直都是好好儿的啊。”
张御医严肃道:“老朽曾让奶奶注意饮食器具等,您可都注意了?”
兰湘月忙道:“怎么没注意呢?先前用的都扔了,如今这些都是全新的器具,饭菜俱是小厨房我自己的人打理,这绝不会有问题的。大夫,这……这……胎儿没事吧?”
张御医沉吟了好一会儿,方叹气道:“事情到此,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再开一张安胎方子,奶奶即刻服下吧,明儿我再来看您,这真真是奇怪了。”
老头儿一边说着,便在纸上笔走龙蛇写了副方子,交给红袖等快些买药煎服,他这里便告辞离去。待出了大门走到僻静没人的地方,就见红袖从袖中取出一个大红赏封,笑着道:“多亏大人肯帮我们奶奶这个忙,不然的话,毒蛇在侧,我们奶奶当真是睡不安枕,只怕那未出世的孩子也要受牵连的。”
张御医看也不看红赏封一眼,摇头叹气道:“拿回去吧,我也是看在那还没出生的小婴儿面子上,才会和你们做这一场戏。唉!我行医这么多年,不知给多少大家子的夫人小妾开过安胎药,这后院的事情,着实厉害,只是稚子何辜?他们为什么要被大人们间的恩怨情仇连累?若不是因为我这样想的,说什么也不会帮你们做这一场戏。”
红袖笑道:“是是是,我们都知道,辛苦张御医了,这银子您拿着,等到将来我们小少爷或是小小姐生下来,我们爷和奶奶还要抱着他亲自登门道谢呢。”
张御医让这两句话说的开心了,摸着胡子微笑道:“池大人如今可是皇上太子面前的红人,老朽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这一家三口登门,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出生长大,那就比什么都强了。”
红袖心里吐了吐舌头,暗道真不愧是医者仁心,瞧瞧人家这气度,就是高风亮节啊。
且说张御医离去后,屏风后众人全都急急出来,先前刘氏便想提前出来抓住张御医问是怎么回事儿,然而到底对方是御医身份,虽说刘氏现在也是诰命了,可她毕竟没有一夜变成贵夫人的自觉,看见御医便觉打怯,以至于这个时候儿才出来询问。
兰湘月倚在床上,苦笑道:“太太怎么过来了?我原说今儿过去给您请安,顺便和嫂子们说说话,谁知道忽然就觉着不自在,便没过去,谁知你们倒来了,既如此,我该撑着过去才是。”
刘氏沉下脸,咬牙道:“这么个模样儿,还要撑着过去,你可是想讨打了?”说完皱眉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我听张御医那意思,是怀疑有人在饭菜里做了手脚?”
兰湘月叹口气道:“是啊,前些日子张御医来的时候,便让我小心些,我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是紧要关头,做事处处小心,可谁知这情况反而越发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真闹不明白了。不过太太放心,暂时还没事儿,如今我这里上上下下人人都盯着,我也喝着张御医开的安胎药,没有大碍的。”
刘氏忧心忡忡,此时认定了兰湘月是被人动了手脚,便咬牙要让人把萧怜月拖来质问,却听兰湘月叹气拦着道:“太太莫要动怒,这事儿怎么知道就是被人做了手脚呢?就算做手脚,又哪里敢说一定是萧姨娘下的手?无凭无据的,只凭一时怒气,怎让人心服?”
刘氏咬牙道:“心服心服,再等心服你这孩子都要没了,你没听见御医的话?这会儿都到了什么时候?”
岳氏见婆婆动怒,心中一动,暗道这个时候儿,估摸着该起的作用都起了,看三弟妹这个样儿,只怕再两三天,事儿就成了,我何不这时候点一点她?既显示了关心卖了好儿,日后萧姨娘被揪出来的时候,太太也不至于疑心我,省得那女人狗急跳墙胡乱攀咬。
一念及此,便郑重道:“三弟妹,太太说的没错,这会儿确实不能再等下去了。只是太太,三弟妹虑的也没错,无凭无据的,谁肯承认?即便真是萧姨娘动的手脚,那女人是个阴沉的性子,万一她抵死不说,咱们又不知道这手脚在什么地方,岂不是耽误了三弟妹和胎儿?叫我说,既然饮食起居上都小心又小心了,那问题未必是出在这方面呢,倒是往别处想一想,还有什么地方是漏掉的?”
岳氏这一番话自以为说的隐晦,兰湘月不会那么容易就猜出是香料上被人动了手脚,她可不知道兰湘月早已是胸有成竹。听见她这样说,心里不由画了一个魂儿,暗道这大嫂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剔透了?这真的只是无心之语?还是因为她也参与了其中,所以知道内情?这时候故意在我面前这么说,就是为了将来洗脱嫌疑呢?
心中疑惑,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一边与刘氏等说着话,一边暗暗观察岳氏表情,见她表情十分镇定,并没有别的情绪流露,不免松了口气,暗道还好,看这情形,她应该没有参与,或许只是从萧怜月素常说话中察觉到了点儿什么。呵呵,终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如果你真的察觉到什么却不来告诉我,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当真以为我没有儿子,三房这边的东西就都要给你儿子吗?
一面想着,就听林氏道:“看三弟妹这会儿精神不足,我们且先出去吧,让她好好养养神。”说完刘氏也站起身道:“说的很是,我只顾着担心,倒忘了这一点。我们走吧,湘月,你这里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派人去告诉我,我把柳嬷嬷留在你身边留神照看着。”
兰湘月谢过刘氏,待她们几个离开后,就叫了红袖进来,问了张御医的情况,听红袖说一切都妥当了。她便怔怔出神看着天花板,喃喃道:“当日我不肯接受段明睿的追求,嫁给你们爷,人人都以为我是疯了,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