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妻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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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妻手记-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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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连她姐姐为一个丫头跳河这么可笑的理由都能说出来,慈母多败儿,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爹,求您别处罚妹妹……”兰湘月眼看兰录要走,连忙又喊了一句,其情真意切简直是让人听了都忍不住落泪。兰录在门边略微站了站,慢慢点头道:“好,就听你的,今天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我先把雪儿今天的事情记在账上,日后她老老实实也就罢了,若还不知收敛些,到那时别怪我请家法。”言罢又转头对兰湘月道:“你这次受寒不轻,寻常大夫恐不济事,爹爹亲自去请城南的李大夫来,他治疗风寒是最拿手的。却必须我亲自登门相邀,不然他是不出诊的。”
    “女儿谢过爹爹。”兰湘月在床上含泪施礼,眼看着兰录出了门,匆匆去了,她方松了一口气,擦擦脸上眼泪,对沈氏和兰湘雪淡淡道:“我精神不济,怕是不能接待太太和妹妹了,你们还是去忙吧。”
    兰湘雪恨得不行,瞪着她咬牙切齿的恨道:“你……你不用得意,迟早有一天,我要拆穿你的真面目。”说完听兰湘月淡然一笑道:“好啊,我等着。不过妹妹这两天还是老实些的好,我受了凉,怎也要病一场的,爹爹一旦心疼了,怕是又要迁怒妹妹。”
    兰湘雪正要再说,却被沈氏拉住了袖子,听母亲怒喝道:“够了,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她心里这个委屈,却也知道事已至此,自己只能背着这个黑锅了,最起码这几天是一定要背着的,因狠狠一跺脚,跟着沈氏去了,她那些丫头们也都连忙跟上。
    兰湘月眼看着小荷也摇摇晃晃起身要跟上去,不由含笑道:“小荷,你如今是我的丫头了,却要去哪里?颖儿,快拉住她,我看她如今还在做梦呢。”
    颖儿眼泪早已流了满脸,听见主子的话,便忙上前拉住小荷,又笑又哭道:“你个傻子,如今你是大姑娘的丫头了,再不用回去受二姑娘的气了,你还没醒吗?醒醒啊,小荷,你脱离苦海了,从此后和我们一样,就要过神仙日子了。”
    “我……我是大姑娘的丫头了?”小荷怔怔看着颖儿,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眼泪不知不觉便淌下来,她如同着魔似的反复念着,忽的身子一颤,瞪大眼睛道:“我……我是大姑娘的丫头了?我……我从今后不用去伺候二姑娘了?这……这是真的吗?”
    “是啊,是真的。”颖儿流着泪点头,一边又双手合十笑道:“哎哟我的天,这可总算是醒过来了。小荷,你知不知道大姑娘为了救你,她……她把自己……”不等说完,忽听芙蓉咳嗽了一声,接着向门外使了个眼色,颖儿这才反应过来,芙蓉这是怕隔墙有耳呢,因连忙住了口,牵着小荷的手来到兰湘月面前,笑着道:“快,快给大姑娘磕个头,没有她,你今天真的就死定了。”
    “颖儿别胡说……”兰湘月刚要制止,就见小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砰砰砰就磕起响头来,急得她连忙叫芙蓉道:“快,快扶起来,这是怎么说的?让她来就是不让她遭罪,再这么磕下去,额头都要出血了。”
    “那也比丢了命强。”路姨娘终于将兰湘月头发擦得半干,听她这么说,便咕哝了一句。她自然是知道事情原委的,心里有些不同意姑娘的做法,为了一个下人,至于吗?由此可见,路姨娘虽然不像沈氏母女那般心狠,却也是有着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
    “奴婢谢姑娘救命之恩,奴婢谢姑娘救命之恩,奴婢永远记着是姑娘救了奴婢,从此后奴婢的命就是姑娘的……”小荷被芙蓉扶起来,只哭得泪如雨下,这么点儿的小女孩,忽然间就绝境逢生,哪里还能控制得住?兰湘月眼看着她已经失控了,也无可奈何,只得命芙蓉和颖儿赶紧先带她下去,更换衣裳,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其它的就要等大夫过来了瞧过再说。
    芙蓉带着小荷去了,过一会儿方回来,眼见兰湘月还是披着被子在那里窝着,面色仍没恢复过来,她便劝道:“让姑娘洗个热水澡,不比披着被子强呢?何苦还这么冻着?那河水如今刺骨,若不用热水洗了,一时半会儿也暖不过来。”
    兰湘月道:“你懂什么?恰是因为极冷的,如今才不能用热水暖,不然冷热一激,到时候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两说呢。如今虽冷,不过是受了凉,吃两剂药,发两天热也就完了。”说完见路姨娘又要说话,她便连忙道:“姨娘不必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说我这样糟蹋自己救小荷不值得吗?我和你说过了,这死过一回之后,我再不是从前那些想法,人命哪有贵贱?那阴司地狱里,管你生前贵不可言,但凡造了孽,就要下无间地狱。也不管你生前是乞丐戏子,但凡行善,便能投个好胎。我如今是真心怜惜小荷的,为她病一场,救她一条命回来,值。”
    路姨娘叹了口气,兰湘月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却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转向芙蓉道:“那丫头都安置妥帖了?”
    芙蓉点点头笑道:“奴婢想着二姑娘这一回去,只怕要把小荷的东西都砸烂了,就是她攒的那点银钱,恐怕也拿不回来。罢了,这一次让二姑娘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那点银钱便当安慰她了,也不必去要。所以我让颖儿拿了自己的衣服先给她换上,又把自己的月钱拿出一两给她先用着,日后在咱们这里,还怕她攒不起钱吗?”
    兰湘月笑道:“芙蓉这话我爱听,没错,那点儿银子权当安慰妹妹了。”说完又听芙蓉叹气道:“小荷也实在太可怜,当日因为漂亮,才被二姑娘要了去,要去了却又嫉妒她越长越好看,朝打暮骂的,姑娘幸亏没看见她身上那些伤,不然又有一场好气生,竟没有一丁点儿完整的地方儿。”
    路姨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指着芙蓉道:“你这么一说,和姑娘看了有什么两样?你们姑娘这都要病了,还禁得住生气?”说完芙蓉也醒悟过来,连忙吐了下舌头,不再说话。却见路姨娘看着兰湘月,摇头道:“我的傻姑娘,你今日就救了小荷又怎样?二姑娘性子骄纵惯了,喜欢打人的,小荷不挨打了,还要有别人挨打,我又不是没和你说过,她们娘儿两个心狠上来,弄死人也不是没有的。若非老爷还疼着姑娘,只怕你我也活不到现在了。这些年别说丫头,老爷那些妾,除了我和喜梅,但凡稍稍有点儿姿色和贪心的,不全是毁在她手里?”
    “姨娘说的对。”兰湘月微微一笑,喃喃道:“所以,若是能想个什么法子,一劳永逸就好了。”
    这话声音太低,路姨娘没听清,转头问她说的什么?兰湘月自然不会傻得把这想法说出来。她心里倒也没有什么下毒设计害死那母女俩性命的狠毒想法,只是想着这样心如蛇蝎的母女,怎生想个法子让父亲撵她们出去,让她们也尝一尝落魄无依的滋味儿就好了。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基本上,兰湘月是把这念头划分在妄想之类的行列里,父女天性啊,除非是兰湘雪要谋害爹爹,不然的话,父亲恐怕怎么也舍不得把她赶出去自生自灭的。
    因叹了口气,想着大夫恐怕不大会儿工夫也要到了,便让芙蓉拿了件棉衣给自己换上,果然,换了衣服没多久,兰录就陪着一个老大夫走了进来。
    诊了脉象,已经初现病兆。于是老大夫开了几服药,让按时煎服,这活儿自然是芙蓉来做。兰录送老大夫出去,回来又安慰了兰湘月一番,嘱咐芙蓉要定时煎药给姑娘服下,又让路姨娘这几日便住在此处,方便照顾兰湘月,路姨娘巴不得这样安排,自然没口子的答应了。
    兰录便要起身离去,忽见兰湘月从床上起身,咳了两声道:“爹爹,别再去说妹妹了,她毕竟还小,若爹爹总揪着这件事,太太和妹妹不说是爹爹生气,倒要疑心女儿撺掇爹爹不依不饶的,女儿还有半年就出阁,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何苦在这半年里倒和继母以及妹妹反目?传出去,人家只会说咱们家后宅不宁,谁肯和您说道理呢?”
    兰录点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你且在这里好好儿养着,爹爹铺子里还有些事情,要出去处理一下。”

☆、第三十二章

兰湘月这才躺下来,不一会儿工夫,忽听外面又报说大夫来了,她就让芙蓉领着大夫去给小荷看病,自己躺在这里,许是受了凉的关系,很快头脑便昏沉起来。
    且说兰录离开绣楼,来到上房,只见沈氏正在那里看家里的账目,见他回来,便站起身道:“老爷回来了,可找大夫看过大姑娘?有没有什么大碍?”
    兰录哼了一声道:“嗯,看过了,一场病是免不了的,有没有大碍,还要吃几服药看看,这几日你也精心些。”
    沈氏忙答应下来,见兰录换衣裳,不由诧异道:“老爷还要出去?”
    兰录点点头道:“嗯,池老爷先前说是有事和我说,约在我那铺子里见面,中午不回来用饭了,月儿那里你精心些,让厨房做点滋补东西送过去。先前池家那孩子对咱们的态度你也看到了,都说他是最狂放不羁的,你那天可看出哪一点狂放来了?这是为的谁的缘故?若是知道月儿在家里受这样的气,池家心里生气,到时候该合作的生意也不合作了,你自己算算,这可值不值得?”
    兰录这番话恰是看准了沈氏的性子,一听说生意可能有损失,她心里便是一紧,连忙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知道?老爷放心,我必然约束家里人,不让她们出去嚼舌头,只要大姑娘不说……”说到这里,见兰录脸色变了,连忙又改口道:“大姑娘从来都是懂事的,想来也不会把这话说出去,老爷放心好了。”
    兰录这才点点头,沈氏又为他披上大衣服,一面道:“这件事便这样算了吧,只是雪儿那里也哭得伤心,妾身还是了解这孩子的,这里面似是有些什么不对,不然她也不会这样委屈……”
    “够了。”兰录不耐烦的挥挥手,瞪了沈氏一眼道:“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从前我觉着你虽有些偏心,还不过分,也就罢了。且看看如今,满口里全是雪儿怎样怎样,哦,她委屈,难道你也信她姐姐是诬陷她?理由呢?她姐姐有什么理由竟然要诬陷她?眼瞅着要出阁的姑娘了,难道还要和妹妹争什么短长?我才刚从那屋里出来时,月儿还不忘嘱咐我这事儿就算了,别把家里不和的名声传出去,到了你这里可好,全是替雪儿分辩之语。”
    沈氏心里委屈,暗道我难道没问那女人的情况?分明是你如今信了那小蹄子,横竖看我们母女两个不顺眼。只是这话如今万万不敢说,兰录从没对她说过这样话,可见是在气头上,因恭恭敬敬送了兰录出去,她想了一想,便到了兰湘雪房里,却见女儿房中满地的的东西,几件衣服已经剪成了碎片,女儿正在床上呜呜哭着。
    沈氏看这光景,遣退了房中丫头,来到兰湘雪床边,扶起她正色道:“好孩子,你别怕娘,今日就是你推得她下去,也是让娘痛快的事,你只告诉娘,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真不是你推她下去的吗?”
    “若是我推得,叫我立刻死了。”兰湘雪哭的眼睛都肿了,接着便把事情经过详细和沈氏说了一遍。于是沈氏便知道,女儿这次对自己说的是实话,那兰湘月恐怕真是自己跳下河的。
    兰湘雪见母亲不说话,不由得急道:“怎么?娘亲你也不信我吗?真真是她为了救小荷那个贱婢,自己跳下去的,我那会儿都走出好远,倒是听见芙蓉喊救命,只我以为她遇上了什么难事儿,我自然不肯去救的,她死了才好。谁知道……谁知道她竟是为了诬陷我,可恨……真正可恨,我必要她死了,我才能出这口气……”
    “闭嘴。”
    话音未落,却被母亲瞪了一眼,听她声色俱厉喝了一声,接着方正色道:“傻孩子,怪不得你爹不信,就是咱们想一想,哪有为了丫头就在这个日子里跳河的道理?虽说那河水浅,冻不死,可也够好一场病,这也是该着,偏偏那水是自外面泉眼里引出来的,不然若是结了冰,也不至于让她钻这个空子。”
    兰湘雪住了哭声,惊疑不定看着沈氏道:“娘你什么意思?你说她不为救小荷,那……那是因为什么?”
    沈氏肃容道:“如今看来,这女人死了一次,倒像是开窍了似得。这一次的事情倒是叫她占了先机。哼!这样的不顾一切,自然不会为了个丫头,那便是为了我们。你如今想一想,她这一下子,让你爹爹对你厌恶了,甚至还打了你,刚才连我都挨了训斥,你爹爹不满我偏心你呢。再让府里人都说她趁这机会把小荷拉出火坑,可不是人人心里都对她有好感了呢?让她这样慢慢扑腾着,再有下人们帮忙,总有一天,你爹爹也容不下咱们了。”
    “啊?爹爹……爹爹容不下咱们?会把咱们赶出去吗?那……那怎么办?”兰湘雪这会儿也顾不上委屈了,拉着沈氏的袖子,眼中全是恐惧之色,喃喃道:“娘,我不要出去,先前姚老爷家生意赔了,一家人房子都卖了,流落街头,最后只能把他们女儿卖给人家做奴婢,娘,我不要……”
    “放心。”沈氏拍拍女儿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冷声道:“娘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这兰家的产业,到时候半分也落不到她手里,也落不到别人手里,只能在咱们娘儿俩手里。若是……有人对咱们无情,要让咱们娘儿俩不好过,那就别怪娘也无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兰湘雪怔怔看着母亲,虽然她十分认同这个道理。可是,兰家的产业在她们手里,这……这似乎不对吧?兰家的产业,难道不该是在爹爹手里吗?
    懵懵懂懂间,她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但是还不等想清楚,她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决了:不,不可能的,娘和爹爹一向恩爱,怎么可能会兴起害爹爹的念头呢?绝不可能的。
    转眼间又过了十天,兰湘月这一场病总算是慢慢好了,这也幸亏她性格开朗活泼又配合喝药,不然就她这弱柳扶风的身子,还不知要迁延多久。如今就连那位李大夫,都忍不住啧啧称奇,只说一个身子骨这样弱的女孩儿能痊愈的如此之快,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因这一天,终于爬出了被窝,痛痛快快热汤沐浴了一番,换上一套清爽干净的衣服,又让芙蓉给自己梳了个中意的发型,插了一支喜欢的凤钗金花,忽见小荷从门外进来,她便转过身招手道:“小荷,来,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小荷走过来,兰湘月细细打量了一番,点头笑道:“养了十天,倒是长了点肉,怎么?身上的伤好了?”
    小荷用力点头,清脆笑道:“早就好了,芙蓉姐姐按着不让奴婢起来干活,只说什么时候姑娘好了,奴婢才许起来呢。这些日子又总是给好吃的,把奴婢当小猪一样的养,偏偏奴婢没有用,若真是一头猪,过年还能宰了给姑娘吃肉,可奴婢又是人,姑娘,下辈子奴婢托生成你家的一头猪,报答你的恩情吧。”
    一句话惹得大家都笑起来,兰湘月便戳了她一指头道:“那不行,托生成猪,宰了也只能吃几天肉而已,不若下一世里你托生成一个小姐,我托生了丫头,然后天天给我特权,让我可以好吃懒做好了。”
    一面说着,就翻起小荷的袖子查看,只见那些针眼和疤痕淡了许多,她便抬头对芙蓉道:“到底是小孩儿,这身子恢复的能力就是强。若是再补养一些,只怕恢复的更好呢。”
    小荷连忙道:“哪里会不好?姑娘特特请了大夫来给奴婢看,又买了药膏儿,这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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