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取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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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取代的你-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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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想了,我不会多给你一分钱。”蒋茹慧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周霁佑站在树荫下,脸色一凝:“是他的意思?”
    蒋茹慧说:“你还要我说多少遍,和他对着干对你没任何好处。而且你还会连累我,你知道么!”
    校园里人声喧哗,前来注册报到的人群里也有其他独自一人的学生,但是很少,绝大多数人都有家长作陪。沈恪也说陪她,她没答应,她在尽可能克制地去依赖于他,她怕依赖多了、久了,会上瘾,戒不掉。
    可是现在,没有钱,她只能找他。
    沈恪来得很快,钱款一付清,他陪她去女生宿舍楼看了看,八人间,上下铺,阳台卫生间都有。同一宿舍入住的都是同班,已经有人在父母的陪同下俯身铺床。
    周霁佑图清净,选了一张挨近阳台的上铺,放下床具后送沈恪下楼。
    走到楼梯转角,周霁佑瘪了瘪嘴,没忍住:“抱歉,我又连累了你。”沈老头知道他帮她,一定迁怒。
    沈恪还是一如既往丝毫不当回事的表情:“你跟我见外可就没意思了。”
    “嗯。”她迟疑一秒,扭头看他,“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沈恪:“说。”
    “我行李都已经装好了,你今晚有时间的话,帮我送来。”
    沈恪笑容雅痞:“小鬼头吩咐,当然有时间。”
    他无疑是一个魅力四射的男人,长身玉立地站她身侧,自带气场和风华。
    旁边经过的女同学都会或大胆或含蓄地将目光投向他。
    走到一楼大厅,沈恪双手抄在裤兜里,不太放心:“小佑,集体生活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你如果住得不愉快,或者遇到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打给我。”
    周霁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楼外艳阳高照,她抬手作凉棚挡了挡刺目的光线,“沈恪。”
    沈恪被阳光逼着眯了眼,偏眸对着她。
    周霁佑没看他,嗓音沉缓,不疾不徐,听不出情绪:“我在山里的时候感冒发烧,浑身疼得像是要散架,当时我以为我可能要死了。”
    沈恪的心微微一沉。
    “我那会儿只有一个念头,给你打电话。”她转头,对他轻扬起嘴角,“我想和你告个别。”
    少女的面容几乎融化在晃眼的光线里,她说这番话,带着一股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落魄沧桑。
    沈恪心沉闷得有点透不过气:“小佑……”
    周霁佑把头扭回去,目视前方:“沈恪,不要对我太好,我会舍不得。”
    已经舍不得了,孤身一人在遥远偏僻的陌生环境,不可抑制地一次次拨打他号码。打不出去,胸闷、心烦、辗转反侧……她觉得自己开始不正常,似乎隐隐生出了不该有的念想,这样很危险。
    沈恪先是一怔,隔两秒后,又有些得意地挑起眉梢:“舍不得我么。”他惩罚性地揪了下她软软的耳朵,“为什么要舍得?小白眼狼,你脑袋里整天东想西想些什么。”
    周霁佑恼怒地扬手要拍他,他反应快,立刻收了手,指腹上还留有柔软的细腻触感。
    指间捻了捻,他眸底笑意温柔:“小佑。”
    周霁佑瞪着眼睛。
    他握拳捶在自己左胸口,轻轻地两下,目光始终定在她染上情绪的脸上:“这里……我这里有你,你也要把我装在这,懂吗?”
    他声音压得有些低,眼神里含着丝丝压迫,格外霸道。
    周霁佑刹那间失了神。
    沈恪手搭在她肩膀,把她圈在臂弯下,半推着她继续往前,笑容里半分慵懒半分锐利:“我们两个是一路的,一直都是。”
    周霁佑掀起上眼角看他,眉眼挺秀俊逸,嘴唇略薄,侧脸的轮廓立体分明。很帅,也很酷。
    也许吧,也许他们会是一路的。
    ***
    傍晚,沈恪走进周霁佑卧房,找到她早已整理妥当的行李箱,拉出手柄,带出屋。
    这个笨重的黑色箱子伴随她在山村生活了一个月,又即将与她共度今后漫长的校园时光。
    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单单拉着它都重得要命。
    沈恪把箱子停在身侧,回身阖上房门。楼梯上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知道是谁。
    转过身,侧眼望去,沈国安从三楼下来,在看见他立在周霁佑房门前,并且还携带一只行李箱时,脸色立刻铁青,抬手重重拍在楼梯平滑的木制扶手上,响起沉闷的一声。
    “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是不是?箱子给我放回去,以后她的事你不准插手!”
    沈恪右手轻轻落在背后箱子的把手上,缓慢地一点点收力,“你既然讨厌她,又何必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她住家里,看着她不烦吗?”
    沈国安隐约嗅出一丝忤逆的气息,戟指怒目地斥责:“你这是在教我该怎么做吗?沈恪,不要忘了你是谁!”
    右手狠狠地握紧,把手的硬质边沿深深陷入掌心,沈恪垂下眼帘,所有情绪都掩藏在幽深的眼底,“我没忘。”
    沈国安难看的面色终于缓缓回笼,可下一秒,二楼走廊里一直未做移动的人却突然一把提起箱子大踏步朝楼下走去,身姿挺拔,步履坚定且迅速。
    “混账!”沈国安胸腔急剧起伏,满腔怒火灼灼燃烧,几乎腐蚀心肺。
    乱臣和贼子,周霁佑与沈恪一前一后,对号占齐了。
    ***
    九月一,沈心开学后直升初二。
    和过去一样,平时都住学校,只有在周五下午放学时才会简单收拾一下,离校回家。
    往年除了同村几个年龄参差不齐的孩子,三小时的步行路程都有沈飞在旁作陪,如今只剩她自己,孤单落寞的同时,心情有些沉重。
    “你哥成绩那么好,真的就这样辍学了?”朝校门口走的路上,一个就读初三的同村女孩眨巴好奇的眼睛问。
    沈心埋着头,情绪低落:“嗯……”
    另一个海拔不高、皮肤黑黑的男生忽然扬长脖子喊:“诶,沈心,你看门口站着的是不是大飞子?”
    沈心一听,唰地抬头。
    一*学生像鱼群一样朝外涌,校门不宽敞,一眼望去,乌压压的人头。好不容易寻到一个狭窄的视野缝隙,沈心看到一个颀长清瘦的少年背靠门房窗沿,侧转视线在校门内来回逡巡。
    “哥——!”沈心惊喜地原地上蹦,尽可能高地大力招手,“我在这——!”
    沈飞隐约望见一只不停挥舞的手臂,一张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他定睛注视那一片人潮,沈心努力仰起的面容再一次出现。
    他冲她挥了挥手表示看到了。
    回家路途遥远,沈飞肩膀上甩着一只深蓝色的布袋,同行的一个女孩问:“飞哥,你从县里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她目不转睛盯他后背,沈飞看她一眼:“没带什么。”
    女孩撇撇嘴,明显不信。
    沈飞也不想多说。
    那个皮肤黑黑的矮个男生跳过来,滑稽地踮脚勾他肩,“大飞子,你要是在县城混得好,回头也带上我,我早就不想念了。”
    他一脸向往和憧憬,沈飞下巴一低,看着他,喊他名字:“二毛。”
    二毛嬉皮笑脸:“啊?”
    “多念点书,混也能混得好一点。”
    二毛懵懵地眨了眨眼,沈飞把他手拿下去,整个人更加沉默。
    渐渐,天黑了,寂静的山岭洒满月光。
    到山间一条岔路,大家挥手告别,剩下兄妹二人踽踽独行。
    沈心望望四周,缩了下脖子,说:“哥,还好你回来了,要只有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啊。”
    沈飞踩到一根树枝,地面嘎吱一声,他抬手在她后脑勺上安抚地摸了摸,“我这不是请假回来了么。”
    沈心听懂了,期待地问:“那你是不是以后每星期都回来?”
    刚好手放在她脑后,顺势便拍了一下,沈心“哎呦”了一声。
    沈飞说:“请假哪那么容易。少工作一天就少赚一天。还有来回车费,都是钱。”
    沈心咬唇不语,过了会,闷闷说:“奶奶要是把钱收了就好了,你就还能念书,我也不用一个人走夜路。”
    【傻不傻……】
    那个人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又一次在脑子里回响。
    沈飞艰涩地闭了闭眼,微仰头,穿过枝桠茂密的暗黑色树影,望向寂寥天幕。
    月儿弯弯,稀疏星辰。
    无言片刻,他停住脚,“心心,你往前走,别回头。”
    沈心不解:“干嘛啊哥?”
    沈飞温和看着她,鼓励:“当我不在,你自己走着锻炼一下。”
    沈心:“……”
    到家时,夜色幽幽沉沉,沈飞借着月光避开院子里一块小水洼,沈心走在前面,先于他靠近屋门外,“哥,门上挂着锁,奶奶不在家!”

Chapter 16
两周后的一个午间,别墅外小雨霏霏,天空阴沉沉得仿若在酝酿一场浩大的洗礼。
    林婶拿抹布擦拭桌面,踮着脚,弯着腰,身体几乎横在餐桌上。
    忽然,腰间铃声作响,音量虽不高,但在静谧的餐厅内却显得格外惊人醒脑。
    林婶急忙直起身,掀开围裙朝裤兜里摸,一只红色小灵通摸了出来。她朝餐厅外瞅瞅,生怕吵到谁,接着电话走到墙角。
    掌心拢在嘴边,轻声:“喂,哪位?”
    一个女孩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抽噎,用熟悉的乡音说:“表姑妈,我是沈心……”
    林婶愣了愣,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是把电话号码写给过沈心,一听她明显在哭,忙问:“心心啊,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和表姑妈说。”
    那边沈心的抽泣声一下变大,似是泪点一触即发,已然崩盘:“表姑妈,奶……奶奶去世了……”
    林婶神经一跳,嗓子不由放大,急切下改用家乡话说:“怎搞的?你别哭别哭,你奶奶身体不是怪硬朗的吗,人怎么会没了?”
    沈心泣不成声:“奶奶……奶奶跌下山,人没……没抢救回来……”
    林婶想到老家那座大山,脑内嗡嗡作响。
    沈心还在那头接着往下说:“表姑妈,二叔和二婶……不管我和我哥,我妈那边也……也不愿意要我们。二婶跑到我妈新家里闹,大宝奶奶说,我妈不把事情解决好,就不让她踏进家门。表姑妈,我好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哥不叫我给你打电话,可我除了找你,没人可找……”
    大宝是她母亲改嫁后生的弟弟,大宝奶奶当然指的就是她母亲的新婆婆。这些林婶都知道,沈心住在沈宅的一个月和她相处得亲如母女,小姑娘打小缺失母爱,她对她好,她就主动和她亲近,帮忙做饭做家务,闲来无事还陪她唠家常,林婶对这孩子眼下的家庭状况基本都有了解。
    可是,她打电话找她,她也帮不上忙啊,先不提远水解不了近渴,单是以她不远不近的身份,也使不上力啊……
    林婶现在思绪有点乱,只能问:“你哥哥有什么想法?跟着你二叔,还是跟你妈?”
    沈心嗓音都绝望了:“我哥说他养我,谁也不跟……”
    林婶心里一叹,倒是个有骨气的孩子。
    “你现在人在哪?”
    沈心一抽一抽地吸鼻子,说:“在……镇上……我在一个小卖铺里……”
    “你奶奶入殡了?”
    “嗯……好多天了……”
    “你哥呢,你哥现在人在哪?”
    “在大姨家……我妈也在……他们有话说,不让我在旁边……”
    ***
    沈飞对父亲的记忆不深,那个脊背宽厚的男人常年在外打工,只有过年时才会回家一趟。他话不多,会给家里每个人带礼物,衣服也好,玩具也好,都不值钱,但只要他一回来,奶奶、母亲,以及年幼的沈心和他都会很开心。
    那时候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都来自于他,后来他在工地出了事故,母亲没能禁得住娘家人规劝,改嫁到镇上一户人家,从此后,他和沈心便与奶奶相依为命。
    一开始母亲还会每个月往家里送钱,后来新婆婆管得严,奶奶怕她婆媳关系恶化,没再收。
    那个善良仁厚了一辈子的老人家省吃俭用供他和妹妹上学,早早地驼了背,头发斑白,眼睛也渐渐有些昏花。他才刚刚开始挑起家庭责任,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她,他甚至已经向命运低头,却如此防不胜防、如此毁天灭地地遭来最重的一击……
    他失去了一个全世界最爱他的人。
    沈飞靠在墙边,微微低着头。
    面前坐着两个长相相似的女人,王兰芝和王兰馨。王兰馨是他母亲。
    “飞飞,你别犟,这事你得听妈的,县城的工作别去干了,妈让大宝他爸给你在镇上找份工,你大姨他们家老房子暂时不打算拆了重盖,你带着心心暂时就住那,刚好离着镇中也不远,沈心不用住宿,她那笔贫困补助就能省下来,妈也能常去看你们。”
    见他依旧一语不发地保持沉默,大姨王兰芝急了:“飞飞,你听你妈和大姨的,我们不会害你。你说你在外面打工,把沈心丢在学校住宿,别说你妈不放心,大姨也替你们心揪着啊。听话,你还小,大事面前还是要听大人的。”
    沈飞还是低头不语,他头发有一个多月没修剪,长得又快,额前的碎发松松地垂落下来,遮住眉眼,她们看不到他的表情,正因为看不到,姐妹俩焦急又无奈。
    王兰芝叹口气,看见妹妹在旁边无声无息地抹眼泪,拔高声调一通埋怨:“你倒是说话啊,你看你把你妈都急哭了!”
    转而又去劝王兰馨:“行了,你也别难过,大宝奶奶给你气受,你还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怪难得的了。那个词怎么讲来着,仁至义尽,我们仁至义尽了!”
    王兰馨接过她递来的卫生纸擦眼睛,哽咽道:“我就是难过,我的两个孩子怎么命这么苦……”
    带着哭腔的尾音都还没落尽,靠在墙边的沈飞突然离开墙壁,抬起头。
    王兰芝和王兰馨余光里察觉到动静,先后望过去。
    沈飞一张脸干净硬朗,没有任何表情。不知是否是光线的问题,他漆黑的眼睛暗沉晦暝,眸光深邃得像家里院子里那口年岁已久的老井,无波无澜,深不见底。
    他平静缓慢地说:“妈,大姨,县城的工作我会回去辞掉。”
    王兰馨目光涌动,和王兰芝对视一眼,悬在半空的心终于一点点回落。
    可下一秒,又听见他继续说:“过两天我到合肥去找活,合肥是省会,机会多,赚钱应该也多。心心就让她继续住校,她自己会照顾自己,你们不用操心。”
    单听前一句只是气恼他固执不听劝,一听到下一句,王兰馨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王兰芝脾气暴,直接跳到他跟前开骂:“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歹啊?我和你妈还不是为你们好,你不领情就算了,你这样讲话多伤你妈的心!”
    沈飞一边肩膀被她狠狠推了一把,他什么话都没说,借由身高优势,视线越过王兰芝看向母亲王兰馨,王兰馨满眼泪光,伤心难过得讲不出话。
    母子二人的眼神在某一瞬间静静交错。
    王兰芝满腹怨气,干脆撒手不管,怒瞪沈飞一眼后,转身对妹妹说:“算了算了,由他们去。儿大不由爷,这兔崽子和你没感情,更不可能听你的,你就别管他了,过好你的日子就行。”
    王兰馨流着眼泪,看见沈飞在姐姐说完话后沉默走出屋外,孤独清瘦的背影一转弯消失不见,泪水刹那间越发肆意。
    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王兰芝嘴上替她打抱不平,心里也不太是滋味。
    见沈飞默不吭声地走了,她叹口气坐回去,摇摇头:“没见过这么犟的小子,他非要逞什么能。”
    “不是的大姐,他不是逞能……”王兰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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