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取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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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取代的你-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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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飞白没回应,眼眸又深了一度。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空气如同一条迂回的河,在两人之间静默流淌。
    她的感动,他的心疼,都融化在这条无形的河水中。
    整个房间,情意蔓延。
    “洗完澡回来给你唱。”他说。
    周霁佑轻快回:“好,我等你。”
    他迈步离开,在浴室里,在花洒下,任由热水浇灌。
    他擦干头发才回来,热气氤氲过的眼眸潮润黑亮,他掀被上。床,坐在她身侧。
    周霁佑把播放器关了,偏头,也不催促,就只是无声看他。
    沈飞白把她手握在手里,黑白对比,心心相印。
    他笑了一下,很淡很淡的笑容,不仔细看,捕捉不到。
    周霁佑从他的笑里隐约看出点不一样的内容,于是便问:“想什么呢?”
    他没答,深亮的眼睛凝视她:“怎么忽然喜欢上这首歌?”
    “忽然吗?”周霁佑笑笑,“我记得你喜欢张学友的歌,就点开听了。听到这首,不知怎的,好像被戳了一下。”
    他挑眉。
    周霁佑说:“唱给我听吧,我想听你唱。”
    她把手抽出来,抱他手臂,头轻轻靠他肩膀。
    悄然静默的房间内,沈飞白慢慢闭眼,那首歌,那段独自等待的日子,饱含了他无法言说的念想。
    寂静的冬夜,小区深处,门窗紧闭的卧室,一切都显得空灵且赋予深情。
    即使你离开
    我热情未改
    ……
    ……
    但我不懂说将来
    但我静待你归来
    在这心灰的冷冬
    共你热烈再相逢
    ……
    ……
    他说话的声音略微低沉,唱歌却属于中声部。他没有技巧性的唱功,但不可否认,很好听,她完全能体会到张琪所说的“动情”二字。
    她靠他肩头抬眼看他,他闭着眼,表情平淡,甚至脸色有点板板的,但声音却自带深情抒发,引得她不可控地散掉所有力气。
    她伸手抱住他,软在他怀里。
    低头埋进他透着热度的上衣,眼眶微热。
    他只唱了一遍副歌部分,她在他胸膛戳了一下,低声要求:“继续,我知道没唱完。”
    他没照做。
    隐约中有阴影覆盖而下,她不确定,但她还是稍稍抬头,睁开眼。
    这一睁,对上他低下脖颈靠近过来的一双深眸。
    眼白处漫开血丝,有些发红。
    她知道,她自己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好笑地轻哼一声,双手够上去,搂他脖颈,忍俊不禁:“我们怎么那么傻。”
    傻傻地为彼此付出,傻傻地执着等待,傻傻地……动情忍泪。
    他没说话,一点点覆压而下,她身体往下滑了滑,以便躺平。
    他侧身紧贴着她,亲吻着她,左手梳理她鬓角发丝,将冒出来的几绺朝后顺。
    被窝温度逐渐升高,衣衫尽褪,赤。裸相拥。
    谁也不提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彼此深深埋进心里,记在心里。
    她在他进入的那一刻,牢牢抱紧他,湿润迷蒙的眼睛锁定他,连身带心都在颤抖。
    “小佑……”他低哑地唤她名字。
    她微微张着嘴,下巴在激烈的浪潮中抬高一个角度。
    听见他唤她,她两边嘴角同时上翘,眼尾微扬,艳丽无边。
    沈飞白漆黑的眼底柔软又刚硬。
    “老婆……”他俯身下来,吮咬她嫣红的唇,“我爱你。”
    周霁佑从喉咙里闷出一声笑,她的手在他结实的脊背上轻抚,她的身体软化成一滩水。
    “我也是……”她低低地喊,轻若蚊吟。
    沈飞白的心跳骤然加速。
    “老公。”她终是叫出即将伴随一生的称呼。
    ……
    ……
    是情是爱是缘是痛
    今日我却竟都不知道
    我依然
    而我竟然
    还是觉得你最好
    ……
    ……
    ***
    眨眼,周霁佑三十岁生日到来。
    有人说,优质的女人不怕年龄。周霁佑的确无感想,可迈入三十大关,或多或少还是心情微妙。
    恰逢周二,她放假在家,沈飞白上班去了。
    肚子下坠似的疼,算算日子,根据往日经验,迟到七天的例假是时候该来了。
    可一上午下来,只是阵痛,上过两次卫生间就再无大碍。
    她想她可能是魔怔了,竟然在一刹那间产生某种期待。
    她看了一会书没能看进去,拿了钱包和钥匙,换上鞋出门去了趟药店。
    回来后,她把自己关在卫生间,拿验孕棒检测。
    一分钟后,两条紫红色线条浮现。
    她心隐隐跳跃,但又不是非常肯定,毕竟导致体内HCG浓度升高的原因还有其他种可能。
    她等不及,趁时间尚早,再一次出门,打车前往附近医院。
    挂号,B超,验血。
    她坐在医院的休息座椅上等结果。
    两人约好晚上出去用餐,沈飞白回到家,看到她靠着飘窗,怀里抱一只抱枕,侧目望窗外,像是在出神。
    他坐到飘窗的另一端,抬起她双腿,架到膝头,自然而然地轻捏她小腿,给她按摩。
    仿佛驾轻就熟似的,动作一点不显生硬,揉捏的效果也刚刚好。
    周霁佑转头看他,笑了笑:“小哥,有全套服务吗?”
    沈飞白双手并进,力度掌控平稳,眼角倾斜,看她一眼:“譬如?”
    “譬如,把中式港式泰式的主流手法和韩式日式的非主流手法都依次上一遍。”她调笑。
    他握住她脚踝,在她脚底轻按几处穴位,她脚一缩,要躲。
    他扣着她,没让她动,她不适应,另一只脚蹬在他大腿外侧,嗓子里哼出几声。
    “足底按摩都受不了,别说全套,单是泰式一种,你就有的受。”他没停,笑看着她。
    周霁佑实在禁受不住,脚不停扭动,却在他的桎梏下动不了。
    “沈飞白,你停下。”
    “别动,我有分寸。”侧颜认真且专注。
    其实是舒服的,但位置在脚底板,痛苦更大一些。
    “我怀孕了。”她把所有力气都宣泄在抱枕上。
    简单四个字,特别管用。他像是被点了穴,握着她的脚,整个人定住。
    她把脚抽出去,抱膝坐着,抱枕搭膝盖,下巴垫枕面。
    沈飞白侧眼望过来,眼神甚是安静:“真的?”
    周霁佑觉得好笑:“我骗你干嘛。”
    他好像还是不能完全回过神,面部表情以一种极缓极慢的方式一点点舒展,他看着她,满心满眼。
    周霁佑突然就有点耳热,低下眼帘,看抱枕上的花纹。
    “医生说三周了,你开心吗?”她声音轻轻的,嘴角笑容也轻轻的。
    沈飞白朝她旁边坐过去一点,垂下头,与她额头相贴,“你说呢。”
    她更深地弯了弯唇:“嗯,我也是开心的。”
    沈飞白反手从她腿面穿进去,摸在她腹部,像是自言自语:“在这里。”
    周霁佑眼底一片柔情,放下一只手,按在他手背,“这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因为她有孕在身,装修现场空气质量差,后面都是沈飞白独自去新房查看进度,以及与设计师沟通补充细节。
    苏菲在春节来临前飞回北京,纽约的两套房子托学生帮她处理掉了,她带着全部身家,只身一人。
    老房子太小,就一间卧室,沈飞白临时睡在客厅沙发,苏菲和周霁佑睡卧室的大床。
    他们商量过,未来会和苏菲一起生活。但苏菲却在得知他们的决定后,予以婉拒。
    她很欣赏沈飞白:“谢谢你邀请我住进你们的婚房。年轻人热爱独居,自由,不受约束。你愿意接纳我,在我意料之外。”
    沈飞白的回应却简短而有力:“我们是一家人,您就是我奶奶。”
    苏菲微微一笑,心底十分熨帖。
    周霁佑说:“奶奶,还是和我们一起住吧。”她看了眼沈飞白,“我们两个没那么多讲究。”
    沈飞白神情赞同。
    苏菲坐在客厅,环顾四周,不与他们辩驳,干脆说:“这样吧,我就住在这里,你们把这套房子留给我。”
    周霁佑与沈飞白对视一眼。
    苏菲满意地说:“新房距离这里不算远,房子的设施又齐全,我看,我住在这就挺好。”
    这是他们的预留方案,没想到不谋而合。
    今年没有腊月三十,二十九便是除夕。
    沈心羽在婆家过年,沈恪和谁过没人知道,沈飞白往年都会回沈宅,但今年,他没有回去。
    三人从一大早就开始忙碌。
    苏菲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浓厚的年味,她兴头很大,给他们两个都分配任务,她则一个人留在厨房为年夜饭做准备。
    晚上五点多,年夜饭提前吃上。
    苏菲和沈飞白对饮了一点白酒,周霁佑喝的饮料。
    苏菲酒量挺好,多年未碰老白干,她喝着喝着,笑着笑着,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
    见两个孩子关切地看着她,她笑叹一口气,说:“没事,就是想起你们爷爷了。他啊,每顿都要来一小杯,不给喝就像要了他的命。”
    周霁佑轻咬腮帮。回到中国,回到北京,对于苏菲而言,满满的都是回忆。她曾经逃避,不肯面对,时隔几十年,隐藏在内心的情感却依然坚贞如铁。
    思虑间,手旁空掉的玻璃杯又被蓄满,橘色液体缓慢上升,周霁佑余光瞥见,偏头。
    沈飞白眼睛对着她,示意她留给苏菲一个独自缅怀的空间。
    她明了,整理表情,默默吃菜。
    饭到中途,电话来了,是沈飞白的。
    他起身去客厅,接通后,沈心羽略微担忧的声音传来:“哥,中午妈给我打电话问你现在的住址,说是给你寄点东西,我没想太多就和她说你地址没变。刚刚她又给我发短信,说是爷爷教她那么说的,他们已经到北京了,来和你一起过年……”
    话才刚讲到这儿,门铃乍响。
    周霁佑愣了一愣,走出餐厅。
    她向玄关走,经过客厅时,却被沈飞白一把拉住。
    门铃仍在继续,周霁佑奇怪:“大过年的谁会到我们家来。”
    沈飞白说:“我去。”
    他把手机重新举到耳边,走到门后。
    通过猫眼,放大一张肥大的脸,分明是老蔡。
    沈心羽还在那边“喂喂”:“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他们正在去你家的路上……”
    沈飞白低声打断她:“他们已经到了。”
    “……”沈心羽蓦然止住声音。
    看到他迟迟不开门,周霁佑觉察出不对劲。她行至他身后,用嘴型问:“谁?”
    沈飞白手握在门把手上,背对着她,“我爸妈他们。”
    这时,门外响起林婶的声音:“会不会找错了,不是这家吧。”
    如果单单只是林婶夫妇,他为什么会犹豫?
    如果不止有林婶夫妇,他又为什么会犹豫?
    时间太短,她无法快速理清思绪。但直觉告诉她,一定哪里存在问题。
    门铃迟迟不休止,苏菲也从餐厅走出来,站在他们两米远的位置,放开嗓门问;“为什么不开门?”
    两人都回头看她。
    门铃停止叫嚷,想必他们听见了。
    沈飞白轻蹙眉,将门把手拉下。
    厚重的防盗门向外敞开,门外三人,门内三人。
    沈国安拄一只紫檀木雕刻的龙头拐杖,威严肃立在林婶和老蔡身后,怒哼一声。
    他老而浑浊的眼剜向周霁佑,走到前面。
    沈飞白像一座屹立的山峰挡在门口,沈国安手杖敲击地板,“混账,你还不让我进了?”
    沈飞白没有动,他看着眼前行将枯朽的老人,头发花白,皱纹满布,可眼神却依旧透着狠厉。
    他立在周霁佑身前,面无表情:“爷爷,过年要有过年的气氛,您到别人家里来,脾气是否该收敛点。”
    沈国安当即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你是谁?你是我从大山里捡回来的!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一番话令在场众人全都心里一沉。
    别说周霁佑和苏菲听不惯,就连林婶夫妇都觉得刺耳尖锐。
    周霁佑这些年磨砺下来,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脾气,可此情此景,却让她眼底骤然冰寒。
    “爷爷。”沈飞白却似没什么情绪,还是刚刚那副不温不火的神情,“您是来过年,还是来找茬?”
    周霁佑微微愕然。他对沈国安的态度是她以前未见过的。
    最令她感到惊讶的是,沈国安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苍老的脸纠结着,最后别扭地呵斥一声:“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他样子凶,但却像只纸老虎,装腔作势,内里是虚的。
    周霁佑越过沈飞白的肩膀看着他,有些惊异,又看林婶夫妇好像见惯不惊,甚至还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对她微笑,她眨了下眼,恍然间意识到什么。
    沈飞白的眼神不退不让:“您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
    沈国安气得握紧手杖,松弛的手背筋络暴起。
    沈飞白在前,周霁佑在后,最后边相隔两米远处站着苏菲。
    身影遮挡,留给苏菲一个不可视空间,她凝眉审度,迈步上前。
    “Rita……”
    周霁佑扭身回头,她一动,沈国安的视野范围随之扩大,他看见苏菲,苏菲也看见他。
    两人渐渐眯起眼,同时一震。
    沈国安率先发出质询:“是你。”
    周霁佑不明所以。
    苏菲眉目冷淡:“原来飞白的爷爷就是你。”
    至此,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认识。
    好好的年夜饭被中途打断,再次落座,三人变六人,气氛不尴不尬。
    餐桌刚好是长方形的六人桌,沈国安和苏菲坐在餐桌两头。
    周霁佑去厨房另拿三副碗筷,再从橱柜中取了新的杯子。
    沈国安冷着脸,睇视正前方的苏菲;苏菲热情招呼林婶夫妇吃菜,未予理会。
    周霁佑入座,向沈飞白投去一记目光,沈飞白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
    “飞白,把我杯子满上。”沈国安指示。
    沈飞白拿过他的杯子给他斟满,顺便起身,也斟上老蔡的。
    沈国安捏着杯子伸长手,对着苏菲,说:“没想到活到这把岁数还能再见你一面,我敬你。”
    苏菲直接对嘴干了,连一个请的动作都吝啬。
    沈国安眼神几变,举着杯子几秒,收回手,仰脖喝一口,停下。
    “后来有再找老伴吗?”他眼睛低垂,对着杯口,眼睑却朝上掀起,看着苏菲。
    苏菲轻拧眉,目露戒备。
    沈国安捏着杯缘,嘴角噙上刻薄的冷笑,轻飘飘道:“活该,谁让你找了个短命鬼。”
    气氛更深地凝结。除了林婶夫妇,其余三人都冷了脸。
    周霁佑搞不清楚状况,他们为什么会认识,又是什么关系,沈老头凭什么对奶奶出言不逊。
    苏菲之前就已喝了不少,到底年纪大了,酒力不胜从前,此刻头脑有点迷顿,受到刺激,脸立刻降下冰霜,一改平日的优雅淡泊,反讽:“我找了你才是瞎了眼。”
    答案近了,周霁佑感到震惊。
    或许,她已经大致猜到,沈国安为何一直不喜欢她。
    沈国安气得不行,苏菲凉凉地笑,一针见血:“一把岁数,除了倚老卖老,你还会什么。有素质的人不会到我孙女家里来撒泼。你不尊重小辈,还指望他们尊重你么。”
    在场其余四人都安静着。
    苏菲一字一句慢悠悠地反问:“谁活该,到底是谁活该?”
    沈国安左手握紧手杖,右手举杯不稳,气得发颤。
    沈飞白站起身,拾起他面前的空碗,用汤勺舀汤。
    “爷爷,北京冬天既冷又干,喝一口白萝卜豆腐圆子汤,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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