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您送我和姐姐回去,等家里安顿好了,我们再来府上看您。”
田氏被罗二老爷扫了面子,更不可能送两个侄女回去打脸,拉了二人的手道:“好孩子,别理你姑父,他最近心气不顺,我带你们去给老夫人磕头。”
田氏带着两个女孩儿去了怡安堂,老夫人并没流露出嫌弃的表情,各赏了一对金镯子,吩咐待遇和罗知雅她们相同。
自此,两位表姑娘在国公府住了下来。
罗天珵听闻了,冷笑一声。
至亲发配充军的滋味,二婶总算也尝到了,不过还不急,这才刚开始呢。
田家老弱妇孺他不想再痛打落水狗,且由他们去吧,但其它的,可还没完呢!
眨眼就到了四月。
山花烂漫,绿柳婆娑,连波光粼粼的湖水都泛着几许香气。
这一日是难得的好日子,也是大周的初霞公主和亲蛮尾的日子。
迎亲的使节喜气洋洋,送亲的队伍漫长壮大,十里长亭挤满了人。
天子不宜劳顿,太子一直在养病不出,除此之外,几位皇子都来了。
三皇子因为替昭丰帝传了话,并代表了昭丰帝和迎亲使节商谈公主路途中的一些事宜,显得格外意气风发。
甄妙和重喜县主并肩而立,正与初霞郡主话别。
许是景哥儿经常在耳边念叨这位佳明姑姑,三皇子已经起了心思,等有那么一日,就把甄妙弄到宫中专门照顾景哥儿,那时候,她也算是他的女人了。这么想着,他便不由多看了几眼。
甄妙个子比寻常女子高些,穿了白色绣柳絮碎花的长裙,用一指宽的鹅黄色腰带束着,显得腰细腿长。
三皇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初霞郡主盛装打扮,眉心垂了一颗纯净通透的红宝石,显得格外明艳动人。
她瞧着两位密友,眼圈终于红了。L
☆、第三百一十五章 话别
初霞郡主咬着唇,语气哽咽:“表姐,甄四,我心里太难受了!”
甄妙和重喜县主对视一眼,眼眶都湿了。
就听初霞郡主长叹一声:“再也吃不到五味斋的点心了——”
重喜县主淡淡道:“放心,陪嫁队伍里,有一个点心师傅,就是五味斋的。”
五味斋幕后东家是昭云长公主,送个把点心师傅给初霞郡主,再容易不过了。
“张氏卤肉铺的酱猪蹄也吃不到了。”
“我给你的添妆里,有一张酱猪蹄的方子,是我吃过几次张氏卤肉铺的猪蹄后,琢磨出来的,味道虽不是完全一样,但我吃着也不错了,你就将就一下吧。”甄妙道。
“还有陈大嫂的灌汤包……”
甄妙和重喜县主再也忍不住,齐齐翻了个白眼。
真是够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的伤感了!
三人话别虽和其他人有意拉开了一段距离,可今日初霞郡主是绝对的焦点,时刻有人留意着。
这番对话被离得稍近的几位皇子公主听在耳里,俱是一脸黑线。
二公主颇为担忧的道:“初霞这样子嫁到蛮尾去,会不会蛮尾的人以为大周公主都这样啊?”
四公主眼含热泪:“我要是晚生几年,冲她这几句话也得替她嫁了啊!”
两位公主深情对视,不约而同在想,初霞你个吃货,放过大周公主的名声吧!
初霞郡主才没工夫考虑公主们的怨念,她先拉着重喜县主走远了些,不知窃窃私语了些什么,然后又对甄妙招手:“甄四。你过来。”
甄妙走过去,初霞郡主没有说话,反而向着湖堤走去。
三皇子见了过去阻拦:“初霞,岸边湿滑,还是不要去了。”
初霞郡主穿的是隆重的公主礼服,长长的裙摆曳地,在水草茂盛的湖边。很容易就弄湿了。
这倒好说。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堂堂和亲公主众目睽睽之下掉进湖里之类的,那他可怎么对父皇交代!
“没事。我和佳明有悄悄话要说呢,不走远点,被你们听去可怎么办,说不准又要笑我。”
三皇子想到之前初霞郡主说的那些话。抽了抽嘴角。
初霞郡主拉着甄妙径直从三皇子身侧走过。
三皇子鬼使神差问一句:“今日罗仪宾没有来啊?”
甄妙停住脚,冲三皇子礼貌笑笑:“世子他还在闭门思过。自是来不了的。”
说完擦肩而过,三皇子望着她窈窕背影皱了眉。
既然这早晚是自己的女人,再想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有些不能忍了。
若不是为了景哥儿。他怎么会要一个跟过别的男人的妇人!
三皇子刻意忽视了心底深处那丝微妙的兴奋感,不忿地想着。
初霞郡主拉着甄妙一直走出数十丈,才在一处平坦的大石上站定。
“甄四。你和三皇兄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甄妙有些诧异:“没有啊。”
“听他那么问,我还以为你们很熟悉呢。”
甄妙笑了笑:“也许是因为景哥儿在我那里住过几日吧。”
初霞郡主了然地点了点头。放低了声音:“甄四,我是觉得三皇兄心思挺深的,反正我长这么大,就没看懂过。你又不机灵,还是远着点吧。”
“什么叫我不机灵?”甄妙咬着牙,“初霞,我谢谢你操心了!”
初霞郡主伸出手,在甄妙脸上使劲揉了揉:“我都要走了,你还敢生气?”
甄妙一下子沉默了。
真的到了离别的时候,她才发觉真的舍不得好友。
嫁的那么远,可能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初霞郡主叹口气:“甄四,你说你怎么就不是个男人呢,凭你对我的两次救命之恩,我早早的来个以身相许,于情于理我父王也不会反对的,就不用现在去和亲了。”
她没理会甄妙古怪的表情,悄悄往后面扫了扫。
今日送行的除了皇亲宗室,还有一些大臣。
那人也来了,他身量颇高,挺拔修长,温润精致的眉眼模糊了年龄,站在一群半百老头子中,格外显眼。
仿佛有一只小小的蜜蜂,在心头轻轻蛰了一下。
初霞郡主忽然泪流满面。
她匆匆的转回了头。
甄妙怔住,随后明白了什么,安慰性地拍了拍她肩膀。
有宫娥由远及近:“公主,时辰到了,该启程了。”
初霞郡主恢复了高冷表情,淡淡“嗯”了一声。
二人缓缓往回走。
初霞郡主拖曳在草地上的金红色裙摆有了些污痕,她却毫不在意,对着永王夫妇跪了下去拜了三拜,声音清脆:“父王,母妃,你们放心,女儿会过得很好的,你们也要保重。”
永王揪着永王妃的袖子,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永王妃本来也想哭的,被永王这么一弄,只得死死忍着了,含泪叮嘱女儿:“初霞,到了蛮尾,不要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和大王子相处时,记得母妃教你的那些话。当然,若是有不长眼的惹到你,也不要忍气吞声,你是大周的公主,谁也不能轻辱了你!”
初霞郡主仰起脸:“母妃放心,只有女儿欺负别人的份儿,怎么会让别人欺负女儿呢!”
她这话说的虽有几分娇蛮,永王妃听了却真的好受了些。
还好女儿不是个柔弱的,不然她一颗心真的要操碎了。
初霞郡主上了马车,她回头凝视着那些熟悉的面孔,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那个方向,她终究没有多看一眼,弯腰进去,把车窗帘掀开。招了招手:“记得给我写信!”
甄妙和重喜县主知道这话是对她们说的,齐齐挥手回应。
罗知雅铁青着脸上了另一辆马车。
她也是要远嫁蛮尾,远离故土,终身再难见父母亲人,可因为有公主在,她就如一个透明人般,没有人想过她的难过和牺牲。就连她的父亲。曾经疼她如掌珠,现在也不过是面色沉重些,连眼眶都没红。哪里能和永王比!
是,永王那样是有些丢人,可她多希望能为了女儿丢人的父亲是她的!
而不是像父亲那样,昨晚还歇在了嫣娘那里!
罗知雅一颗心像浸在了冰窟窿里。没有一丝热乎气,她回头看了站在人群最前处冲初霞郡主拼命挥手的甄妙一眼。眼底划过深深的恨意。
她好歹是她的嫂子,除了给她添了妆,多余的话一句都没和她说,却拼命凑到公主那里去。说白了也是个逢高踩低的,大哥莫不是眼瞎了,看上这种女人!
罗知雅恨恨摔了帘子。进了马车坐好,却没有再掀开窗帘。闭了眼任由马车缓缓动了。
望眼欲穿的田氏死死盯着锦缎帘子,可惜那帘子只随着马车的前行微微晃动着,并没有再被掀起。
她异常难受,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到罗二老爷身上。
罗二老爷条件反射把她扶稳,见周围人目光都投过来,只觉被扫了面子,咬着牙低声道:“蠢妇,做出这种寻死觅活的样子作甚?要是被有心人说对皇家不满,我就把你休了,让你和你那一家子破落户作伴去!”
这话半点夫妻情意都没了,田氏喉咙一阵阵腥甜,强忍着没有吐出来,一颗心渐渐凉了。
曾经二人也举案齐眉过,一起满心欢喜的憧憬过将来,可男人的情分比纸还薄,一旦撕破了,竟是对她连个阿猫、阿狗也不如了。
他现在一个芝麻绿豆大的闲散小官还如此,若真的成功夺了那个位子,是不是立刻就要想法子让她病逝了?
头一次,田氏隐隐有些后悔了,她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上了马车。
她不能倒下,无论是二郎、三郎,还是娘家,都需要她。
甄妙去与永王夫妇辞别:“父王、母妃,我采了三月初三的桃花酿了桃花酒,现在刚刚能喝了,等明日带上几坛去王府看你们可好?”
除了那夭折的暗恋,初霞郡主最放不下的应该就是双亲了,她既然与初霞是至交,又认了干亲,替她尽尽孝道是应该的。
永王嗷的一声哭了,边哭边拿永王妃的衣袖抹泪:“初霞也最喜欢用果子、花瓣之类的酿酒了,虽然有的味道比较奇怪,可我每次都喝得一干二净。佳明,你酿的应该比初霞强点吧?”
永王妃暗暗拧了他一把,对甄妙露出个勉强地笑:“明日早点过来。”
原本认下这个女儿,是宫里那位的意思,永王妃不过是面上情,现在她却对甄妙真的生出了几分喜爱。
甄妙知道,对永王夫妇来说,今日是属于远去的初霞的,还是让他们安静一日沉淀心情才好,略说了几句就分开了。
“甄妙,你上我的马车吧。”重喜县主走过来。
甄妙想起罗天珵的叮嘱,摇了摇头:“不了,我得先回去。”
出门前,罗天珵对她说,送别了初霞郡主就立刻回府,无论有什么事也不要耽搁。她答应下来,就该守信。
见重喜县主面色虽平淡,眼底却有些失望,甄妙理解她的心情。
初霞渐行渐远,她其实也有许多话和重喜县主说的。
她心里一动,邀请道:“重喜,不如你和我一起回国公府吧。”
重喜县主犹豫了一下。
其实,出门前母亲说想见见甄妙的。
“我给你做黄瓜汤包吃。”
重喜县主果断点头:“好。”
☆、第三百一十六章 逼宫
两人一同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马车中的地毯由冬日的雪白长毛毯换成了浅绿色的短绒毯,看着清新舒适,好似把车外的春光拢了进来。
靠里是矮榻,小方几是固定在上面的,甄妙从靠车壁的格子里摸出了杏仁、桃脯、蜜桔等小食摆在方几上招待重喜县主。
重喜县主拈了一粒桃脯放入口中,等细嚼慢咽吃完了,问:“有棋么?”
甄妙顿时生了把重喜县主踹下马车的冲动。
她最头疼最不开窍的就是下棋了,谁提她跟谁急!
重喜县主用一种“你很俗很没品味”的小眼神觑了甄妙一眼,扼腕道:“早知如此,还是上我的马车好了。”
谢天谢地!
甄妙出了一身冷汗。
她想了想,从矮榻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副纸牌,体贴地道:“你要是觉得无聊,咱们来打牌吧。”
重喜县主僵硬着嘴角,说道:“那我还是无聊吧。”
甄妙遗憾的把纸牌塞了回去。
马车忽然一阵晃动,小方几上摆着的杏仁、桃脯等物都滚了下去,马的长嘶声夹杂着远处传来的噼噼啪啪的声音,还有人的尖叫声一起涌了过来。
“怎么了?”甄妙一个箭步过去,挑开了车帘。
这么多人回城,那些宗室的马车都走在了前面,甄妙坐的是国公府的马车,按理说也该走在前半部分的,不知怎的却落在了大后边。
她掀起车帘望去,就见最前面硝烟滚滚,竟是不知哪来的许多爆竹噼噼啪啪的燃放着,把那些马惊的乱跳。有的人已经从马车里栽了出来。
她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车夫就说了一句:“大奶奶,坐稳了!”
甄妙刚抓稳了车壁,马车就调转了头,从一个缺口冲了出去,跟着的随从中几个面容寻常的利落的跃上了马车。
有一些车辆见这辆车跑的干脆,有那车夫机灵的。忙跟了上去。
一开始确实有两辆车顺利脱身。可后来前方越来越乱,后面车辆都往那个方向跑,就把缺口堵死了。有的马车冲出官道,一个不小心就栽倒在了路边。
马蹄的践踏声,人们的惊叫声,把前方短兵相接的声音遮掩了。
六皇子骑在马上。身边由侍卫团团护着,盯着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杀手。不但没有畏惧恐慌,反倒笑了笑。
太子殿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倒是和他与罗世子揣测的时机是一样的。
太子本就是才能平庸的人。因为昭丰帝和先皇都不是嫡长出身,到了这里,昭丰帝就想打破这个魔咒。对太子是很包容的,从给太子选的岳丈是吏部左侍郎舒翰。就可以看出来。
只可惜阿斗毕竟是扶不起来的,没有才能可以,如果连最基本的孝道都没有,昭丰帝又不是没有别的儿子的,再加上人年纪大了,本就想得多,太子把猛虎引向昭丰帝的行为,彻底断了天家本就薄弱的亲情。
如果说这次初霞郡主远嫁,昭丰帝能松口让太子送行,或许太子还能忍耐一二,可这份殊荣却给了三皇子,太子和他的岳丈到底是坐不住了。
想必宫中,此时也是一番腥风血雨吧。
六皇子遥望了皇城的方向一眼。
养心殿内,看着闯进来的太子和跟在身后的一众虎卫,昭丰帝眯了眼,看向虎卫统领庞立海。
庞立海似乎有些不敢看昭丰帝的眼睛,视线下移,有些不自在。
昭丰帝无声叹了口气。
太子住在东宫,城外的兵营中就算有他的势力,想要调兵入皇城也是不可能的事,若是发动宫变,唯有龙虎二卫可以着手。
这其中,虎卫是最好的突破口了。
就像罗天珵给他分析的,虎卫是从全国各地卫所甄选上来的,大多出身穷苦,这样的侍卫,最容易对直接领导的上官献出忠诚。
再加上虎卫一直要比龙卫辛苦,又长期被龙卫欺压,生了反抗之心也是难免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的。
吏部左侍郎舒翰,对虎卫首领庞立海有提携之恩!
这份情报,却是最近由锦鳞卫暗卫提交上来的。
昭丰帝本来一直不相信太子有这个胆子,可此时,却不得不信了。
他这草包儿子,勇气可嘉!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