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心乱,王姬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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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心乱,王姬归来-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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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死死地盯着眼前微微摇曳的几株青草苗,大滚大滚的泪水从她湿润的眼眶中翻滚涌出——
  我是你最心爱的小公主……江应谋,你确信如此?
  “无畏……”江应谋又轻唤了起来。
  她惊愕着,凝噎着,没有回答。
  “无畏……别哭了……”江应谋用他那只大手轻揉着她被汗水打湿了的长发,“再哭……江尘会笑话你的……我还没死……等我死了你再哭也不迟,对不对?原来……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是个小鼻涕虫……很羞人的……别哭了知道吗?”
  江应谋,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这真的是你的心里话吗?你真的还留恋待在上吟殿的那六年?你真的还留恋……我吗?
  除了痛哭,她不知道此时还该做些什么了。江应谋的每一个字都像酸涩的米醋正一点一点地溶解着她内心的尘垢,也染熬着她的伤口,痛得不知所措,因此也哭得无法复制。
  良久,当她再次抬起头来时,发现这男人又晕过去了。她赶紧一探他的脉息,还好,脉息比之前有力,不会有性命大碍了。
  随后,箫可鹫和江坎赶到,这场危机总算过去了。
  在将江应谋抬往沟口外农户家的路上,江应谋又醒过一回,这一回,他的意识没再错位,十分地清醒。他告诉江坎,暂时不要回城,去晋寒在城外的寒梅馆。
  夕阳垂落时,窗外芭蕉叶上响起了啪啪啪的坠雨声。盘腿坐在凭几前调和药膏的她停下手来,往窗外望了一眼,伸手掩上了窗户。回过头去,薄纱帐内的那个人还沉睡着。
  门忽然开了,晋寒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钻进纱帐探看了两眼,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醒过几回了?”晋寒嗫着声儿问她。
  “送到您这寒梅馆来之后,就醒过一回,晌午时分醒的,服下药汤后便一直睡着。”她道。
  “真无不妥了?”
  “伤口不深,且刀剑无毒,歇上半月便可痊愈,没有不妥之处。”
  晋寒稍稍松了一口气,不住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真真是吓死我了,一打宫里出来就听说他遇刺了,我还以为陈冯是在跟我说笑呢!”
  “少将军不打算回城了?”
  “城门已落锁,回是回不去了。你先出去吧,我在这儿看着一会儿。”
  她抱着药膏盒子退出了房间,正打算去后厨瞧瞧给江应谋煨的鲜汤,刚下了回廊,弩小公子忽然打旁边圆拱门里窜了出来,拦下了她的去路。她抬头问道:“小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把那个给我!”弩小公子手指着她腋下的药膏盒子道。
  “您要这个做什么?”
  “让你给我就给我,你那么啰嗦干什么?”弩小公子的口气很急躁。
  “这是为公子伤口愈合而准备的药膏,请恕我不能随便交给您。您不通药理,万一弄混了,对公子伤情没有好处。”
  “我看你心虚吧?”弩小公子往前迈了一步,双目瞪起,仿佛想摆出点骇人的气势来吓唬吓唬她。
  “小公子这话是何意?奴婢为何要心虚?”
  “别装了,林蒲心,你是茂大叔叔派来的细作对吧?那日我亲眼看见你在回廊那儿私会茂大叔叔,跟他窃窃私语,你说,当时你们俩是不是就在密谋今日刺杀我四叔的事儿?”弩小公子威吓道。
  她浅浅一笑:“原来小公子您是这么想的?您认为今日这起刺杀是我与大公子联手做出来的?倘若真如您所言,那我何必还救公子?”
  “这叫故擒欲纵,你以为我不懂?”
  “原来小公子还知道故擒欲纵?”
  “本公子知道的多了去了,你少小瞧人!”
  “不敢小瞧您,但奴婢也实在没功夫照应您,奴婢先告退了……”
  “休走!”弩小公子说着便出手了。
  她侧身一躲,躲过了这小公子的第一拳,跟着又用空闲的右手接住了他的第二拳,没想到他还不罢休,扯回手一个回旋踢,将她左腋下夹着的药膏盒子给踢飞了。
  那盒子飞进了回廊,撞上木柱上,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内里新制的那两贴药膏散落了出来,面朝下,全给脏了。她脸色一沉,转头盯着这小公子,有些生气了:“你凭什么糟蹋这药膏?”
  弩小公子眉梢轻抖:“我四叔不用你制的药膏!谁知道你会不会在药膏里下毒?”
  “我要杀他会留他命到今日?”
  “哦!你终于承认了是不是?你其实就是想杀他?”弩小公子跳起来嚷道。
  “简直无理取闹!”
  “分明是你做贼心虚!”
  她不打算再理会这黄口小儿,迈上回廊台阶,打算把那药膏盒子收拾起来,可怎知这小公子抢先了一步,抱起地上的药膏盒子冲她嚷道:“杀人凶器,你休想再拿回去!我要带回给江太爷爷,让他揭穿你这害人精的真面目!”
  她眸光微暗:“把盒子还给我。”
  “不还!”
  “我再说一遍,把盒子还给我!”
  “杀人凶器凭什么还给你?有本事你自己过来拿啊!”
  这小鬼真真地欠收拾!
  不出三招,她已擒下这小鬼,反拧了他那两条细胳膊,贴面摁在了冰凉的木柱上。他又怒又羞,大声嚷道:“快来人啊!林蒲心要杀人灭口了!快来人……疼疼疼!林蒲心你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姨奶奶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回事?”陈冯匆匆从回廊另一边跑了过来。
  “陈冯叔救命啊!林蒲心想杀人灭口!她想用药膏害四叔!陈冯叔快救我!”这小鬼见了陈冯,立马高声嚷嚷了起来。
  “蒲心姑娘,先放了小公子再说!”陈冯劝道。
  她没松手,眸光冷冷道:“他不是已经嚷开了吗?我不杀他,倒像有点对不住他似的!”
  “别这样,蒲心姑娘!弩儿只是个小孩子,他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
  “小孩子?十三岁有余,正当是勤练功夫努力习学之时,他却在做什么?玩这种无聊的细作游戏,也该当是沈氏一门日渐凋零!”
  “你又算什么?”弩小公子侧脸朝她嚷嚷道,“你也就是个卑鄙无耻的细作!”
  “你日后或许连个卑鄙无耻的细作都做不了!”
  言罢,她将这小鬼推给了陈冯,陈冯慌忙双手扶住了。可刚站稳,这小鬼又想扑回来,陈冯赶紧拽住道:“别闹了,弩儿!她不是刺客,你想多了!”
  “你们才都给她哄骗了呢!”弩儿脸皮通红地瞪着她,气哼哼道,“她方才还说想杀四叔,她就不是好人!”
  “够了,弩儿!”陈冯将他往后扯了一步,摆正了脸色道,“你忘了你四叔是怎么说的了吗?让你最近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寒梅馆里,不许乱说话也不许乱跑,更不许闯祸。林蒲心她不会是刺客,这一点陈冯叔可以向你担保。好了,去别处玩去,不要再闹了,你四叔得安静修养呢!”
  “陈冯叔,您就这么信她?”弩小公子很不服气。
  “不是信她,是有根有据地推断出来的。弩儿,你真别闹了,好好地在寒梅馆里待着,别给你四叔和我添麻烦了,知道吗?快去!”
  弩小公子十分地不情愿,袖子一甩,气冲冲地走了。
  陈冯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只摔破了角的药膏盒子,低头看了看道:“这盒子可惜了,里面的这些药也可惜了,不过没什么要紧的,应谋家大业大,像这样的盒子还浪费得起,回头让他重新给你置一个新的。蒲心姑娘,弩儿太心疼他四叔了,言语有些莽撞,你别放在心上。”
  她伸手拿过那只盒子,屈膝蹲下,将能捡拾起来的药材和小器皿重新装了回去:“我也不是非要跟他计较,我心疼的是我做了两个时辰的药膏,像他那样的金贵公子,又怎知别人的滴滴汗水?”
  陈冯也蹲下帮忙捡拾:“弩小公子从小没了爹,与应谋又十分有缘,向来就最在意应谋了。眼见着应谋被人刺杀又寻不着刺客,所以才会将一肚子闷气撒在你身上……”
  “难道陈冯先生不会怀疑我吗?”她挑起眼皮,直盯着陈冯问道。
  陈冯抬起眉,冲她浅浅一笑,将手里的竹药勺子放回了她怀里的盒子中:“这问题问得好,我那儿正好带来了一些药材,你可以去挑选一二,再为应谋做一贴药膏,咱们也正好可以聊聊,你觉得呢?”
  “可以。”
  陈冯在得知江应谋遇刺受伤时,从家里带来了不少贵价药材。她一面在那张摆满药材的凭几上挑选着一面说道:“陈冯先生有话无妨直说吧!”
  陈冯坐在她对面,手捧茶盏笑了笑:“蒲心姑娘是个聪明人,我想我就不用绕弯子了,蒲心姑娘,你觉得应谋待你如何?”
  “他是个好主人。”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难道你从未想过此生就追随于他了吗?”
  “没有。”
  “你还是会回去寻你的旧主?”
  她停下手,挑起双眉:“旧主?陈冯先生是在质疑我的身份吗?”
  陈冯嘴角勾起一丝抿笑:“难道你的身份不值得质疑吗?其实我想告诉你,身为细作,你的任务完成得并不是特别地出色,你的失败可能很大程度上得归咎于应谋太过敏感聪明了。你知道吗?他早就怀疑你了。”
  手指捻起的那根当归落回了盘中,她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你说什么?”
  “应谋早就怀疑你了。”
  “多早?”
  “究竟是哪个时候开始怀疑的他没跟我说,但确实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他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是想看着我一步步地在他眼前愚蠢下去?”
  “为何要这样说他?为何你不把他对你的纵容看成是一种护佑?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护佑,他想你过得好,他想你留在他身边,舍弃你的旧主,做一个开开心心的林蒲心。”
  “我没有旧主……”
  “不管有没有,不管你从前如何,蒲心姑娘,你是否能从此刻开始认真地思量思量?”
  “思量什么?”
  “要不要留在应谋身边。倘若你愿意,那就斩断从前的一切,安心地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人,倘若你不愿意,我很诚心地……请你离开。”陈冯比划了请你离开的手势。
  她重新拾起了那只当归,放在鼻边深嗅了一口气:“你是不是也误会了?你也认为江应谋是喜欢我所以才留我在身边的吗?你要这么想,那就跟大公子一样地愚蠢了。”
  “我知道他不喜欢你,他对你……是一种你可能无法理解的感情,说得直白一点,他喜欢你停留在他身边的感觉,就像养了一只小兔,他喜欢看着这只小兔安然无恙地待在他身边,那样,他会很安心。”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这样奇怪的嗜好?”
  陈冯垂眉抿了口茶:“这是他的私事,我不太好跟你说。不过,我真的很诚心地请你考虑考虑,要么留下,要么离开。你我都不傻子,这样的故作不知持续不了多久,你那可疑的身份终究是会被人翻出来曝光于天下。”
  “这是江应谋的意思吗?”
  “不,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林蒲心,应谋真的是个好男人,这世间有多少女子都想一世追随于他,你何不放下从前,安心地侍奉他左右?他不会辜负你,也不会再纳娶别人,你若在,他余生必会忠诚于你,你又何乐而不为呢?一个女人,拼杀争斗终究不是她的正途,得一如意夫君抚育一两个儿女,那才是她该做的。”
  她垂下眸去,久久没有言语,良久后,她收拾起那几样药材起身道:“我知道了,多谢你提醒,我会好好考虑的,先走了。”
  “蒲心姑娘……”陈冯起身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倘若你真的决定要离开,别告诉应谋,我会送你的。”
  “好……”她抿了抿嘴唇,嘴角露出一丝丝苦笑,“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
  陈冯拱手道:“多谢!”
  她离去不久后,晋寒来了,见陈冯坐在一堆药材前发神,走过去坐下问道:“想出什么头绪来没有啊?想出刺客是哪路的了?”
  陈冯凝着手里的那支人参,晃了晃脑袋:“我没想那事。”
  “你不是想那事儿,那你在想什么啊?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把刺客找出来,你不知道吗?”
  “我方才跟林蒲心说了。”
  “跟她说什么了?”
  “要么离开,要么留下。”
  晋寒稍微一愣,继而明白了陈冯那话的意思,因为两人私下也议论过这事:“她怎么说?”
  “她说她会考虑。”
  “那你觉得她会离开应谋吗?”
  陈冯深呼吸了一口气,眉梢处带着淡淡的愁:“说实话……我觉得会……”
  “那不很好吗?”晋寒摊开手道,“她离开了是好事儿啊!你为什么还在这儿愁眉不展呢?难道你想她继续留在应谋身边挖坑设陷阱?这回的事看起来是不像她干的,但谁能料到往后她会对应谋下什么狠手呢?走了好啊!早走早好!”
  “可我担心应谋……”
  “担心应谋什么?怕她走了之后应谋会伤心难过,就像从前那样?不会的,”晋寒连连摆手道,“她是林蒲心,她不是炎无畏,应谋顶多不习惯个三五几日,久了也就淡忘了。”
  陈冯缓缓抬起双眸,目光严肃地看着晋寒:“你知道江尘今日来瞧应谋时跟我说了什么吗?他说应谋告诉他,林蒲心或许是无畏公主派来的小祭仙,我觉得应谋好像陷得有点深了。”
  “什么东西?小祭仙?那是什么玩意儿?”晋寒纳闷道。
  “那是炎氏的一个传说,可谁知道是真是假?就算无畏公主真有小祭仙护佑,也不可能是林蒲心,对不对?”
  “应谋是迷糊了吧?传说而已,他真的就相信了?”
  “不知道,”陈冯晃了晃脑袋,面带愁容道,“但愿他只是说笑罢了,而不是真的相信了炎氏那个传说。林蒲心不可能是无畏公主的小祭仙,无畏公主不会派一个坏祭仙来报复应谋,她飞升后,必定已经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又怎么会想着来报复应谋呢?”
  晋寒往上翻了个白眼:“我看是你们都想多了!林蒲心就是林蒲心,哪儿来什么小祭仙?应谋是太思念无畏公主了,才硬生生地给自己编出了一个小祭仙,他迷糊你也跟着迷糊吗?要说这事儿很简单,让林蒲心离开,与应谋此生不复再相见,那不就完了吗?有那么复杂吗?别瞎想了,还是好好想想那拨刺客吧!我看博阳最近别想太平了,那帮子家伙实在太嚣张了,接二连三地闹出动静,真想捉来一只好好瞧瞧,是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离开

  深夜,江应谋又醒过一回,服侍他咽下汤药后,一身疲惫的她顺势滑下,就靠在床沿边上发起了神。
  她很乱,因为乱,而更加身心俱疲。
  从树林里回来之后,她不断地在回想从前的种种,她与江应谋的,父王母后的,她是如何重生在这个叫林蒲心的姑娘身上的,以及她是怎样一路从锦城来到博阳,待在江应谋身边到至今的。
  每一段旧事,都像一个梦,接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还会经历怎么样的梦。
  轻作叹息后,她抱膝埋首,暂且将脑子里那一股子沉重置于膝上,合上眼,什么都不去想。正放空心神时,头顶漩涡处忽然多了一道温热,仿佛有谁轻轻地将手掌覆了下来。她稍稍一愣,缓缓抬头:“公子您又醒了?”
  “弄醒你了?”江应谋那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歉意。
  “是疼吗?”她转过脸去,江应谋果然是睁着眼的,正微微含笑地将她看着。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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