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维铮自从醒来之后,那是越来越会哄人了,“缺点呢?我有没有?”
薛琰仰着头,冲马维铮眨眨眼,“是不是找不到啊?要不要我告诉你?”
马维铮摇摇头,“确实找不到,而且我觉得就算你告诉我了,我也未必会觉得是缺点,只会觉得那些都是你的可爱之处。”
“啧啧,”薛琰伸手在马维铮胸前的绷带上轻轻捣了捣,“你不是伤了肺,是换了心啊!”
马维铮按住薛琰放在他胸前的手,“不会,心永远都不会换的,如果真的说你的缺点,”马维铮小心的在薛琰身边坐下,“我觉得你心太狠了,可你越这样,我就越喜欢你,是不是很没出息?”
薛琰挑眉,“你这种人啊,怎么会没出息?你只是欠虐罢了。”薛琰在马维铮唇上亲了一下,“别歇着,起来继续。”
早期下床活动,可促进肺部清除分泌物,促进肺扩张并且改善全身血液循环,减少下肢静脉形成血栓,增加肌肉张力,防止肌肉萎缩和关节挛缩,“别跟我说你疼的很,动不了啊,会被我小看的!”
“那再亲一下,”马维铮遗憾自己恢复的太慢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我再走半个小时,还有你还没跟我说你的缺点呢,你的缺点就是爱说我听不懂的词。”
薛琰把马维铮扶起来,“何止这个,我还很会骂人的,想不到吧?我生起气来,把人骂哭是很正常的事,”
她做出恶狠狠的表情,“所以别惹我。”
马维铮哭笑不得的看着薛琰,“我知道了,放心,其实你都不用骂我,”他伸手把薛琰揽在怀里,“那天你把我关在门外,我当时真的要哭了。”
“现在想想,我连直接把你掳走都不敢。”
薛琰从马维铮怀里抬起头,“你掳过别人?”
“当然没有!”
“那不就行了,”薛琰算是看出来了,马维铮骨子里是个标准的文明人,“我还得为自己小小得意一下,起码在我身上,你产生这个想法。”
“这有什么可得意的?可不是人人都像我这样,”马维铮想到如今的局势,手握兵权的所谓大帅督军们,其实就是一方的土皇帝,在自己的封地内为所欲为,“法律在华夏,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
“你希望的是有一天华夏‘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建立和谐新华夏?”薛琰噗嗤一笑。
马维铮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词,想想还真是贴切的很,“静昭,你简直就是个宝贝,这样的话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还知道“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呢,再给你讲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这有什么,反正就是想到了,这也是我的优点啊,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 薛琰一叉腰,“马维铮,你如果想有一天以我之姓,冠你之名,那就得适应我的与众不同。”
“哈哈,”马维铮以手抚额,“真是,静昭,你真是,我想起来了,许家如今只有你了,你们是要招夫的。”
“害怕啦?”
马维铮摇摇头,学着薛琰得意的小模样,“你就那么想娶我?表现的好些,我考虑考虑。”
被反攻了,薛琰似笑非笑的挑起马维铮的下巴,“那得我先考虑考虑要不要娶你才成,你不知道,想嫁到许家来的漂亮小伙儿,都快把许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这个还真是,马维铮想起来过完年洛平送来的消息,说是许家逐许静安出族,之后姜老太太要给孙女招婿,当时他还紧张了一下,后来想想以薛琰的性格是不会随意把自己嫁了的,才冷静下来没有从战场上跑到洛平去。
“好吧,我会好好表现,让你想娶我的,”马维铮郑重的承诺,反而招来薛琰讶异的眼神,“你真的同意?”
她没打算太早结婚,也没想过什么招婿,在薛琰看来,婚姻就是两个相爱的人缔结相守一生的盟约,不存在谁娶谁嫁,谁是谁的,所以谈不上“娶”“嫁”,但马维铮就奇怪了,“西北军少帅给人做上门女婿?骗谁呢?”
“上门女婿真的是不行,”马维铮再也敢敷衍薛琰,“等将来在孩子里挑一个姓许就成了。”
“好吧,还是因为姓氏,”薛琰点点头,没再跟马维铮聊下去,不说她,只怕在姜老太太眼里,“许”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姓氏,如今所谓的许家,其实是三个女人的天下,还都不是姓许的。
……
第二天上午马维铮一输完液,薛琰开始给他捯饬,“非要这样吗?你怎么拿女人用的东西往我脸上抹?”
“因为这样可以叫你看起来气色好啊,谁叫有些人有病还硬撑,搞的差点把命给搭进去?”
马维铮早上还有些低烧呢,这会儿一脸的病容,走到路上,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是个病人。
薛琰拿自己的口红轻轻的在马维铮唇上点了点,又用手指帮他晕开了,“宗新可是来义阳了,他为什么不来见你呢?”
因为在给马维铮化妆,薛琰离他非常近,她柔软的手指抚在他的唇上,马维铮心猿意马起来,根本听不见她问的什么,下意识的张嘴将她的手指含在唇间,结果被薛琰迎头就是一个爆栗,“想什么呢?”
“你说想什么?”
马维铮轻笑一声,因为要高调逛街,薛琰也特意打扮了一下,换了身天蓝色的西洋纱裙,裙摆只过膝盖,露出雪白的小腿来,腰间还刻意用细碎的珍珠串了条腰带松松的垂下来,越发显得纤腰盈盈。
马维铮的手指在薛琰的腰间轻划,“在想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喜欢我……”
“那你可得好好表现了,不然这么漂亮的姑娘,喜欢的人可是很多的,”
薛琰微微一笑,站直身体端详了一下,“咱们在街上随便逛逛,然后找家酒楼吃顿午饭再回来,这样你也可以坐下来休息休息。”
……
“宗司令您请,”宗新的车一停,张副官立马迎了过去,“我家司令已经恭候多时了。”
宗新朗声一笑,“听说维铮贤侄在义阳是乐不思蜀啊,我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来叨扰,可是我怎么听说维铮他受了重伤?”
哼,你昨天都跟我们司令大半天儿了,这会儿还来试探,张副官哈哈着请宗新往院子里进,“之前是受了点小伤,咱们行武之人,谁身上没有几道疤?小意思,”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只是我们司令的未婚妻刚毕业,在家里头闲着没事,特地从洛平跑来看我们司令来,这人都到义阳了,总不能不报给我们司令。”
未婚妻?宗新压低声音,“之前不是说跟秋次长的女公子退婚了?是因为这位小姐?不知道谁家府上的?”
张副官正色道,“宗司令可不要这么说,我家司令跟秋小姐退婚,是征得两家长辈同意的,如今的这位小姐,是马家世交之女,”
“哈哈,哈哈,是是是,我只是有些遗憾,去年我到京都去,还亲眼见过秋府小姐的风采,当时多少人羡慕维铮贤侄呢,我还说,自古英雄配美人,秋小姐那样的名媛,也只有咱们马少帅娶得!”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淙淙的假山溪水之后,摇椅上斜倚的丽人,而马维铮,正靠坐在一旁的花树上,歪着头跟那位小姐说话,若不是模样没变,宗新都不敢认他了,这还是那个杀气腾腾恨不得几炮轰了他夏口的马维铮?
瞧现在盯着美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儿,真是没眼看了。
“宗司令,有失远迎,”马维铮抬眼看见宗新,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他欠身让薛琰挽了他的手臂,缓缓的走到宗新跟前,介绍宗新给薛琰认识。
“宗司令您好,常说维铮提起您,”薛琰侧身请宗新在一旁草坪上摆的圆桌前坐了,招手叫新思新民上茶点,“没想到您会突然造访,义阳这种小地方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还请司令莫要见笑。”
宗新看着笑容甜美的薛琰,心里对马维铮退婚有些理解了,这男人嘛,永远都爱十八岁的少女,秋雅颂虽然美,可已经二十好几了,怎么看都不及眼前这位小姐水灵鲜嫩。
“维铮啊,前几天我就收到主席的军报,斥令咱们不能畏难,要戮力同心,把这次南下的成果再向南推进,也好配合第一军跟第二军北上,早日实现华夏一统啊,”宗新说是得了个第六军司令的委任状,可卫鹏除了这个什么也没给他,如今夏口汉津及其以南鄂北一半地盘都落在西北军手中。
他这个第六集团军司令,说穿了就是个光杆司令。
马维铮点点头,有些无奈的看着摇着檀香扇的薛琰,他招手示意给薛琰撑着洋伞韩靖往西站一站,免得阳光照到薛琰身上,等韩靖把角度距离都调整好了,他才转头向宗新道,“宗司令的意思我都明白,你看我这里,”
“静昭千里迢迢冒着风险过来,我总不能将她一个人丢在义阳,夏口这会儿大事已定,那些扫尾的工作,我已经将给何参谋长了,您来之前没见他?”
宗新被马维铮这昏君的模样气的肝儿疼,“姓何的口口声声维铮你才是主帅,没有你的手令,别说几个粮库了,就是那几间银行,人家洋人自己,都进不去!”
“别着急嘛,宗司令您也知道,别看这义阳名义上是归了平南省,但这儿的盛大头,就是一个兵匪,光打义阳,我们西北军吃了多少苦头?”那个时候,宗新在夏口可没少看笑话,就等着他们自相残杀,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呢。
“如今夏口,汉津都收归国民政府,这是多好的事啊,咱们休整一番,也是应有之意,您也别提第一军跟第二军,他们这会儿也在原地休整呢,这不除了你们六军,还有撤到关外的李林,不也承认了国民政府的领导,成了第五军嘛,昨天我父亲打电话还说呢,这下子多了许多兄弟,以后到了京都,要跟你们都好好聚聚呢!”
马维铮轻咳一声,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来来来,别看这一路炮火连天,义阳最好的几块茶田还是叫我给保住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叫张副官给您带几包回去,今天的明前。”
宗新承认马维铮说的有道理,但这道理只是他马家的道理,关外的李林,如果不归顺国民政府,就只能挨靠霍万贤,换成他,他也跟着卫鹏干,也是这个原因,他才在苦撑无果的情况下,索性两眼一闭,在城头挂上了国民政府的大旗。
可人的欲望就是这么奇怪,当初只果想保命,可保住性命之后,又想保住官位,保住了官位,想升官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而作为一名集团司令,最重要的就是兵了,可他养了多年的嫡系,如今有一半儿都关在浅弯修桥呢!
宗新这次来,一是听说马维铮重伤,如果是真的,那他就大有文章可做了,起码给卫鹏拍个电报,恐怕他们的卫主席,这会儿会很高兴换将的。
现在马维铮并没有受什么重伤,那他就要借着卫鹏的委任状逼马维铮,放了他的兵!还有把粮库,军火库这些都还给他,他可以助西北军打湘南,要知道湘南这会儿正乱呢,光小股军阀就有五六支之多,西北军在前头打,他的兵在后头“收拾残局”,大有可为啊!
“维铮,军令如山,主席已经拍了几封电报了,咱们不能当儿戏啊,”宗新从口袋里的电闻纸拿出来,推到马维铮面前,“我的弟兄都是精兵,你叫他们修桥去,大才小用啊!”
马维铮差点没笑出来,还大才小用,就那些兵,样样稀松,要不是怕他们凑到一起生事,他也不会把人都赶到浅弯修桥去。
第80章
该自己上场了,薛琰一脸不满的拿扇子敲了敲桌子,“马维铮,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要带我去游河,然后再去后头的双狮山避暑,看绣球峰呢,你不许去夏口!”
马维铮一脸尴尬,“是是是,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咱们车不都准备好了么,明天,明天就走。”
“还有,你答应给我买戒指呢,”她不满的瞪了宗新一眼,“怎么还不走?”
为了配合马维铮,薛琰这个“刁蛮大小姐”也是拼了,她不耐烦的站起来,“我不管,银楼老板可是说了,他能调到火油钻,我只要火油钻的,别的不要!”
“好好好,”马维铮见薛琰生气,连忙赔笑道,“火油钻就火油钻,我不是不给你买,可这种小地方,哪有好东西?将来去京都或者沪市,你要多大的都行!”
“京都是京都,现在是现在,”薛琰伸出白皙的手,张开手指在马维铮面前晃了晃,“上次学校开舞会,我的那枚戒指都被人笑话了,我要现在买,这样过几天回去,才好戴出来给她们看!”
“你别闹,宗司令还在这儿呢,等一会儿好不好?等一会儿咱们就去,”马维铮为难的看了一眼宗新,小声安抚薛琰。
薛琰显然没把宗新放在眼里,声音不大不小,“什么宗司令不宗司令的,我在郑原就听说了,你打他们打的落花流水的,败军之将罢了。”
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姑娘骂“败军之将”,宗新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他愤然起身,“既然马司令要哄美人,那宗某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不过卫主席那里,我就不好交代了。”
“不好交代就不交代呗,我们大帅跟卫主席是结义的兄弟,维铮自己会跟卫主席交代的,”薛琰从马维铮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冲转身要走的宗新俏声道。
“静昭,”
马维铮谦意的跟上去送宗新出门,“叫宗司令见笑了,静昭最不喜欢别人骗她了,我们昨天就约好了,今天去看首饰,有什么事咱们改天再说了了。”
宗新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假山后头一脸悠然的薛琰,再看看马维铮,“人不风流枉少年,理解,宗某理解的很,那我明天再来!”
不逼马维铮发话放了他的兵,再把粮库跟军/火库还给他,他天天来这儿堵人!
……
“走啦?”
薛琰一见马维铮过来,连忙扶住他,“走吧,咱们回去,你还得换药呢,我把腹带给你解开,太受罪了。”马维铮本来还发着烧,这又裹的严实,不利于散热,亏他还能在宗新跟前不动声色。
“没事的,倒是叫你受委屈了,”马维铮抚抚薛琰的头发,为了拖时间,反叫薛琰背了黑锅。
薛琰一笑,“这算什么,我年纪小不懂事,谁还没有小时候?”
“嗯,”马维铮牵着薛琰的手往楼上走,“在我跟前,你永远都不用长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真的?你准备永远把我当小孩子养?”薛琰伸手拦住马维铮的腰,在他薄薄的衬衣上轻挠,“原来少帅喜欢幼齿啊,口味好重。”
薛琰的手指仿佛捏在马维铮的心尖儿上,他摁住薛琰做怪的手,“你这个人,在外头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么,”他摇摇头,一脸的委屈,“别看去年你就露了一面走了,我还真成了个禽兽了,”
“什么?”
“就是,”马维铮苦笑,“真的有人往我这儿送小女孩儿,气死我了,直接把人给赶走了,不过小姑娘我倒是留下了。”
薛琰挑眉,马维铮绝不是那种无良禽兽,但她还是要逗一逗他,她一把甩开马维铮,“好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可要为民除害了!”
“你呀,一会儿不跟我玩闹,就着急不是?”
马维铮没好气的揽过薛琰,扶着她往楼上去,“那些人能把那么小的女孩送出来,我把人退回去,他们照样会把她们送给别人,倒不如我背个恶名,将人留下,送到我母亲那里去了,哪怕长大了种地去呢,也被叫人糟蹋了强。”
“马维铮,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么?”薛琰抬头看着马维铮,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