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皇妃- 第21部分

　　　　“公子，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必须要回去了。”庄叔说完，看了一旁的柳青青和红菱一眼。

　　　　“红菱，你随我到房里来，我上次给你说的花样你找到了没？”柳青青抓起红菱的手就向屋外走去。

　　　　“公子喜欢的人果然不一样。”庄叔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对萧怿轩说道。

　　　　萧怿轩在庄叔的对面坐下，“怎么了？”

　　　　“南宫家族……”庄叔的神色变得格外沉重，“出事了，新皇登基，各路势力重新洗牌，而新皇怕是从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做好了整治南宫家族的准备。”

　　　　“功高震主，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萧怿轩饮了一口茶，随意地说道。

　　　　“老爷再怎么说也是公子您的亲爹，这些年来，老爷对您的好您也都看在眼里，就算夫人……可公子您真就这么狠心？”

　　　　“怎么，老头子也有用到我的一天？想都别想，我已经不想回去了，南宫家，从此就当没有南宫逍这个人吧，我以后只是萧怿轩。”萧怿轩说罢就欲起身，却在庄叔一句话后重新跌坐在凳子上。

　　　　庄叔说：“公子，老爷为了找你用了大部分的人力，现下，已经被皇上用意图谋反的罪名抓了起来，老爷说，谁都不许告诉你，只留给你一部分钱要你好好活，可是公子，你当真能够这么狠心？”

　　　　半个时辰之后，萧怿轩站在了柳青青的门外，“小青青，是我。”

　　　　“进来吧。”柳青青拉开门说道。

　　　　“小青青，我……可能要回去一趟。回去之前，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今天的萧怿轩显得很拘谨，完全不似平时的放荡不羁。

　　　　“什么话？”

　　　　“我不是萧怿轩，我真名叫做南宫逍，我母亲姓萧，我喜欢萧怿轩这个名字，我不想和我父亲姓，因为他背叛了我母亲，可我没有办法小青青，他是我亲生父亲。我必须回去救他，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萧怿轩的话太过震撼，柳青青手一抖，把刚刚摘下来放在桌子边上的玉镯碰落在地，正是那日萧怿轩花了五两银子买给她的。

　　　　萧怿轩伸手捡起碎成两半的玉镯放到怀里，“小青青，你在这里等着，上京距离这里也就半日的路程，我至多半月就回来，等房子的租金到期了，我就回来把它买下来，然后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生活下去。”

　　　　“不要说话，”萧怿轩见柳青青想要开口急忙说道，“我怕你拒绝我，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再说。”

　　　　柳青青点点头，“好。”

　第六十二章　你不要走

　　　　一晃眼萧怿轩就走了半个月，越是临近房租到期的日子柳青青越是紧张，交不上租金没钱吃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最近眼睛跳得厉害，不知道怎么了。

　　　　那日柳青青一个人坐在门前的柳树下发呆，石凳微凉，夕阳一点点沉了下去，柳青青打算起身回去，却看见旁边小路上一个人骑马匆匆朝着这儿过来了。

　　　　柳青青提起裙摆迎上前去，却是那日随庄叔一起来的小竹子。

　　　　小竹子满脸是汗，看见柳青青之后就翻身下马，“姑娘，随我去吧，公子……怕是不行了……”

　　　　柳青青突然愣在原地，他说谁不行了？萧怿轩，做梦一定是做梦，祸害留千年他怎么可能不行了。

　　　　小竹子的眼眶急得发红，他扯着柳青青的衣袖，几乎是大声喊了出来：“姑娘！快随我走吧！”

　　　　柳青青突然开始哭，红菱听见柳青青的哭声出门来看，只听见小竹子一句“公子不行了。”

　　　　“红菱，去把旁边王家的马买来。”

　　　　红菱担忧地看了一眼手都在颤抖的柳青青，进了门去拿出剩下的全部钱，到了旁边王家哭着买了那匹马。

　　　　柳青青翻身上马，却差点跌落在地，幸得红菱在身后托了一把，忍住哭腔说：“姑娘莫难受，萧公子不会有事的，我在这儿，等你们俩一起回来。”

　　　　柳青青来不及回答就随着小竹子远去，因为柳青青不擅长骑马，在半路总差点被马颠簸下了，所以纵使两个人都急得要命，到达南宫府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二日早晨。

　　　　小竹子领着柳青青一路向着南宫府里面走去，在一间屋子门口停住。

　　　　一个看起来只有四十余岁却须发尽白的男子看了柳青青一眼，“你就是逍儿想见的人吧，进去吧，他……”话未说完已含了哭腔，一个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不禁泪如雨下。

　　　　柳青青推门进去，满屋子的药味，萧怿轩一个人躺在床上，几乎看不住身形，柳青青忍着哭走了过去，每走一步都心如刀割。

　　　　萧怿轩听见开门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小青青？”

　　　　柳青青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是我，我来了。”

　　　　萧怿轩的手握着有些硌人，不知道半个月的世界他是怎么把自己瘦成这样。

　　　　萧怿轩伸手想要擦去柳青青的泪水，却在刚碰及她脸颊的时候无力地垂下了手，“小青青，别哭，我，你若是哭了，我死了也不安心的。”

　　　　柳青青伸手擦去泪水，“我不哭，你好好的。”

　　　　“好，”萧怿轩的声音很轻，像是说完一句话就会耗尽全部力气，他伸手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玉镯，“来……来……”

　　　　柳青青伸出手去，萧怿轩轻轻地把那个原本破碎现下已经补好的玉镯套在柳青青手腕上，满意地闭上眼睛。

　　　　“小青青，我怕是不行了，你不要哭，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可我喜欢你，这就够了，你不知道……当年我第一次离家出走，在漫星楼后台看见你耍心眼，我就喜欢上你了……小青青，我走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的……”萧怿轩的声音轻到仿佛来一阵风就可以刮走。

　　　　柳青青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摇着头，握住萧怿轩的手，“我不要你走，萧怿轩，他们都不要我了……萧怿轩，我只剩下你了……萧怿轩，你也走了……就没人了……你别走……萧怿轩……你别走……”

　　　　萧怿轩的手轻轻放在柳青青头顶，“小青青，你该幸福的……我已经找到了百里遥，我死了以后，你就去找他，他有办法帮你恢复容貌……”

　　　　“百里遥，他一定有办法的，他医术那么好，萧怿轩，我去找他……你等着，我去找他……”柳青青起身，却被萧怿轩轻轻拉住衣袖，“小青青，等你恢复容貌了，你就去找冀璟镡，你……好好的……”

　　　　衣袖上轻微的拽力陡然消失，柳青青不敢回头，只是任凭泪水滑下，洇湿了地面，窗外突然雷声大作，不一会就大雨倾盆，盛夏到了。

　第六十三章　重新活吧，为了你

　　　　不知道是谁先发现床上的萧怿轩已经没了气息，匆忙出去通知了别人，奴仆走进来悄无声息地抬走了萧怿轩的遗体，一直低着头的柳青青不知道哪里生出那么大的力气，抓住萧怿轩已然没有温度的手不肯松开。

　　　　“姑娘，公子已经去了，你就让他安息吧。”庄叔老泪纵横，拉了拉柳青青的袖子，“松手吧……”

　　　　柳青青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是狠狠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小竹子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踢了柳青青一脚，踢得柳青青一个踉跄松开了紧握着萧怿轩的手，“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公子也不会……”

　　　　小竹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庄叔一个巴掌打断，“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是想让公子不安息么！”庄叔低低骂了一句，扶起跌倒在地，只顾着哭的柳青青。

　　　　小竹子也只能随着那几个奴仆一起抬起萧怿轩的遗体，泪水一滴滴溅在他身上，“公子，小竹子对不起你……”

　　　　“丫头……”萧怿轩的父亲南宫苍拍了拍柳青青的肩，然后就说不出话来，只是忍痛别过头去，对那几个抬着萧怿轩的奴仆挥了挥手。

　　　　“不要——！”柳青青甩开南宫苍的手，随着萧怿轩的遗体跪爬了出去，拼命想拽住些什么“求求你们，我不信他死了……求求你们，让我去找百里遥……他会活过来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雨声淹没了柳青青的哭泣声，豆大的雨点摔打在柳青青脸上，连着泪水一起溅落一地的哀伤。

　　　　平铺满院的雨水，如同逝去不再回的旧时光。

　　　　“千金一掷佳人悦，为伊烽火戏诸侯。小青青，我吟得可好？”

　　　　“桂花，你这样我很伤心的……”

　　　　“小青青，我走了，你一个人，好好的……”

　　　　……

　　　　“求你们了，不要让他离开我……”柳青青把身体缩成一团，任凭雨水淋透全身。

　　　　“秦……柳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柳青青耳边响起。

　　　　如同一个炸雷在柳青青耳边响起，她猛地抬头，正是百里遥打着伞站在自己旁边。

　　　　“求你，百里遥……”柳青青伸出湿漉漉的手抓住百里遥的衣角，仿佛溺水的水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去看看他，你去看看他！”

　　　　百里遥小心地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柳姑娘……节哀吧，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他在天上，也不想看见你这样的……”

　　　　“你一定有办法的……”柳青青不停地重复着，发白的嘴唇不停地颤抖，“当年冀璟镡病成那样你都可以治好，你一定有办法的……我求你……”

　　　　“柳姑娘……”冀璟镡蹲下身去，用手帕擦去柳青青脸上残余的雨水和泪水，“对不起……”

　　　　“为什么……”柳青青的声音小了下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我不该拥有的好相貌还回去了，为什么还是这样……”

　　　　柳青青突然起身甩开百里遥的伞，一个人朝着奴仆把萧怿轩抬走的方向，却突然摔倒在地，石子划伤了柳青青的手臂，渗出的血很快就在雨水的冲刷下消失不见，柳青青却感觉不到疼，只是歇斯底里得呐喊着，“为什么！我不该喜欢的人，我没有喜欢！我不该拥有的相貌，你也剥夺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我不该来这里，那就让我回去啊！为什么要这样！”

　　　　百里遥急忙过来扶住柳青青，把伞打在她头顶，“柳姑娘，我有了治好你脸的丹药，我来把你的脸治好，我陪你一起回去找璟镡。”

　　　　“谁说我要回去找冀璟镡！”柳青青的眼睛通红，“我何时喜欢过冀璟镡！我早就不是苏萱瑱了！谁要你们善做主张，决定我的命运！”柳青青面容狰狞，如同一只发了狂的凶兽。

　　　　柳青青爬起身来，冲进萧怿轩的屋内，拿下挂在墙上的剑，拔出来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你不让我好好活，好，那我就不活了！”

　　　　“柳姑娘！”百里遥也冲进门来，“你非要叫他不得安宁是不是！他不是没救了！”

　　　　听得此言柳青青的动作一滞，“你骗我……”

　　　　“我没有，”百里遥像是不忍开口，“原本流灵丹能够把他的毒拖一拖的，至少也能拖个三五年，可是他不肯行尸走肉地活着，也不肯耽误你……”饶是见惯了生死的医士百里遥说到此时也眼眶微红，“所以他找到我，亲手把丹药放进了给你恢复相貌的汤药里，他说……他说，要你恢复容貌了，就回去找你的镡哥哥，他说，在他看见你听见惠国亡了的消息就白了脸色的时候，他就希望有一日能让你像喜欢冀璟镡一样喜欢他，可是现在他要走了，只希望你幸福……”

　　　　柳青青手里的长剑落地，她缓缓蹲下身去，把脸埋在臂弯里，“我只是想起的苏萱瑱的娘，我不是因为冀璟镡，他永远只希望我幸福，可他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幸福，我喜欢的不是冀璟镡，他为什么不问我呢……连他都知道，只有他不在乎我的容貌……所以才叫我恢复了容貌再去找别人……可我早就不想要那张脸了……都是诅咒……”

　　　　百里遥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突然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个看起来支离破碎，绝望到无可复加的女子。

　　　　盛夏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像有什么，随着这场雨，一起消失不见了。

　　　　雨后又是天晴，柳青青看起来平静了许多，遣散了身边的丫鬟说要去后山散散心，萧怿轩刚去，南宫府里忙得很，丫鬟也就没有跟着。

　　　　雨后的空气很是清新，山上的风吹在脸上有微微的冷。

　　　　柳青青一袭白衣迎风站于悬崖边上，大风吹起她的如墨的长发，在脑后飞扬起一幅极美的泼墨画。她全身，都散发出铺天盖地的绝望与凄美。

　　　　“柳姑娘！”

　　　　她听见后面有人喊她，缓缓转过身去，却是气喘吁吁的百里遥，他一步步走近柳青青，大声喊道：“柳姑娘！你以为一死了之就可以了么？他是因为你而死的，你就这么不珍稀他用自己的生命给你换来的……！”

　　　　柳青青朝着百里遥轻轻展开一个笑靥，明明是那么普通的相貌，偏那笑容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可是这么美的笑容，却一点也没让人感觉到一点温暖，相反，百里遥在微凉的山风里轻轻打了个颤。

　　　　柳青青笑着说：“我没有想寻死，你说得对，我该珍惜他用命给我换来的相貌，我要去上京，百里遥，只有你能帮我，给我恢复容貌吧，喜欢我这副皮囊的人已经不在了，我和这个世界，该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路线了……”

　　　　那日柳青青哭完之后平静下来就去找了中年失子，一夜白头的南宫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我对不起逍儿的母亲，所以逍儿从小就记恨我，也不相信爱情……我对不起逍儿的母亲，也对不起逍儿，他母亲是为了我死的，我却娶了别的女人，逍儿……也是为了我死的……我却还好好的活着，逍儿为什么要救我，他一直恨我的……我早就该死了……”

　　　　听这些话的时候柳青青面无表情，她说：“我只想知道萧怿轩是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再次触及失子之痛南宫苍又红了眼眶，“等我出来发现逍儿的时候，他就已经救不得了……肯定是皇上，他忌惮南宫家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这次也是被他找了个理由关了起来，结果又无缘无故被放了……然后就……逍儿……”南宫苍也是一代驰骋沙场的豪杰，失子之后却再也没了叱咤风云的气度，在柳青青面前哭的一塌糊涂。

　　　　一个月后是大越的大型选秀，柳青青那一刻就知道了自己接下去的命运，她所有快乐的时光都随着萧怿轩一起被埋葬了，从此她的灵魂就会随着萧怿轩一起腐烂，直到变成毫无生气的骨头。

　　　　百里遥惊讶于柳青青的改变，也为她肯好好活下去肯恢复相貌感到欣慰，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柳青青安静地听随百里遥的话，一点一点恢复了容貌，五天后已经看不出来和毁容之前有什么区别，而且因为和之前一张脸的对比，柳青青现在显得更加漂亮，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目光去。

　　　　恢复容貌后柳青青就和百里遥一起辞别了南宫苍，先回去接了红菱，柳青青说麻烦百里遥在大厅等一等，她和红菱进屋关上门不知道说什么说了半个时辰，百里遥只听见屋内传来的低低的哭声。

　　　　等到柳青青和红菱出门来的时候，柳青青和进去时没什么区别，仍旧眼眶干干没有半滴泪水，只有红菱的眼睛微肿，像是刚刚哭过一场。

　　　　然后柳青青和红菱一起跪在百里遥面前，百里遥慌忙起身去扶。

　　　　“柳姑娘这是做什么，使不得，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