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眸子一眯,瞳孔里有东西在流转,他笑着的脸上泛起冷意,声音也阴飕飕的,“腻?你是在说对我腻了吗?”
“不错!”珍珠负气地低喊。
“哼,真虚伪!过河拆桥的女人。”越泽抬手抚上她的脸庞,贪婪流连的目光扫在她脸上,狡黠的声音里竟含了点失落,“告诉我,是对我不满意呢?还是自己受不住了?”说着,眼睛里又多了份促狭,“今天看你精神萎靡哦。你若求我,今日就且让你休息一日。”
珍珠的胸口重重的起伏,这厮……真可恶!挥开他的手,她冷声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今天别碰我。”推开他,她撤得远了点,脱了鞋子,往床上爬。
“也是,你当然可以不管我怎么想。”身后,越泽的声音怪怪的。
珍珠也没多在意的瞅了他一眼,继续掀被子,钻了进去,打算早睡早起精神好。
越泽眸子里氲起一层怒气,“是靖影的话就不一样吧。”
珍珠心一揪,蓦地盯向他。
越泽冷哼一声,眼角里夹着讨伐和鄙视之意,“怎么说这几天我也给了你无尽的愉悦,怎么,利用完了就翻脸了?”
“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难听?!”珍珠气急败坏地瞪着他,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呵,我可是个粗人,不如靖影来得优雅。”
珍珠恨恨收回目光,决意不理他的“酸”。
越泽倾身,凑近她,“说话。”
珍珠别开脸,钻进被窝,翻身给了他个背,紧闭上眼睛。她就知道,跟这种人没有共同语言,没有!
越泽却不放过她,一只手轻易的就将她硬拨过来,看着她怒火万丈的眼睛,他气急反笑,“呵呵……你还恼上了?我还没恼呢。”
珍珠皱眉,眼里腾起疑惑。他这啥意思?怎么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越泽被她看得有点不自然,眼神一弱,错开,“听了半天,也只有关心自己的二哥。自己的丈夫常年在商号,怎么就听不见一句关心?”说着,一张俊脸上竟可疑地泛出绯红。
珍珠蓦地睁大眼睛,万分诧异。他这是……嫉妒?吃醋?
又被她盯的羞恼加重,他忿忿地松开她,坐到床外侧,不甘地质问道:“你就是这样当妻子的么?”
珍珠惊愕过后,便突地觉得可笑起来,同时,心中也觉得有些羞涩,白了他一眼,她忍笑着反击:“没我这样当妻子的,也没你那样当丈夫的吧。我还很清楚地记得,新婚早上你说的话……”
“够了!”越泽突然怒吼打断她,咬牙道:“过去的事了,动不动就拿这个来说,你有完没完?!”
“你讲不讲理?我明明是第一次说……”
“好了好了!算了,过去的事不说了。”越泽懊恼地妥协,闷闷的躺下去,背对着她,不再说话。
珍珠盯着他的背想了半天,才有点想通了,呵,这人,本是个汉子,今儿怎么比傲雪还幼稚?莫不是……他对她真的也……有一点动心?不然怎么会在乎?
思及此,她沉津下来,心里觉得沉沉的。
其实这些天,她也只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来做的,把责任义务背在了心上,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应该顺应他,是试着过日子的感觉。虽然说夜夜她也很悸动,虽然这些天她承认对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爱”,她没有细想过。
也许她可以接受几个丈夫,因为理解,因为体谅。但是,能不能爱上几个丈夫,她真的不知道。而且她一直觉得,同时爱几个人是匪夷所思的。而长辈们通常要求儿媳对儿子们的“爱”,也不过是义务诸多,只要关心做到了,照顾做到了,这就是儿媳妇的“爱”。而她的心里,显然爱不仅仅是如此。
不期然的,想起了靖影,靖影最让她心动,虽然她也喜欢翔宇,但是感觉不一样。靖影身上散发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她不得不被吸引,心甘情愿去追逐他,去讨好他。是她愿意主动去爱的男人。所以,越泽……不得不说这几天的相处还不错,但是,她并不想在她与他之间,加注“爱”这个字。
呵,也许,说不定是她想多了。男人的吃醋也许并不完全因为“爱”,而更多是男人的尊严、、占有欲,甚至是“争”,以及,习惯。
但愿,仅此而已。
*
再看到嫂子时,珍珠清楚地在她眼中即看到了忧郁,也看到了甜蜜。想来,二哥已经马到成功。
在娘家的日子不多了,珍珠便在阿妈的强烈要求下,不再老呆在家里,带着小侄子娄格开始悠闲的在村里转悠,到田里去看忙碌的场面,哪怕只是在屋里睡大觉。珍珠头一次体会到了,在自己的阿妈面前,她就是个孩子。这种感觉,她许久许久就没有体会过。
随着走的日子将近,阿妈脸上开始露出不舍,瞅着她的眼神也非常留恋。
珍珠常常有意无意地拍着阿妈的手背,说着“我会时常回来的”的话,一边愉快的拉着小侄子出门玩,虽然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不像城市里热闹,有娱乐场所。可是,之前在婆家时由于整日闹腾,她对这边的不少东西都没见过,倒是能处处看稀奇处。还有,为啥老是带着个小娄格呢?呵呵,一方面,阿妈嫂子不让她干活,她总帮忙照看一下孩子嘛。二来嘛,带着个小地主见着生人她好打听呀。比如见到一阿婆,悄悄问小娄格:“小娄格认得这位阿婆吗?”小娄格实诚,一准认真地表现,“是央金婆婆。”然后珍珠就往他脑门上按个大手印,以示嘉奖,“嗯,小娄格真棒!”
呃……珍珠变幼儿园阿姨了。
有时候啊,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自家的田地里,远远的,能看到越泽和阿爸,大哥一起挥汗如雨的劳作。即使这般辛苦,却不见那人脸上有烦躁,反而忙得相当愉快。原来这人不仅仅会耍酷耍帅跑马脚,还会这样平实的劳动。于是看着这样的越泽,珍珠之前对他的那种飘忽感减了不少,换而代之的是踏实感。
一转眼,已经八天了。按此时珍珠的想法,自然是想多在娘家呆一天,但是越泽说商号里还有事,耽误久了不行。珍珠无言,且心心想念的还有翔宇和靖影,于是,只得与阿妈阿爸哥嫂们依依惜别。
阿妈阿爸准备了许多礼物,不比他们来时拿的少,婆家一家大小的全都包括了。珍珠有点咋舌这里人的礼真大,看着阿妈那被忙碌掩盖了忧伤的背影,珍珠竟悄悄地流泪了。
越泽不动声色的走过来,悄悄握了握她的手。
珍珠恍然回神,抹干了眼泪。
二哥提出送他们,在村头与阿爸阿妈挥别后,一直送到他们到山垭。临分手,越泽跟二哥说了去商号的大概时日,然后,翻身上马,两人与二哥挥别,踏上了回家的弯曲山路。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感觉,一般出去较远一点的路,总是回的时候比去的时候慢些。珍珠只觉得没一会儿,就到了路上那条溪水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回商号?”珍珠没回头,不咸不淡的问后边的越泽。
越泽眼睫一颤,眼神儿瞅向身前的她,心里莫名的有些欣喜,却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再过十天吧。”
“哦。”珍珠没下文了。
越泽支着耳朵,愣是没等来下句,不由耐不住了,“哎?然后呢?”
“然后?”珍珠纳闷,“没然后。”
越泽恼了,“没然后你问我干什么?”
“没然后就不能问了?谁规定的?!”珍珠的毛又要炸了。“你什么毛病?不吵架你痒痒是不是?”
“可是……你问这个总要有目的吧。问这个干什么的?”越泽不依不饶。
珍珠努力按压下情绪,冷声说:“没什么,就想知道知道。”
越泽竖起眉,怒瞪了她一会儿,见她冷僵僵的没意思,不由在心里哼了一声,别开了脸,不看她。真是个讨厌的女人!比以前更讨厌!
然,珍珠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才没有管他有没有生气。她的一颗心啊,已经早马一步回到了家了。她在思考着,是先哄靖影呢,还是先陪翔宇?翔宇已见过她了,他的心会安定下来了吧,可是靖影呢,阿妈说让他一起去商号呢,那就是十天以后会离开家了。那她是不是应该先在家哄哄靖影?靖影一直不原谅她,她心里终究很不安定。
唉……身后隐隐传来男人的温度,她的心思微微下沉。这些天,她与越泽几度缠绵,可是,她爱的靖影和翔宇呢?这些天他们在做什么?这里的女人,真的能坦然的这样做吗?为什么她的心里这么难受?好似对不住爱的人,也对不住自己的心。感觉与越泽的一切,都像是放纵,都带着罪恶。虽然她知道,这本应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唉,此时,只能一声长叹。
她要克服,克服!就算心里难过,也不能表现出来,也要努力的维持好他们兄弟的关系,让他们团结在一起。她要向嫂子学习啊。想一想,若是嫂子也和她一样,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别说阿妈,就是她也会讨厌嫂子的。
只是,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特别是这种“规定”与人的“情感”背道而驰的事情。她也不能硬逼自己啊,慢慢来,希望她能早点适应。
越泽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又拉回到珍珠身上,实是因为她的沉静,那种深陷入某种纠结中的沉静,让他不安,让他恼恨。因为从她完全将他忘记的表情下,从她不自觉的展示出来的疏离中,他知道,现在的她,在想着别人。
握缰绳的手一紧,他长喝了一声:“驾!”
马儿笃地奔快了。
珍珠一个恍神,条件反射的抓紧了马鬃,极其反感的回头瞪了越泽一眼。
越泽不在意的扫了她一眼,再次眺向前方。
果然回家的路比较短,感觉还没到夕阳西下,就进了他们的村子。
珍珠长松了口气,感觉脸庞都有点疼了。风刮的。不由的暗叹,唉,这丫飙马太狂了啊。
婆婆在门口正在准备草料,见得他们回来,站起身,脸上笑盈盈的。“回来了?”
珍珠突然觉得这样的笑容很温暖,再次回来,与越泽的关系与以前不同,她略显羞涩的在越泽的搀扶下跳下了马,然后冲婆婆微微施礼,“是,阿妈,这些天你一人在家辛苦了。”
格伶花微微一怔,眼神飞快地扫了眼越泽,再回到珍珠脸上时,是笑成花儿一样的欣喜,“瞧瞧,我家媳妇儿回一趟娘家,多懂事多乖啊。”一定是亲家母好生教育了,果然女儿还是听阿妈的,比她这个婆婆费老劲了都强。
珍珠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越泽斜了一眼珍珠,居然也调笑道:“阿妈,怎么这样说,我的女人本来就很懂事。”
珍珠笃地扭头,狠瞪了他一眼。
越泽怪怪地笑。
格伶花却被越泽这一句“我的女人”点亮了心思,看向珍珠的目光也加了更多的柔情,看来这小两口冰释前嫌了,还有点欢喜冤家的感觉呢。“好了,一路非常辛苦,赶紧进屋歇着。”
“不辛苦,阿妈,哦,这些是我阿妈让我们捎回来的礼物。”珍珠说着回身,越泽却抢在她前面赶紧去将马背上的箱子卸下来,搬进院子。
珍珠兴致勃勃的把礼物一一分开来,交给婆婆。婆婆一边笑眯眯地'免费小说'整 理着,一边说着感谢亲爱母的话。
忙完这些,珍珠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二楼,磨到婆婆身侧,小声问:“阿妈,靖影在家吗?”
婆婆神色一黯,“唉,他不在家,能去哪儿?这些天整天闷在屋子里。”
听得珍珠心里一疼,目光不由的就停注在那个房间。现在的她,是迫切的想去看靖影的,她太想他了。只是……如今,她已不再是以前那个身心只属于靖影的珍珠了,她,还有资格去讨好他吗?
越泽悄然瞧得珍珠一脸的幽怨,神色也敛了下来。随手在院子里拿了个锄头,跟格伶花说:“阿妈,我去田里帮叔叔。”
“哎,刚回来,你歇着吧。”格伶花慌忙去唤。
越泽已踏实出院子,头也不回,“不累。”
格伶花是何许人也,自然看得出了这气氛。但是,她也不好事事去嘱咐儿媳,这等要注意男人情绪的细节,让她慢慢去体会吧。
此时的珍珠异常的纠结,她也知道既然决定这样做了,就不能被以前那种思想左右,在这里专情这种东西是奢侈。她若不去管靖影,靖影一定更难过,就算自己心里别扭,也要去。她要时时刻刻记着,靖影是丈夫,越泽也是丈夫,还有翔宇……
靖影一定听到她回来了,说不定正在盼着她上去呢。她……不能再迟疑了。
下定主意,她长吸了口气,决定把越泽以及肚子里有孩子这事都先抛下,第一要紧去哄她心心念的人。
上得二楼,来到靖影房门前,她又给自己鼓了鼓劲,才轻轻的叩门,“靖影?靖影是我,我回来了,你开开门好吗?”
房间里面,好一会儿没声音,但她隐隐感觉到有挣扎的气息。
“靖影,你先开门啊,好多天没见你了,我真的很想你……”她尽量让声音温柔,缠绵,心里紧张到不行,希望靖影能够心软,冷静了这些天,他会不会原谅她了呢?
屋里还是相当的寂静……
就算睡着了也该醒来了啊!珍珠屏住呼吸,决定再接再励,厚脸皮就厚脸皮,只要靖影能原谅她,她怎么做都行。“靖影,先开门好吗?我有话跟你说啊,靖影……”一边说一边支愣起耳朵,生怕错过里面的每一个小声响。
然而……某些人一旦倔起来,真的是十头牛也拉不回。珍珠又坚持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到靖影是不愿意理她了,她无助无奈的靠在门上,心里一片阴郁。看来,她伤靖影伤得太深了。她知道,像靖影这样的人,在这里几乎是另类,能做出那样的决定他是冒着多大的心理压力,可是,却还是没有得到她的同行……唉,靖影,到底要她怎么做,才能弥补他心里的伤?
怎么办呢,都这些天了,她都在娘家呆这么多天了,他还是一样的气她。
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无果。珍珠实在没法,便也只得怏怏的走开。这时候,该帮婆婆做饭了。
心事重重的到厨房,婆婆已经开始生火。
“阿妈,我来吧。”珍珠说着,不由分说的去接了婆婆的活儿。
格伶花望着珍珠利索的忙碌着,心里几分欣慰几分担忧。媳妇儿闷头干活是好事,说明心思安定了,可是看样子,靖影和她还是在别扭着。自己这儿子啊,都被她给惯坏了。
饭快做好时,傲雪和莲儿回来了,两人跑到厨房里,莲儿欢喜地叫着嫂子,珍珠头一回感觉这称呼这么温馨可亲,脸上不由露出点笑容。傲雪瞧着珍珠嫣红的脸庞,禁不住的脸热心跳,瞅着机会,蹭到她身侧,柔声说:“姐姐,你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相对于其他三兄弟来说,傲雪太直白了。听得珍珠一脸别扭,想起走前他的萤火虫情谊,她便没有给他难色,只清浅的笑了笑,算是回应。
傲雪失神的望着珍珠妩媚的笑容,呼吸都要不畅了。眼睫颤动着,害羞的低下头,很是乖巧的蹭在她身边帮她的忙。
格伶花一旁看见,会心地笑了笑,不吭不哈的走出门,心里喜滋滋的。
珍珠注意到这些,更加不自然了,悄悄瞅他一眼,“傲雪,你没有作业吗?”
“作业?”傲雪俏生生的瞥着她,媚眼横生的。
珍珠脸一红,窘迫了,这小娃娃弄这个,真让她躁得慌。“就是……你的教书先生让你回家来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