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子遇觉得,此刻的场景,真是一辈子不想看到的,跟自己这么亲密的人,在自己家里竟然做了这么令人发指的事,还一瞒两年,如果这一次没有被揭发出来,是不是永远都没人知道,他或许还会跟她这辈子都共同度过,跟这么个恶毒的心思深沉的女人!
吴英太过激动,不一会就抓着心口,神色完全变了,邢子遇转头一看,下了一大跳,赶紧蹲过去看:“妈?妈你怎么了?!”
吴英说不出话来,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是喘不上气,邢子遇心想不会她是太过激动引发什么病症了吧,赶紧拨了急救电‘话。
可是看吴英这样子,似乎等不到,邢子遇想想,要送自己母亲去医院,偏偏她身材过于肥胖,根本没有办法送到楼下车里。
幸好他是当警员的,一些急救知识还是知道,于是赶紧找了吴英平时吃的药,又给她顺气。
林圆失神坐在地板上,目光看着他们母子俩,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幸好救护人员来得快,几人合力才将吴英弄到了担架上,实在有点体重过胖,几人踉踉跄跄才把人从到楼下上了车,这样的时候,邢子遇是唯一在身边的亲属,只能跟着,也就没能顾上林圆了。
听到鸣笛的救护车开远了的声音,还在楼上木地板上楞坐着的林圆才自己爬起来,撑着身子,手臂都觉得疼,站起来都站不稳,全身都是青一块紫一块,脸上刚才也被吴英狠狠打了一巴掌,力道大得,脸都肿起来。
下楼,佣人看到吓了一跳,但是也不好问,赶紧进了厨房去。
林圆一直走,往前面一个房间,那是邢子恩的卧室。
开门进去,这个房间很大,是邢子恩出事以后,吴英看他整日喜欢待在房间,于是特意把两个房打通成一个房,扩大了面积,窗子也弄大,更明亮,让他即使不出房,在屋里也不至于见不到阳光。
走进去,邢子恩正坐在床边玩他的飞机模型,这个东西很贵,但是吴英舍得给他买,让他自己拼。
听到身后的声音,邢子恩转回头来,看到林圆,目光没有变化,又转回去,弄他自己的。
久不出房间的邢子恩,皮肤异常白‘皙,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脸上,几乎有点半透明。
如果不是两年前那件事,喜爱户外运动的他,今时今日,应该是个肤色健康的男孩子,阳光活力,有自己大好的前途,有许多未知的未来等着他去经历,可是,那一切,都在那个花瓶落下之后,一切戈然而止了。
林圆站在那儿,自从那件事发生后,这两年,正好他也变傻了不出门,她没怎么见过他,想想,她轻声说:“子恩,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那时候是我糊涂——”
说着,哭出来。
今时今日,被人揭发,深藏已久以为没人知道的事情摆在眼前了,她只剩下后悔。
可是邢子恩,已经不会回答她了,如果不是因为云汐的催眠引导,那时候他也不会能说出那些事情来,平常的他,什么都不记得,只会沉默在自己的世界里。
“子恩,你能原谅我吗,原谅我好不好——”林圆一直哭着,声音沙哑,心中在忏悔。
良久,得不到身前的人的理会,林圆最终看清,转身,自己走了出去,一路出来,经过客厅,出了邢家的大门,怔怔地失神地一直往外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
******
下午,宁城郊外的一座赏景的山上。
云汐站在护栏边,吹着舒服的风,目光眺望远处,宁城的高楼,显示着它的繁华。
Byrne走过来,站在她的身边,跟她一起看,风把他浓密的黑色头发吹拂得微微上扬。
“你觉得以你的了解,邢子遇知道了事情之后,会怎么对待林圆。”
云汐摇摇头:“其实,我觉得我对邢子遇一点都不了解,他的心思很深,那种深,又跟慕彦沉的不一样……”话尾音是叹息。
“谢谢你,这次,Byrne。”
云汐转头看身边的他。
那一天,刚做完封闭式培训的Byrne曾到过咨询中心找她,约她一起到郊外看看山看看天,那时候,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跟他都说了,两人一直讨论着,最后Byrne决定,要亲自为林圆做一次催眠,让她好好地说一遍经过,因为毕竟邢子恩是受过伤的,表达能力怎么都不如正常人清晰,再则,最重要的一点,不能光听一面之词,最好的,就是再亲自问问林圆,听听她自己的叙述。
Byrne是云汐的老师,有他出马,更是再放心不过了,让慕彦沉跟警局的人打了招呼,Byrne进去,得到了那些信息,并录了音,交给云汐。
“其实我也是在帮她,无论是谁,心里的恐惧和害怕等不到释放,会困扰其一辈子,那样并不好过。”Byrne看着远处的山,悠悠道。
云汐看着这日渐转凉的天,只希望,不好的事情,都能尽快过去。
——
慕家
傍晚,云汐回来,进了房间,咔擦一声,有闪光,然后看到先一步从复健中心回来的慕彦沉正坐在外厅弄着一个单反相机,镜头正对着她。
“做什么呢?”云汐问,放了包包在一旁。
“你过来——”手上拿着单反相机在看小图窗的慕彦沉对她道。
云汐倾身过去“什么?”
“再靠近一点”他说。
于是她更探到他跟前一些,目光往单反的小图窗上看。
突然,右脸颊一阵温热……某人亲了她一下。
瞬间转头,看着他,无语地瞪着。
而他浅笑勾唇看着她。
这么美好的时刻,小玉出现了:“少奶奶,夫人说等你回来了请你过去她那儿一趟呢。”
☆、要不以后在家你都给我吹头发吧,好舒服~
迈入客厅,首先入耳的就是一阵乐声,云汐往里面看,装饰得奢华的客厅里,宽大的沙发中,姜蓉一身雍容华贵,正一个人端着一杯茶,播放的,是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
走过去,她轻声唤:“蓉姨。”
姜蓉转过头来,温和笑说:“来,过来坐。”
然后拿起遥控板,把乐声调到很小,隐隐约约地。
她示意的是自己身边的位置,但云汐还是坐到了她对面的那张沙发上,跟她之间,隔着一个宽大的茶几。
“这次去参加喜宴,玩得还开心么?”云汐主动问。
姜蓉几天前去了一趟外地,说是去参加一个朋友女儿的婚礼,玩了几天,昨晚上才刚回来。
“嗯,见到了旧时的一些姐妹,有说不完的话,也不得不感慨,时光真是催人老啊——”
姜蓉叹息道,抬着杯子抿了一口茶。
“那蓉姨应该多玩两天,难得见面。”云汐笑。
这时,佣人过来,给她跟前的茶几上放下一杯茶。
“现在大家都是有家有室的,出去一趟还牵挂着家里的事儿,没有谁能待得久,能这样见上一次,就已经很不错了,家里的事,不能不惦记着。”
姜蓉说着,抬头看云汐:“云汐,我不在的这几天,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铄”
“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没有啊。”云汐茫然地摇摇头。
姜蓉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她:“听说前两天彦沉出席了一个酒宴,可以不需要使用轮椅了?”
云汐恍然,原来是这一件事啊。
那一晚的酒宴,自然是不会让记者出现在宴厅里的,但是慕彦沉亲自出席并且不需要再使用轮椅了,这个事情还是很快就传开,第二天宁城新闻的头条,就是慕彦沉杵着手杖的一个笔挺侧影,云汐那时候看到,分析应该是在酒会宴厅外等着抓新闻的记者得到风声,躲在哪儿偷‘拍了一张。
“是的,其实他的情况还不是很合适,但是他坚持。”云汐点头。
“我能理解他急于回到从前的心情,但是这样的事情也急不得的,再说了,那根手杖,谁给他的?”
“……是我,我一时兴起买的。”云汐自个儿承认。
姜蓉看着她,没说话,沉默了一会,似思考,然后才道:“在彦沉还没有彻底好起来的时候,就让他重新回到公众的视野,出现在媒体报纸上,成为头条新闻,并不是好事。接下来的日子,可以的话,你还是在旁帮着劝一劝,让彦沉千万别急于求成。”
云汐点头:“好,明白了。”
“浩平现在把慕氏打理得还不错,我也会常督促着,你让彦沉放心,既然现在已经在恢复中,就先安心伤彻底养好,别一切什么,其实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了,有了本钱,以后想怎么都行,尽管让他放心。”
云汐还是点头。
姜蓉看云汐都不没异议,又问:“最近搬过去跟彦沉一起住,你们——”
有点不大好开口地犹犹豫豫:“瞧我,一把年纪了,不该多关心这个,但还是得为着慕家的传宗接代着想考虑——你跟彦沉,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云汐脸红了,这个不用装,是真的红了。
“目前……还没有吧。”
她轻声说,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小口,太浓了,不是她喜欢的。
姜蓉却以为云汐有难言之隐,比如说慕彦沉车祸后,某些方面出了问题什么的。
“我朋友认识一个很有名的医生,这方面很有经验,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去见见。”
“哪方面?”云汐茫然。
“就是,哎呀,总之你需要的话,尽管跟我说就好,浩平我现在是不抱希望了,也不知道他啥时候才能带回一个正经的女朋友让我瞧瞧,只看你跟彦沉了。”
姜蓉别有深意的神色,让云汐心中思考,突然明白了——
姜蓉所指的那方面有经验,云汐大概猜到是关于某方面的能力的吧?姜蓉是觉得现在自己跟慕彦沉已经睡在一起,却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是因为要不上么?
脸色有点不自然,云汐还是笑笑,依然点头:“明白了,谢谢蓉姨关心。”
姜蓉笑得温和:“你现在是慕家人,你跟彦沉处得也不错——我等着抱孙子呢,当然关心了。”
“说起来,彦沉现在越来越对你上心了,就算起初不情愿,后来也排斥过,但是现在你们真跟夫妻没有什么区别了,所以早点把孩子要了,也好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正说着,身后有人迈入客厅,有佣人的声音唤:“二少爷——”
云汐下意识转头,看到是慕浩平正走进来。
慕浩平没想到云汐在,往这边沙发一看,看到了云汐,脚步就跟着转了过来。
“在聊什么呢,你们?”他走过来,自然而然地在云汐独自坐着的那侧沙发边上落座,挨着扶手边上,慵懒地靠着靠背。
“就是闲话家常。”姜蓉说。然后转头唤佣人,让把给慕浩平炖的什么东西端出来。
“去,到饭厅去喝汤,炖了好长时间了。”她对自己儿子说。
可是显然这时候慕浩平不想走,依然懒懒靠着,“天天喝,都腻了,等会吧。”
“哎,我可是让她们变着花样儿给你做的,又不是天天同一款,怎可能就腻了?!”姜蓉无奈瞪自己儿子。
云汐看这样的情景,应该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于是说要先走。
“让云汐喝吧,看她这么瘦,该多补点的是她。”慕浩平目光看着云汐,温和笑笑。
“哦不了,我刚才回来前才跟朋友吃了东西,现在还撑着,谢谢好意。”云汐赶紧道,还是起身坚持要走。
姜蓉看一眼自己儿子,也没有再留云汐,云汐就一个人出去了。
“赶紧地,凉了不好,别浪费我的心血。”姜蓉对自己儿子道,这时佣人来说她房中手机响了,于是起身过去接。
慕浩平这才懒懒站起来,突然门外一阵雨声,他转头一看,什么时候,雨点说落就落。
想到刚才云汐离开,没有伞,他几步过去问了佣人拿了把黑伞,撑‘开,就往雨里进。
等到姜蓉接好了电‘话回来,看到客厅里没人,饭厅那边也不在,问佣人:“少爷去哪里了?”
“回夫人,刚刚少爷急匆匆拿了把伞就出去了。”客厅里的佣人说。
毕竟是母子,姜蓉大概猜到了慕浩平是去干什么去了,心里真是一口气堵上来,说了别招惹别招惹,还是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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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汐才迈出那边楼的客厅出来,没走几步,脸上一点清亮,抬手一摸,是水,抬头看,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中,正有雨滴一滴滴落下来。
下雨了。
不想被雨淋湿,脚步就加快,虽是身处慕家内,要从姜蓉这边回到自己所住的那边,还是有些距离,雨太大的话,足以让人湿透的。
果真,雨滴越来越大,越来越密,这场雨,没有任何预兆,没有雷声,悄无声息却来势汹汹地就下了起来。
身后听到有人唤,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回头,竟然是慕浩平。
他撑着伞来到她身边,大伞为她撑起遮挡了雨,说:“看到下雨怎么也不先折回去拿把伞再走?”
“当时没想到……你这是,有话跟我说?”云汐看他跟出来,只想到这样的可能。
“不是,就是给你送伞。”
慕浩平倒是毫不掩饰。
“哦,谢谢了,其实没几步,再说了,伞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云汐看看他手里的伞,他就只这一把伞。
“谁说伞一定要给你。”慕浩平笑了,“我撑着,送你回去就行。”
目光看着她的脸,有点点湿‘润,额发也有点湿,身上穿着的是纯棉的连衣裙,肩部的地方被雨水润湿贴着肌肤,若隐若现。
目光,再移到她裙下那双纤细的白‘皙的腿上……
此刻这样的相处就已经令云汐有点不自在,发觉慕浩平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她猛然想起了上次慕浩平去做治疗时说的那些话,心里一个激灵,转身就继续往前走,一刻都不想停留了。
慕浩平看她往前,回过神来也跟着往前,撑着伞,将自己跟她遮挡着。
一路走过去,目光,总是忍不住,时不时地就往她的腿看,目光,呈现一种入迷地专注。
云汐都能感觉得到,心里很不自在,但又不能说什么,咬着唇,只希望尽快到了那边楼下,好让他赶紧走掉。
雨越下越大,即使伞并不小,雨水还是将身上弄湿了一些,好不容易到了楼下,云汐第一句就说:“二少爷,谢谢你,看你自己身上也湿了,赶紧回去吧,我上楼了。”
不等慕浩平回话,她就转身上楼,脚步也很快。
慕浩平站在楼下,看着消失了她的身影的空荡荡的楼道,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脑海中只有云汐的样子,和她的那双‘腿……继而,身体的某一部分,感觉到变化越来越大……
转身走回去,不一会回到那边楼里,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里的母亲脸色并不好。
慕浩平没理会,放了伞径直往里走,要上楼。
“我有话跟你说。”姜蓉看着他。
“有事等会再说,我先洗个澡!”慕浩平没有停步,继续往楼上去了,姜蓉看着这个不让自己省心的儿子的背影,真是爱恨不得。
上楼,慕浩平进自己房里,站在外厅就开始脱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就脱了个精‘光,赤着全身往浴室里面进,散落在外面地板上的衣服踩过,都不管。
进去浴室不久,水声哗啦,慕浩平站在莲蓬头下,闭着眼睛冲洗着,但脑海中依然忘不掉那一张容颜,还有那一双‘腿——
一个年轻的不超过二十岁的小佣人走进来,看到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捡起来,抱在怀里,然后往浴室的方向去。
“二少爷,我把你换下的衣物拿走去洗了。”
站在浴室的门前,从浴室的磨砂玻璃门透着一个极其模糊的身影,她对里面的人说。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佣人刚要转身走,突然浴室的门开了,一只湿漉漉的手臂伸出,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往浴室里面拉去。
被吓一跳的佣人没有反应过来,怀里抱着的衣服掉落在地上,被他扯了进去,接着,浴室的门砰地一声,重新关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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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云汐上楼去,进了房中,慕彦沉正在卧室通往露台的那道玻璃门旁跟谁通电‘话,目光吵着露台的方向,像是在看雨。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头,看到云汐身上有点湿。
蹙眉:“没有拿伞吗?赶紧进去弄一弄。”说到一半的电‘话先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