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有些不适应男人这般亲昵的动作,下意识的想要逃开。但转念一想,再亲密的事儿他俩也都做过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啊?
而且,似乎她并没排斥他这样亲昵的举动。
他这样的行为,反倒是给了她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只一瞬,锦瑟就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儿给吓到了。
老夫老妻?
和他?
她脑子长泡了啊?
殊不知,就在锦瑟的小脑袋想东想西的时候,男人的大手已经伸进兜儿里按下快捷键拨通了指定的那通电话。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我本来就还有亲人啊!锦阳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锦瑟调侃的瞅着自己头顶上方的男人,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不打算放过。
闻言,庄易象征着男性标志的喉结滚了又滚,到了嘴边儿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换了一句,“除了他呢?你希望谁还能活着?”
锦瑟心里“咯噔”一下,与庄易十指紧扣的那只手也不自觉的紧了又紧,不假思索的开口,“小姨。”
“为什么不是你父母呢?”庄易几乎没有停顿,继续追问。
这个男人和她杠上了吧?
揭伤疤不揭个彻底,他就不罢休,是么?
为自己做下的事儿感到愧疚了么?一个劲儿的在这儿问东问西的!
行!
既然他想知道,她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他!
强忍住自己心中的不耐,锦瑟长舒了一口气才开口,“小姨对我恩重如山,她养了我二十年,我都还没来得及报答她。至于父母,他们生了我固然是对我有恩的,只是……”
话说到一半儿的时候,锦瑟顿了顿,掩去自己那些不快的心情才再度开口,“养恩总比生恩大。假如是你,你父母虽然活着,二十年来却对你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你觉得是自始至终没有他们的好?还是让他们出来伤害你一次的好?”
此时,锦瑟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考虑的太多。其实,她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小姨对她而言比别人想象的还要重要。
二十年来,虽然她嘴上一直喊着小姨。但事实上,她早已把小姨当成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当然,她说这些话也并不是说要记恨自己的父母。毕竟,父母是真的去世了,不在了,不是么?
若说不想,那肯定也是假的,骗人的。
然而,锦瑟这一番略为犀利的话,却是让庄易有些错愕,那只闲着的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向了兜儿里的手机。
“如果他们是有苦衷的呢?”
庄易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锦瑟,自然也将她那表情变化都纳入了眼底。
“你不会是看见我失去了小姨就想着把父母给我变出来吧?”
锦瑟懒得再回答庄易这些个无厘头的问题,她父母都去世二十年了,难不成还真能复活?
这样儿的问题,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也觉得没有必要把时间都浪费在思考这样儿的问题上。
不等庄易回答,锦瑟立马转过身儿正对着此刻表情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笑的男人。
一只手勾缠住男人修长的颈项,锦瑟笑嘻嘻的,“难不成,我小姨夫小姨的死和你有关,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我才这样儿?”
闻言,男人的黑眸倏地一沉,瞅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小模样儿,严肃的开口,“不是我。”
她玩笑的问出来,他却是严肃的回了一句。
说话的同时,庄易的手已经不着痕迹的挂断了兜儿里的手机还在持续的那通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在听到手机传来挂断的“嘟嘟”声之后,看着手机屏幕久久的失神——
☆、【105】 一丝丝的愧疚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转眼,一周的时间就这么被消磨掉了。
说来也奇怪,这天气变得着实比人脸变得还要快。
明明一周前的天气还是阳光明媚,只要一出去就像是要被那火辣辣的太阳给烤化了一般。如今,锦瑟坐在窗台上,身上裹着一件毛衣还是觉得冷。
这一切,还都要归结于昨天那场秋雨。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可在锦瑟看来,这哪儿是秋雨啊,分明就是冬雨。这样的天气,她恨不得天天钻在被窝里不出来才好。
一场雨之后,直接从酷暑转换到严冬模式,中间连个过渡阶段都没有。
这天气,真是邪门儿!
自从那天以后,帝豪府邸好像一下子再次因为锦瑟心情的“还阳”也逐渐的变得欢快了起来,正如锦瑟刚到帝豪府邸的时候那般。
那天下午,庄易整整一下午都是在房门紧闭的书房中度过的。在他进去之前,刻意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打扰。
自然,没有必要的事情,锦瑟都是避免和庄易单独相处的,巴不得他待在书房里不要再出来才好。
似乎是觉得她的心情好了很多了,庄易渐渐地也就不在家办公了,通常是一大早在她还没有睁眼的时候就出去了,中午不回来吃,直到晚饭的时候才会回来。
当然,除此之外,“睡前的折腾”也成了日程上的事情,每日必做。
说到这儿,锦瑟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好体力,你说他一天从早忙到晚,晚上好不容易可以歇着了,他也不甘心闲着,不把她折腾的死去活来他就不甘心似的。
非但如此,第二天一早,她全身酸疼的不想起床,人家却是该干嘛干嘛去,一点儿都不耽误,反而是更加精神了。
至于庄易每天不停歇的忙得那些事儿究竟是什么事儿,锦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太感兴趣。
他有他要忙的事儿,她也有自己要忙的事儿。
这会儿,正是午睡的时间。
这段时间以来,锦瑟很少午睡了。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筷子兄弟的又一神曲《小苹果》响了至少两遍,一直坐在冰凉的窗台上看着窗外出神的锦瑟才回过神儿,慢慢吞吞的从窗台上下来,裹紧了身上的毛衣,这才光着脚往大床的方向走去。
脚踩在白色的羊毛毯上,锦瑟感觉温暖了许多。
“喂。”
翻开手机盖儿之前,锦瑟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才接听了电话。
“姐,是我。”
那边儿,孙秋洁带着稚气的声音传入了通过传声筒传入了锦瑟的耳朵里。
“安顿好自己了?”
锦瑟的声音并没有惊讶的成分,还是那样的平淡。
反倒是孙秋洁——
“是啊,姐,我现在已经离开北沧市了,目前很安全。姐,你要照顾好自己,我等你来找我,具体地点我一会儿短信给你发过去。”
那边,孙秋洁的声音很是欢快,语气中带出的关心也不是作假。
自从那天以后,她和锦瑟的关系就彻底的改变了,而她对锦瑟的态度也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现在,她已经把锦瑟当成了相依为命的亲人。
而锦瑟在看到孙秋洁如此大的转变之后,自然也是和她想法一样的。
这一切,归根究底还是要追溯到那天在二层小楼里锦瑟究竟和孙秋洁说了什么。
“你学校的事情怎么处理的?”
小姨生前最是希望孙秋洁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了,眼看着她明年就要高考了,要是在这会儿断送了学业,就算孙秋洁自己觉得没什么,锦瑟也会觉得愧对小姨的。
“姐……”
喊了一声儿,孙秋洁停顿了一会儿,就在锦瑟再度要问出口的时候,她才小声儿的开了口,“姐,其实我好几个月都没有去上学了。我不是个上学的料,我打算找份工作挣点钱,我们以后的生活处处都需要钱。”
孙秋洁在电话那边的话音刚落,这边锦瑟的眉头就拧紧了。
“现在还不到你赚钱的时候,钱我可以想办法赚。”锦瑟的声音透着严厉的斥责。
锦瑟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扮演母亲这个角色的天赋。只是,小姨全心全意的抚养了她,她更是有责任对孙秋洁的未来负起责任来。
“姐……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就算继续读书也不会考上大学的,我自己什么水平我知道。”孙秋洁一句话说的既坚决,又笃定。
没错,其实她很早就已经不在学校读书了。而学校的老师,也早就把她归类为了问题学生的名单,对她放弃了。
自然,更是不会去找她的父母。
这其中的原因,自然和她认识的那些所谓社会上的人是脱不了关系的。
终究,锦瑟也没有扭过孙秋洁。
她不是不赞同孙秋洁说的话,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小姨罢了。
电话挂了不出一分钟,锦瑟就收到了孙秋洁发过来的信息,那上面有她现在所在的详细地址。
默默的读了一遍那地址,锦瑟在确定自己已经熟记下来以后,就迅速把信息给删除了,不留一丝痕迹,包括刚才的通话记录。
挂了电话,锦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几天她心头那一直提着的巨大石头,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放下了。
心里一放松,锦瑟的困劲儿也上来了。
懒懒的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锦瑟竟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锦瑟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这一觉,锦瑟只觉得自己睡的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的听到手机铃声一直在不停的吵着,才不情不愿的把手从温暖的被窝里伸了出来,往更远的床头柜伸去,去够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这会儿,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的锦瑟自然是没心思去看来电显示的,手机刚一拿到手里,她就翻开了手机盖儿,声音透着浓重的慵懒,“喂……”
“……”
那边儿似乎是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儿的声音,明显一愣,连话都忘记说了。
“谁啊?”
锦瑟有轻微的起床气,这会儿,她睡得本来就不舒服,冷不丁的被欢快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了,接了电话没成想那边儿还不说话。
这种种原因叠罗汉似的叠在了一起,锦瑟的小暴脾气眼看着就要爆发了,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不耐烦。
“……瑟瑟,是我。”
那边儿的人被锦瑟这十分不耐烦的一声儿给叫回了神儿,忙不迭的回答,要是说的再快一点儿,估计就要结巴了。
他回答是回答了,也回答的够及时。
只是——
“你是谁啊?”
这会儿,锦瑟的脑袋还处于混沌的状态,耳朵自然也是不怎么好使的。
那边儿仅仅一句“是我”,简直就是太挑战她的智商了,也是太挑战的她的小暴脾气了。
是我——
不说名不道姓的,她怎么知道“你”是谁啊?
这一句,锦瑟更是不带着好气儿的,要是面对面的话,估计锦瑟会直接将手机丢过去甩在人家的脸上。
“哦……瑟瑟,不好意思,我是庄天驰。”
不管锦瑟怎么没好气儿,又有多大的火气,庄天驰的语调儿自始至终就没有变过,始终都是那般的温和,不愠不火,在这个凉飕飕的天气最能温暖人心。
自从锦瑟去过庄家以后,就再也没有和庄天驰联系过。
这在她看来,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只是,有人却不这么想了。
自从那天以后,庄天驰只觉得自己越发的想念这个女孩儿了。想念她没好气儿的冲他嚷的模样儿,想念她无奈时翻着白眼儿的模样儿,想念她像个孩子一样咧着嘴笑露出那颗小虎牙的模样儿。
忍了将近一个月,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心知肚明那天的他们在庄家不过就是演戏而已,然而他入戏太深,直至最后,无法自拔……
然而,庄天驰这一会儿的工夫脑袋里飘过的想法儿,锦瑟是完完全全的不知道,也不会想到的。
“天驰啊,有事儿么?”
听到“庄天驰”这三个字儿,锦瑟的眉心不自觉的拢了起来。
这孩子,该不会又是叫她陪他去演戏吧?
呃——
倒也不是不可以,演出费给的多点儿她还是能考虑的。
不过么——
这次就算是去,也一定提前和那尊冰雕冷阎王打好招呼,省得再捅出什么大的篓子,搞得她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要不是上一次那件事儿,她也不至于失去贞操吧?
要是不失去贞操,她就不会被那禽兽夜以继日的欺负了吧?
“我……”
被锦瑟这么大大方方的一问,庄天驰反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一不好意思,就开始结巴语塞了。当然,除了这些,他在锦瑟看不见的地方,早就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挠头了。
正如锦瑟以前所说,头皮都快被他给挠破了。
哪怕是知道锦瑟看不到他挠头,但只要一想到锦瑟看到他不断的挠头时那副嫌弃的小表情,庄天驰立马触电般的收回自己的手,不再挠了。
“你什么?”
此时的锦瑟已经渐渐脱离了周公的桎梏,渐渐地还了阳。
清醒的她眉头不可避免的皱了起来。
我我我我我——
完了!又来了!孩子又结巴上了!
锦瑟不知道庄天驰面对别人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结巴,但是她真是有点儿受不了他的结巴了。
就她这种急性子的人,要是每天和她打交道的人都是结巴,她非得气急攻心而死不行!
“瑟瑟,你明天有时间么?”
天知道庄天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但是,不管怎样,他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来了。
或许,爱情是真的可以打败一切的,它能给予人不可估量的勇气。
也没有人知道,说出这句话以后的庄天驰究竟是有多么的紧张。等待锦瑟回答的每一分每一秒,之于他来说,都是无比煎熬的。
有时间么?
呃——
这得看你明天有什么事儿了!
只有你说了是什么事儿,锦瑟才能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时间。
咳咳——
千万别误会。
锦瑟可不是那种不仗义的人。
只是——
这仗义也是要分人分情况的吧?
更何况,现在的她也是身不由己,她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离开过帝豪府邸了。
要是别的忙,她或许可以考虑帮帮。独独那庄家,她是打死也不会去了。
噩梦啊!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的,锦瑟却是不能嘴上就这么说出来。
要是她真的说了“我有没有时间取决于你是什么事儿”这样的话,那她在庄天驰的心里成什么人了?
无利不起早?
“天驰,你就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吧!”
锦瑟这一句话说的干脆利落,十分爽快,眼皮儿一眨的工夫就把这句话给从嘴里吐了出来。
“瑟瑟,我妈……说她想你了,想见见你……”
轰——
晴天霹雳!
锦瑟被雷劈的外焦里嫩,要是只鸭子,她完全可以被片儿了之后直接上桌供客人用餐了。
这还真是天不遂人愿,越是不想怎么着,就越是怎么着。
锦瑟能听得出来,庄天驰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并不是那么足,似乎是不想麻烦她,却又不得不麻烦她的语气。
偏偏就是他的这种不好意思的语气,惹得锦瑟的母爱泛滥了,想拒绝,却又不忍心拒绝!
……
沉默……
一阵沉默……
锦瑟的脑袋里这会儿正在天人交战。
“瑟瑟?你在听么?”
久久等不到锦瑟的回应,庄天驰忍不住开口试探性的问问,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像是一阵和煦的春风。
听到庄天驰的声音,锦瑟立马从天人交战中抽回了神。
果断的摇摇头,锦瑟暗暗告诉自己:不行!千万不能心软!庄家简直就是龙潭虎穴啊!必须快打斩乱麻,拒绝拒绝拒绝!
她可不想去送死。
她要是不幸香消玉殒了,估计连个好心给她收尸的人都没有!
不行不行!死的多冤枉啊!
一定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就将自己推向万丈深渊!
“天驰,这个事儿我不能答应你,我总去你们家,难免会招来别人的误会啊。”
锦瑟本就是个直爽的姑娘,说话从来也不绕弯子,但是她自认虽然拒绝的干脆了点儿,理由还算是委婉的。
你想啊,她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总是往同学家跑,还顶着一个“冒牌女朋友”的身份,这要是传出去了,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呃——
好吧,这些都是废话。最最真是的理由无非也就是那一个,她可不想倒霉的再一次在庄家遇见那尊阎王冰雕。
她算是看出来了,庄易那厮就像是身上装了三百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