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害人的啊。
“顾锦卿,你怎么说?”贺大人朝锦卿说道。
锦卿不慌不忙的说道:“回大人的话,民女家中贫寒,若不是民女做铃医卖药,连饱饭都吃不上,李福财跟民女非亲非故,民女为何要给他买不便宜的蜜角子?
至于胡大人说的毁坏他名节的事情,更是没有,朱贵家人请胡大夫去诊治不假,可胡大夫将疟疾误诊为伤寒,朱贵用药多日,病情日加严重,朱贵家人才请民女去看的,事后民女并未向别人提起过,这传言因何而起,民女不知道。”
锦卿的话在贺大人心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寻常老百姓家的姑娘被人告上了公堂,无不是吓的抖抖索索、口不能语,眼前的顾小姑娘这份镇定和胆识,就让他敬佩。
而顾锦卿居然说胡大夫是误诊,据贺大人所知,胡大夫是医会会长的妻侄,医术也不应该差到哪里去啊。
贺大人想了想,一拍惊堂木,朝李福财发问道:“李福财,你说顾锦卿下毒药害你,可有人证物证?可有原因?”
李福财顿时愣在那里了,下药的前一天夜里,他被徐斌一顿好打,躺在床上未出门,下药后又不敢见人,哪来的人证,至于物证蜜角子,当场就全进了他的肚子里,包蜜角子的麻纸也丢在院子里,下雨之后早沤烂了。
贺大人瞧见李福财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证据,这便没法断案了,再瞧胡大夫一副愤恨不平的神色,问道:“胡大夫,你有什么要说的?”
胡大夫叫了起来,“大人,那朱贵明明是小人治好的!”
锦卿跪的挺直的身躯和胡大人勾头驼背曲意奉承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锦卿微微转头,眼神带着轻蔑,“胡大夫,亏你还是个行医多年的人,朱贵发热发冷交替,分明是得了疟疾,你当成伤寒来治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些庄户人家的药里开牛黄,谋取不义之财,你也配称得上是大夫?!”
胡大夫被戳中了心里的痛处,干他们这一行的,简单的药方里开些贵重的药以多赚些钱,不少人偷摸着干,只要不被人发现,也没什么事,可顾锦卿居然在大堂上当众嚷嚷了出来,还让他日后怎么行医?
“你放屁!你懂什么!你血口喷人!”胡大夫面红耳赤的跳脚骂道。
贺大人头痛的重重拍了几下惊堂木,这案子真是让人为难,李福财状告顾锦卿,无凭无据,可以判他个滋扰公堂。
可胡大夫这案子就有些麻烦了,贺大人的老父亲身体不好,常常发病,日后还要多多劳烦医会的人,胡大夫又是医会会长的妻侄,贺大人不想得罪医会会长,而胡大夫明显是想让这小姑娘身败名裂,可这小姑娘说话又句句在理,着实难办。
徐斌和叶玮安站在公堂门口围观的人群中,徐斌高大的身材在公堂门口格外醒目,而叶玮安一个锦袍玉冠的翩翩佳公子,站在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贺大人早就注意到了门口这两个人,只是眼下顾着案子,没去多加理会。
徐斌冷眼瞧着公堂上的贺大人,正打算上前一步开口时,围观的人群发生了一阵骚动。
正在暗自头疼的贺大人就看到一个二十上下的村妇拉着一个年青汉子,奋力的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跪倒在地上,不住的喊着:“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锦卿闻言迅速扭头,看到来人后大吃一惊,牛氏和朱贵怎么来了!
贺大人愣了下,迅速拍了下惊堂木,喝道:“你们是谁?为何擅闯公堂?”
牛氏抬起头来,说道:“民妇是朱家村朱贵的媳妇,特地来给救了我男人的恩人作证来了!”
见案子有了转机,贺大人连忙问道:“你的恩人是谁?”
牛氏毫不犹豫的抬手指向了锦卿,说道:“是顾锦卿!是她治好了俺家朱贵!”
胡大夫咬牙切齿,连忙拱手说道:“贺大人,这民妇什么都不懂,定是受了那顾锦卿的花言巧语蒙骗!”
牛氏“呸”的啐了胡大夫一口,骂道:“你个黑心肠的!谁找你看病谁就倒了八辈子霉!看不好病,还乱开贵的药,赚黑心钱,我们来这一路上找了几个大夫问了,这牛黄贵的很,伤寒根本用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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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心肌梗塞
说完,牛氏小心的从怀里摸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小纸片,恭恭敬敬的对贺大人说道:“大人,民妇这里还有他开的药方!”
贺大人仔细瞧了瞧这方子,有胡大夫的署名,还有牛黄这味药,不管朱贵是谁治好的,这胡大夫乱开药敛财的行为可是坐实了。
锦卿感激的看向了牛氏,牛氏一向安静低调,话都很少跟人说,如今为了她,带着大病初愈的朱贵跑了这么多里路,叫她如何不感动!
牛氏又说道:“大人,说胡大夫治不好病的话是民妇说的,跟顾小大夫无关,可民妇说的是大实话!还有这李福财,是朱家村的无赖泼皮,他一心想占顾小大夫家刘大姐的便宜,上次听说被锦卿拿着棍子撵着揍!他的话没一句能信的。”
一旁沉默的朱贵开口了,“大人,草民朱贵,也可以作证。”他跟着媳妇出来,算是跟老爹闹翻了,回想起自家老爹那吹胡子瞪眼的脸,他心里就一阵苦笑。
贺大人大感高兴,这案子能不了了之最好不过,既不委屈这小姑娘,也不至于让胡大夫过于没面子。
贺大人高高的扬起了惊堂木,锦卿的心也高高的提了起来,就在贺大人要宣判之际,后堂闯进来一个三十上下的妇人,哭叫道:“相公,你快来看看,爹怕是不好了!”
贺大人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节骨眼上自己父亲的病又犯了,慌里慌张的站了起来要往内堂奔,奔了几步又慌忙回身冲堂下的师爷喊道:“快,快请大夫!”
师爷连忙说道:“大人莫急,堂下不就有大夫么!”
贺大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冲堂下的锦卿和胡大夫说道:“你们两个,快随我来,救人要紧!”不管顾锦卿是不是沽名钓誉的假大夫,来两个总比一个要强,贺大人基于这种心理,把锦卿也叫上了。
锦卿连忙起身跑了过去,胡大夫起先迟疑了下,见锦卿去了,自己当然不甘示弱,连忙跟了过去。
县衙的后院并不大,就是一个两进的院子,而老太爷的房间就在第一个院子里,锦卿随着贺大人奔过去,就听到房间里哭叫声乱成一团。
贺大人跑进房里,朝围在床榻前的一干人叫道:“你们速速散开,大夫来了!”
听到贺大人的话,围在床前的妇人和小孩才抽抽噎噎的散到一边,此时胡大夫也已经到了。
贺大人迟疑了下,转向胡大夫说道:“胡大夫,还是您来看吧。”
胡大夫嘴角浮现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朝锦卿轻蔑的哼了一声,到头来,县令大人还是相信自己的。
锦卿不去看胡大夫尾巴要翘到天上去的嘴脸,如果是她,在这个情况下也会选择让胡大夫先诊治,毕竟胡大夫行医多年,有经验,她不过是来历不明的小姑娘罢了。
胡大夫捋起袖子,迅速上前抬起病人的胳膊,搭手把脉,锦卿也凑上前去看,那贺老爷子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发青,看上去脸上浮现着一股死气,情况十分不好。
胡大夫把了会脉,又在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取出布包里别的银针,往贺老爷子人中上扎了下去,来回捻了数下。
锦卿目不转睛的看着胡大夫的诊治,把脉、针灸这些,都是她不会的,如果她能学会这些,和真正的中医,也所差不远了。
胡大夫心里十分不爽锦卿在一旁看着,可在贺大人家里,他也不好训斥什么,又在贺老爷子身体的其他地方扎了几针,贺老爷子依然毫无反应。
胡大夫将针收了,起身叹口气道:“贺大人,准备后事吧,老爷子怕是要走了。”
一言既出,贺大人的家人立刻失声痛哭起来,贺大人惊的双眼瞪直,急急道:“刚还好好的,怎么就……”
胡大夫说道:“脉搏几乎都没了。”又拱手摇头道:“恕老夫无能,无回天之力,还请节哀顺变。”一副悲戚的表情,仿佛与贺大人哀同身受的样子。
锦卿抬手掀开了贺老太爷的眼皮,瞳孔已经放大了,手指探到贺老爷子的鼻孔下,气息微弱,显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而且颈动脉搏也消失了,锦卿不死心,伸手放到贺老爷子的胸膛上,心里却是一动,贺老爷子居然还有十分微弱的心跳。
锦卿连忙问贺夫人道:“老爷子发病前是个什么症状?”
贺夫人抽抽噎噎的说道:“老爷一直有心疼的毛病,之前一直服用大夫给他配的药丸,今天又发病了,还没来及给他服下药丸,就,就昏死过去了……”
心疼的毛病?莫不是心肌梗塞引起的心脏衰竭?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急救得当,倒是能把人给救回来!
锦卿转身解开贺老爷子的上襦,露出贺老爷子的胸膛,胡大夫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着锦卿,忙叫道:“你干什么?你敢对贺老爷子不敬?”
锦卿不予理会,面朝贺大人说道:“民女有个法子,说不定能救老爷子,还请贺大人帮忙一试。”
贺大人如今是六神无主,乍听锦卿说有希望,连忙叫道:“好,好,好!你尽管试!”胡大夫也是行医多年,他要说是没救了,估计是真没救了,不管这顾锦卿到底能不能把人救下来,死马当活马医吧。
胡大夫悻悻然哼了一声,“别逞强了,想沽名钓誉也得换个时候!”
锦卿叫过贺大人掰开贺老爷子的嘴巴,在贺老爷子的嘴上蒙上了一层布,自己双手交叠按在贺老爷子的心脏上方,吩咐道:“您只管用力的朝老爷子嘴里吹气。”
她可不愿意给贺老爷子做人工呼吸,唐代虽然民风开放,可也没开放到能安然接受一个小姑娘嘴对嘴的给老太爷呼气的程度,她可不想等人救起来了,被逼着给老头子当小妾什么的。
贺大人惊讶的“啊”了一声,这,这算什么法子?莫不是这小姑娘以为吹口气人就能活过来?
锦卿知道贺大人不肯相信,可眼下情况紧急,容不得再耽搁了,坚定的对贺大人说道:“人还没死,请相信我,尽力一试吧!”
贺大人咬牙,低头便往自己老爹嘴里吹气,锦卿连忙有节奏的按压贺老爷子的心脏,这是现代医学上常用的心脏按压术,常用来急救因为心肌梗塞而心跳减弱甚至是停止的病人。
胡大夫插着腰,好整以暇的看着忙碌不已的锦卿和贺大人,他倒要看看,这顾锦卿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这贺大人也是急晕了头,吹口气按压下心脏人就好了?天方夜谭吧!
贺大人连着用力吹了好几口气,都不见父亲有好转的迹象,抬头迟疑的看着仍用力按压着的锦卿,锦卿头上已经有了密密的汗珠,只说道:“继续!”
贺大人无法,也抱着那么一线希望,继续吹了下去。
周围贺大人的家人,虽然有惊疑之色,却也都抱着这歪门法子说不定真能救好老太爷的想法,安静的站在一边,揪心的看着锦卿和贺大人的动作。
直到锦卿按压了一二十分钟,贺大人吹气早就累的腮帮子酸痛不已了,心里也对锦卿生出了不少疑惑,这顾锦卿要真是什么都不懂,以行医的名号骗人,兼这次耍了他,他可不再看锦卿小姑娘可怜了,真要治她的罪了。
就在这时,站在床边的贺夫人惊喜的叫道:“老爷,爹的脸色变好了啊!”
贺大人忙直起身子一看,果然自己老爹的脸色已经转红润了,离了自己的呼气,鼻息也稳定了,锦卿也忙停下了手上的活,抬起胳膊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心里却是叫道:好险!自己这次真是托大了,要是救不会来,这贺大人把怒气发到自己身上可就惨了!
正等着看好戏的胡大夫瞬间就惊住了,莫非这顾锦卿会妖术不成?连忙上前去拉起贺老爷子的胳膊,搭手摸上了贺老爷子的脉搏,这一摸更让他吃惊不已,贺老爷子原来的脉搏微弱的几乎摸不到,分明是将死之人的脉象,而现在的脉搏虽然不强,可是稳定有力,与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就在这时,门外又走进来几个人,领头的人正是贺大人的师爷,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人,我把赵大夫和汪大夫请来啦!”
贺大人从床前转身,喜气洋洋的对师爷说道:“有劳了,有劳了。”又上前对师爷身后的两位大夫拱手说道:“两位大夫来的正好,家父已经脱离危险了,两位是清水县的杏林高手,还是请两位大夫再诊治诊治。”
赵大夫和汪大夫对视了一眼,刚这师爷不还是火急火燎的说老太爷快不行了吗?这么快就好了?
贺大人方才跟锦卿一同努力,共同救好了自己的老爹,心理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骄傲的指着安静的站在一旁的锦卿说道:“是这位顾小大夫的功劳!”
――――――情人节到了,小宅摇旗呐喊,发评的孩纸们个个都会有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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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倒贴的师父
赵大夫和汪大夫两人连忙上前去看向贺老爷子,经过胡大夫身边时,胡大夫瞧向了赵大夫,弱弱的喊了句:“姑父……”
年过花甲的赵大夫瞪了他一眼,真是丢人现眼,在场还败给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胡大夫被赵大夫的眼神给吓到了,心里叫苦不迭,这下子算是惹恼了姑父了,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而另外一位汪大夫是知道贺老爷子的病的,把了脉之后问了贺大人刚才的情况,贺大人连忙把锦卿怎么救治贺老爷子的方法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汪大夫。
汪大夫年纪五十上下,一身半旧不新的罩袍,袖子上还有可疑的油渍,花白的山羊胡看起来乱七八糟,相比之下那个赵大夫可就文雅许多了,光鲜整齐的圆领罩衫,黑头帽子,整个人看起来保养的很是得宜,看起来就颇得养生之道。
锦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两个新来的老大夫,能被县太爷请来的大夫,肯定是清水县数一数二的,只是看到那赵大夫的行为时,锦卿忍不住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光看表面,那赵大夫可是急急的往病人跟前跑,可临到病床前的时候却又落到了汪大夫身后,让汪大夫先诊治了贺老太爷。哟,可真是会摆脱责任,治好了人有他的一份功劳,治不好自然赖不到他头上,怪不得和胡大夫是亲戚,这一家人都是一个德行。
汪大夫把完脉,摸着胡子说道:“贺老太爷没什么事了,眼下只是睡着了,等他醒过来就好了,他这是顽疾,恐怕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去治。”
赵大夫也拱手朝贺大人笑道:“既然汪大夫都这么说,看来老太爷是没事了。”
贺大人听了这话,笑容就减半了,这么说来自家老爹还是随时有可能毙命了?
汪大夫摸着胡子上下打量起了锦卿,笑眯眯的对锦卿说道:“小姑娘跟谁学的医术啊?挺厉害的嘛!”
锦卿瞧他笑的跟个老狐狸一样,撇撇嘴说道:“自学的,没师傅。”
贺大人这会想起来大堂上还在审着案子,忙说道:“顾小大夫,胡大夫,我们还是回大堂上把案子结了吧。”
锦卿斜眼瞧着蔫头蔫脑的胡大夫,点头说道:“正好,我也得求大人给我个公道,不能谁不谁的都来污蔑我,我的名声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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