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愉快的开始
江寒夜抱着新发下来的门派服装，站在一排干净整洁的房屋跟前，身后站着姬丰。
“恭喜，现在你我真的是师兄弟了，按照师门排辈，你可以叫我四师兄。”姬丰面带微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姬丰师兄，我真的通过了么？”江寒夜依旧如在梦中，毕竟这一天过的太离奇，他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复杂。
“呵呵，怎么，还有点不敢相信么？”姬丰微笑着，在他面前蹲下身来，扶着他的肩膀很认真的说道，“那么我来告诉你，你确实是通过测试了，现在是万剑山庄三名外姓弟子之一。”
“三名？不是十个么？”江寒夜奇怪的问道。
“是有十个名额不错，可是除了你们三个，其他人都没有通过测试。”姬丰无奈的说道，“我们万剑山庄做人行事都秉持着宁缺勿滥的原则，所以便只收了三个，这里是阅微院，也是山庄里专门为外姓弟子准备的寝室，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阅微院？”江寒夜默默重复着这个陌生而又奇怪的名字，好奇的上下打量着。
阅微院是一个干净整洁不大不小的四合院落，东南西北四面各有十数间房屋，院子正中有一棵参天的松树，松树下是一张石桌，四张圆凳，靠近门口左侧走廊的院子里，还有一眼山泉时时喷涌着。这里虽然不如万剑山庄的乾坤殿大也不如它豪华，但是却整洁清净，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好了，我现在要出门执行历练任务，也许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以后就在这里跟随师兄们好好的修炼，希望我回来之时，你已经成长为一名后天一层的武者了！”姬丰站起身来，看着江寒夜微笑道。
在江寒夜眼里，姬丰是一个温和的前辈，也是他在这万剑山庄唯一熟识并说得上话的人，因此这个初出茅庐，善良敦厚的山村少年一听到师兄要离开一段时间，顿时不舍的拉住他的衣襟问道：“师兄，你要走，去哪里？我该怎么办？我的师傅是谁呢？”
连珠炮似的问题把姬丰搞得有些头大，他想了想回答道：“外姓弟子暂时只能跟着山庄内的师兄修行，至于庄主和大执事安排了哪位师兄来教导你们，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哦……”江寒夜怔怔的哦了一声。
“好了，我要走了，小师弟，你要保重！”姬丰说完，便捻动咒诀，御剑飞上云端，临了还不忘给江寒夜丢下这么一句话：“珍重！”
山上的日落总是比平原要来的迟一些，因此江寒夜有些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他怀里抱着新发的四季衣衫，茫然无助的站在院子里。
“这院子里这么多房间，我该住哪一间呢？”他暗暗的想着，就在此时，院门被推开了，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
那几个进来的人正是万剑山庄新收的三名外姓弟子中的另外两个——卫长平、周伯韬，以及一个胡须飘飘，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这男子胡须长达胸前，身上也穿着玄色袍服，腰间挂着一把碧色宝剑，将卫长平和周伯韬两个人一左一右揽在手臂下，说说笑笑的经过江寒夜的身边，看起来他们已经十分熟悉，并且相处得不错了。
见他们走过，江寒夜张了张嘴，其实他是想要问一问自己该住在哪里，可是那几个人好像没看见他一样径直往正对院门的那间屋子走去了。
既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又遇到了同门师兄弟，江寒夜也便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这间屋子是一间客厅模样的房间，正对房门的墙上挂着一副古董字画，画上有山有水，只是字是什么江寒夜却不认得。画下靠墙放着一张八仙桌，桌旁各有一张圈椅，那微胖的中年人正端坐在圈椅里，而卫长平和周伯韬则垂首站在两旁。
“我叫做姬无云，在万剑山庄这一代弟子当中排行老九，庄主是我堂叔！”那姬无云清了清喉咙，扫视了一眼堂下的孩子们说道，“根据庄主的安排，未来的几年里将由我带你们入门，等你们过了后天境界，再行选拔，由庄主亲自执教。”
这一番话说的简单明了，就连江寒夜这样迟钝的人都听明白了，这人是九师兄，也是他们的‘师傅’。
“以后权仰仗九师兄教诲！”周伯韬是这三人当中最瘦的一个，却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他拱手说完这句话，同时暗中从袖中掏出一张大额银票，当着众人的面塞给了姬无云。
“咳咳！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无需客气！”姬无云面不改色，假装咳嗽一声，伸手接过了银票，展开看一眼，又迅速的塞入怀中。
“九师兄，我父亲说了，以后去京师，想吃什么玩什么，随便吩咐！”卫长平也不甘落后的说道，“同时父亲也已经选了上乘的翡翠珠玉各十件着人送来万剑山庄，想必此刻已经在师兄家中了。”
“呵呵，呵呵呵！”姬无云笑吟吟的看着卫长平和周伯韬说道，“你们两个天资过人，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好好的跟着我学吧！”
屋内三人有说有笑，俨然已经熟识多年的样子，只有站在屋门口的江寒夜有些木讷，怀里抱着新发的衣裳，不知该何去何从，而那姬无云更是目中无人，自始至终竟然都没看他一眼。
虽然姬无云眼高于顶，但是最后他还是分给了江寒夜一个房间，那是这阅微院里最狭小阴暗潮湿偏僻的一个房间，以前是个柴房，靠近厕所，在院子的角落里。
“有这间房已经不错了。”江寒夜站在满是潮虫的房间里宽慰自己，“我一定要好好修行，出人头地，替姬丰师兄争气，也要让那个看不起我的人懂得尊重我。”他年幼的心灵，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接受了太多的冲击，似乎他已经不再是往昔那个善良敦厚的少年了，在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定和勇敢。
在江寒夜收拾房间的时候，姬无云不知何时带着卫长平和周伯韬出去了，远处传来了悠扬的钟声，江寒夜知道那是开夜饭的钟声，摸摸已经空空的肚皮，他吞咽了一下口水。
“看来今天只好挨饿了！”他默默的想道，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只不过是个穷小子？谁让自己不认识路呢？
房间横走七步，竖走五步便到头了，狭小的只能放得下一张床和一张高几。潮湿的房间里连床铺都是湿乎乎的，江寒夜摸黑铺好床，将衣服堆在床头稍微干燥一点的地方，然后疲惫的爬上床。
“唉！忍耐吧，等明天早晨再吃饭好了。”江寒夜暗中宽慰自己道，他一边想着远处的家乡，一边宽慰自己，不知不觉就这样睡着了。
山上没有鸡打鸣，却有晨钟唤人起床。
也许是太累的缘故，平日都很早起床的江寒夜在入门的头一天竟然没听到起床晨钟，一直到他的房门被拍的震天响才从睡梦中惊醒。
“江寒夜，快起来！”
门外的人似乎火气很大，将门板险些拍烂了。
江寒夜打着哈欠起床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姬无云，他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与昨天对待卫长平和周伯韬的态度判若两人。
“九师兄……”江寒夜刚想行礼，就被姬无云粗暴的打断了。
“九什么九，还不快去洗马桶！”姬无云不耐烦的说道。
“从今天起，连同阅微院在内的十座弟子庄院里的夜香都归你倒，马桶都归你刷，另外别忘了屋后有一片菜园子，每天都要挑水浇菜！”姬无云冷冷的命令道。
江寒夜有些意外，不过这些活儿他以前在乡间时也经常做，因此倒不会觉得为难，于是点点头，问道：“那么请问九师兄，咱们的修炼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这本来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他既然入门做了弟子，自然是要学习技艺，进行修炼的，因此问问本没什么，可那姬无云却大发雷霆，怒道：“怎么？师兄派你做点活儿你就这么委屈？推三阻四的……修炼修炼，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这神仙之道是谁都能得了的？你以为就凭你可以在这里学这些本领？能让你在这里刷马桶就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吃饱穿暖，四季不愁，你就知足吧！”说完姬无云竟冷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丢下江寒夜一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口。
姬无云不喜欢他，这一点江寒夜从昨天见到他第一眼便已经觉察到了，可是他没想到接下来自己的命运竟然会是这样的。他怔怔的站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再抬头看看，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山巅出现了一抹朝霞，于是江寒夜知道，该是做事的时候了。
就这样，江寒夜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提出马桶，倒掉，冲洗，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消磨掉了，而他竟然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去吃。每一个经过江寒夜身边的弟子都会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大多数的人都捂着鼻子快速走过，也有少数对他投以怜悯的眼神。
“哈哈，快看啊周师弟，这不是我们的江师弟么？我还以为他打道回府了呢，原来是在这里刷马桶！”身后传来卫长平的冷笑，他在大声的对周伯韬说话。
第10章 桃伯
“咳咳！”周伯韬故意咳嗽两声，“我看他要不了多久就会想念他娘亲的，应该在十日之内。”
“哈哈，对啊，回家找娘亲吃奶去咯！”卫长平嘲讽道，“走，我们去讨论一下今天从九师兄那里学来的东西！”
“说来也奇怪，我想知道究竟是怎样低贱的人才能养得出他这样的崽子！”周伯韬冷笑道。
江寒夜虽然善良敦厚，却也不是甘愿被人凌辱的人，尤其是涉及到爹娘这个敏感的话题时，他更是无法忍受的。
“你说什么？”江寒夜腾地站起来，转过身，怒目瞪着卫长平和周伯韬，“你骂我可以，不要累及我的爹娘和身边的人！”
“怎么，骂你又怎么了？你能来咬我？我就说你十日之内要卷铺盖回家回家又怎样？不行么？”周伯韬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平日里娇生惯养高高在上惯了，哪里会容的下别人这般与自己说话呢？因此便当先站出来挑衅道。在他们对面，是一条自上而下流淌的山溪，这条山溪是万剑山庄的人专门用来清洁便具的，此刻江寒夜正满眼怒火的站在那山溪旁边，瞪着那两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你……”江寒夜紧紧握着拳头，他强忍住想要冲上去与他们痛痛快快打一架的怒火，一字一句说道，“若是我十日之内不会回家，若是我会一直呆在这里又怎样呢？”
周伯韬脸色变得通红，显然他也被激怒了：“若是你十日之内不回家，我便走！”
“好！”江寒夜就等他这句话，“你记住了，十日之约！”
“记住就记住！”周伯韬恶狠狠的说道。
“走了周师弟，我们不要与这个浑身臭哄哄的人说话！以后自然有人来收拾他！”卫长平见事情似乎是闹大了，便拉着他往回走。虽然卫长平、周伯韬都非富即贵身份显赫，但是毕竟这里是万剑山庄，超凡脱俗的一个所在，所谓家有家法门有门规，若是在这里触犯了门规戒律，便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强撑着一口气的江寒夜等那两人走远了才一屁股跌坐在地，望着溪水中漂浮着的以及岸边成排摆放的马桶，他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唉，原本以为来到这里可以修习武者，有朝一日光宗耀祖，若是知道结果是这样，便不要过来了。如今远离故土，姬丰师兄又不在庄内，这里的人一个个都狗眼看人低，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都不能……”江寒夜垂头丧气的想道。他有心想要离开这里返回家乡，又想到家乡父老对自己的期许，想到临别前爹娘的眼神，便又叹口气，暗暗的发誓要在这里立足生根，以后不要任何人再看不起自己，贬低爹娘。
洗完最后一只马桶，江寒夜已经累到直不起腰来，他将马桶一只只送回原位后，便拖着沉重的步子往阅微院走去。其实他是极其不愿意回去阅微院的，虽然在那里有他的一席之地，但是那个寒冷潮湿又阴暗的地方在他心里根本就不是家，不是归宿，但无论如何，此时的他只有那一个去处。
吱扭！江寒夜费尽全力才将那两扇沉重的木门推开。刚走进院子，他便听到客堂传来一阵阵说笑声，是卫长平和周伯韬两人正在谈论今天所学的东西，他们是如此的忘形，竟然没听到有人进了院子。
“不对，这一招应该这么打……”卫长平说道。
“原来如此，我说呢，为什么无论我如何使力都打不出……”周伯韬恍然大悟道。
同门师兄弟的谈话勾起了江寒夜的好奇心，他对两位师兄口中所说的招式十分好奇，也想知道修炼神仙之道的入门功夫是怎样的，遂横跨一步跳入走廊，然后轻手轻脚的贴近客堂窗户，透过那缝隙往里面望去。
阅微院的客堂十分宽敞，除去桌椅板凳，房屋中央还空了二十步见方的空地，比江寒夜的卧房都要宽敞许多。现在卫长平和周伯韬两个正站在那空地上演练着，他们似乎在打一套什么拳法，一招一式虎虎生风，可见这两人是有功夫底子的。江寒夜贪婪的看着那两个人打拳，耳朵也捕捉着他们的每一句话。
“唉，这万剑山庄的入门拳法《万寿拳》据说是改编自他们的剑法《混沌剑谱》，每一个入门弟子都必须从这两种功法开始修炼。”周伯韬演练一番之后，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他摇头晃脑的慨叹道，“我以前在家中时爹娘也帮我请了一个后天二层的武者做老师，他教给我的拳法我以为已经很厉害了，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不是么？据说研习这《万寿拳》可以延年益寿，增强体魄，是入门的基础……”卫长平也说道，“不过听说人家姬姓本门弟子入门修炼的就是《混沌剑谱》，比这万寿拳又不知高明了多少……”
“没办法，谁让人家姓姬呢？我等只好多加用功，期待有一日可以成为庄主的入室弟子了。”周伯韬说道，“明日我们还要起的再早一些，九师兄会给我们详细的讲解这一切。”
“也对，不过你我再不济也比那寒酸的马桶小子强许多……”卫长平话锋一转，又扯到江寒夜身上，两人旋即相视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侮辱与不屑。
在窗户底下的江寒夜听后面红耳赤，他暗暗捏紧拳头，发狠的想道：“现在笑我没关系，来日定要你们哭着求我！”
卫、周二人的拳法被江寒夜看在眼里，也大半都记在心里，因此他也不在此处多做停留，只是悄悄溜回卧房，关上门，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味着刚才所偷看到的一切。
“九师兄不教我功法没关系，我会偷偷的自己练习！”江寒夜学那二人的模样，站定，深呼吸，收拳在腰间，缓缓的吐出那口气息，同时心里也暗暗的下定决心，“我一定要超过那两个家伙！”
有些事情往往是说的容易做的难，江寒夜只练了一式便有些想不通了。这《万寿拳》虽然不过是入门拳法，然而创出这拳法的人初衷就是想要籍由这套简单拳法来打开人体的经络，活动筋骨，增强体魄，为以后更为艰苦的修炼做准备。经过历代庄主的改良，这套拳法早已经名闻天下，各小门小派都竞相模仿，然而大多都是只得其形不得其髓，正如现在一头雾水的江寒夜。
“明明我的右手在这里，却要怎么样才能迅速的转到左边呢？”山野小子江寒夜以前只懂得劈柴割猪草，他哪里曾接触过这些拳法之类的东西呢？因此自己闷头练了半日，不得其中奥妙，便有些沮丧。但是江寒夜却又有个特点，那便是倔强，凡事不做则已，一旦决定要做，就一定会坚持到底。练了半天之后，他决定明日早起，偷偷跟随卫、周二人去他们练功的地方看个明白，也许这里面许多道理并不是表面上所看到的招式能够诠释的